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車禍

017 車禍

T市,夜深,醫院。

惹歡輕輕的將那隻瘦小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貪戀着那小手上的溫暖。

真好,這是他的孩子的體溫,真好。

蕭祁一直坐在她邊上,目光在偶爾在她和孩子身上交替,那樣的柔情似水。

丁玲到現在都沒有空問惹歡到底她和冰山美男是怎麼回事,這個氣氛,她也不好問。

只是覺得,那樣一個冷酷的男子,居然會對惹歡姐露出那般溫情似水的眼神,大約當真是極愛她的。

午夜的鐘聲敲響,她才想到大家都還沒吃飯,於是對惹歡輕聲道:「惹歡姐,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不用,我不餓。」

「買些麵包回來吧,謝謝。」蕭祁替她做了回答,他的語氣客氣而溫和,丁玲都無法想像這是酒吧里那個生人勿近的男子,倒有幾分受寵若驚,許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高貴的氣息,讓她感覺到他不是個尋常人。

「行,那我現在去。」

她推開病房門,走到樓下,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丁玲。」

她轉頭去看,是韓翌晨。

忽然,有些局促。

韓翌晨喜歡惹歡姐,這整個酒吧都知道。

可是現在,病房裏……

「韓,韓先生。」

「惹歡是不是就在這家醫院,她在哪裏?」

他會找來,可見包姨可能和他說了,丁玲知道自己瞞不住,於是道:「在樓上,和他老公在一起。」

後半句,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然後,她在韓翌晨眼中看到了一種絕望疼痛。

「她,老公?」

雖然不知道惹歡姐和冰山美男有沒有結婚,但是應該是會結婚的,而且他們還有了孩子,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的。

只是,韓翌晨的樣子,叫她不忍心多說什麼。

他似乎,好像並不知道惹歡姐有丈夫了。

於是,丁玲只是道:「你大概已經知道了惹歡姐有孩子了,韓先生,天涯何處無芳草。」

韓翌晨的臉色死寂到難看。

丁玲真怕他衝動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了,他卻只是冷冷的沒有溫度的說了一句:「哪個病房?」

「這……」

丁玲故意說惹歡姐和她老公在一起,就是想讓韓翌晨打消的看望惹歡姐的念頭,可是現在……

說嘛?

不說他自己肯定也找得到。

「你可以不告訴我,我自己會去找。」

果然,看她支支吾吾,他徑自大步走向住院部。

丁玲真怕出事,趕緊跟上:「韓先生,我不知道你以前和惹歡姐是什麼關係,可是人家已經有了家庭孩子了,你還是……」

「閉嘴。」

他的低吼,讓人壓抑不敢言語。

丁玲惶恐的跟着他,上了樓,他一個個病房的亂找,就像是瘋了似的。

丁玲怕惹出事,在他又要推開一個病房的時候,攔住了他:「好了啦,你別吵別人睡覺了,這個病區都是心臟病人,經不起折騰,我帶你去。」

她說完,無奈的走在前面,他一言不發的跟着。

走到了小龍的病房,她低着頭都不敢面對一會兒推開門後會發生的事情。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何況,兩個都那麼喜歡惹歡姐,都尋找等待了她這麼多年。

「就是這間。」

她低聲道。

韓翌晨的手,放到了門把鎖上,卻再也沒有那個勇氣擰開。

他不敢看,他不想接受事實。

他喜歡了她那麼多年,她卻連孩子都有了,那麼她給他的五年之約呢?

他等了她五年,甚至在婚禮前夕為了他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情,拋棄了自己的新娘子,隔日就去辦了離婚手續,他為了她所付出的,不僅僅是朋友圈裏惡劣的名聲,還有母親和爺爺的責罵和不理睬。

她怎麼可以這樣,孩子是五年前就懷上的,她那時候就有男朋友了是嗎?

她可以說啊,為什麼一面要給他五年的希望,和他保持着曖昧,讓他錯把曖昧當做情深,一面,她卻和別的男人把孩子都生了。

他如何接受,自己像是傻子一樣喜歡了她這麼多年。

或者說,他更無法接受的是她屬於他的事實。

她有了孩子,沒關係,他願意對那孩子如同自己的骨肉。

可是,她有了丈夫……

上天是在和他開玩笑嘛?

他的心口上,插著一把刀,疼的他無法呼吸。

那我門把鎖的手,退縮了。

他不想看到不願意看到的一幕,他不想看到自己想個小丑的樣子。

看着他漸漸鬆開的手,丁玲鬆了一口氣。

卻沒想到,門在這個時候開了。

門裏門外,兩個男人,兩張面孔,同樣表情怔忡。

同時,喊出了多放。

「小晨。」

「蕭祁哥。」

這也太戲劇化了,這兩個人男人,他們居然認識。

這,這,這……

丁玲原本以為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可此刻,沒有劍拔弩張,氣氛詭異流轉,她都覺得有點兒不敢看了。

顯然,這兩個男人非但認識,還很熟悉,而且,似乎並不知道對方在惹歡姐生命中扮演過的角色,亦或者說,是韓先生不知道惹歡姐的丈夫會是冰山美男。

這……

不會,掐死來吧。

她往後避讓了幾分,覺得氣氛越發的詭異。

但聽的韓先生吃驚又痛楚的開了口:「蕭祁哥,惹歡的老公,是你?」

蕭祁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韓翌晨只覺得心口又扎了一把刀上去,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五年前,你們就在一起了是嗎?」

「小晨,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像是失魂落魄的自問了一句,猛然抬起頭,「你在結婚那天拋棄了元沫兒,也是為了惹歡?」

丁玲聽到這句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這幾年,元沫兒一有新作品上來,當年被悔婚的事情就會被挖出來各種炒,她從來當做八卦新聞來看,還和惹歡姐調侃過那男人眼光還蠻高的,居然連元沫兒都看不上。

原來,不是眼光高,居然是為惹歡姐。

這,這是在演電視劇吧?她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兩個男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小晨,我不想和你解釋什麼,我和惹歡的愛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我愛她,我從她很小時候就喜歡上了她。」

「那麼我呢,我從幼兒園的時候我就愛上了她,我就告訴自己我長大了一定要娶她,後來她轉學了,我一直在找她,終於在升初中的時候知道她也在瑪麗中學,我對她的愛不會你少。」

「小晨,我不想和你爭論這些,如果你還拿我當哥,那麼惹歡以後就是你的嫂子,如果你不拿我當哥,惹歡也還是我的女人,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她是我的。」

蕭祁的話,野蠻的居然讓丁玲怦然心動,好MAN啊。

咦,蕭祁身後的惹歡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太過於專註兩個男人,都沒有發現。

此刻的惹歡姐,大約是感動的,眼眶有些泛紅,手,輕輕的握住了蕭祁的手。

看着門口臉上表情越發痛苦的韓翌晨,輕聲道:「對不起,我現在只想和蕭祁和孩子在一起,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希望你不要再出現了,我問過阮承東,我以前並沒有和你交往過,我謝謝你愛我這麼多年,但是,我的心很小,裝了蕭祁,就再也裝不下第二個男人了。」

她說這些的時候,一直緊緊握著蕭祁的手。

她的話,暖了蕭祁的心,卻深深的刺痛了韓翌晨的心。

「那麼,為什麼還要給我一個五年之約?」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我聽阮承東說起過你和我的五年之約,我想或許,我只是想給你五年的時間,忘記我。」

「不可能。」韓翌晨沉痛低吼一句,眼圈中都是淚,看的叫人心頭疼了一陣。

但見他失魂落魄的轉了身,一步步朝着電梯走去,一路喃喃著那個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丁玲見狀,忙追了上去。

「韓先生。」

「不要管我,不要跟着我,不可能,不可能。」

他就像是遊離的魂,渾渾噩噩進了電梯,將丁玲拒之門外。

丁玲迴轉頭看向病房那,蕭祁鬆開了元惹歡的手:「我去看着他,你在這,不要多想,等我回來。」

「恩。」

走到丁玲邊上,他拜託了一句:「幫我照顧好惹歡,謝謝你。」

「恩,蕭先生,我會照顧好惹歡姐的,你小心。」

電梯來了,蕭祁進了電梯,臉色沉重壓抑。

丁玲走回到病房,惹歡已經安靜的做回了原來的位置,輕輕的摸著睡夢中的龍龍的臉。

她小心的看着惹歡的表情,好像,還可以。

她輕喊了一聲:「惹歡姐。」

喊多了溏心姐,這一句惹歡姐,喊起來還真的有幾分彆扭。

不過,她知道惹歡是再也不希望做回溏心了。

惹歡聽到她的呼喊,輕輕對她一笑,笑容卻疲憊的叫人心疼:「丁玲,坐吧。」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說的,我就是,好奇而已。」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就怕惹歡不高興。

她卻依舊笑容平靜,眼神始終溫情的看着床上的孩子:「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丁玲有些微微的尷尬:「其實,我就是太好奇了,你了解我的,好奇心很重。」

「你問吧。」

「那個,我其實想知道,元沫兒,是你的什麼人?」

都姓元,蕭祁還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她,而蕭祁和元沫兒是青梅竹馬,她八卦的敏銳的感覺到,元惹歡和元沫兒是有關係的。

「同父異母的姐妹。」

雖然知道她和元沫兒有關係,但是當她說出同父異母這個詞的時候,丁玲的眼珠子差點掉到地板上。

「你們,是姐妹,那麼蕭先生他……」

「對,他本來是我的姐夫。」

她的回答那麼平靜,倒是讓丁玲無法往齷蹉的姐夫和小姨子之類的地方想。

總覺得,他們之間是真愛。

而且,這段愛情,必定是十分曲折痛苦糾結過。

「那麼,你家人知道嗎?」

「現在還不知道。」

「哦。」

這樣一個驚天的大秘密,已經足夠讓丁玲無法消化的了,一時間,更多的問題都不知道怎麼問出口。

比如,她和包姨以前就認識這件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比如,韓翌晨和蕭祁怎麼會認識的。

再比如,她和蕭祁是不是結婚了等等之類的。

還有個重磅的,就是現在網絡上沸沸揚揚的元沫兒跳樓的事情,是不是和她有關。

不過,看着元惹歡平靜的側臉,上面帶着母性的溫柔和光輝,她忽然覺得,再多的問題其實也都無所謂了。

她祝她和蕭祁還有龍龍,一家人幸福美滿。

*

蕭祁開車追在韓翌晨的車子後面,韓翌晨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宣洩在了車子上,車子飆的時速超過了200,他皺眉,緊追其後。

車子上了告訴,韓翌晨的車子再次提速,蕭祁緊跟其後,若是不明所以的,以為是遇見富家子弟飆車了。

兩輛豪車,一前一後,隔着一段距離,前面的開到飛快,後面的緊追不捨,引擎聲呼嘯而過,車尾氣排出的都是藍色的火焰,甚是壯觀霸氣。

很多人拍下了照片下來放到微博上,很快高速上又多了呼叫的警笛聲。

可是,這也不能阻止兩個「飆車黨」,直到,前面那輛車忽然鑽進了一輛拋錨在路邊的大貨車下。

後面那輛車技術剎停,車上下來一個人,飛一樣的奔向前面那台車。

「小晨,小晨。」

蕭祁跑到韓翌晨車邊的時候,漆黑的高速上,直看得清楚韓翌晨的車子前面整一個鑽進了大貨車車底下,駕駛座的位置,模糊可以看到一個人。

大貨車司機顯然被嚇傻了,直到看到蕭祁用力的徒手掰車門,他才趕緊拿了工具過來。

「我放了指示牌的,也開了雙閃燈,我什麼都沒做,我就是在修車。」

「拿來。」

蕭祁的眼神,死寂到可怕,額頭上全是汗,手因為徒手掰門,血肉模糊。

司機趕緊把工具拿過去,又招呼了車上一個人下來幫忙,終於,車門開了。

可是,車後面在漏油,還有點火花。

電視里看過太多車子爆炸的場面,司機幫忙打開門後退到了老遠,怕的不得了。

只有蕭祁,不顧一切的爬進了車子後座,藉著打車車底下修理燈的光,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滿臉是血的韓翌晨。

他咆哮,如同野獸一般:「小晨,你撐住。」

他拼了命的,把韓翌晨拉到了車後座,車子裏,汽油味已經開始瀰漫。

韓翌晨的氣息,微弱到讓人心悸。

好容易把韓翌晨弄到了車後面,通過砸開的車窗,他費力的把韓翌晨搬出來的時候,車后整個都起火了,路過的幾個司機,只有停車看熱鬧的,卻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

就連已經到了的交警車,也只是幫忙撥打了110。

大家就舉着手機,看着蕭祁渾身都是玻璃劃破的傷痕,把韓翌晨從車裏拖了出來,然後,用盡全力的背起韓翌晨,和時間賽跑着往遠處跑。

「轟。」劇烈一聲爆破聲傳來,巨大的衝擊力將蕭祁和韓翌晨衝出很遠,重重摔在了地上。

這下終於有人看不下去,飛奔上前七手八腳的抬起兩個人,拚命往遠處跑。

「轟。」更劇烈的一聲爆破聲,震耳欲聾,如果不是被人抬走了,蕭祁和韓翌晨在這第二聲爆破中,恐怕早已經沒命了。

如今,雖然撿回一條命,可是兩人的狀況都不好。

韓翌晨不用說,撞的頭皮血流,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神智卻還清楚,看着身邊被衝擊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給他做了墊背的蕭祁,他虛弱的喊了一聲:「蕭祁哥,先救,先救,蕭祁哥。」

蕭祁已經昏迷,那衝擊力將他和韓翌晨摔了出去,他重重的撞到了地面,頭叩在了地上,當場血流不止,昏迷不醒。

高速路上,圍觀了更多的人,救護車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現場有懂醫的人從車上拿出醫藥箱給兩人做了急救處理,救護車到的時候,圍觀的人七手八腳的把兩人送到了車上,看着車子遠去,大家心頭還難平激動。

「那輛法拉利,上千萬吧,這些富家子弟,真是難以理解,都不要命了。」

「鑽車底下那個不知道會不會死,昏迷那個頭骨肯定碎了,他撞地上的時候,我都能聽到很重一聲撞擊。」

「看他不要命的救那個鑽車底的,那個鑽車底的那樣還讓先救他兄弟,看來感情是不錯。」

「不知道會不會死。」

「明天看新聞不就知道了,這麼大的事故,新聞怎麼可能不播。」

「是啊,散了吧散了吧,以後遇見這種飆車黨還是離的遠點,太可怕了,不要命啊真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各自回到了車上,高速路上,只留下交警和火警處理現場,還有就是一大波趕來拍照的記者。

這個新聞,明天肯定重磅。

誰都這樣認為,只是,第二天,無論是電台,電視台,新聞,雜誌,網絡,關於這場車禍的消息,卻幾乎為零,只有幾張大家晚上上傳的現場照在微博里被寥寥無幾的轉發了幾次。

這次的車禍,如此慘烈,居然不報,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這車禍固然慘烈,但是得有雜誌報社和電視台有這個膽子報。

蕭家和韓家,再加上韓家故交秦五爺的關係,這個新聞,給錢也沒有人敢報,因為報了,估計就沒命消受那些錢了。

媒體非但不敢報,就連微博里被艾特了也不敢轉載。

一個晚上,人人都在等著看車禍的兩個人是死是活,卻是一場空等。

知道兩人死活的,只有他們最親近的人。

T市,醫院。

惹歡渾身冰涼的坐在手術室門口。

蕭祁顱內受到重創,正在裏面搶救。

她凌晨3點接到電話的時候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和兒子,住在了同一家醫院。

她飛奔到手術室門口,正好看到血粼粼的他被推送進了病房。

她直接暈倒在了地上,醒來后,天剛剛亮,他還在手術,她央求着丁玲把她帶來這,無力的倒在丁玲懷中,臉色慘白,整個人冰涼似水。

丁玲好怕她撐不住,她也慌的不成樣子,想來想去只能給包銀花和ROSE打了電話,這麼大的場面,她根本撐不住。

包銀花和ROSE過來了,可是,惹歡姐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只是所在她的懷中身體冷的瑟瑟發抖。

包銀花拿過來了毛毯,她也不要,包銀花和ROSE愧疚的看着她,不忍離去,卻也不敢靠近,就一直坐在她們點的長椅上。

8點鐘的時候,有一老一中兩個人也來了,說是韓翌晨的母親和爺爺,一過來聽說兒子傷的很重,兩人直接哭癱在了地上,場面一時傷感的讓人鼻子發酸。

手術室中,兩人還在搶救。

9點多的時候,又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木牧。

醫院方是在蕭祁的手機里找到的幾個號碼,一一打過去通知,木牧接到電話就買了最近的航班過來,可惡下飛機的時候被無良計程車司機繞了多半個小時,同一趟飛機,去比韓家兩位來晚了這麼多。

他一過來就看到了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的惹歡,趕緊脫下自己的西裝給她蓋上:「元小姐,蕭總怎麼樣了?」

他焦急的問,丁玲忙用眼神示意他別問。

他明白,不再言語,只是臉色沉重的站在邊上,和一起來的幾個人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幹等著。

來的,都是蕭祁公司里的幾個高層,和蕭祁有些私交。

10點的時候,進行了差不多7個小時的手術終於滅了燈。

所有人幾乎都是同時走到了手術室門口。

醫生出來,額頭上還都是汗。

「兩個人的手術都做完了,只是韓翌晨的家屬,他後期還需要輸血的,但是他的血型太罕見了,我們醫院的血庫里這種血的庫存已經不多。」

「抽我的,抽我的。」

韓媽媽撩起了袖子。

惹歡卻在邊上焦急又惶恐的等待着醫生宣佈蕭祁的消息。

終於,醫生讓護士帶着韓媽媽和韓爺爺去驗血,就開始宣佈蕭祁的消息:「顱內出血非常嚴重,頭骨碎裂,但是病人的求生意志非常強,現在已經保住了性命。」

惹歡幾乎是笑着癱倒在丁玲懷中的。

他沒死,他沒死,那就好。

他肯定是捨不得死的,他怎麼會忍心拋下她,拋下孩子。

木牧上前問了醫生一句:「大概什麼時候能醒來。」

「病人本身體質比較不錯,身上別的傷都是擦傷,就是顱內傷的比較嚴重,手術過後大概要昏迷48個小時,不客觀點講,如果48個小時不醒來,病人很可能永遠只能躺在床上。」

惹歡嘴角的那欣慰的笑意,頓然散去,痛苦的閉上眼,眼淚大顆落下。

包銀花和ROSE看着她這樣卻不敢靠近她,都心疼的不能行,只能跟着哭。

「希望你們能做好心理準備,病人現在要送去ICU病房,只允許一位家屬陪着。」

「我,我是他的妻子。」

惹歡話一出口,蕭祁公司的那些高層都微微一怔,他們不知道,蕭總居然已經結婚了。

結不結婚有什麼所謂,惹歡早已經把自己當做了他的妻子。

醫生點點頭:「好吧。」

病床,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臉上蒼白的蕭祁,就像是個睡著了的大孩子,頭上包着重重的紗布,顴骨那有點擦傷,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帥。

惹歡的淚,滾燙的落在他的臉頰上,她緊緊抱着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不住的喃喃:「是我,是惹歡,是你的歡歡,我愛你,醒來,我愛你,你找了我五年,我們錯過了五年,我們不能再錯過了,你說過,人生能有幾個五年,醒來,好不好。」

這一番話,太過催淚,現場的工作人員都紅了眼。

大家陪着惹歡把蕭祁送金重症監護室,站在門口,丁玲眼睛裏全是淚水。

「老天啊,求求你保佑蕭先生一定要醒來,不然你可讓惹歡姐怎麼辦啊,孩子這樣,丈夫這樣,她可怎麼活啊。」

包銀花和ROSE聽到了丁玲的祈禱,老臉上,全是愧疚。

她們知道,自己欠了惹歡太都,現在如果能為她做什麼就算去死也行。

可是,她不會領她們的情的,她恨她們。

隔着監護病房窗戶看着裏面惹歡瘦弱的背影,包銀花和ROSE暗暗抹着眼淚,黯然離去。

丁玲看着她們相互扶持着離去的背影,陡然覺得她們兩人像是蒼老了許多,心裏不免也有些心疼,終究,不該叫她們過來,惹的所有人都傷了心。

這人世間的情,紛紛擾擾,沒有絕對的可恨,也沒有絕對的可愛,今日看來,包姨和ROSE姨對惹歡姐還是十分疼愛的,只是,因為孩子,惹歡姐這心裏的疙瘩,怕是難以解開了。

如果說她曾經還羨慕過惹歡姐有疼愛她的父母,有衣食無憂的生活,那麼現在,她真的覺得惹歡姐太可憐了,上帝對她太過殘忍。

*

上天對她太過殘忍,讓她看到了人世間太多的醜惡。

父親偷情,生了個小雜種,還為了小雜種和情婦鬧的家不成家。

母親那陣子日日以淚洗臉,把她當做出氣筒,不是打就是罵,然後把她給逼瘋了。

她瘋瘋癲癲了半年多,蕭媽媽帶着蕭祁第一次出現在了她家門口。

那一年,她才3歲多,3歲多的她,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卻因為少年溫柔的眼神和迷人的笑容,甜甜的開口喊他哥哥。

她從3歲開始就喜歡蕭祁,她的瘋病時不時會發作,在元惹歡住到家裏來后更是無法控制,但是後來,她被指婚給了蕭祁,她的生命里,有了陽光,她的瘋病,再也沒有反覆過。

她為他,努力的學習,因為他是那麼優秀,她總怕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他的笑容,卻越來越少,越來越冷,就連對她,也是如此。

再後來,他再也不會笑,他的眼底冷的如同冬雪一般,他也再也不會和小時候一樣,親昵的捏着她的臉蛋,叫她小沫兒妹妹。

但是這些,她不在意,她一心一意的想做他的新娘,想住進他的家,他的心。

他卻一次次才傷害她。

他帶女人回家睡,被戳破居然還可以冷冷的甩一句不想結婚你就說。

他甚至,染指元惹歡。

誰不好,為什麼偏要是元惹歡。

那個小賤人的媽媽勾引走了她爸爸,那個小賤人又勾引走了蕭祁。

她和她媽媽,在小賤人母女手裏,輸的太慘。

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這裏干躺着么?

不,她怎麼可以任由那個小賤人奪走蕭祁哥,就算死,她也要拉上那個小賤人當墊背的,她得不到,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她猛然坐起了身。

在邊上照顧著的甄妮被嚇了一跳,卻又很是驚喜:「沫兒,沫兒,你醒了?」

「媽,我要出院。」

「你現在身體還沒好,你出院去哪裏啊。」

「我要出院。」

她很堅定,雖然胸口因為摔斷肋骨而一陣陣的發痛。

看她的樣子,這你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又發病了,忙好言好語安慰:「媽知道你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不然這樣,和媽媽去溫哥華,我們再住在愛德華醫生家,慢慢養傷,你不是很喜歡他家的花園嗎?」

「媽,我哪裏都不去,蕭祁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要去找他,我要去出院。」

「沫兒。」

「我很好,別拿這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我非常慶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給不給我出院,不給,我自己去辦理出院手續。」

「好好好,你別生氣,媽媽給你辦出院手續就是了。」

甄妮不敢惹元沫兒生氣,愛德華說過,元沫兒的病不能受到刺激,尤其是不能生氣,好容易她徹底清醒過來了,甄妮之前還怕她也得了抑鬱症。

她趕緊的出去給元沫兒辦出院手續,回來時候,元沫兒不見了。

她急了。

趕緊出去找,追到門口,卻見穿着病號服的她剛好上了一輛計程車。

她已經來不及阻攔才,車子已經沒入了車流中,她心慌不已,趕緊給元彬打了電話,電話卻是個女人接的,語氣幾分挑釁。

「甄妮姐啊,元總現在在忙呢,不然你一會兒打過來吧。」

「爛貨,把手機給他。」

以前,打元彬手機如果是徐靜接的,她會生氣的掛掉,覺得噁心。

現在,她怒罵一句,電話那的徐靜也不是個軟柿子:「你罵誰爛貨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和元總的事情你分明早知道了,還死活賴著不肯離婚,你說你在人前做那驕傲的樣子給誰看,你根本就是個怕被拋棄的老女人。」

「爛貨,我再說一句,把手機給他,不然我保證他明天就把你給甩了。」

「你威脅誰啊,我實話告訴你,我剛為他掉了個孩子,他現在不知道有多疼惜我。」

這些話,都刺激不到甄妮,她根本不愛元彬了,如果不是愛德華的態度讓她心寒,提出離婚的那個人是她。

她只是氣她不肯把手機給元彬,元沫兒如果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你把手機給他,給他。」

她尖叫,有些失去理智。

這抓狂的樣子卻正中對方下懷,以為戳到了她的痛處,笑的明艷誇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瘋狗,不給,不給,就不給,他現在在洗澡,一會兒我們就要做了,你別掛,一會兒我叫給你聽,他可賣力,就希望我能滿意。」

「賤人,不要臉。」

甄妮出生名門,雖然在蘇如如這件事情上她做的比較下作,但是她這一輩子做的最齷齪的事情也就那一件。

但是她沒有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噁心不要臉的女人。

她憤然掛斷了電話,攔了計程車,奔著元沫兒的車追去。

可是,忙無頭緒,她能去哪裏,回家,不可能,蕭祁家?

對,應該是。

她趕緊把蕭祁家的地址報給了司機,可是車子到了蕭祁家,沒有人。

她趕緊讓司機掉頭,朝着天洋集團而已。

剛到集團公司門口,就看到天洋門口圍這一大群人,還有媒體記者。

她趕緊上前,就看到人群中,元沫兒嘴角吐血的躺在地上,捂著肚子表情十分痛苦。

「沫兒。」

她驚呼一聲,撲了上去。

眼淚撲朔落下,對着邊上的人哀求:「麻煩給打下120,別拍了,別怕了,別拍了。」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那些記者大約是被她給嚇到了,也可能覺得不人道,放下了相機,有人幫忙打了120。

20分鐘后,車子到了,元沫兒被抬了上去,大約是太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甄妮整個都慌了,想給元彬打電話,卻忽然想到了徐靜整個噁心的賤人,轉而給愛德華打了個電話。

愛德華的研討會其實早就開完了,他卻遲遲未走,為了她。

接到她帶着哭腔崩潰的電話,他一面安慰,一面告訴他他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甄妮更加堅定了和元彬離婚的念頭。

救護車到了醫院,元沫兒被抬了下來,愛德華已經等在門口,甄妮看到愛德華,再壓抑不住痛苦和擔憂,撲了過去,嚎啕大哭。

媒體記者,還跟在車后,見狀咔嚓咔嚓狂拍一頓。

愛德華還算冷靜,裝作一個老朋友一樣拍了拍他的後背,並沒有抱住她,從背影看,倒也沒什麼異樣,畢竟遇見這種事,誰都會崩潰。

元沫兒被送進了拍片室,結果出來了,肋骨又斷了,還扎進了脾臟,情況緊急,要趕緊手術。

甄妮整個哭成了淚人,愛德華在邊上不斷安慰:「你再哭,眼睛要哭壞了,你不要擔心,沫兒不會有事的。」

甄妮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哪裏聽得進去勸,哭的身子不住發抖。

愛德華心疼,伸手想要抱抱她給她點勇氣和和溫暖,卻在瞥見一個匆匆跑過來的人影后,失落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Bing,你終於來了。」

「Edward,你也在?甄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接到一個記者朋友的電話,說沫兒痛苦的倒在天洋集團的樓下,怎麼回事?」

甄妮抬頭,淚眼婆娑,眼底卻全是恨意:「你怎麼不去問問你那好情人。」

元彬臉一陣紅,拉着甄妮的手到一邊,壓着聲音:「家裏鬧,來醫院還要鬧嗎?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們在一起,我說了我根本……」

「你根本什麼,你根本沒有和她在一起?那她為誰流了產,她又要手機現場直播你們左愛給誰聽?」

元彬大怔,他沒想到,徐靜居然這麼大膽,跟甄妮說了這些。

「我不想追究你的那些齷蹉事,女兒也和你無關,我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在那個女人身邊,你走,你走。」

她哭着推元彬,滿目恨意。

愛德華只怕她弄傷自己,上前保住了激動的她:「Jenney,冷靜點。」

元彬自知理虧,只怕甄妮鬧事,他和徐靜的事情,畢竟是個醜聞,於是道:「你先冷靜冷靜,我出去抽根煙。」

「滾。」甄妮歇斯底里哭吼一句。

元彬一臉慍色,卻並不全是對甄妮,更多的,是對徐靜。

她竟然動了他的手機,還和甄妮說了那樣的話,而且甄妮找他的事情,她居然不告訴他,這個女人她真以為他愛她,會娶她,看來,有些事情,要和她說說清楚了。

好吧,我說了這章開始就是寵,說到底我就是一隻披着親媽外衣的后媽。

今天,我自己也寫的有些心酸,每個人都愛的那麼苦。

今兒早早更,明兒是個特殊的日子,明兒是我和男友交往紀念日,或許會晚歸晚更,我提前打個招呼。

8年了,從少年青澀時候就開始拍拖,及至今日,恍惚間,似乎覺得時光從未流走,一如當年,他牽着我的手,寒冷的冬夜,我們就那樣不知疲倦的繞着公園一圈一圈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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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佔有之億萬豪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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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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