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深愛

019 深愛

惹歡醒來后,身體虛弱的連坐起來都困難,卻一定要去看看蕭祁。

院長知道她擔心蕭祁,給她借了一把輪椅,把她推向蕭祁的病房。

蕭祁的病房裏,很熱鬧,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一堆人,惹歡一個都不認識。

院長顯然也不認識這些人,惹歡失去了記憶,對蕭祁家裏也了解的不太多,就只知道他父母過世,並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親人。

來的這些男女老少,看樣子應該是一大家子,不是蕭祁的親人,又會是誰?

「麻煩大家讓讓。」

路被堵了,院長請大家讓道兒,有一個中年婦女轉過頭來,目光落在惹歡身上的時候,把惹歡給嚇了一跳。

那眼神,何其的諂媚,笑容都要拉到耳朵後面去了。

難道,認識?

可即便認識,何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活脫脫像是把她當作了一塊大金子一樣。

惹歡還在意外她看着自己的諂媚眼神的時候,她已經熱情的迎了上來。

「哎呦,這大概就是惹歡小姐了吧。」

「我們,認識?」

「這以前不認識,以後可就是一家人了,我啊,是蕭祁的舅媽,親舅媽,老公,過來。」

女人對着病房另一邊一個男人招呼了一聲,那個男人馬上過來,滿臉堆笑的看着惹歡:「嘿嘿,嘿嘿,我是蕭祁他舅啊,我們知道蕭祁出事一早上的飛機就過來了,剛剛聽護士說了你和蕭祁的故事,原來這孩子已經有了老婆,孩子都生了,惹歡是吧,以後,你就管我叫舅舅。」

惹歡看着這雙夫妻,雖然生疏,卻因為對方的身份,還是對他們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舅舅,舅媽。」

「誒,乖。」

那婦女應的誇張,應了拉過一個大男孩和一個小姑娘到惹歡面前,催著那兩孩子:「叫,叫嫂子。」

大男孩因為羞赧,臉色微微紅,小的那個卻甜甜的開了口:「嫂子。」

蕭祁舅媽推了那大男孩一下,那大男孩終歸也叫了一聲,聲如蚊吶:「舅媽。」

看樣子,視乎是因為生分而覺得害羞。

也是,他們素不相識,只是,為什麼覺得,蕭祁從來沒提起過這些人。

而且,親舅舅卻不知道自己的侄子有沒有結婚,聽護士說就以為他們已經結婚了。

這顯然的說明,就算她真和蕭祁結婚了,蕭祁似乎也不會通知這個舅舅,如果不是知道這一點,作為一個正常的舅舅,還是個親舅舅,真要知道自己的侄子結婚了沒通知自己,還能是這表情嗎?

中國文化里,講究舅舅最大,他不該氣的吹鬍子瞪眼才怪。

她明白了,蕭祁和這些人,或許並不親。

意識到這點,她對他們也只是保持着一種疏離的禮貌:「舅舅舅媽,我想單獨和蕭祁待會兒好嗎?」

病房裏這麼多人,對蕭祁也不好。

舅媽忙道:「行行行,你們小兩口的經歷這樣的事情,也真是要好好待會兒,幸好老天有眼。」

她說着,還很感懷似的抹了兩下眼淚,只是,很假。

說完,她就帶着她丈夫孩子還有幾個她都沒介紹是誰的人一起出去了。

等到人都出去了,院長把惹歡推到了蕭祁病床邊,也跟着退了出去。

他還在睡,但是院長老師剛剛已經告訴了惹歡蕭祁沒生命危險,中間也醒過來一次,所以,看着他緊閉的雙眸,她的心情卻再不似早上那樣,沉重痛苦,反倒心裏生了一股溫柔的暖意,伸手輕輕撫上他的眉骨。

「貪睡蟲。」

那眉骨下方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她又驚又喜。

「你醒了?」

「我本也沒睡着,我只是不想理會那些人。」

那些人?

「你是說你舅舅舅媽?」

「惹歡,你沒事嗎?」

他似乎,連提都不想提起那些人。

她體恤他,沒在過問他舅舅舅媽的事情,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躺在他的掌心:「我沒事,只要你沒事,我就沒事,以後再也不許這樣嚇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有溫柔的液體,落入他的掌心,他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眼底,滿是柔情。

「別哭。」

惹歡吸吸鼻子:「我沒哭,眼淚自己忍不住,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傻瓜,以後,我不會離開你和孩子,我會和你一起,看着我們的孩子健康長大,孩子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道,已經醒來了,但是我也沒來得及多和他說一句話。」

「惹歡,我想過了,等我出院了,我們就移民去國外吧,去個沒有人打擾我們的地方,就我們一家三口,找個安靜的地方居住下來,怎麼樣?」

「那公司呢?」

「我打算把公司賣掉。」

「不行。」惹歡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他要為她,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聽話,我們找個安靜的小鄉村定居下來,在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們一切都重頭開始,沒有人再來打擾我們。」

惹歡卻很堅定:「不行,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是不希望流言蜚語傷害到我,但是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們的愛沒有錯,任何人的指責辱罵都不可能讓我少愛你半分,我不怕,為了你,被口誅筆伐,我都不怕。」

他眼中俱是感動,吃力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麼,就讓我站在你的前面,如果未來充滿荊棘,也讓我保護你,為你披荊斬棘。」

她俯身,親吻他的手腕:「所以,要趕緊好起來,我們哪裏都不去,等你好了,我就要告訴全世界,我是你的妻子。」

「恩,歡歡,我愛你。」

「我也愛你。」

即便前行的道路上,佈滿荊棘,滿是泥濘,她也想牽着他的手,一路往前。

她們的愛,不骯髒,不齷蹉,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

若說是蕭祁車禍之前提議出國這件事,她或許會答應,因為她也不想蕭祁被人寫的太不堪,畢竟蕭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確實和元沫兒還存在着婚約,一旦她被曝光,意味着一併曝光的就是當年他和元沫兒分手的真相,到時候她會被大眾的口水活活淹死,而蕭祁必也免不了被寫的一塌糊塗。

蕭祁想要保護她,而她也想要保護他,所以,他們彼此小心翼翼的守着相愛的秘密,不敢公之於眾。

但是,蕭祁車禍后,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她對他的愛,可以生死相隨,他對她的愛,可以五年枯等,那麼,她們還有什麼可怕的?

*

若說連死都不怕了,那為了蕭祁,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元沫兒躺在病床上,病房裏除了她的母親,還有家裏的兩個保姆,而病房門口也有兩個男人在站崗,她的目光,落在病房的窗戶上。

這是三樓,跳下去,未必會死,但是不跳下去,她一定會死。

她受不了這種被監視的日子。

自從前幾天她跑出醫院出事後,她媽媽就日日夜夜派了三班人監視她。

這種感覺人,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個罪犯,壓抑的不得了。

她要見蕭祁,她想見蕭祁,她要問清楚,只問清楚一個問題,她要問蕭祁,是不是就算她死了,他也不在意?

她跳樓,他不會不知道。

她跳樓的原因,他也不會不知道。

只是,他從未出現過。

來看她的人一波一波又一波,唯獨沒有他的身影。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絕情到了這種地步。

所以,她要找到他,親口問問他。

只是,她媽媽把她「囚禁」了。

她唯一的出路,只有那扇窗。

跳過一次,也無非如此,她不在意再跳第二次。

趁着她媽媽抓身去倒水,她忍着腹部的劇痛起了身,只是,還沒行動,她媽媽忽然像是感覺到什麼,轉過身看到朝着床邊艱難走去的她,慌的丟掉餓了水裏的杯子。

「沫兒,你要幹嘛?」

「您知道。」

她冷冷道,死死的盯着她媽媽。

那眼神,讓甄妮心寒,她這是在恨她?恨她把她看的死死的?

是,她承認這幾天沒有給她半分自由,可是這是為神馬,這還不都是因為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傷口還沒癒合的人跑去蕭祁的公司,結果肋骨扎入了脾臟大出血差點沒病,好容易醫生才把她救回來,不把她看緊點,再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只是,她卻不明白她的心,醒來後知道自己被軟禁了,就用這種仇恨的眼神看着她。

甄妮的心,被傷的一塌糊塗,愛德華來過,告訴她元沫兒的狀況不大好,可能是病又犯了,讓她不要往心裏去,只是,就算元沫兒真的瘋了,她拿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甄妮怎麼可能不傷心。

「沫兒,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你就不能愛惜一點你自己?你真的不要命了,那你也想想媽媽,沒了你,媽媽可怎麼活?」

「不要和我說這些,我不想聽,我連自己怎麼活我都不知道,不然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活。」

她冷著臉拖着步子冷冷的逼了過來。

甄妮竟被嚇的往後退了去,她的樣子,太可怕。

「媽媽,你說啊,我怎麼活?」

穩了心神,甄妮痛苦的上前抱住了元沫兒的胳膊:「不要這樣,不要再折磨自己的了,來床上好好躺着,聽媽媽的話,不要折磨自己了,等你病好了,媽媽就會讓你走,你想去哪裏媽媽都讓你去,可是現在,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慘?像個棄婦?蕭祁不要我了,我都給他生了孩子,他居然不要我了,你說,是不是你慫恿他離開我的,你說?」

她冷冷的陰陽怪氣的看着甄妮。

甄妮心頭撕裂一樣的痛楚,果然,她又犯病了。

這次犯病,比以前任何都讓她無措又惶恐,這次的她,完全陷入了妄想之中。

「沫兒,你醒醒,你醒醒,媽媽求求你了,你醒醒。」

「我很清醒,五年前,我嫁給了蕭祁,那時候他很愛我,每天晚上睡覺都會親吻我,說晚安,我門有了孩子,好可愛,好可愛,孩子呢,孩子呢,我是孩子呢。」

她猛然推開了甄妮,慌亂的到處尋找。

甄妮看着她這個樣子,忙上前鎖住了病房門,拉上了探視窗的小帘子,上前緊緊抱住元沫兒,捂住了她的嘴巴:「別這樣,沫兒,你清醒一下,沫兒,你別這樣。」

「放開我,放開我。」

元沫兒激烈掙紮起來,甄妮怕弄傷她,只得鬆開手。

卻見元沫兒神神叨叨的在病房裏來回踱步,一直在地上不住搜尋:「孩子呢,孩子呢,肯定是因為孩子沒了,蕭祁才離開我的,他那麼愛我,他肯定是在怪我把孩子弄沒了,肯定是。」

「沫兒。」

甄妮已是淚流滿面,看着女兒忽然發了病,手足無措。

元沫兒來回在病房裏走了很久,忽然停下來瞪大了眼睛,看着病房沙發上一個朋友送來探視的娃娃,驚喜的撲了過去。

「孩子,怎麼在這裏,媽,你看,孩子找到了,蕭祁不會離開我了。」

甄妮痛苦的捂著臉蹲在了地上,眼淚從指縫中不斷落下。

門口,有人敲門,是回家帶飯的兩個保姆回來了。

「太太,太太。」

她從滿是淚水的指縫中看到在房間里抱着個孩子瘋瘋癲癲的元沫兒,心如刀割,卻不得不擦乾眼淚,強做出無事的樣子,把病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伸出手:「拿過來,你們先回去,都不用在這看着了,這有我就行了。」

「太太一個人可以嗎?」

「當然,沫兒已經好多了,下午都放假。」

她是不敢讓人看到元沫兒這個樣子的,元沫兒有病這件事,除了她和元彬還有愛德華,就再無第三個人知道。

如果讓人知道元沫兒的有這種病還經常受了刺激就會發作,那元沫兒被毀掉的,不僅僅是星圖,更多的,是整一個人生。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元沫兒,趕緊的打發了保姆和保鏢離去,一回來,驚恐的發現元沫兒居然抱着熊寶寶坐在了窗戶上,她嚇的渾身冷汗,顫聲哀勸。

「沫兒,下來,你下來,孩子,孩子要吃飯了。」

元沫兒轉頭看她,笑的詭異:「不,孩子死了,孩子早就死了,我知道,這個孩子是元惹歡的,你們還想騙我,呵呵,呵呵。」

元惹歡,這和元惹歡有什麼關係。

「孩子,孩子,你聽話,你先下來,我們,我們去找你爸爸問問,你爸爸肯定知道寶寶是誰的。」

「不要,我不喜歡爸爸,在法國,我親眼看到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媽媽,我早就不喜歡爸爸了,我恨他,如果不是他,就沒有元惹歡,如果不是元惹歡,蕭祁哥也不會離開我。」

甄妮一怔。

意識到了什麼:「你說,蕭祁是因為元惹歡離開你的。」

「不要說,不許說,不許提那個名字。」

窗台上的元沫兒,情緒陡然激動起來。

甄妮看着她懸空在窗外的那半個身子,嚇的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的打了顫抖。

「好好好,媽媽不說,不說,那麼你先進來,有什麼媽媽和你慢慢商量,好不好?」

她細聲細氣小心翼翼的勸著。

窗戶上的元沫兒忽然嘲諷的看着她笑了一聲:「你只會把我關起來,我知道,你也早就不愛我了,你也喜歡元惹歡,你們都覺得她好,不然,為什麼會把我關起來,你們就是想成全蕭祁和元惹歡是嗎?」

「不是的,媽媽不是的,媽媽只是怕你再傷害你自己,媽媽不關你了,你要去哪裏,媽媽都陪你去,你下來,下來好不好。」

甄妮試探著的往前挪步子,窗台上的元沫兒卻驚覺發現,厲聲警告。

「你再過來,我就帶着元惹歡的孩子跳下去。」

「好好好,好好好,媽媽不過來,不過來。」

「後退,後退。」

「好好好,後退。」

甄妮怕的要命,只怕一個不順從了元沫兒,她就真的失足落下樓去。

她現在整個狀態都完全是錯亂的,甄妮不敢刺激到她一點點。

看着甄妮後退,元沫兒的情緒才平穩下來,手裏一直抱着那個熊娃娃,痴痴的看着天空,最終喃喃著一些甄妮聽不清楚的詞。

甄妮看着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不敢貿然打擾,而是悄悄的掏出了手機,給元彬發了個信息:女兒發病,要跳樓,速來,要鬧出大動靜,輕輕的來,她現在不能受刺激。

很快,不明所以的元彬打了電話過來,甄妮嚇的一身冷汗,忙看向元沫兒,卻見元沫兒似乎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擾,依舊抬頭看着天空抱着熊娃娃喃喃自語。

甄妮這才安心下來,趕緊按掉了電話,責備的發了條短訊過去:「你想要害死女兒嗎?速過來,不要打電話。」

元彬果然沒再打電話來,甄妮看着窗口的元沫兒,每一個毛孔都豎立着的,她好怕,真的好怕。

這個時候,腦海里又閃過一個人——愛德華。

他今天的飛機回去,他在國內耽擱了太久,他的妻子已經打了幾次電話來詢問是不是出事了,他只能回去。

昨天晚上她們見過面,她最後一次問他是個什麼態度,他依舊是那句話,不可能離婚,她們鬧的不歡而散,她也因為元沫兒的事情折騰的筋疲力盡所以索性和愛德華提了分手。

但是現在,她需要他,在她如此脆弱惶恐的時候,她需要他。

她給他發了短訊,打着字,委屈之情卻洶湧而上,眼淚扑打扑打落在了手機頻幕上:「沫兒坐在窗台上要跳樓,我該怎麼辦?求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沒有回應,她的眼淚落的更凶。

終歸,是她把他趕走的,她昨天說分手的時候那麼斬釘截鐵還罵了他,還說兩人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他氣的不輕,摔門而去,她從來沒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他向來紳士,她想這次他是真的不會管她了吧。

她難過的要命,老公這樣,情人這樣,女兒這樣,小三又那樣。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灰暗的見不到底,眼淚,決堤的落下,她想,如果元沫兒真的死了,她也沒什麼活頭了,她還能為誰而活?

為元彬,他不值得。

為愛德華,他恐怕再也不會要她了。

只是,她錯了。

兩個信息出去,先到來的,卻是愛德華。

算算,竟然只距離她的短訊發出去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也就是說,他根本就在附近。

門鎖著,他進不來,他輕輕的敲了敲門,甄妮以為是元彬,挪著步子小心的去開門,門打開,當看到門口的愛德華的時候,她的眼淚落的更凶,無助,絕望,悲傷,委屈,蜂擁而上。

愛德華看着她,表情也是痛苦,伸手替她抹去了眼淚:「別怕,有我在。」

她再也顧不上那麼多,撲進了他的懷中,親吻上他的唇。

元彬匆匆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自己的老婆,親吻著另一個男人的嘴唇,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像是要將彼此融入自己身體里一樣。

他的臉,和他的腦袋上那頂無形的帽子一樣,碧綠碧綠。

「你叫我來,說女兒要跳樓,就是來給我看這個的?」

他的怒吼聲,讓甄妮頓然驚醒過來。

沫兒,她的沫兒。

她趕緊把手筆在了唇上:「噓,不要這麼大聲。」

元彬卻覺得莫大的諷刺和羞辱,妻子叫他來看着一幕,還讓他不要嚷嚷。

是,太丟臉,丟臉丟大發了,這雙狗男女,什麼時候好上的?在溫哥華的時候?所以,回來了才連碰都不讓他碰,是被老外弄過了嫌棄他了?

他火冒三丈,大步上前死死拽住甄妮的胳膊:「說,你什麼時候背叛的我?」

他的聲音分貝很高,拽著甄妮胳膊的手也用了死勁,甄妮整個臉色慘白,愛德華忙去拉元彬的手,元彬卻死死的不肯鬆手,三人拉扯在了一起,伴隨着元彬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扯問之間,三人撞進了病房門,窗台上,只看到一抹黑影一閃,甄妮的尖叫,死死卡在了嗓子口。

元彬也嚇的白了臉色:「沫,沫兒。」

直到看清楚元沫兒還坐在窗台上,甄妮那一聲尖叫終於死死的憋了回去,苦苦哀求:「先放開,先放開,不要刺激孩子。」

元彬忙鬆了手,他以為甄妮是被徐靜的事情刺激到了,故意用元沫兒為誘餌讓他來醫院看她是怎麼給他戴綠帽子包袱他的,沒想到,沫兒居然真的……

沫兒沒跳下去,那麼剛才那道黑影是什麼?

不管了,只要他家沫兒沒事就行。

「沫兒,是爸爸啊,你下來,好不好?」

元沫兒面無表情的扭過頭,看着他們,嘴角,忽而咧了一個無比爛漫的笑容:「爸爸,你來了啊。」

「是,是,爸爸來了。」

元彬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

元沫兒卻忽然做了一個讓大家驚悚到不敢呼吸的動作。

她展開了雙臂,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去,做了一副小鳥飛翔的動作,那姿態,隨時會掉下去。

甄妮壓抑著尖叫一聲,怕的身子打顫:「孩子,孩子,孩子不要,不要。」

「沫兒,不要。」

元彬的聲音,也是一片顫抖。

窗台上的元沫兒,又轉過了頭,嘻嘻的笑着看着她們,笑容爛漫的如同一個孩子:「想飛,寶寶飛了,我也想飛。」

「什麼寶寶?」

元彬來的晚,自然不知道之前發生的。

甄妮忙壓着聲音道:「她幻象自己和蕭祁結了婚,有了孩子,孩子死了。」

元彬一怔。

完全無措了,孩子這次犯病,居然犯的這麼厲害,這可怎麼辦?

倒只有愛德華,保持着幾分冷靜,聽到甄妮這麼說,他故作輕鬆的朝着元沫兒走去。

「沫兒,你的孩子還在啊。」

元彬伸手拽住前行的他,惡狠狠道:「你要害死我女兒嗎?」

甄妮卻流着淚看着他:「他是專業的,他是心理醫生,他比我們兩更了解沫兒內心的想法,讓他試試,我們去樓下,拿床單接着,三樓,摔下去如果接住了,應該不會有事。」

也是慌了,才忘記了這才是三樓。

元彬雖然對於甄妮和愛德華的事情火冒三丈,此刻卻也知道孰輕孰重。

「好,你在這,我去安排,拖住時間。」

「我知道,趕緊去。」

元彬匆匆出去,甄妮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台上的元沫兒,她正疑惑的盯着的愛德華看。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孩子還在?」

「我當然知道了,你忘記了,我是醫生,愛德華醫生。」

「愛德華醫生?不記得了,你怎麼知道我孩子還在?」

「你的孩子,是不是是個男孩?」

「是啊。」

「是不是叫做蕭逸凡?」

窗台上的元沫兒,激動道:「你怎麼知道?」

「這孩子是我幫你接生的,我真是醫生,你看,我手機里有照片,我穿着白大褂和你站在一起的合影。」

「真的,我怎麼都不記得你了呢。」

「我打開,給你看。」

愛德華一面趁機靠近元沫兒,一面不住的給甄妮使眼色。

甄妮看明白了,趁著元沫兒專註的在看愛德華的手機,瞧瞧饒到了元沫兒後面的那扇窗。

「這回,你相信了吧,你的孩子,還在,你下來,我帶你去看看。」

他誘道。

她卻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騙子的,騙子,我的孩子死了,死了,騙子,我的孩子早就死了,被元惹歡殺死了,她殺死了我的孩子,蕭祁哥才會討厭我,對,對,我要去幹嘛的,我要去找蕭祁哥的,我要和蕭祁哥說清楚的,蕭祁哥,蕭祁哥。」

她說着,轉向了窗口,鬆開了手,往前,終身……

那一個瞬間,一雙瘦削白皙的雙手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肢,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愛德華見狀,也趕緊上前死死的抱住了元沫兒。

正趕到樓下的元彬看着但元沫兒被拉回去,趕緊丟掉了手裏的棉被往樓上跑。

病房裏,元沫兒倒在地上,還不住的嚷嚷着要去找蕭祁,甄妮在邊上哭成了淚人死死抱着元沫兒的手臂,生怕她再爬上窗枱。

元彬也趕緊上前,推開了元沫兒身邊的愛德華,抱住元沫兒:「孩子,孩子。」

「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想最好還是和我一起回溫哥華。」

愛德華誠懇的提議。

元彬卻因為他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這件事心裏對他窩着火,冷冷道:「我的孩子不需要你操心,你走。」

有些話,甄妮現在就想告訴元彬,可是,礙於元沫兒的原因,她還是忍了,看着因為被驅趕而尷尬落寞的愛德華,她對元彬說不出的恨。

但是,她為了元沫兒,在忍。

「先把孩子放床上。」

元彬聞言忙抱起了元沫兒,放到了床上。

元沫兒大約是折騰的太累了,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病房裏,極靜,靜的只能聽到元沫兒有條不紊的呼吸聲。

良久,還是甄妮先開了口:「元彬,我想和你談談。」

「不要以為我會原諒你。」

「我沒想你原諒我,就像是我也沒法原諒你一樣。」

他一怔。

她起身走到了愛德華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我要的是婚姻,其實,我要的只是愛情而已,元彬,我想要的,在你身上已經找不到了,你也已經不可能給我了,我們離婚吧。」

他盛怒,臉色鐵青:「好讓你們雙宿雙飛?你想的美!」

「不,他不會娶我。」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笑的很平靜,「我也不會嫁給他,他的妻子因為他落了終身殘疾,我要的,不是他的照顧,他的陪伴,他的所有,我要的,只是和他在一起時候,那份安心和寧靜,我早就想和你說離婚了,只是因為他不能娶我,所以我一直很痛苦,但是,現在我忽然通透了,我沒有辦法和你一起過日子了,我們之間,早就食之無味棄之都不覺得可惜了,不是嗎?」

他的反問,倒是讓元彬無言以對。

對,食之無味棄之也不可惜,這確實就是他和甄妮現在的狀況。

不願意離婚,只是,沒有再出現一個女人,讓他產生想要娶了她的那種心思。

他大男子主義慣了,包括在婚姻上。

他本能的覺得離婚這種事情,就應該由他來提出,事實上如果找到了一個他想要娶的女人,他可能早就把離婚協議書送到甄妮面前了。

此刻,他無法接受的,從頭到尾不是因為甄妮出了軌,而是因為她先提了離婚。

他怎麼可能讓自己成為被拋棄的那個。

他冷冷道:「甄妮,你聽着,你找到了下家,急着把自己出手了,但是我還是一個人,我因為你和徐靜分手了,在我找到老婆人選之前,你就給我好好管着這個家,別的想都不要想。」

「你的女人還少嗎?徐靜只是其中一個嗎?說到底你只是不服氣我先提的離婚,那麼你提,我把這機會讓給你,行了吧?」

夫妻多年,甄妮怎麼會不了解元彬。

元彬卻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女人多,你就應該知道如果你一走,我會有多少的煩惱,這些女人可都虎視眈眈着你的位置,這些女人中,沒有我想要扶正的,你且等著,等我找到我想要扶正,自然會讓你走。」

「你拿我當什麼?」

甄妮恨恨問?

「擋箭牌啊,你以為你是什麼?」

着你冷冷看着他:「呵,元彬,你非要把臉皮撕的這麼破,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愛德華,麻煩你先出去一下。」

「好。」

在這種時候,愛德華知道自己說不上什麼也沒資格說什麼。

因為,他註定要辜負甄妮,而甄妮為他這樣都義無反顧,讓他覺得而自己是個罪人。

他退出了病房,元彬冷笑的看着甄妮:「是捏着我的什麼把柄想要威脅我,那麼你別忘記了,我們夫妻這麼多年,你捏着我的把柄,我手裏也少不了你的把柄?」

甄妮慢條斯理的坐了下來,抬首冷冷的看着元彬:「你這些年,不是一直因為蘇如如當年背叛你的事情耿耿於懷嗎?」

元彬皺了眉,便是再風流,蘇如如這個名字,在他的心裏還是有無法取代的分量,雖然,他也厭惡她,憎恨她,唾棄她。

但是,正因為這樣,才更忘不了她,他的任何一個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點蘇如如的影子。

聽到甄妮提到蘇如如,他冷冷道:「你要說什麼?」

「我今天就告訴你,蘇如如根本沒有背叛過我,你還記得她那個好姐妹方琴嗎?當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兩人策劃的,我恨她搶走了你,她妒忌蘇如如比她紅,所以的,我們聯手策劃了那麼一出,把蘇如如迷暈了送到了宋導的床上,本來只是想要你來個捉姦在床,看到她衣衫不整的躺在宋導的床上,沒想到最後劇組的男二號會進去,趁著送到不在姦污了蘇如如,計劃之外的事情,卻比我計劃之內的更為成功,怎麼樣,恨我嗎?」

她冷笑,譏諷的看着元彬瞠目結舌的臉。

元彬完全能聽懂她的話,卻完全不想聽懂,這麼多年,他恨了蘇如如這麼多年,他以為蘇如如毀了他的人生,他提到蘇如如就覺得自己當年吃了一顆蒼蠅屎的,他一直覺得蘇如如下賤噁心,卻沒想到,被掩埋了二十三年的真相,卻讓他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蘇如如,從來沒有對不起他。

一切,都是甄妮一手策劃的。

他居然那麼傻,上了當。

「恨我吧?儘管恨吧,我憋了這麼多年,說出來也暢快多了,你如果不和我離婚,我就去警局自首,呵呵,我已經什麼都不怕了,我這麼多年來,從來沒做過什麼上不了枱面的事情,只有這一件,我耿耿無法釋懷這麼多年,你如果不離婚,我正好給自己一個解脫。」

「你……」

元彬只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才發現,愛之深,從未忘情。

當風吹走一切塵埃,真想赤果果的放在他的面上,與其說他恨甄妮,不如說他恨他自己。

「呵呵,恨我恨我吧,元彬,我愛你曾經愛到瘋狂,你卻對我不屑一顧,如今我不愛你了,我再回首看那個愛你的我,像個傻瓜,不過,我傻,你也聰明不到哪裏去,你也是太愛她,才會受不了親眼所見的背叛,你傻,她更傻,不然怎麼會在被你拋棄后得了抑鬱症,年紀輕輕就死了?」

「閉嘴,不許你說她。」

他怒吼,胸腔里翻湧著的憤怒,足夠他現在上前掐死甄妮。

「元彬,我本來不想說的,這是你逼我的,我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元惹歡住在家裏這麼多年,她房間里翻出來的所有偷竊所得的東西,都是我讓人放進去的,我容不下蘇如如的女兒,就像是我容不下蘇如如一樣。」

「你下賤。」元彬的憤怒,在噴涌而出,眼圈通紅,野獸一般。

甄妮預料到了,這些年,睡夢中他叫過多少次蘇如如的名字,她早就知道他忘不了那個女人。

現在,大概不用她說離婚,他應該也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了吧。

如果不是為了離婚,這個秘密將會伴着她入土位置。

現在終於說出口了,赤果果的面對當年骯髒卑鄙的着急,忽然是說不出的暢快,也或許是看到元彬那張臉嘗到了報復的快感。

她必將一輩子都生活在當年的齷蹉陰影之中。

那麼,她也不會讓元彬過的灑脫的,她會讓他,背負着對蘇如如不信任的痛苦,和她一起下地獄。

卡文,我悲催了,寫了4個小時才寫完,我勒個去,趕緊上傳。

狀態好的時候,2小時就能寫完,揮淚三條街。

吃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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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佔有之億萬豪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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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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