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啟程

珞初顏起得很早，匆匆收拾收拾后，在客棧結了錢，就向城門趕去。

她穿了一襲青裙，帶着青色的面紗，青絲也用一根青繩鬆鬆綁好，衣裙簡樸，腰佩長劍，頗有一種江湖味道。

天色還是灰濛濛的，只有東方的顏色很淺，街上行人極少，待她趕到城門時，一眼就看到了一輛馬車孤零零的停在晨風之中。

她略有些氣惱。

「珞姑娘，」陸余煊掀開布簾，從馬車上下來，笑容溫和，洵洵儒雅，「還請不要介意，上車吧。」

珞初顏禮貌性地回以微笑，提起裙邊，登上馬車。

為了不引起注目，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馬車外表並不華貴，空間也不大。

但是馬車內部，卻又是另一番場景，雖然空間不太大，但是卻安著軟榻，鋪着柔軟的墊子，墊子上又鋪了一層溫涼絲滑的昂貴雪蠶絲錦。

君子陌斜斜的倚在角落，手持一卷書，看到她進來，眉頭輕挑，唇角微掀。

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紫色緞袍，華貴不凡，襯得他蒼白的膚色，俊美的五官有一種難言的妖冶。

珞初顏的神色之間並沒有因為賭約輸了而氣惱，也沒有絲毫因為用昂貴的雪蠶絲錦當鋪襯的奢侈行為的訝異。

君子陌的眸中閃過一道冷光。

「搭你們的順風車去上京城，不介意吧？」

她神色恬淡坐在他對面。

「自是無礙。」君子陌抬眸看她，「不過，那五個條件可還作數？」

珞初顏面色一僵，略有些不情願的把視線移向別處，語氣生硬「我不是不守信用的人。」

君子陌復又把視線投到書卷上去，沒有出聲。

馬車似是已經開始走了，車身有些震動。

簾外不時響起陸余煊揚鞭喝馬的聲音，簾內卻是靜靜無聲，只有偶爾響起的翻頁聲，君子陌靜靜看書，珞初顏亦靜靜閉目養神，馬車走了一段時間，簾外又響起說話聲。

「公子，讓老奴來吧，前面路太陡了。」有蒼老的聲音響起，言辭語氣中帶着一種深深地欣賞與溺愛。

「梁叔，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而且還在荒郊野外，當個車夫也沒人看得見，讓我也自由自由。整天出門馬車，悶都悶死了。」

「可是——」梁叔有些躊躇。

「好了，梁叔，我自有分寸。」陸余煊浮起一抹燦爛笑容，朝着梁叔擠擠眼睛。

梁叔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根據他多年以來服侍公子的經驗來看，公子這樣做，必然是有理由的，所以，他也就不再堅持。

車身突然顛簸的劇烈了起來，君子陌不為所動，珞初顏輕輕睜開眼睛。

突然車身劇烈傾斜，傾斜的恰恰是君子陌那一邊。

珞初顏始料不及，來不及動作，便掉到君子陌懷裏，與其說是掉，不如說是摔，君子陌後腦勺磕在馬車上，懷裏又被珞初顏撞了一下，不由一聲悶哼。

馬車終於靜止了，從天旋地轉中回歸的兩人呼吸著彼此身上的溫熱氣息，不由都愣住了。

第一次親密接觸在水中，聞不到氣味，在石洞中時，又因為睡著了，沒有什麼感覺，並且醒來后珞初顏逃得很快。

第二次則是在棲霞城外，在馬上，珞初顏總是有意無意的保持着距離，世界上也沒有太親密的接觸。

但是這次不同，這次是實打實的，距離極近的接觸。

珞初顏呼吸著混合著他身上的氣味與衣料上的清香的溫熱氣息忽然不知所措了起來。

君子陌被猛灌入鼻的清新的奇異香氣弄得恍惚了一下，但是回過神來的第一個舉動，就是下意識的扣住珞初顏雙肩，讓她從自己懷中離開，然後略顯狼狽的鑽出馬車。

剛欲發作，就有一道清越聲音響起「啊呀，啊呀，老兄，真是對不住，都怪小弟太逞強了。」

聲音溫和，但君子陌聽不出任何歉意，反而聽出了快意與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君子陌抬眸看了看一臉「我就是很開心，我就是幸災樂禍」的意味的陸余煊，慢條斯理地抽出寂滅劍道「我都這麼狼狽了，你還那麼衣冠整潔，是不是不太妥當啊？」

陸余煊臉上笑意頓消，「別這樣，真不是我的錯。」

君子陌置之不理，陸余煊開始後退「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喊了啊？」

君子陌臉上有黑線，揮劍而去。

「會出人命的啊！」陸余煊向遠處跑去，冰冷的劍尖劃破他的一處衣襟，不由爆起粗口「我靠，你玩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