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擅闖天山

101、擅闖天山

許久,都沒有聽到月下的聲音,魂鳶的心下更加狐疑,定定的看着他半揚的紅袖,眉頭蹙得更緊。

而月下,卻開始渾身顫抖,眼睫顫了顫,半揚的手總算放下了。

「是你…真的是你…」薄唇輕啟,有些哽咽。

魂鳶一愣,抬目對上那雙水霧騰升的眸子,半晌才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月下!」他抬手指著自己,如當初一樣,重複的說着自己的名字。而魂鳶,卻是茫然無措,腦海里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月下什麼意思,只是蹙著眉頭回道:「我知道!」她當然知道他是月下,如果他不是月下,還能是誰呢?

「不是…」那人卻是搖頭,步子逼近,兩手攥住她的肩膀,「我是月下,你不記得了嗎?我們見過的!」

魂鳶徹底愣住了,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薄唇微張,顯得萬分驚愕。他的神情十分認真,卻又十分哀傷,剎那便將魂鳶心間的憂愁取代。

她不明白,還是不明白。

「我記得,我也知道,你是月下。」魂鳶只能如此回答,話落,便抬手掰開了月下落在她肩上的手,步子不禁往後退去。她總覺得,眼前的月下有些問題,一定是腦子出了問題,否則不會這樣的。

面對她的退離,月下只能苦笑。他想,魂鳶一定是忘記了。在這和忘川河畔的事情,她一定是忘記了。

「我們見過的,幾千年前就見過了!」眼帘輕垂,掩去傷悲,他低聲喃喃。

聲音雖小,魂鳶卻是聽見了。她愕然,目光微凜,「你說什麼?」

月下抬目,定定的看着她,唇瓣卻在顫抖,「就在這個地方,我們見過的,你忘了嗎?」他說着,目光幽幽的四下望望,眼裏藏匿著複雜的光芒,讓魂鳶迷惘。她的目光也隨着看去,入目的是無邊的彼岸花海,風吹着,花枝搖曳著,嬌艷詭異。

不可否認,這場景她十分眼熟,但卻始終想不起自己何時來過這裏。

「怎麼會?」魂鳶始終蹙著眉頭,步子輕輕挪開,下意識的順着忘川河畔往下遊走去。她的步伐十分嫻熟,方向也十分明確,看得月下一呆,瞬而眉目里哀傷滿溢。

他提步跟上,跟在魂鳶的身後,就像當初她跟着自己一樣。

那道背影深深的映在他眼底,融進他的目光之中,值得刻骨銘心。

不知走了多久,魂鳶的腳步頓住了,目光定定的看着那一團突兀的彼岸花叢,不禁喃喃,「怎麼會?」

月下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便望見了她腳邊的那團彼岸花叢。那就是以前他帶着魂鳶種下的,因為品種與其他的有差,開的花十分鮮艷與其餘那些暗沉的彼岸花花色大不相同。所以月下能一眼認出,為此,他心裏的憂傷不禁又深沉一些。

魂鳶卻是搖了搖頭,她只是潛意識的覺得這裏的花會與別處的不同,只是不想,竟然是真的。難道真如月下所說,幾千年前,她曾來過這裏。若是真的來過這裏,為何她卻記不得了?

而月下——

魂鳶轉身,目光優柔的看着他,細細打量那張臉,將記憶中所有人的面容抽出來對比,卻是沒有一張臉與之重疊。所以,她篤定,自己幾千年前沒有見過他。

「你真的不記得了?是嗎?」月下看着她,似是從她眼裏找到了答案。

魂鳶沒有說話,一直緊蹙著眉頭。風吹着兩人的衣袂,將魂鳶的銀髮撩起。月下的目光這才移到她那滿頭銀髮上,顫了顫,抬手,「你的頭髮…你的頭髮為什麼白了…」他微微哽咽,揚起的手終是沒能撫上她的發。

因為魂鳶的眼裏有抗拒,那神情一瞬冷漠,在月下眼中刻下一刀。

「你走吧!」他垂下了手,勉強一笑。

聲音低沉,縹緲,像是輕煙一般。

「那你呢?」魂鳶問道,眼中捎著一絲不解。

月下的眼帘低了低,留戀的看着她素白的衣袂,笑道:「我這一次回來,就沒打算再離開了。」

「原來如此!」魂鳶喃喃,似是明白了什麼,步子向後退了退,接着道:「那麼,你保重!」在她看來,月下本就是鬼族的人,而且還是鬼族的王爺。他要回到這裏,也是應該的。既然他不願離開,那麼她也不能強求。

為今之計,應當先找到千面的魂。

「魂鳶、」那男子喚了她的名字,目光緩緩抬起。

魂鳶離開的步子頓住,凝望他,「怎麼?」

四目相對,月下的唇角淺淺上揚,薄唇動了動,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他的話落,魂鳶的心微微一顫。他方才不是喚了她的名字嗎?為什麼,還要明知故問。饒是心裏萬千不解,她卻還是回答了。

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魂鳶!」

她叫魂鳶,他終於知道了。

「你走吧!順着忘川河往下,就能找到出口。」

你走吧!順着忘川河往下,就能找到出口……

這句話,似是一根銀針刺著魂鳶的心。莫名的,她多看了月下幾眼。許久,才挪動步子,轉身離去。

一如從前,頭也不回,甚至連道別都沒有。

月下心中默默悲傷著,目光卻是一直追隨着她的背影,直到那女子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他多年來一直等待,今日總算有了一個結局。至少,今時今日,他看清了她的容顏,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其實,不是他不想隨她離開。只是,擅改生死簿這件事,終是要有人承擔責任。而身為鬼族的王爺,他這叫明知故犯,自然會罪加一等。

他用自己的自由,鋪墊了魂鳶追求愛情的道路。

值與不值,他自己心知肚明。

也許這就是他的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他對魂鳶的感情,只適合珍藏,只適合默默無聞。

——

離開地府,魂鳶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那出口消匿了,而此刻,她身處一片森林之中。她要救千面,只是天大地大,該去哪裏尋找?

忽而她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付玉清。

付玉清靠天山頂上的雪蓮得以重生,變成了聖妖。也許,千面也可以。

這樣的想法一旦生出,便就地紮根,無法遏制的生長,最後將魂鳶整個心臟覆蓋。打定了主意,她便向著目標而去。

魂鳶回到無稽山時,天色已經沉了下來。

燁華他們卻仍舊守在那裏,直到她出現。

「主子!」清淺先一步發現,繼而大家的目光全都聚在了暗處步來的魂鳶身上。素白的衣袂輕舞,只她一人,叫瀟黎他們驚了一把。

「月下呢?」么乘問道,劍眉蹙起,目光落在魂鳶身後許久,仍舊沒看見那紅衣的男子。

魂鳶步近,目光直直的落到地上的蘭逸塵身上,自然也看見了跪坐在一旁的千情。

「他不會回來了。」淺淡一句,便將所有事情都概括了。而此間,她已經步到了地上的蘭逸塵身邊,千情也自覺的退開了。

伸手將地上的男子攬起,青蔥玉指撫上那俊美的榮亞,摩挲一番,魂鳶道:「你們可願隨本王去天山?」這話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

燁華微驚,不禁問道:「去天山作何?」話落,目光落到她懷中的男子面上,又似乎明白了什麼。天山一定有什麼,能夠救蘭逸塵,否則,魂鳶絕不會去。

他的問題終究沒能得到回答,魂鳶只是帶上了蘭逸塵的身體,轉身又一次消失在黑暗之中。而瀟黎與尊郢,自覺地跟了上去。逍銀依舊立在樹下,站直了身體,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躊躇了片刻。

燁華提步,逍銀的目光轉向他,也隨之提步。爾後清淺一行人隨後跟上。

無論魂鳶去天山所為何事,他們都會跟隨。如同這一次無稽山之戰,明知不可為,卻還是一道來了。不僅僅因為她是妖界的王,還因為,他們潛意識裏想要跟隨她,保護她。

天山的雪,比之無稽山頂,下得更轟烈。在魂鳶承襲的記憶中,天山似乎一直積雪,無論春夏秋冬。不知為何,踏上這片土地,冷笑奴的記憶就洶湧而來。饒是她對那些記憶毫無感覺,卻還是免不了想起那個叫付玉清的男子。

么乘背着蘭逸塵,跟在她的身後,燁華他們也緊隨着。一眾人便向著天山山頂去了。

十幾年前,燁華在這裏遇見了魂鳶。是她將他們從鎖妖塔內解救出來,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就篤定了,他要用一生來報答這份恩情。

妖氣忽然凝聚,將天山靈氣污染,引來了天山的弟子。於是,魂鳶他們尚未及天山宮大門,便被攔下了。

一群白衣的男子,排列整齊,手執長劍,謹慎的盯着他們。

而魂鳶一行人,站在通往宮門的台階下,未再前進。

「大膽妖孽!竟敢擾我天山清靜!」一道渾厚,卻熟悉的聲音傳來。那方台階上的天山弟子,紛紛讓道,只見一名身着道袍,懷抱拂塵的老道步下。

那老道不是別人,正是昔日冷笑奴那刻薄的二師叔。

自然而然,那人認出了魂鳶,一張老臉頓時鐵青,手裏的拂塵抖了抖,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孽畜!」

魂鳶未惱,她身側的逍銀卻是蹙了蹙眉。顯然,他對那位老道沒有絲毫好感。

「不知妖王造訪,所為何事?」又是一道滄桑的聲音傳來,比之方才那位二師叔,沉穩了許多,也和善了許多。

尋聲看去,魂鳶看見了那站在人群中的白髮老者。他的模樣依舊慈祥,只是目光里含着冷厲的光。

身為天山的掌門,對妖界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魂鳶成為妖界的王,想必四界都是知曉的。而且無稽山約戰,他也聽說了,只是沒想到,魂鳶竟然能全身而退。

看見了故人,看見了天山的掌門,魂鳶的唇角終是上揚些許,道:「總算出來一個會說人話的了!」她唇角的笑意,滿含戲謔。一句話,便讓那位二師叔,臉色鐵青。

「阿奴!」掌門微惱,白眉蹙了蹙。

魂鳶唇角的笑意卻是又深,挑眉,「本王魂鳶,掌門認錯人了!」

面對如此回答,天山掌門只得緘默,許久,才又正了臉色,問道:「妖王前來,所謂何事?」

「人命關天的大事!」她語道,示意么乘將蘭逸塵放下。

那男子平靜的躺在地上,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魂鳶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還請天山掌門,救他!」她的語氣十分強硬,並非懇求。

那滿頭白髮的老者微愣,目光落在那地上的男子身上,沉默半晌,才道:「生死有命,豈是我等凡人可以擅自改動的。況且,連妖王都無計可施,又何況我等!」

「聽聞天山頂上生長雪蓮、」魂鳶的話音微頓,目光將在場的天山弟子打量個遍,接着道:「貴派大弟子付玉清,不是藉著天山雪蓮的靈力,逆天改命,得以重生?」

她的話讓那白髮的老者渾身一震。付玉清之事,算得上天山的機密。今日被魂鳶當着在場所有人說出來,只怕往後,整個天山都會不得安寧。

若是此事傳出去,只怕不少賊人惦記着天山頂上的雪蓮。而且修習與天山的弟子,只怕也會心緒不寧,為之所擾。

「胡說八道!我天山絕無此等荒唐之事。」掌門低沉的聲音傳來,將動蕩的人心穩下。目光如劍,狠厲的看着魂鳶。

那人卻是一笑,提步邁上台階,「欲知真假,不如讓本王去窺探一二。」她的話音伴着她的步伐,越發沉重,卻是將台階上的天山弟子,逼得步步後退。

莫名的,那銀髮的女子便給了他們一種壓迫感。她說的每個字,邁出的每一步,都在告誡他們,生人勿近。直到退到那白髮老者身前,他們再不能後退。

魂鳶的腳步也頓住了,如今她與天山掌門相隔不遠,甚至能清晰看見他那雙老眼裏的滄桑。

「怎麼?莫非掌門不敢?」她的語氣滿懷挑釁,那老者卻偏不著道。

手中拂塵輕揚,揚首,「天山乃是鎖妖重地,豈容你等擅闖。識相的,現在掉頭還來得及!」

魂鳶輕笑出聲,揚手。一陣大風刮來,將圍繞在天山的靈氣吹散。頓時雲淡風輕,變幻成烏雲滾滾。陽光被遮去,天地正氣被污染,驚得一幫天山弟子,左右環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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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狐帝的妖嬈男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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