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寧大乙(2)

番外 寧大乙(2)

寧大乙動心了。他問:「可是她在鳳棲宮獃著,沒事我也不能跑去那裏找她不是,你有什麼辦法?」

魏暹將杯里的茶喝盡,說道:「她如今擔着鳳棲宮的外職,時常要替太子妃出宮跑腿,逢之家那小子下個月就要過生日了,太子妃必然會有賞賜到,到時候你只要守在文定伯府,肯定能見着她。」

寧大乙想了想,點點頭。

**

半個月後文定伯府。

寧大乙一大早揣著給平哥兒的生日禮守在文定伯府門口。自打魏暹跟他提了這建議,他竟愈發覺得可行,顧杏那丫頭人挺爽快的,要是跟她達成了協議,必然不會產生什麼後顧之憂。

他在馬車裏等待小半個時辰,就見到街口有宮裏的馬車出現了,然後先後下來五個人,全是宮人,為首的那個正就是顧杏。

他哧溜下了馬車,跑過去,攤開雙手攔在顧杏面前:「杏兒,過來,哥跟你說幾句話。」

「寧大人?」顧杏眉頭皺起來,「你在這裏幹什麼?」

後面的宮人都好奇地看過來,寧大乙張了張嘴,然後不由分說將她一拖,轉到了旁邊無人的巷子口。將她扳正抵在牆上,然後單手撐著牆壁,憂心忡忡地望着她:「太子妃要給我們指婚的事兒,你知道了?」

顧杏點點頭:「知道。」太子妃要給她指婚,這事不是都私底下跟她說過好幾年了么?不過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慘了!」寧大乙跺起腳來,一臉的苦大仇深,魏暹說的果然沒錯,顧杏這不都承認了?

還好魏暹那書不是白讀的,這要是真等到聖旨下來,那會兒興許後悔都來不及了!他自顧扼腕了半晌,回過頭來,鄭重地道:「杏兒,哥知道你還沒遇上合適的人。哥跟你打個商量,成親之後咱們互不干涉,三年後自動和離。成不?」

「和離?」

顧杏都懵了,回想起前後,立時明白了。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拳揮過去直中他臉面:「太子妃幾時說過要把我指婚給你了?你丫竟然敢嫌棄我,你不想跟我成親,姑奶奶我還不想嫁你呢!哼!」

別說她壓根不知道太子妃要把他們二人湊一處,就是知道他也不能這麼欺負人不是?

寧大乙捂著半邊臉倒在地上,哎喲得說不出話來。顧杏簡直受不了這奇恥大辱,蹲下來撲下去。揪住他衣領便要把他往上拽。準備繼續打。

「寧叔,顧杏姐姐,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正在這會兒,面前忽然出現了個半高的小人兒,睜著一對清秀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們倆。

顧杏和寧大乙同時回過頭,驚愣地望着他。

洪連珠從後頭走出來,伸出雙手款款地搭在平哥兒肩膀上,微笑道:「寧叔正跟顧杏姐商量點私事呢。我們先進屋,不要打擾他們。」

平哥兒拖長音「哦」了聲,嘿嘿笑了兩聲,「我去告訴煦兒!」一溜煙跑了。

告訴殷煦,那豈不是整個宮裏宮外都要知道他被打了?!

寧大乙驚恐地回頭望着顧杏,看見她高高掄起的拳頭,索性暈了。

**

顧杏回到宮裏,依舊如往常般去謝琬面前復命。

謝琬笑眯眯地讓殷煦先下去,然後上下左右地打量她。

顧杏被看得一頭霧水,她臉上長花了嗎?

「你覺得寧大乙這個人怎麼樣?」謝琬問。

顧杏哼道:「真不怎麼樣!」

原先看那傢伙還只覺有點娘娘腔。今日她才知道,原來除了娘娘腔,還十分地不中用!她才揮了一拳出去,他就倒地不起了,真要是成了親,他夠她幾下打?——慢著!不對啊,誰要跟他成親?她怎麼也跟他一樣瘋魔了?

「娘娘!」她驀地轉身抓住謝琬手臂:「你知道他多可惡,居然以為您要替我和他指婚!然後跟我說什麼訂下契約,過個幾年就自動和離!他這不是蓄意欺君嗎?」

謝琬看着她道:「我怎麼聽着你這話,你倒是不希望他提出和離似的?」

顧杏騰地鬧了個大紅臉,「怎麼可能?根本八竿子都打不著!」

「是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謝琬笑眯眯點頭。就算八竿子打不著,再加一竿子,還能打不著?「不過寧大乙也算是半個朝廷命官,他怎麼能隨隨便便跟本宮的女官提起這婚娉之事呢?不管怎麼說,他提了之後卻不肯負責,那才叫真正的欺君。」

「這也算?」顧杏頓住了。

「當然算。」謝琬板起臉來,「宮裏規矩大的很,你又不是才進宮。既然你不同意這婚事,我看這樣好了,我把寧大乙叫進宮來賞他頓板子,罰了他算數。」

顧杏看着她,忽然伸手從旁邊盤子裏摸了兩顆金桔兒,一面在手裏揉着一面望着她,涼涼地道:「娘娘是早就計算好了,把我指婚給他吧?」

謝琬滿臉正經,拍掉她手上的金桔:「怎麼可能?」

顧杏微哼了聲,袖起手來。

如果這是謝琬的意思——她對婚姻啊家庭啊完全沒什麼概念,雖然在謝琬身邊呆了那麼久,但她又不是謝琬,也不可能複製她的生活。

對她來說只要衣食無憂,以及男人聽話就行,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不聽話的人了,寧大乙那人倒也不討厭,看起來像是個會聽話的。要不是謝琬這些年左挑右挑,想給她找個能對上眼的,她只怕連嫁里城門口的兵卒都沒所謂。

所以如果一定要成親的話,其實寧大乙她可以接受的,反正男人在她眼裏都差不多。

「行,我答應。」她點頭道,「娘娘也別費心打他了,把我嫁給他吧。」

謝琬頓即笑開:「我就知道你會答應!」

**

「我說,你就別嚎了!嚎得我耳朵都快聾了!」

京師寧府里,魏暹煩躁地拍著桌子,在嗚嗚乾嚎的寧大乙耳邊大吼。

寧大乙收了聲,吸了下鼻子,舉着手上的聖旨到他鼻子底下:「我能不嚎嗎?啊?我才被那丫頭揍得鼻青臉腫半個月見不了人,這裏她立馬就讓太子下旨賜婚,原先想着那丫頭雖然凶,可好歹不是不講道理的。可如今她連道理都不講了,你說,我能不嚎嗎?我的好日子要過到頭了……」

「別嚎了!」

魏暹好暴躁,「你光嚎有鬼用?有本事把她撂回去啊!」

「我哪敢啊?」寧大乙嗖地從地上爬起來,「你知道我現在在愁什麼嗎?」

「什麼?」魏暹眯起眼。

「我在愁,新婚之夜,我該怎麼辦?」他愴惶地望着魏暹。

說到這個,魏暹也傻了,就沖顧杏那個爆脾氣,洞房裏頭寧大乙不可能不碰她,不然謝琬問起來,顧杏不得一五一十跟她說?他這回可是連想把洞房躲過去都沒轍了。可是可是,洞房裏頭那點事兒過來人都知道,這要是初經人事的她但凡有個不舒服的,只怕把寧大乙往死里揍都有可能……

「老魏,你可得幫幫我!千萬別讓哥哥我喜事變喪事啊!」

寧大乙託孤似的深揖到底。

魏暹拍拍他肩膀,咳嗽著道:「這個事兒,你大概只能想個辦法好好的應付過去。」

「比如說?」寧大乙發誓小時候讀書都沒有眼下這般求知若渴。

「比如說——」魏暹湊到他耳邊,細聲地交代起來。

寧大乙神色古怪地愣了半日,最終才點了點頭。

**

在三媒六聘里度過了幾個月,到了新婚這日。

晚宴過後自有寧老爺子與寧家幾位爺在外待客,寧大乙走到新房院外,探頭看了看屋裏,然後回頭跟廊下比了個手勢。魏暹拎着一大壺酒走過來,對嘴喝了一大口,然後全數噴在他衣襟頭四處。如此重複了幾回,掏絹子抹了嘴道:「好了,進去吧!」

寧大乙揮揮酒氣,志得意滿地邁過門檻,瞬間化身為無骨蟲,歪歪扭扭進了門。

他就不信他「醉」成這個樣子,顧杏還會抱怨他沒跟她洞房?不洞房,當然就不會上演全武行了。

「我,我回來了!」

在下人們攙扶下他推開門,再像模像樣地繞過屏風,抬眼看見房裏的情形,他瞬間呆住了。

新娘子已經睡著了。不但已經睡着,而且卸了妝,換了衣,衣服疊得整整齊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像個小娃娃似的,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

他忽而有些懵然。早知道她睡著了,他還白廢這個力氣幹嘛?

睡著了,睡着最好了!連照面也不用打,可以直接仰頭大睡。

他整個人頓時放鬆了,直起腰來,大搖大擺走到桌子旁,將還有大半沒動的酒菜繼續又吃了些。屏風后還有乾淨熱水,跳進浴桶舒舒地洗了洗,然後找出乾淨衣服來換上,走出來。

接着該是睡覺了。

睡哪兒呢?這是個問題。

看着床上那團嬌小身影,想起被她一拳揍腫了的臉,他不由打了個哆嗦,不管睡哪兒,他都肯定不能跟她睡一處!想起櫥櫃里應該有被褥,他走過去開了門,抱出兩床被褥來,攤開鋪在外間炕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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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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