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重生的正確打開方式

番外之重生的正確打開方式

「別鬧!」

范小爺覺得鼻子有些癢,便隨手扒拉了一下,翻個身繼續睡。可兩秒鐘后,那股搔癢感又切切實實的傳來,而且變本加厲。

她頓時炸毛,閉着眼吼道:「褚愛冰,你給我滾出去!」

「……」

那人似乎被嚇到,一時沒有動作。正當她要踏踏實實睡覺的時候,忽聽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喚道:「兵兵……兵兵……」

嗯?

她感覺異樣,不禁睜開眼,卻見一張小姑娘的面孔出現在眼前,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她猛地一激靈,睡意全無,問道:「你是誰?」

「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我是李曉林啊!」那女生滿臉古怪,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李曉林……李曉林……

范小爺念叨了幾遍,時隔多年的記憶才慢慢浮現。這個名字有印象,但是太久遠了,好像是拍《導遊小姐》的時候,同劇組的一個女孩子。

她又往人家臉上瞧,越看越清晰,正是當年的樣子。再轉頭瞅瞅四周,卻是一間九十年代風格的招待所卧房,兩張單人床,有些老舊的桌椅和印着「東方紅」的大鏡子。

「……」

她沉默,沉默到顫慄不安。過了半響,她才砰地跳下床,跑到陽台使勁拽開新糊的紗窗。

轟!不算喧囂的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高矮不平的老建築……匯聚成一座面目模糊的城市,鋪天蓋地的衝擊著自己的認識。

「兵兵,你怎麼了?」李曉林也愣,在後面連連追問。

「今,今天是幾號?」

「13號。」

「晚上是不是殺青宴?」

范小爺的聲音乾澀且沙啞,緊緊攥著拳頭,連指甲都扣進了肉里。

「是啊,六點就開始了,你睡午覺睡了這麼長時間,我還怕你出什麼事呢!」李曉林愈發奇怪。

「……」

這一句話,似摧毀了她的全部精神,身子忽然晃了晃,險些栽倒。

1996年6月13日,京城,自己的第一部電視劇《導遊小姐》殺青!

…………

范小爺沒去參加殺青宴,她的借口很霸道,痛經。沒錯,痛經比肚子疼,身體不舒服之類的理由要飆出幾百萬的戰鬥力。

此刻,她已經搞清了來龍去脈:自己明明洗了澡,敷好了面膜,把熊孩子攆出去,又跟老公進行了一次很帶勁的啪啪啪,然後在加拿大的別墅里舒舒服服的睡午覺——這本是慶祝結婚五周年的蜜月旅行。

可沒成想,莫名其妙的就回到了20年前,挺著一張又圓又肉還帶着高原紅的胖臉。

OMG!這套路要上天啊!

范小爺在經歷短暫的慌亂之後,全身就被一種神奇的激素催發着,哧溜溜的往上竄往上竄,只覺得自己要開花一樣。

「上輩子留下了很多遺憾,這一世我絕不會再讓它們發生!」

「那些傷害過我的敵人,我要他們通通還回來!」

「還有那麼多可愛漂亮的妹子,都等着我去拯救!」

「我有20年的歷史預知,一定能開拓比上輩子更偉大的事業!」

「艾瑪,太刺激了……」

范小爺蹦達了兩下,重新坐在椅子上,又摸出一個筆記本開始記錄。

去年報考了謝晉恆通明星學校,一年制,所以今年畢業。《導遊小姐》的片酬是每集1200,不過每月還要給學校一千塊錢的管理費,到手也就一萬四。

眼下呢,她大概有三個選擇:

1,老媽讓自己回老家待一段,因為好久都沒見了。

2,回魔都把學上完,然後領個藝校的破畢業證。

3,要麼就留在京城發展,做一隻北漂。

她上輩子選了第三條路,現在更不會改變,關鍵是,怎麼用這一萬塊錢去賺取更大的利潤。范小爺在本子上寫了「一萬塊」,後面畫了個大括弧,列出幾點可能。

首先,最了解的肯定是娛樂產業,但以目前的環境根本玩不了。市場封閉,政策保守,拍影視劇的利潤遠比不上後世。而各個山頭也未起勢,華誼還在苦逼創業,馮曉剛還在跪舔汪朔,賈璋柯還沒從北電畢業,那隻妖精還在京城的lowb夜總會裏走穴……

「砰!」

范小爺45度躺倒,臉蛋枕着筆記本胡言亂語:「啊啊啊,好想抄劇本,好想當製片人,好想潛規則,把丫先奸后殺……」

嚷嚷了片刻,她又振作精神,腦袋裏換了種思路:電影暫時玩不了,一是不賺錢,二是年齡太小,不過抄歌是可以考慮的。

如今正是歌壇的黃金時期,抄幾首民謠拿出去買,也能完成一點點的名氣積累。不管怎麼說,15歲的詞曲作者也比15歲的劇作家要和諧一些。

於是乎,她正兒八經的定下了第一個小目標。而接下來,她又一一考量某些方法的可行性。

彩票?從來不買,直接PASS掉。

足彩倒是可以,她大概記得每屆世界盃決賽的球隊和比分,以及明年的一場甲A聯賽:國安9:1申花——這是《甲方乙方》裏的台詞。

房地產?完全OK,但是缺乏資金,暫且擱置。

剩下的還有……啪!范小爺忽地眼睛一亮,刷刷記了兩個大字:股票。

開玩笑!身為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或多或少都學了一些金融知識。而在她的記憶里,96年恰好是國內股市具有代表性的一年。

話說從年初開始,魔都股市從500多點一直衝到1250點,深城股市更是從900多點衝到了4200點。然後在10月底,高層連發12道金牌提示風險,然而沒個卵用。

直到12月16日,開盤4分鐘內,兩市499隻股票,除6隻停牌外,幾乎全部跌停。

更別說,還有她印象較深的「瓊民源」案。這家公司因虛假年報誤導投資者,使股價在短時間內扶搖直上,全年漲幅1059%,大批股民高位套牢,堪稱中國證券史上最嚴重的一起欺詐案。

這就妥了!現在是6月份,時間充裕。一萬塊錢的本金雖少,但若操作得當,絕對幹得過。

「嘖嘖!」

范小爺得到鼓勵,簡直靈光乍現,七嚓咔嚓的搞定了初步計劃。

短期內:寫歌,接戲,炒股,泡妞。

中短期:開公司,進軍房地產,繼續泡妞。

長期目標:成為資本巨頭,打下一片大大的後宮,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巴拉巴拉。

而其中,又分為若干個小目標。比如先在京城找到住處,以及一個信任的合作夥伴,畢竟自己才15歲,特么的連戶都開不了。

她寫罷,收筆,屁顛屁顛的又掃了一遍,隨即抓了抓頭髮:咦,貌似漏了點啥呢?

…………

清晨,京城。

初夏的時節已有些炎熱,范小爺穿了件單衣長袖,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在一條小巷裏。

昨天殺青宴之後,劇組便正式解散。上輩子,她跟組裏的攝影師關係不錯,還託人家找了房子,就是長安商場旁邊的那間鐵路職工宿舍。可現在不用了,每月七百塊的房租有點小貴,她還要留着錢炒股。

話說范小爺重活一世,甭管怎麼沒心沒肺,到底藏着一份孤單惶恐。所以,她亟需找到一個熟悉的地方寄託心情,比如這裏。

晨光微露,正是忙碌一天的開始。她順着巷子一直走,耳邊傳來吵雜又安和的市井喧囂。約莫到巷尾的時候,她停在了一扇木門前,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抬手。

「咚咚咚!」

「咚咚咚!」

敲了幾下,裏面響起腳步聲,隨着吱呀一聲,木門被打開。一個小老太太探出頭,奇道:「你找誰?」

「呃,請問您,您家有空屋租么?」范小爺一副懵懂怯怯的樣子,低聲問道。

那老太太怔了怔,古怪道:「你怎麼到這來租房子?」

「我,我租不起樓房,就想着平房能便宜點。」

她生怕對方不信,還強調了一句:「我挨家挨戶問過來的,要是沒有就,就算了。」

「……」

老太太看她可憐兮兮的德行,不禁道:「得,你先進來吧。」

「誒!」

范小爺忙不迭的進門,倆人到了正屋,人家還給倒了杯水。那老太太細問,她也如實回答。

「我老家是煙*台的,之前在魔都上藝校。前陣子拍了部電視劇,現在拍完了,我就想留在京城發展,畢竟機會很多麼。」

「那你今年多大?」

「我15了。」

嗬!老太太嚇了一跳,忙道:「你這孩子心可夠大的!你父母也是,就這麼讓你出來闖?」

「他們不讓啊,一直叫我回家,我不願意,我就想當演員!」

范小爺抿著嘴,一臉倔強。

哎喲,上歲數的人就看不得這種孩子。老太太頓時心軟,不過也沒爛好人,先問了她家裏電話,特意跟范媽聊了幾句,才放下心來。

「這樣,你就先在我這住,家裏正好有間空房。呃,一個月二百,按季交也行,按月交也不要緊。」

「那就謝謝您了,我先交一個月吧!」

范小爺正要掏錢,忽聽外面的木門響,進來一位戴眼鏡的小老頭,估計剛遛早回來。

老太太把情況一說,老頭心腸也好,瞅這小姑娘安(you)安(zui)穩(hua)穩(she)的,特合眼緣。

范小爺沒有身份證,便主動道:「我跟您打個契吧,以後續租也方便。」

「喲,想的還挺周到。」

老太太有點意外,這孩子年紀雖小,辦事卻很靠譜。只見她翻出個筆記本,刷的撕下一張,在上面寫着:

「今付一個月房租二百元,給……」

艾瑪,范小爺差點寫出來,連忙把那個筆劃勾掉,裝得跟真事似的問:「大爺,您叫什麼?」

「程謙修。」老頭道。

「哦,以後給您二老添麻煩了。」

范小爺低着頭,像模像樣的寫完,又在落款簽名,記上日期。

搞定這些,她便正式入住。那屋子特乾淨,裏外兩間,四白落地,桌椅衣櫃什麼的都有,就是沒被褥。

老太太邊幫忙邊道:「一會給你拿兩床被子,你先湊合著。」

「不用啦,我等會出去買就行了。」

范小爺掛好衣服,笑道:「反正毛巾、牙刷什麼也得買,一趟就齊活了。」

「喲,我發現你北*京話說得挺溜的,跟誰學的?」老太太樂道。

「拍戲學的,拍戲學的。」

她抹了把汗,趕緊轉移話題,道:「大娘,我看院裏還有一間房,是誰住的?」

「哦,那是我女兒,叫程穎。剛找了個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說了也不聽。這孩子特鬧,跟誰都自來熟,我看還沒你懂事呢。」

「您可別這麼說,她那叫活潑開朗,這性格多好啊!」

倆人聊聊笑笑,丫把老太太哄得屁顛屁顛的,好感度一路飆升。臨出門了,人家還特意囑咐:「哎兵兵,晚上咱們一塊吃頓飯,也算熟絡熟絡。你說也怪啊,我第一眼看你這孩子,就覺著特喜歡,就是有緣分。」

「哈哈,我也是呢!」

…………

程穎一直覺得自己挺自來熟的,可沒想到還有更自來熟的。見面剛聊了幾句,那個小胖子就跟只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那叫一無語凝咽。

隨後,倆人的交情更是突飛猛進,已經可以手拉手一起上廁所了。

這也就罷了,就在前幾天,那個小胖子冷不丁摸出一萬塊錢,非得讓她去開個戶,說是要炒股。

哦拜託!你一小屁孩炒個毛的股啊???

可人家信誓旦旦,說是內部消息絕逼靠譜,一萬塊錢全買深科。賠了,我自己拿。賺了,咱倆分。

話到這份上,程穎也沒辦法,只得去證券營業廳開了戶。

更牛掰的是,范小爺拍拍屁股就不管了,倒把她緊張的夠嗆。從來不關注股市的大小姐,恨不得一天一刷,瞅著那股價是心驚肉跳。

開玩笑,深科可是從今年2月的4塊錢起步,到明年4月為止,足足飆到了98塊錢!范小爺的本金不夠,正琢磨著撈點外快繼續買進。

傍晚,小院。

程穎在院中等得焦急,正要進屋抓人,范小爺已經推門出來。大小姐眼睛一亮,喲,瞧這渾身上下的打扮和濃淡相宜的妝容,還真把原有的稚氣抹掉幾分。

「怎麼樣,像成年了么?」范小爺轉了個圈,寬鬆的T恤裹着肉肉的身子。

「不錯,能蒙得住!」

程穎給了句評價,倆人出門,打了輛面的直奔大富豪。

這年頭,酒吧的概念還沒流行,后海和三里屯也未成規模。最火的消遣方式,要屬夜總會這個比較朦朧的地方。而大富豪,便是京城最具名氣的夜總會之一。

一個15歲的小姑娘忽然想去夜總會,並不會引起太大的疑心,誰沒有個青春叛逆的時候?

而程穎越來越有保姆的自覺性,還讓不知情的老兩口子哀嘆,以為是閨女帶壞了小孩子。

不多時,面的停在了大富豪門口,倆姑娘進門,隨便找了張卡座。范小爺對這種城鄉結合部的裝修風格毫無興趣,叫了杯果汁,問道:「你這有啥節目么?」

「我們每天都有歌手駐唱的。」服務生道。

「那今天都是誰?」

「呃,黃勃、滿江、葉貝……哦,還有周遜。」

服務生很健談,介紹道:「她以前經常在這唱,後來拍戲了,來的就少了。今天你們運氣好,她唱歌不錯的。」

「……」

范小爺眨眨眼睛,原本只想看一看,結果還真碰上了。哇咔咔,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今兒的客人不算多,滿打滿算能有二十個。倆姑娘邊聊邊等,程穎看樣子也沒少來,嫻熟的很。約莫半小時后,夜場表演開始,主持人哈拉了幾句,隨後黃勃上台。

范小爺瞧著眉清目秀的勃哥特不習慣,一個勁在心裏吐槽。丫現在有兩份工,一份是駐唱,一份是舞蹈老師,明顯混的很爛,觀眾反應平平。

兩首歌之後,黃勃下場,接着是滿江。同樣是兩首歌,同樣半死不活。

第三個是葉貝,今年剛簽了麥田,會在矮大緊的作品集裏演唱四首歌曲,像《白衣飄飄的年代》、《B小調舞曲》之類。

人家混的好,再來夜場只是玩玩而已,並不當做生計。她算小有名氣的,觀眾也熱烈了不少。

「嘩嘩嘩!」

掌聲過後,主持人上台,笑道:「常來大富豪的朋友肯定都聽過這個名字,只要她上場,收的花籃一定是最多的。那我們也知道,前不久她被大導演陳楷歌看中,去拍了一部電影。我們在祝她前程萬里的同時,也很希望再次聽到她的歌聲。我們今天就非常幸運,好了,讓我掌聲歡迎,周遜!」

「嘩嘩嘩!」

緊跟着,化著濃妝,穿着一件質量不太好的晚禮服的周公子亮相,pia的往台上一戳。

「噗!」

范小爺立馬就噴了,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一個字,土!兩個字,風塵!三個字,忒尿性!

話說周公子在94年被陳楷歌找去,拍了一部《風月》。雖是小角色,但製片人徐楓很喜歡她,給了個助理的工作。

於是她就在劇組混了一年,平時喊各位起床,去車站接人,沒事瞅瞅張國榮和鞏麗演戲。

此後,她便開始慢慢接戲,又拍了《小嬌妻》、《女兒紅》兩部電影。如今跟葉貝一樣,唱歌就是玩玩。

周公子的颱風特淡定,不慌不忙的等前奏過去,開口唱她的拿手曲目《親密愛*人》。

「今夜還吹着風,想起你好溫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鬆。也不是無影蹤,只是想你太濃,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她唱歌真的很好聽,有個詞叫「雲遮月」,就是形容這種沙啞又有韻味的嗓子。觀眾的情緒也對,安安靜靜的聽着,與前面幾位的氣氛完全不同。

「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你對我那麼的好,這次真的不同。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

一曲唱罷,周公子緩緩收尾。

觀眾們正想歡呼喝彩,忽聽一個死乞白賴的聲音響起,大聲喊著:

「周遜周遜,我愛你!」

「嗯?」

周公子往台下一掃,腦袋冒出三條黑線,那個蹦蹦噠噠沒羞沒臊的小胖子是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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