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前塵歲月恍如夢

入目所及的場景，睡在身邊的溫暖熱源，安瀾只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明明是自己冷酷無情的告訴他，不要再見了，為什麼轉眼就睡到了他的床上？這不符合劇情的發展啊！現在是偷偷的溜走，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的腰被禁錮住，發頂傳來一道悶聲，「在想什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一聲嗤笑。

「李修謹，我們彼此放過不好嗎？」

「不好。」他環着她腰的手臂又緊了一分，帶着少年特有的執拗，溫潤的唇觸碰眉心，他低低的嗓音，蠱惑人心，「安瀾，你告訴我，我這輩子還會活多久？我是該有多愛你，6年了，仍對你如此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啊。

安瀾不忍心推開他，可是五年前李母的話她從不曾忘卻，五年前，安家的敗落，她也歷歷在目，她永遠都記得五年前的那個夏天，天氣是那麼的炎熱，而安家卻籠罩着一片陰霾，沉重得無法喘息。她從不曾堅強，可現實卻逼得她不得不堅強、從容，翻身坐起，她推開他，「我們之間錯過了五年，今年已是分開的第六個夏天，李修謹，我們回不去了的。」說完，就翻身要下床。

李修謹亦是跪坐在床上，此刻卻被她冷淡的語氣激怒，狠狠的拽緊了她的手腕，眼睛有些發紅，「五年前，我允了你的自作主張；這五年，為了回到你身邊，我每天忙的睡不足10個小時；除了你，我五年來從沒有別的女人，安瀾你憑什麼告訴我，我們回不去了？你告訴我，憑什麼？」

這般的口不擇言，如此盛怒之下的李修謹，就算當初她違了諾言，他也只是驕傲的轉身離去，她都從未見過，安瀾一下子被震懾在了原地。

李修謹，你這樣，讓我如何捨得傷你？

「憑什麼？」她笑靨如花的回望他，「憑我爸死了，憑我媽傻了，憑我安家家破人亡，憑我高攀不上你李家勛貴世家，憑我……愛不起你了。」

他的手陡然一松。

「看，你什麼都不知道。」安瀾笑着揮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卧室。

等在外面的林默陽卻是猝不及防的被拉開的門嚇了一跳，但此刻卻沒人追究她的偷聽，安瀾看了一眼便跑開。

「安瀾，你等等我。」

安瀾離開李修謹的公寓並未跑開，而是就近找了一個長椅坐下。林默陽很容易便發現她，她上前坐下，「安瀾，你們。。。。。。」她看着她的眼淚突然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這回，真的要說再見了。」明明笑着，可是眼淚卻是止不住。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像李修謹那麼愛她了，可她卻第二次傷害了這個男人。

「默陽，我那麼努力，只想配上那麼優秀的他，可最後才發現，依舊低於塵埃。」

林默陽突然無話可說。她不明白為什麼要愛的這麼糾結，既然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

「我們回去吧。」

「好。」

「我請你吃飯。」

「我想吃酸菜魚，大閘蟹。」

「可以。」

李修謹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從上往下看，只能看到某人小小的身影，明明不甘心，可他卻移不開視線。他終究是拿手機撥出一個號碼，「我要安瀾這五年來的所有資料，還有五年前安家發生的事情。」

掛了電話，看她離開后，他才轉身進了浴室，一番洗漱后，便裹着浴袍出來，眉眼間未蒸發的水汽映襯的他臉色紅艷，如春睡海棠般。打開衣櫥里，指尖輕帶，沿着光潔的背部浴袍滑落在地，隨手從衣櫥里挑了一條灰色的褲子穿上，白襯衫上的紐扣被他一個個扣上，擋住了所有的春光，又恢復了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仿若剛剛的糜艷只是一種錯覺。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起，李修謹長指一摁，「說。」

「您要的資料我已經全部發到您郵箱了。」

「嗯。」

掛了電話，李修謹人也已經走到了書房，抱過桌上的電腦在沙發上坐下，開機。

直至看完所有的資料，他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坐在窗邊靜靜的呼氣吐納，雲煙繚繞中他的神情陰沉難耐。

當年他選擇出國究竟是對還是錯？如果當年。。。。。不，從來就沒有如果。如今的他也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