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眸

傷眸

黃昏時分,趙安生安逸的坐在院子裏,聽着微風吹落了院子裏的老梧桐,一片又一片碩大的梧桐葉掉落在她面前。她一動不動,就這樣躺在涼椅子上,任夕陽的血紅色餘暉映照在她的臉龐。

已經到夏末了,溫度蹭蹭的開始下降了,周身的餘熱也慢慢地被空氣吸收著,積累了一個夏季熱量的晴空,終於像一個沒有熱氣的熱氣球一樣悄悄地萎縮了下來,整個兒的和煦了起來。

趙安生挺喜歡這份安靜,唯一不怎麼順意的是老爸老媽的那張嘴巴,一個勁的放在她的身上,即使她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見得有效果。「都三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巴在家裏不願意出嫁,讓別人怎麼看我和你爸。」聽,這聲音又來了,趙安生捂緊了耳朵,趙媽媽見趙安生竟然還出這一招,故意跑到趙安生面前來大聲說道:「你再捂耳朵還不是得面對,總不能以後不嫁人吧,你可是我們家唯一的閨女了,可不能不嫁。」

看這陣型,趙安生知道她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只能使使別的招了。「媽,飯好像糊了,你去看看。」趙安生突然叫道。「啊,我忘了關火了,」趙媽媽心急焚燎的沖向廚房,「待會兒再來收拾你。」「嘿嘿嘿。」趙安生壞笑道。

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幾天,想好好調養一下,結果卻弄出這一轍,着實讓趙安生哭笑不得。

「以後別提婚嫁的事了好么,我都不敢回來了。」趙安生吃飯的時候很嚴肅的說道。趙媽媽被她的話說愣了,趙安生很少在她面前如此的嚴肅,估摸著是心情不好了。「你媽也是為了你好。」趙爸爸說,他知道趙安生也煩了,可是做家長的比她更擔心兒女的婚事。

「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趙安生扒了幾口飯,抬起頭來看看爸爸媽媽說道:「公司今天打電話過來了,有一個項目需要我去完成。」「才回家幾天,那麼快就。」後面的話趙媽媽不敢說了,她怕趙安生現在生氣了就走。這頓飯吃的很尷尬,除了呼吸聲,恐怕只有扒飯的聲音了。

趙安生回到房間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手裏拽著那封信箋,用力的握緊,直至它變得皺成了團,可條形的申通的標誌還歷歷在目。

太突然了,突然他就出現了,以另一種方式出現了,她本以為自己會完全放下,可是當得知他的死訊時,她依舊是那麼的痛心。

「希望您能趕來參加他的葬禮,那將是對他的願望的終結,他一直想回來看看你,沒想到還是被我所種下的惡果所抹滅了生命。趙安生小姐,對不起,我們一家人都愧疚於您,希望您能原諒黃昏,他在回來就是為了得到您的原諒的。」趙安生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她內心的那道傷口終究被撕開了,很疼很疼。

「媽,你們好好照顧自己,我忙完這件事就回來。」趙安生紅腫着眼睛說道。趙媽媽沒有說話,這樣的話她都聽厭,可是哪次不是要過個一年半載才回一趟家。

就這樣又離開了家,也不知道這一輩子還能回去幾次了,趙安生心裏默念著。一路憂傷相隨,趙安生感到頭暈沉沉的,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你還是來看我了嘛,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了。」黃昏笑着講道,身上穿着那件白色的禮服,這是趙安生和他第一個舞會時幫他挑的,當時的黃昏格外的興奮,像一個小孩子一樣一路蹦蹦跳跳的。「可是,你已經死了,不是么,我已經看不到你了。」趙安生說道,這些話根本不是她想說的。「是的,我已經死了,但在這裏能見到你真好,安生,對不起。」趙安生身體突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飛機已經着陸了,原來是個夢,可是那麼真實。黃昏,你知道我來看你了么?趙安生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她不想讓黃昏看到她憂傷的模樣。

殯儀館里,黃昏的骨灰正安靜的被放在一個角落裏,漢白玉的罐子,配着這裡冷淡的空氣,趙安生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們明天就送他回故鄉,就想讓他看你最後一眼。」黃老先生沉痛的說道,他比一個月前又老了不少,眼睛深深的陷落了進去。「謝謝你能來,我替黃昏謝謝你。」趙安生獃獃地站在那兒,看着那個漢白玉的骨灰盒,怎麼也猜不到它能把黃昏吞進去。黃昏的面貌,終於慢慢地淡了,她覺得在這個肅穆的時刻,她應該想起黃昏的一點事迹,可她卻什麼都記不清楚了,越是努力回憶,越是遺忘的快。最後,她看看四周,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裏?」她開始自言自語。趙安生晃了晃腦袋,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她也不顧黃老先生,一個人目光獃滯的離開了殯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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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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