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既然省長助理這個誘餌送了出來，李雲道倒真的不介意將它一口吞下去，哪怕這是一個帶刺兒的誘餌，只要自己的胃口足夠好，不愁難消化。而且藉著這陣東風，或許自己可以為江州甚至江北的百姓做更多的事情，至少肅清江北的黑惡勢力，能還普通民眾一個朗朗乾坤，這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功在社稷的事情。打定了主意，做了兩百個俯卧撐，沖了澡后倒頭便睡，一夜無夢。

次日上午，正和寧若妙用着早餐時，市委大秘魏瑋的電話打了進來：「李市長，你上午有沒有別的安排？」

李雲道猜到馬文華該是想跟自己聊聊省長助理的任命了，當下微微一笑：「是不是領導找我？沒事兒，今天上午的事情都可以重新協調時間，以領導的時間為準。」

魏瑋似乎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很乾脆地說道：「書記上午九點要到下面縣裏參加一個走基地活動的開幕式，這會兒是七點一刻，書記的車七點三刻會到你的小區門口。」

李雲道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沒問題，我二十分鐘后就下樓。」

寧若妙仔細打量著李雲道的面容，左看右看，最後笑道：「看來有什麼好事兒要發生了，很久沒看到你有這麼好的心情了。」

李雲道摸了摸自己的臉，詫異地問道：「很明顯嗎？一看就是喜上眉梢？」

寧若妙點頭笑道：「看來李副市長你沒把我當外人。」

李雲道微笑道：「原本也就不是外人。本來跟你說說也無妨，好消息總要有人分享才更開心嘛！但這次的事情來得不太一般，八字剛剛才開了個頭，所以還是等塵埃落定了再跟你說吧。」

寧若妙卻笑了起來：「是不是省長助理的事情？」

這回輪到李雲道好奇了：「你怎麼也知道了？看來你這位女企業家還是跟省里的大佬們走得很近啊！」

寧若妙聳聳肩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是你夫人教我的。我們雷森資本是一塊大肥肉，不光江州的官員，省里那些一個賽一個猴兒精的都在打我們雷森的主意。有時候利用一些不痛不癢的誤會換一些有用的情報，也只是一件無傷大雅的事情。我一開始以為只是誤傳，難道是真的？」寧若妙之前只是聽說這一件的遴選，李雲道只是陪太子讀書，卻沒想到最後這個喜事會當真砸在他的頭上。

李雲道笑了笑：「我開始的想法也和你差不多，省長助理一般都是正廳級享受副省級待遇，全國幾乎就沒有過從副廳級官員里選拔的先例。不過這一次選拔的背景有些特殊，今天早上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細講了，回頭有空再慢慢跟你說。」他三下五除二地匆匆吃了幾口，便回房間換了制服——約好七點三刻，自己只能早到，總不能讓馬文華人家一個省委常委、省城一把手等自己吧？

夏天的早晨，過了七點半，太陽便慢慢毒辣起來，李雲道在小區大門口一旁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站着。門口站崗的小區保安眼觀鼻鼻觀心，他們早就得了物業老總的通知，有一位兼任公安局長的副市長住在這個小區，平日裏可千萬要注意了，千萬別捅了馬蜂窩。

卻不料那穿着公安局長制服、掛着江州警務系統1號警員號牌的年輕人在大門的門樓下站了一會兒后卻向自己走了過來，保安緊張得手心都留汗了。

「大哥，借個火！」李雲道煙癮犯了，跟哆嗦著的保安借了個火，道了聲謝，又回到陰涼處繼續一邊抽煙一邊看着汽車可能會來的方向。

不一會兒，一輛奧迪A6緩緩靠邊，保安一時沒看清車牌，正想上前提醒門口不能停車，卻看到後排車窗緩緩降了下來，一個頭髮花白的精瘦老者沖那位正在抽煙的副市長招了招手：「雲道！」

李雲道一愣，看了看車身，居然沒貼公務用車的字樣，車牌也是極普通的車牌，怪不得自己剛剛沒認出來。平日裏馬文華本就很低調，除了接待上級領導，除以以外一號車幾乎很少會動用，但大多數也是用公務車，而今天這輛車明顯就是一輛私家車。

李雲道掐滅煙頭，將煙頭準確無誤地彈進了數米以外的垃圾箱，這才笑着迎了上去：「馬書記，不好意思，剛剛沒認出這輛車！」

馬文華笑道：「上車再說！」

不遠處的保安聽得一頭冷汗，剛剛這個精瘦老者是誰，他基本已經猜到了，可是市委書記親自來接一位副市長，這也太屈尊降貴了吧？但是不是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住在自己這個小區的這位菩薩的確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否則怎麼會連市委書記也另眼相看呢？

李雲道一上車，馬文華便笑着道：「怎麼，換了個馬甲，你就不認得我了？」

李雲道知道馬文華是在開玩笑，不過領導跟你開玩笑是看得起你，他也不會當以為就真的能和領導平起平坐了，笑了笑道：「怪我定勢思維了，一直在等帶着『公務』兩個字的車。」

馬文化笑道：「上次要先去參加一個公務活動，中午有一場燕京政法大學老同學的聚會，這次是我做東，既然是私事，那就不能開公車了，只可以用私車！」說完車的事情，馬文華才正色道，「今天急着找你，是關於省里對於你的一場新的考察。現在從中央到地方，都提倡領導幹部年輕化，雲道你給我們江州開了一個很好的先例啊！我估計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因為各種其它的因素，這一次省里選拔省長助理，你將會是唯一的候選人。」

李雲道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馬書記，說句老實話，我一開始真的以為我是陪太子讀書的，真沒想到最後這個擔子真的會落到我的肩膀上。」

馬文華笑了笑道：「你也別緊張，這一次原本就是針對馬上到來全省掃黑除惡行動，選拔協助省長全面負責這一塊面事務的專門人才。放眼整個江州，除了你，還有幾個人能勝任？不是我自誇，現在看來，整個江北省，有哪個敢跳出來說自己市裏的社會治安比得上咱們江州的？當然，這都歸功於你，雲道同志，如果不是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曹國九這個毒瘤拔掉，估計到現在我們江州還是一片混亂。」

李雲道卻謙虛道：「都是書記指導有方，我不還都是按書記您的吩咐去做的嘛！」

馬文華大笑，指了指李雲道：「你這個雲道同志啊，就是話里話外一點漏洞都不肯給別人留。好啊，這是好事，說明你是一個久經考驗的同志，也說明你的成熟，同時具備很強的應變能力啊！」

李雲道摸了摸自己的臉：「書記，我臉皮厚，您怎麼誇我我都不會臉紅的！」

馬文華哈哈大笑，每次和李雲道在一起，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心情變得很好，這一點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彷彿李雲道身上就有一種這樣的獨特的魅力，能讓他在短時間內忘記那些煩人的事情，同時對解決很多問題也更加有底氣。

又笑着開了兩句玩笑話，馬文華才接着道：「這次省長助理的任命很快就會公示。省公安廳老何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肝癌！唉，你說人啊，奮鬥了一輩子，最後居然還要跟老天爺斗……據說老何已經請了長病假了，估計上面會批准他提前退休。你這個新任的省長助理擔子很重啊！」

李雲道不動聲色地看着馬文華：「馬書記您放心，我一定會付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有些事情，自己心知肚明，你知我知，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尤其是在官場上，兩者相較取其輕。擔子重了有時候是壞事，但有時候卻是好事。

馬文華嘆了口氣，看着李雲道說：「你現在是身兼多職啊，原本就是公安廳黨委委員、副廳長、副市長、公安局長，現在又多了個省長助理，還要協助省長分管全省跟公安、國安相關的所有事務，說到底，你還兼任著一個還沒有任命的公安廳長的職務。」

李雲道苦笑：「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不是嗎？」

馬文華卻看着他笑道：「對於別人來說，這可能是一場災難，但是我知道，對於你李雲道來說，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李雲道擺手道：「領導您太高看我了，我也是血肉之軀，子彈打了刀子割了會流血，您看，這是那天在廢棄工地里被狙擊步槍打壞的，到現在還有個痂呢！」李雲道訴苦一般地扯着衣領，裝模作樣地要給馬文華看傷口。

馬文華沒好氣地笑罵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副廳級的省長助理，嘿，放眼全國，你是頭一個！」

李雲道嘀咕道：「不就是一個助理嘛，有本事他們把助理兩個字拿掉看看……」

馬文華兩眼一瞪：「你說什麼？」

李雲道連忙陪笑：「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領導既然這麼重視我，我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