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第459章 安安靜靜

真的就僅僅是擔心自己殘缺了，無法取悅愛人么？

巴克不太相信。

人的情緒啊，是個太過複雜的東西，就連他自己，都沒搞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沒有愛，渴望愛，想伸手抓住以為的愛情，卻把別的姑娘傷害得滿心是傷？

但顯然看上去，戀愛的感覺帶給向婉是積極正面的情緒，也調動了她的身體機能，加速好轉，用西方病理學的觀點就是對內分泌有良好促進，就算沒有那啥增加雌性激素分泌，起碼大腦也會反射出快樂的情緒，每天都盡量掙扎著跟巴克一起，背着她到山間散步，順着有些破敗的花園，坐在陳舊的長椅上，指揮巴克收拾草坪，修剪花枝。

有了會日語的向婉，巴克背着她到地下室請兩位老人還是搬回去住，雖然沒解釋自己是什麼身份，但看看阿怒進出都背着槍械的裝扮，兩位老人沒問，卻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但巴克打理花園的時候，老頭倒會格外抱歉的來協助，說是因為體力不支，好久都沒這樣收拾過了，所以巴克請老人家也坐長椅上休息，他有力氣。

向婉就滿帶幸福的微笑，痴痴的看巴克揮汗如雨賣力氣，有時還低聲和日本老頭兒嘰哩哇啦說幾句，老頭子就一臉滄桑的靠坐在那裏，最後是以老太婆笑眯眯的端點點心，拿着乾爽毛巾過來給巴克擦汗收場的。

阿怒一般不出現在這種小資情懷的場景里，他跟個土豹子似的，背着步槍在茂密的山林裏面鑽來鑽去，早晚都能拎回點山雞野兔什麼的，甚至有一次搞了一隻小鹿！

不開槍，純粹用活套之類的陷阱抓這些獵物，從小生活在叢林的阿怒技巧比巴克還嫻熟。

兩位老人很早就想提意見了，大日本帝國物資充沛不需要打獵，這回看見那怯生生的大眼睛生靈確實忍不住，給向婉很正式的提出，向婉沒大多數當下姑娘的萌愛之心，卻滿足於現在童話般的生活，難得給巴克撒嬌：「那就放了吧？要不養在園子裏？」當着這對夫婦的面兒，他倆就用英語，向婉還很喜歡這種感覺，好像完全在另外一個人物的世界裏。

巴克也沒演童話的情調：「這就是矯情！當年他們攻打華國殺人時候可也沒這麼仁慈，是我讓阿怒盡量抓小鹿的，不然你以為以這貨的土鱉思維，鐵定抓成年鹿肉多，這是抓來給你補身子的。」

向婉就甜蜜的傻笑，包裹着羽絨服坐在長椅上給淚汪汪的老人家解釋，看巴克穿個T恤拿一把尖刀，嫻熟的殺了放血，還把熱騰騰的鹿血端給向婉喝！

換其他姑娘沒準兒就嚇得嬌聲尖叫了，二姑娘傻愣愣的端著碗喝得滿嘴血，哪有半點嬌滴滴的美感了，活該她一直沒談過戀愛的女漢子風格。

等到巴克把鹿肉一塊塊片下來請老太婆拿去下廚，一貫都溫文爾雅的兩位日本老者難得發飆，死活不幹，巴克笑笑也不生氣，自己到廚房隨便找點佐料炒點鮮香菜肴，再弄個鹿血野菜湯就給向婉開小灶。

向婉的確沒那些風花雪月的習慣，喜笑顏開的樣子估計巴克炒堆泥巴她都覺得好吃，一點不嫌肉麻的拉巴克坐着一人一口。

連阿怒看了都一陣傻笑的蹲旁邊覺得腮幫子發酸，低頭玩自己「揀」的小狗，老人家賭咒發誓說周圍山上不可能有野狗，鐵定是這小子摸到誰家偷的，真是敗壞了他們這一帶的淳良民風，但巴克這監護人都不受理投訴：「別特么拿你們的規矩來套我們的做法，上個世紀也沒見你們到華國多老實，誰手裏有槍杆子，誰就是規矩。」

向婉不想破壞自己的心情，揀委婉點翻譯：「我就養傷，好了我們就走，該賠償的都賠償，也不願傷害無辜。」

老人家嘀嘀咕咕去了。

向婉畢竟是女孩子，熱騰騰的鹿血也沒喝多少，巴克把剩的盛了黏糊糊刷在擦乾淨的車頂上晾曬，阿怒就負責拿個撣子蹲在上面趕蒼蠅。

向婉不知道巴克做這些為什麼，也不問，成天只陶醉的靠在巴克懷裏看風景，對周圍山巒起伏的景色，怎麼都看不夠。

這宅子就在山頂上嘛，旁邊就有一處山崖，綠草茵茵的山崖有欄桿，長條椅就在一棵樹冠很大的老樹下，俯瞰周圍，早上有霧氣，傍晚是暮色，風景的確優美宜人，要是請個攝影師來，一定會拍出很有意境的文藝照片，而向婉就只會拉着巴克坐那自拍合照。

五個人只有巴克會下山去採購物資，老人家還給他寫了單子，也算是變相的給山下人顯示他們沒事，有時候偏遠地區鄰里鄉親隔了幾十里都會掛記，別招來什麼不該來的人，巴克趁著這個機會，也去幾十公裏外的市鎮商場給向婉買了點衣服，更重要的是抽空買電話卡在公用電話亭給林東報了個平安，不知為啥，這回有點心虛的不敢給方靈穎她們打電話。

林東喜出望外的掌握好分寸，用方言通報了大小姐也在東京的消息，巴克卻叫他打電話勸牟晨菲儘快回國。

畢竟現在巴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方式越過這寬闊的海峽。

重點是要養好向婉的傷，只要她能行動自如了，三個人帶上武器，巴克相信還是能在這片國土上折騰出不少可能性的，這可是專業殺胚，比一般犯罪分子強了很多。

不過這天巴克剛爬到車頂上，撕下已經晾曬風乾得好像燈影牛肉一樣的紫棕色血片，交給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姑娘用剪刀剪成名片大小的方塊，就聽見公路那邊的路口傳來汽車轟鳴聲！

向婉的臉上陡然一下失去血色，手裏的剪刀一下就掉地上。

蹲在旁邊因為手摸了狗，就沒資格參與的阿怒猛然跳起身，一個反臂就從背後抓過斜挎步槍，跳躍着衝進旁邊的灌木叢，下一刻就看見他噗噗噗的爬上院子裏的大樹，躲在粗壯的樹榦背後偷偷張望，對巴克做出提醒手勢……只有一輛車。

巴克不驚慌，慢條斯理的把血片放好在椅子上，才轉身蹲在向婉身前，左手托住背上趴伏的姑娘，右手拔出手槍往樓後去，讓向婉拿着對講機發聲：「先別慌開槍，能用刀解決，不產生槍響最好。」

少年在樹頭對巴克點頭。

原本一直坐在旁邊幫向婉收拾小方塊的老太婆似乎突然意識到這幾人還是殺人越貨的悍匪，連忙跳起身：「我去，我去讓他們走……別殺人好么？」

把日語翻譯給巴克的向婉也低聲：「我不想殺人，我只想這樣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

生活哪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