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奔潰前夜

一路上，班迪都在昏睡，說實話，剛剛他說出那句話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憤怒時期的普通人的各種身體強度都會上升，但相對的，你體內的能量會在瞬間被大量消耗。

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發怒。

其實班迪也是很害怕的啊，那可是全城第一的貴婦人，揮個手就能把服裝店買下來，隨便扔幾張鈔票就能僱人把班迪暴打一頓，況且自己才工作不久，哦不，還沒滿一天，就是盜賊不來，他也會被趕出服裝店了吧。至於哪種最糟，班迪難以衡量。

通過一座石橋，盜賊們回到了他們的老窩--------一棵巨樹的空洞裏。

還真是簡陋的地方。班迪心想。

關着班迪的木門突然打開，班迪在尖刀下走出流動牢房，他趁機瞄了一眼那把刀，上面滿是舊痕，彷彿被使用了很多次但是很少磨刀的樣子。

巨樹的空洞裏光線並不明亮，主要用於照明的只是樹壁上插著的四根火把，洞內的東西一覽無餘，班迪原先以為這裏會堆著幾堆金幣來着。

而這裏盜賊的首領並不是凶神惡煞的樣子，而更像個文弱書生，大概是軍師類型的吧。

「猴子，把這些人先關起來吧，等行動結束了再把他們放走。」首領發話了。

那個叫「猴子」的是一個長著滑稽演員摸樣的臉的青年，雖然他努力裝出兇狠的樣子逼迫班迪等人走進樹根盤繞成的牢房，但班迪不敢回頭，他當然不敢看，因為會笑出聲來啊！

進了牢房的班迪和那些平民一樣沉默著，不管怎麼說，現在的處境實在太……不妙，雖然從「首領」的語氣中可以聽出「我把你們關起來是為了防止礙事待會再讓你們走」這樣的話來，可是盜賊的話，可信嗎？

再說了，那個貴婦人不是被帶去審訊了嗎？只是審訊嗎？還是別的什麼？

「從這裏的話……我看可以。」

「但是那些守衛不會允許的，要知道我們的人數還不到他們的十分之一。」

「從煙囪走呢？」

……

用樹洞來作為基地還是太小了，班迪隱約可以聽見被他們故意壓低了聲音的談話。

他們在講什麼？聽起來是要通關遊戲里的副本，不過「遊戲」卻是真實的。

「從這裏走可以嗎？這裏好像沒有守衛。」

「根據那個胖傢伙的口供，那裏正是女惡魔居住的地方，我們一鼓作氣幹掉她為村莊報仇吧！」

「以我們的力量，可以嗎？」「首領」的語氣里竟夾雜着一絲猶豫。

「難道你忘了嗎？多年前那個夜晚，那場村莊大火，那個被傻逼新聞部扭曲的事實背後，僅存的五人是怎樣逃出來的，那個在火焰中的惡魔是怎樣的殘暴啊！」「猴子」按奈不住心中燃起的怒火，他的聲音大到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首領」微微抬起頭，閉上眼睛，三年前的畫面如同新的一樣，在他的腦海中回放：

燎原的烈火席捲了他們的村莊，木質結構的房屋經不住烈火，紛紛倒塌，他和「猴子」、「豹子」、「大叔」、「酋長」五人全身灌滿了水從火場中跑出，空氣中異常高的二氧化碳濃度讓他險些窒息，他轉頭望去，那個在火中揮舞長發的惡魔又一次釋放衝擊波，「首領」瞬間就失去了知覺。

那是不能忘記的，復仇的動力來源！

班迪靠着牆壁邊思考：首先，這伙盜賊絕對是有什麼背景的，可是我又不看報紙，或者說沒錢買，因此背景我就先不去考慮了，然後他們不知什麼時候要去暗殺一個什麼什麼惡魔，而他們說對方人數是他們的十倍，那麼就是五十人左右，這麼戒備森嚴的地方，如果說是在艾德城，那麼應該是……

「嗚……」牢房裏傳出一聲哭聲，打斷了班迪的思緒。

大概是因為「猴子」的聲音突然又響又兇悍吧，牢房裏最柔弱的一個女孩子哭了，他身旁的男生把她抱到懷裏，女孩在男孩懷裏小聲地哭泣。

很明顯，這是一對情侶。

班迪突然感到一陣悲傷，他說不出話來。

夜深了，在地板上熟睡的班迪隱約聽到一陣腳步聲，他猛地驚醒，直覺告訴他：盜賊們要行動了！他們就要去暗殺某個人，即使這個人再有罪，也應該送去法庭審判吧。

班迪每回想起那時的想法，都覺得好天真。

「首領」帶領着其餘四人，他們走出了那個樹洞，消失在夜色里。

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一串鑰匙掉在了牢房門前，班迪裝睡着將那串鑰匙拽入懷中。

古堡前，「酋長」拿出一段帶着倒鈎的長繩索，他用他那粗壯的手臂揮舞著一端，然後用力向上一扔，倒鈎便掛住了城堡內沿。

「開始吧。」「首領」說。

班迪在樹洞裏翻閱著盜賊的書籍，找了很久，他終於發現了一篇關於火災的報道：三年前的夜晚，艾德城外一座不知名的小村莊被烈火席捲，當時火焰用水怎麼也澆不滅，大火燃燒了三天三夜，最終被數十名大魔法師的冰霜魔法撲滅，村莊里無一人倖存……據相關人士透露，大火是人為原因造成的，也有人說這場大火跟村莊遲交艾德城稅務有關，然而卻沒有深入報道，據悉，那些相關人士全都……下落不明。

班迪站在洞內僅有的一張鋪着地圖的桌子旁沉默了。

那張地圖上有十幾條用紅筆劃出的路線。

樹洞外，依然是漆黑一片。

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呢？除了班迪這個名字以外，他記不起更多的事。

他抬起頭，四肢彷彿被什麼東西束縛了，眼前是漸近的手術刀。

「啊啊啊啊！」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