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知道的太晚了

一闕道人被白衣少年古月言帶入了時間軸，幾個斷斷續續的場景喚醒了他塵封的記憶。

伍悅伍合臣為了轉移政敵的注意力，挽救危在旦夕的老師賀敬軒，不顧犧牲年輕的韓士楨（一闕道人的前世），不但害得他斷送了大好前程，還累及韓家十幾口人慘遭殺身橫禍。而這一切，卻並沒有換來賀家安寧。

就在韓士楨死後不久，賀家也被滿門抄斬，然而正是因為韓士楨一案，為查抄賀家爭取了幾天的時間。賀家的嫡長孫，當時只有五歲的賀長星，才得以在伍合臣和古月言的幫助下逃出生天。換句話說，就是韓士楨一家十幾口人，用性命換來了小賀長星生存的機會。

一闕看着這一幕幕回憶，心中百感交集。賀敬軒賀大人是當時最有實力和姦黨抗衡，拯救大明於危難的人，若早說為他而死，縱是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可恨那該死的伍悅，招唿也不跟他打一聲，上來就給小皇帝奏上一本，還絞盡腦汁收集了很多「莫須有」的證據，憑空捏造數條罪名。天子雷霆震怒，也不問青紅皂白便將他打入死牢。

當時的朝野奸黨橫行，人人自危，自然沒人會替這個既沒有靠山，又不會鑽營的年輕官員說話，就這樣，可憐韓士楨一家被推上刑場。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陰雲沉重，凄風嗚咽，身穿紅衣的劊子手滿臉煞氣，鬼頭刀寒光閃過之處，鮮血飛濺，人頭滾落。他發誓就算做鬼也必報此仇...

一闕道人愣愣的站在原地，恨了幾百年的靈魂，終於在這一世尋得仇人，然而因果輪迴，當年被救走的小男孩修鍊得道，又反過來來救當年的救命恩人了。

「你都懂了？」白衣少年淡淡的嘆了口氣，「雖然伍悅今世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凡人，然而賀長星想殺你卻易如反掌，他對你容忍再三，就是因為這段因緣，因為他們欠你一條命。」

一闕木然點頭，在知道了當年伍悅陷害他的真實原因之後，他突然恨不起來了。將心比心，如果換做是他，恐怕也會忍痛做出這種萬不得已的決定。不，哪怕讓他知道這個原因，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奔赴黃泉...

可這該死的伍悅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自己？為什麼讓自己不明不白的背負着惡毒的罪名含冤九泉！他一定是不信任自己，是啊，那時候風雨飄搖，到處都是奸黨耳目，他又憑什麼相信自己呢...

「哎。」白衣少年嘆了口氣，「我們回去吧。」

一闕抬起頭，腦子裏一片空白。隨後又是那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拔地而起，伍合臣，賀敬軒，韓士楨，染血的刑場，金碧輝煌的朝堂，震怒的少年天子，都在他眼前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煳。一陣天旋地轉的翻滾，他覺得自己又重重的跌落到了床上。

一闕勐的晃晃腦袋，心臟劇烈的跳動着。

眼前依然是破敗的小屋，清冷的月光下，站着那個神秘的白衣少年。

「一切都結束了。」少年低身說道，下一秒，他的身影便如煙霧般消散了。

一闕像做了一場噩夢一般，他從床上霍然坐起，瞪着眼睛在屋裏四處尋找，周圍靜悄悄的，剛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覺。只是，他有些害怕天亮，有些不知道天亮之後，該如何對待那兩人一鳥了。

鳥。對！一闕心裏驀然一驚，要不要把她放了啊？可要是放了她。。。一闕是見識過她的手段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離開牢籠之時，就是自己的死亡之日。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不光是自己，恐怕這裏的所有人都活不了。雖然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小道士的死活，不過，他自己不想死啊！

一闕披上外衣，輕輕推開門，順着房子外牆悄悄走到雜物堆旁邊，那隻金屬的鳥籠在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澤，一隻白色的長尾鳳頭鴿羽毛蓬亂的蹲在中間。

「嗯，咳咳。」一闕小聲的清了清嗓子，「喂，跟你商量點事行不行。喂～」

白色的鳥兒聽到聲音，睜開紅色的眼睛，歪著腦袋兇狠的瞪着他。

一闕很熟悉這種眼神，他使勁咽了口唾沫，咧著嘴沖着白鳥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別生氣，誤會，都是誤會。咱們商量商量，我放你出來，以後保證不再煩你們，好不好？」

白鳥咕咕叫着，突然豎起了羽毛。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惹你們了，饒我一次吧。」一闕可憐巴巴的祈求道，「我現在都知道了，那些人要殺要打都隨你們，只要你能讓我走就行，都是啟清的主意。」

白鳥漸漸收起了羽毛，歪著腦袋疑惑的看着他。

「啟清，哦，啟清就是白天在我身邊那個，就是他去騙的伍悅，也是他出主意用無影鏡害你們的！」一闕急着撇清關係，索性一股腦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個倒霉的小道士身上，「就在剛才，他還催我殺了你們呢。」

白鳥不動聲色的盯着他。

「我沒有那麼做，而且，不但不會殺你，我還想放了你們。」一闕好言好語的說道，「之前是我無知不懂事，現在我都知道了，我向你們道歉，求你接受我的歉意，我再也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天一亮我就走，不，把你們放出來之後，我立刻就走，好不好，饒了我吧！」

白鳥眯起眼睛，似乎有些動搖。

「說到底罪魁禍首是孫世存對不對？要不是他給伍悅下鬼，我們根本就不會認識，而且，而且他還一口咬定你們拿走了我的細鬼，都是他！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有矛盾。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親手殺了他！他再也不能在咱們之間挑撥離間了。」一闕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這院子裏還有七個小道士，他們都是參與這次行動的人。你要是恨，就恨他們！主意都是他們出的，事情也都是他們辦的，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這樣子真難看。」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在身後咯咯笑起來。

賀長星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睛向四周警惕的張望着。一個白衣少年正靜靜的靠在牆邊，「嗨～」

「啊！月言！真的是你！」賀長星頓時喜出望外，一下子蹦起來。

古月言微微一笑，「真讓人操心，你什麼時候能小心一點啊。」

「嘿嘿。」賀長星訕訕的一笑，他指了指伍悅，「他燒的很厲害，你...」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說話之前，先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古月言皺眉道。

「哦？」賀長星一愣，有點反應不過來。

「是時候讓他明白真相了。」月言話風一轉，「解開他的心結的時候到了。」

賀長星茫然的點點頭，「要把李輝的事情告訴他？」他一邊說，一邊不自覺的轉頭看向伍悅。伍悅睡得正熟，不過他的唿吸卻明顯變得平穩了許多。

月言沒有說話，他抬起手，對着手上的戒指輕輕吹了口氣。賀長星知道這枚戒指是存放靈魂的神器，他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等著李輝的幽靈出現。

然而出來的卻是個年輕的女孩。

「林笑笑？！」賀長星大吃一驚，「怎麼...」

「我就是想來和他道個別，跟他說對不起。」笑笑低着頭，幽幽的靠近伍悅，「我都知道了，在我離開身體的那一瞬間，我就全明白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對你的猜忌和獨佔欲，就不會招來禍事。我說過要信任你，可是我沒有做到，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晶瑩的眼淚順着她秀美的臉龐滾落，滴在伍悅的臉上，瞬間消失成了水汽。

「鳳哥兒不會跟你爭的，而且他...」賀長星在一邊喃喃的道，說實話，看到伍悅和林笑笑這一對璧人天人永隔，他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笑笑點點頭，「我知道了，可是知道的太晚了。」她抬起臉沖着賀長星凄然一笑，「你給我的提示已經很清楚了，可是我沒聽。現在變成這樣，都是我自找的。」笑笑嘆息著，又低下頭，在伍悅的額頭輕輕親吻了一下，顯得格外戀戀不捨。

賀長星看了看林笑笑，又看了看古月言，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後者卻別過臉，假裝沒有看到。

過了好一會，林笑笑才站起身回到古月言身邊，「謝謝你給我和他說再見的機會，現在我心愿已了，可以...」

月言歪著頭打斷了她的話，他又抬起手，「回來吧，現在還不是轉生的時候。」

戒指發出一道柔和的光，將林笑笑的身影籠罩在其中，她的身影在白光中漸漸消失了。

古月言嘆了口氣，對着伍悅道，「要不是你對李輝之死執念太重，也不至於招出這些事來，哎，不過這都是因果使然，也怪不得你。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讓他親口告訴你這一切吧。」

伍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一臉茫然的看着古月言，「你，你說什麼...？」

古月言並不理他，他再度抬起手，戒面又發出柔和的光，這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李，李總...！」伍悅瞪大了眼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