結局【神與魔】

他昨天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雖然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但是他從來沒有在學校里見過那個人。那男人很善談，原本很無聊的話題被男人扯地很歡脫。是的，無聊，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那種話題很無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他都還在想着那天說的話，明明朋友們沒有再提起。趴在圍牆上，他忍不住又往下瞧了瞧。這裏是四樓，在漆黑的夜裏，幾乎看不清下面是什麼模樣。

從這裏跳下去的話，會是什麼感覺？

腦子裏有些昏昏糊糊的，似乎在想着些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在想，身後宿舍里朋友們的談笑聲，忽然間變地很遙遠。

如果跳下去的話……

「不能跳。」

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平靜冷淡，卻清晰到透心涼。他猛地被驚醒，才發現自己雙手撐在圍牆上，上半身懸空向外，明顯即將要掉下去了。

「喝！！？」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氣，手一用力就跳向了后，摔坐在了走廊地板上，因為太過於驚恐導致心跳非常地快速，還喘著氣。即便如此，他還是沒忘順着聲音響起的方向看過去，誰知道竟看到了一個女人，這裏可是男生宿舍啊！

墨夙悄無聲息地站着，背對着走廊上的燈光，布上陰影的臉一時間看起來竟然有些恐怖：「一旦被死亡誘或，想要重新成人，可就難了。」

「你、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沒有回答，只是抬了頭望向另一邊，端木祺坐在圍牆上，翹著腿，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因好奇而吸毒，沉浸於暴力的快感，尋刺激而犯罪，人心太過複雜也太過於多變，墮洛的味道對於生活平淡無波的人來說非常的誘人。

而一旦跨過了不能跨的界限，一切都會被毀掉。

「哲，你在幹嘛啊？」

「啊？」他猛地回過神，望望這條空蕩蕩的走廊，疑惑地撓撓頭看向叫自己的朋友答道，「吹風啊。」

朋友的表情比他還困惑：「吹風你幹嘛要坐在地上？」

「唔嗯？」他眨了一眼，趕緊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奇怪，我什麼時候坐在地面上的？」

*****

「何以要如此？」坐在公園的木椅上，墨夙的眉頭明顯是蹙起的。自從她拿回了記憶，他就沒再去捉弄人類，而剛才…顯然差點鬧出了人命。她不喜歡他這樣，以前他至少還有分寸，絕對不會鬧成這樣的。

前面，端木祺踩在鞦韆上一邊晃悠悠的盪著一邊笑眯眯地答道：「做個實驗而已，等到現在，應該可以下結論了吧~」

「拿人類做實驗？」語氣已帶上了不悅。

「錯了哦~」他搖搖手指，笑地更樂了，「是拿我自己的命做實驗。」她臉上的不悅不減反增。他卻不以為然，「阿夙，這個世界的規則是不公平的。凶獸尚可傷人，文獸卻要墨守成規。神仙不可有任何傷人的行為，可像我這樣的邪惡存在，除了那些對妖類厭惡至極的，天道也賴地管，現在也頂多多了個不可傷及人命的限制，還是一樣可以害人沒懲罰。」

「那並非你犯險的緣由。」

「還不明白嗎阿夙，」他笑意更深，眼神也深幽到不見底，「人類已經不需要你了，需要你的，是我，是我端木祺。知道嗎，剛才就算你不去救他，他同樣會被他的朋友阻止，他的命註定不會在那裏結束。而你是我的鎖，只有你能阻止我害人，也只有你有資格來阻止我。」

「……」

「這個時代很美好，真的很美好。這裏真正做到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誰都不可以殺人，誰都不可以以非法的手段囚禁你或者我，以我現在的能力，也不會被輕易捕捉到。阿夙，我們自由了。」

她忽然瞪大了眼，有些迷茫：「……自…由？」

他自鞦韆上跳了下來，走過去雙手輕柔地捧起了她的臉，濃濃的笑意和寵溺再也藏不住：「嗯，自由了，你自由了，阿夙。你可以不用當白澤，也不用被迫去輔政什麼的，只要還是像往常一樣不去逆改別人的命運，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以墨夙的身份活下去。」話語突然一頓，略微尷尬，「不過以現在六界互不干涉的規則，只怕我們還要過着會被人遺忘的日子。」他倒是無所謂，反正他除了阿夙誰都不在意，但是顯然，她其實並不像她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無情。

被忘記…總是會顯得可悲。

「……你不會死？」

「只要我不害人，天道沒理由殺我。」

「可我們終究是……」

「從前怎麼過就怎麼過吧。」他彎下身將她擁入懷中，輕撫着她順長的發，「短暫的分開休養，也好過一輩子不見面。我要讓所有看不起我們的生物都瞧瞧，神和魔，仍舊可以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成為我的鎖吧，阿夙。只要你在，我永遠都可以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端木祺。」

「……好。」

一個人的出身能決定很多東西，但是，還有更多的東西，是由你自己來決定的。勇敢地走下去，總有一天，肯定會柳暗花明。

「嗯……打擾二位了很抱歉。」旁邊，偃師蹲在木椅旁，雙手托著臉頰高仰著頭朝上看，木著一張臉好奇地問道，「只是看你們一直沒想起來所以決定還是由我自己過來問問看。現在是高科技時代，就算用法術只要不過分，人類都能找到科學依據來填補你們的失誤，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就不試試我的新發明呢？」

新發明？墨夙微微一怔，端木祺像是突然被驚醒一般，愣了好半響，苦惱地捂住了臉。

偃師點點頭，豎起了食指一臉驕傲：「克隆人啊，能生孩子也能生老病死，不用因為樣貌問題時不時就搬家，最重要的是能阻止你們力量外泄互相攻擊的問題。你們都是力量的凝聚體，身體都是後天生成的才會不受控制的攻擊對方吧，有了肉身阻擋不就沒問題了，那為什麼不捨棄你們現在的身體附身在克隆人身上呢？這麼一來，也不用怕克隆人會本能地想取代主人了。」因為已經沒有可以取代的對象了。

他說的頭頭是道，墨夙只能直接——默……

端木祺嘴角一抽，咬牙切齒地說道：「偃師，你早點說會死嗎……」

「呀啊~」偃師撓撓後腦勺，「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一起犯傻？這都什麼時代了，還用這麼老土的方式生活，難怪你們兩個會折騰這麼久。」

聞言，端木祺勾起了邪魅的笑，一邊摁着手背一邊邁步走過去：「看來，你是真的很想試試我的拳頭硬度了。」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再也不說了！」

偃師瞬間五體投地給了端木祺一個最最老土的跪拜。

墨夙低頭瞧着他，半響后，忽而「噗嗤~」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