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換，血染櫻的約定（2）

東方露白破曉時，那被風雨摧殘一夜的血染櫻，未曾凋零己身，依舊那麼驕傲綻放在屬於她的季節。沒有多餘的陪襯，那是只屬於她們的季節。

不因任何人的到來或者離開，改變那亘古妖嬈的姿態。生，要綻放天地間最驚心動魄的色彩；死，也要帶着渲染季節的華麗黯然退場。

血染櫻——只在洛蒂斯綻放妖嬈笑顏，亦只在洛蒂斯淚灑千年的宿命之花。傳說，她以新鮮人血作為其綻放的代價，一度被世人稱作『血獄妖花』。傳說千年血染櫻綻放成魅時，連接此世與彼世的時空之門將會開啟。

傳說，就只是傳說——

那時臨在地獄深淵的自己，已經無力去想像自己此後的命運：就在此世的皇櫻落死去那一天，那棵千年血染櫻瞬間盡數綻放，那般鮮紅詭異的顏色讓天地萬物盡皆成魔，殘酷地將上古傳說演化成現實。

也是在那一天，我見到了那個跟我長得一樣的女孩。我們那場超越了時空與夢境的相遇，改寫了我們此後的一生。

那時的我們，是那般任性，又那麼不甘。所以，選擇逆天而行的我們，註定了我們已三更『紅淚落盡心為殤』的宿命。

只是，那時的我們都不知，所謂宿命，只是上帝無心開的一個玩笑……

——如果我們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我們希冀的幸福，能不能得到？那個著一襲遠古紅裳的絕色女子揚起琉璃般清澈的眸，像在問我，又像在自言自語。

——我，要走了……坐靠在千年血染櫻樹下的我，朝那疑惑的美麗女孩綻放我最後的笑顏。那般蒼白無力的笑，伴着零落的殘紅，那時只有我們和血染櫻的世界是那般靜謐。很諷刺的事實，我，只有到死時，才體會得到這般的寧靜是如此幸福。所以，我的五王兄，也是幸福的吧？

——你說，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我們的生命，會不會，不那麼蒼白得可恨？她又問，那雙琉璃大眼好像有一種叫做『希望』的流光溢彩在跳動，那時的她，那麼地耀眼，仿若無盡黑暗過後驟然劃破蒼穹的晨曦，美麗得讓我睜不開眼。

——我，要離開了……我重複，左臂、背部的血在血染櫻樹上刻下了永不消褪的痕迹，那時的我並不知，我的鮮血復甦了我海黎喬沙王族上古血染櫻的詛咒，時空之門即將為我們開啟。

——知道嗎？血染櫻……要開了。她說，柔婉的聲音有些期待，有些惆悵。

——你，要的是什麼？孱弱的聲音像隨時都會消失，我的精神和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眼皮失重般漸漸合起，她的容顏在腦海里卻愈加清晰——

如果不是弄得這麼狼狽的話，我，也該是她這等模樣吧！

——我們來做個約定，可好？她乾脆利落地跪坐在我眼前，乾淨帶着少女幽香的柔荑，輕托起我凌亂憔悴不堪的臉，與我四目相對。那帶着春天氣息的溫度，稍稍融化了蝕骨的玄冰。

——如果到那時，我們依舊得不到想要的，那麼我們，誰也不許……逃避！我答應了她，給彼此一個重來的機會，為了彼此不甘的所謂宿命，就算逆天，也要達成！

然後，天地變換了原來模樣，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紅色光暈籠罩在我們四周。站起，雙手交接間，飛揚的長發在流動的空氣里交織、纏繞，然後，我們身上的一切互換，那殘破的身體瞬間回復最初。一股似火焰般暖和的氣流在身體里流竄，彼此的記憶進行了最原始的複製——

一切歸於平靜時，我，是我，亦不是我；她，是她，亦不是她。

血染櫻見證了我們結成的契約，我的左肩，她的右肩，一朵妖冶的血染櫻綻放妖嬈朱顏。

從這刻起，此世的皇櫻落已死，殘喘著的，是回到千年前的深藍大陸的皇櫻落。

——我是，皇苑曉，落……

雙手被迫分離，時空之門關閉的那一刻，我知道了那個女孩的名字——

深藍大陸，天櫻皇朝五公主——皇苑曉……

那時的我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超越了那孩子的存在，在一個叫「深藍大陸」的古代創造了屬於傲影公主的傳說，從此，揭開了異世的愛恨情仇的真實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