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第417章 落寞

牟晨菲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三人正坐在一處帶着後現代主義工業風格的酒吧街喝茶，方靈穎好歹是在美術學院讀研究生博士的，葉明靜出國留過學，自己也開咖啡館，巴克就是純粹喜歡這種東西，就跟他當年到德國圖林根魏瑪帶着朝聖心理一樣，而平京恰好就有這麼一處地兒是半個多世紀以前東德人帶着階級友情過來設計援建的。

沒有林東他們流連的酒吧那種商業和獵艷的氣息，就是淡淡的懷舊氣息，到處都安安靜靜的閑聊喝酒甚至玩牌，隔斷是書架，放滿從流行時尚書籍到晦澀難懂的專業工具書，隨手就能抽出來翻著打磨時間。

從帶舞台的KTV出來，三個人話就比較少，收斂了舞姿的葉明靜又回到那個鋒利的白領麗人模樣，方靈穎依舊居中，不過這回就是她主動這樣了，悠悠閑的逛著，最後熟悉這類場所的葉明靜推薦了這裏，獲得了另外兩人好評，順便吃個簡餐，泡上點茶，更悠然。

大小姐是覺得奇怪：「你們怎麼沒來參加品鑒會？好多名流明星哦。」

巴克也奇怪：「名人多那就好啊，能把拍賣價炒得高高的，我們坐等收錢好了，去湊什麼熱鬧。」

牟晨菲簡直恨鐵不成鋼：「你是翡翠的所有人，能夠跟大家交流，提升你的社會地位啊。」

巴克嗤之以鼻：「你喜歡吃雞蛋，難道非得認識生蛋的母雞？別人關心的是翡翠，好了，我們喝茶呢。」又要掛電話。

牟晨菲壓低了聲音叫住他：「等等……爸爸問你了。」

巴克聽了她這種小女兒姿態的腔調反而笑起來：「你又沒撒謊？」

牟晨菲估計是在品鑒會現場的角落：「爸爸問是你的翡翠，要不要我給你買下來？」

巴克啼笑皆非又略微有點感謝：「這種東西都是賣給冤大頭的，你攙和什麼，我們不過是拿東西圈錢吧。」

牟晨菲批評他這種心態：「我看了，真是很好的翡翠，值得收藏保存啊，為什麼要賣？」

巴克無言以對，這種東西真是在喜歡的人眼裏就是奇珍異寶，在他眼裏還沒一把槍一碗飯來得現實。

牟晨菲還小聲透露自己的機密：「媽媽也問你為什麼不送給我，要不我偷偷買下來給你送給我？我私人賬戶有錢的。」從這個細節就能看出牟晨菲以後一定是個顧家的好太太，不光有私房錢，還特別的胳膊肘往外拐，怪不得她爹看得那麼緊。

巴克就安靜點了：「你喜歡么？」

牟晨菲竟然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需要錢嘛，媽媽也會有好印象……但還真是好看，我有件綠色的裙子，大開領的，搭配這個一定好看，但要做個銀飾把翡翠鑲嵌在裏面才好看。」嗯，對她來說，這種東西也就是這樣的裝飾作用了。

巴克隨性：「好吧，那回去之後，我另送你一塊。」

牟晨菲驚訝了：「你還有？」

巴克嗯，牟晨菲就不啰嗦，要去給爸爸媽媽分享這個新消息，對牟天博是表達巴克的地位提升，並不是窮得叮噹響才賣翡翠，對周琳菲是意味着更多的含義。

坐在巴克對面的倆姑娘就懶洋洋但專註的看他打電話，還時不時的小聲交頭接耳，巴克心理素質還不錯，斯條慢理掛了電話，端面前的茶杯喝，葉明靜先忍不住：「又送了一棵大白菜哦？」

巴克點頭：「對她來說，也就是一棵大白菜。」

方靈穎探討他的心路歷程：「我知道你是寬以待人，別人真心實意對你好，你就同樣相報，但這樣的行為會帶來很多連帶含義，你沒考慮過？」

酒吧的沙發是粗麻布的鬆軟型號，坐姿很低，巴克靠躺在舒適的墊子中：「其實說自私一點，我不怎麼在乎別人如何看我，反正我也沒指望靠着翡翠過什麼紙醉金迷的生活，能寶劍贈英雄也是樁美事，何況各位都是視錢財為糞土的奇女子，這種事情別放在心上就行。」

葉明靜自嘲：「我巴不得糞土滿身。」

坐她旁邊靠着的方靈穎忍不住這種想像，笑着彈開一點：「我發現你給大小姐打電話時候的態度有點變化，比以前軟化多了，雖然急着掛電話，但我更覺得是你在下意識的想拉住自己免得滑進去。」

她觀察得真仔細，真不愧是成天拿着人頭研究表情面部特徵的專家，葉明靜驚奇的輕輕鼓掌：「不愧是專家啊。」

結果巴克的電話又響，還是牟大小姐，簡直意氣風發：「爸爸說明天上午約你一起喝茶還要吃午飯！」拍賣會就是明天下午開始，差不多是在拍賣前見見面，可能聊的內容和意義就多了去。

巴克對大小姐的這種一往無前積極心態都覺得吃不消：「難道他也要送一塊？」

牟晨菲笑得咯咯咯：「才不給他！不許你再送給別人！」這個時候她好像終於意識到一點獨佔性。

巴克不領情：「不習慣跟大人物坐一塊兒吃飯喝茶，我們自己隨便吃，到時候也不過就是在拍賣會上露個面，我都是給葉明靜當保鏢的，你既然是來走親訪友的交際，就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牟晨菲覺得被潑了冷水，委屈得很：「媽媽都說叫你跟我一起坐坐的，我還說了好話的。」

巴克真沒有踐踏一個熱烈少女心情的齷齪念頭，但更覺得這樣交流太麻煩，葉明靜看他皺眉，也聽清了內容：「我還是建議你去，牟老闆好歹也算是我們大客戶，你就算是做客戶回訪也該坐一下，要不你買單，我報賬？」

牟晨菲聽見了，居然高興：「聽見了！葉姐都說你該來的，那就說定了！」她終於搶先掛了電話。

那邊方靈穎就小聲質疑葉明靜：「你難道不認為這種會面的意義很重大？」

葉明靜哂笑：「不喝這杯茶，不吃這頓飯，就沒這意義了？我媽要是知道他送我一塊翡翠，估計明天就把我給扔他床上！」

方靈穎吃驚：「沒這麼現實吧？」

葉明靜一貫的自嘲：「你覺得還有什麼行業人士有銀行界追漲殺跌這樣現實到本能的？」

說到這裏，一貫冷艷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落寞。

這樣突然變化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本來巴克準備開兩個標準間的，結果葉明靜已經在網上預定了一個雙套房，只是進了房間，她就說自己疲倦了，拖了箱子進房間關門洗澡去了。

留下巴克跟方靈穎在外面會客廳面面相覷，結果還是巴克有醫生的職業道德的猜測：「估計是大姨媽要來了。」

這下方靈穎也啐他一口，關了門自己進去！

三個和尚沒水吃，這句老話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