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七十章 救命

第兩千零七十章 救命

秋夜,無月。秋風在空蕩蕩的廠區內肆虐呼嘯,穿過破舊的廠房玻璃,如同森林深處的獸吼。

李雲道轉身時,祖俊清還發出一聲譏笑:「圓圓是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趁早放了我,日後我們成了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是不太好的……」

聽到這句話時,李雲道離開的腳步微微一滯,而後毅然走出廠房,夜色下那對桃花般的眸子比這廢棄廠區里的秋色還要肅殺幾份。

「人呢?」李雲道問阮小六道。

「你走來的時候,潤潤帶着她走了。」蹲在及腰的草叢前抽煙的阮小六微微嘆息一聲,抬頭仰視着李雲道,說道,「這對方圓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些?畢竟,這麼多年的付出啊,隨便哪個姑娘聽到那畜生的那些話,怕是都會承受不住的啊!」

「她可以的。」李雲道沉聲道。

「啊?」阮小六有些不解。

「她一定可以的,因為她骨子裏流淌著老王家的血。」頓了頓,李雲道才又接着道,「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時間才是失戀最好的傷葯。」

「可她現在需要的是創可貼!」阮小六撇撇嘴,「說實話,剛剛站在她身邊,看她的樣子,我這個未來的妹夫都不忍心!」

「這一關都是要她自己去過的,我們旁人再着急也愛莫能助。」李雲道負手望向夜空中的烏雲,「人這一生,總要經歷幾個渣男渣女的,到最後等恢復了,我們也便會覺得要感謝這些人,不是他們,我們如何知道眼前人的好?」

阮小六嘿嘿笑了笑:「姐夫,我在印象里,你在這方面可是相當成功的,夭夭姐,我姐,齊大明星,可姨,據說現連紅荷姑姑也對你青睞有加,怎的你也生出這樣的感慨了?」

李雲道苦笑着嘆息一聲:「男人啊,有時候總是太貪心的,說起來,我對她們,也總是有着不少的歉意的。」

阮小六壞笑道:「別歉意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多幾個娃,反正你們老王家人丁稀薄,就指着你在希望的田野上播種呢!」

李雲道輕嘆道:「生了便要養,光養還是不夠的,單教育這件事情就是大學問。之前鳳駒點點身上,我幾乎沒有花什麼時間,只是一轉眼的功夫,孩子們已經都開始滿地跑了,錯過他們的童節,對為人父母的來說,是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阮小六頗以為然地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這是因為你選擇了把自己奉獻給這個民族和生存在這塊土地上的百姓,忠孝難兩全嘛,等孩子們都長大了,他們也就能理解了。誒,對了,裏頭那傢伙怎麼辦?我看他剛剛還是很囂張啊,他料定我們不敢拿他如何啊……」

李雲道輕笑道:「我突然理解為什麼我家老頭子喜歡讓人去非洲挖礦了……」

阮小六眼前一亮:「這個主意好!」

廠房內還轉來祖俊清的喝罵聲,阮小六目光轉過去的時候,卻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據說非洲那邊的礦區,死亡率很高?」

「沒有親眼見過,不過我問過老頭子的部下,說是凡是被送過去的都是窮凶極惡的,死亡率高的原因是因為非洲那種地方的瘧疾橫行,各種各樣未知的病毒和細菌會讓你應接不暇,真正累死的是沒有的,多數都是得了病,最後病發身亡的。」李雲道也下意識地看了廠房的方向一眼,「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留在社會上禍視害姑娘們吧!」

阮小六嘆了口氣:「還真讓人有些為難啊,罪不致死,但生生讓人深惡痛絕,放了又太便宜他了,殺了又怕髒了我們自己的手,所以……送去非洲?會不會……」

李雲道搖了搖頭道:「眼下也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了,該來的,總究要來了。」

阮小六也抬頭看向夜空:「姐夫,你說都是華夏人,一致對外不是提好嗎,他們幹嘛總是窩裏狠?有種去跟老美、跟聖教那些人齜牙呀,誒,真是讓人着急……」

李雲道神情肅穆道:「任何一個民族都不可能保證上下一條心,更何況我們這個十四億人口的大國!沒關係的,讓他們來吧,我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阮小六的面色也跟着嚴肅了起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倉庫內,祖俊清額上青筋暴起:「混蛋,放開我,快放開我,否則你妹妹會恨你一輩子的!」

但許久過去,剛剛在他面頰上割開一條血口的青年沒有出現,李雲道也沒有再現身,他們似乎將他忘在了這裏一般。

「李雲道!」

「方圓!」

「有人嗎?」

「救命啊!」

當他喊到第四聲救命的時候,腳步聲從那夜色照過來的地方傳來,隨着腳步聲傳來,那人的輪廓也漸漸顯了出來。

待那腳步聲近了,他才終於看清,那是一個身材壯實的中年男子。

「救我……我被綁架了……救我……」祖俊清臉上露出一絲期冀的表情。

中年男子在他對面的那張破舊椅子上坐了下來,沒有說話,掏出一根煙點上,動作跟剛剛的李雲道有些類似,這讓原本心中已經浮現出一絲希望的祖俊清心中一緊。

「你……你……你是他派來的……」祖俊清開始聯想到某種可能,他剛剛忘記了一點,要自己的性命的話,李雲道完全可以不用動手。

中年男子噴出一團煙霧,竟點了點頭。

祖俊清終於有些慌了:「殺人犯法的……」

中年男子笑了起來,開口問道:「他沒說要殺你。」

祖俊清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而後一臉質疑地看着那中年男子:「那你來這裏……」

中年男子笑道:「我帶你走。」

祖俊清終於鬆了口氣,面部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一根煙抽完,那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解開縛着他的繩索:「走吧!」

祖俊清愣了一下,而後搖頭道:「不勞煩你送了,我自己會回去!」

那人笑了起來:「走吧,我送你!晚了就趕不上船了!」

祖俊清皺眉不解道:「船?什麼船?」

那人道:「去非洲的船。」

祖俊清詫異道:「去非洲幹嘛?」

那人笑道:「挖礦啊!」

祖俊清大驚失色,幾乎是拔腿就跑,只是還沒跑出幾步,便覺得腿上一痛,一個跟頭便摔了下去,牙齒都磕飛了兩顆,但他也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勢,爬起來便繼續往前奔跑,卻不料眼前突然一暗,砰地一聲自己卻撞在了那人的身上,這一撞幾乎比剛剛那一跤還要嚴重,撞得他眼冒金星。

那人紋絲不動,祖俊清倒是被彈得倒飛出去數米。

那人輕笑道:「別掙扎了,走吧!」

祖俊清驚恐道:「你們這是要販賣人口……」

那人搖頭道:「不賣,那礦便是少主自己家的。」

祖俊清愈發恐懼:「少……少主?」

那人笑道:「你剛剛見過啊,你不是玩弄了少主的表妹嗎?」

祖俊清渾身顫抖:「我不去,我不去非洲,我……」

最後一句話他剛剛道出一個字,便被那人一掌拍暈過去:「聒噪,不像個男人!」那人上前一步,單手拎起如同死狗一般的祖俊清,輕哼一聲,而後吹着口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口哨吹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走出倉庫,他便輕輕哼唱了起來:「夜色多麼好,令人心神往,多麼幽靜的晚上……」

歌聲在如同荒蕪寂靜嶺一般的廠區上空漂蕩著,配着那秋風的呼嘯,如同鬼吟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療養院內,護士的一聲尖叫同樣令人汗毛直立,首先驚動的是朱瑾瑜安排在病房附近的保鏢,只是等四人衝進那間病房的時候,卻只看到了暈倒的年輕護士和兩具無頭的屍體,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床單,一邊的地上,鮮血星星點點,如同開在病房裏的罌粟花。

檢察過傷口后,朱瑾瑜親自屍體蓋上了白布,面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們的頭呢?」

那四人噤若寒蟬,低着頭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看到殺手是誰了嗎?」朱瑾瑜面色愈發難看。

四人依舊不敢抬頭。

「要你們何用?」他一人一腳,生生將那四人踹得倒飛出去,而後道,「把他們的頭尋回來,找不回來,你們就自己提頭來見。」

四名保鏢狼狽起身,他們毫不懷疑若是找不回那兩個頭顱,朱瑾瑜會將他們的腦袋也擰下來,只得灰溜溜地出去想辦法尋那殺手的蹤跡。

獨自一人站在蓋上白布的屍體床頭,朱瑾瑜緊握拳頭,指節間發出咯咯聲響,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血債血償!」

他憤而出拳,一拳砸在病房的牆上,竟生生將那醫院的木質隔牆砸出一個黑漆漆的洞。

急促的手機震動讓他不得不放下情緒的波動,接通了電話,而電話那頭的聲音卻讓他再次如同墜入萬丈深淵。

「瑾瑜,救命啊……」

那是胡晴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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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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