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九十四章 最後的掙扎

第兩千零九十四章 最後的掙扎

「挺好的,知書達理,長得又帥,家世又好,是我們家颸颸的良配啊,我看小兩口感情前陣子不是挺好嘛,怎麼突然就搬回來住了?我問颸颸她又不肯說……」向姨道。

「是啊,溫文爾雅,一表人才,可是誰想得到居然是個連環殺人狂呢……」胡母自言自語道。

「啥?」向姨微微一怔,「啥殺人狂?」

向姨是胡父的遠房表妹,沒什麼文化,但人很勤勞賢惠,老家發大水后就來了京城投奔胡家老爺子,之後便在這個家裏生活了很多年了,胡母也從來都沒有把她當作外人,當公安發佈全國通緝令的事情說了一遍,聞言向姨臉色大變。

「嫂子,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向姨回憶道,「你記不記得他們小兩口剛剛結婚後,有一次回來吃飯,多喝了兩杯,就留在家裏睡下了。我半夜聽到外面有動靜,起來一看,是瑾瑜從外面回來,他穿着一身緊身衣,就是睡不着,出去跑步了,當時我也沒多想,不過後面一個禮拜,我聽說附近的一個別墅小區里,有一家三口被人殺了,案子一直沒破……」

胡母聽得頭皮發麻:「別自己嚇自己了,這件事情現在還沒有正式公開,也許真的像颸颸說的那樣,還有轉機……」

向姨點點頭,下意識地看向樓上胡晴颸房間的方向,說道:「颸颸也都知道了?」

胡母點頭:「知道了,但不肯相信。」

向姨嘆息道:「是很難相信啊,那孩子從裏到外,都透著股溫和勁兒,誰會相信他是個連環殺人惡魔呢?更不用說天天跟他同床共枕的颸颸了。」

樓上,胡晴颸抱胸立於窗前,抬頭看向灰暗的夜空。就在剛剛,每隔幾分鐘她便拔一次他的手機,但始終都是那句冰冷的「暫時無法接通」的機械應答。

對於朱瑾瑜是殺人兇手這件事,她始終是不信的,但是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也許事情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也許就連朱瑾瑜自己也不知道,她有很嚴重的失眠症,有時候窩在床上能睜着眼睛到天亮。很多個夜裏,她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卻也沒有多想,那時候只覺得他或許也和自己一樣,為了某些事情煩惱失眠吧。

父親帶回來的那兩張紅頭的通緝文件被揉皺了,此時又被撫平,平靜地呈在她的梳妝台上,白紙黑字紅章如同一封專程來嘲弄她的信件。

你在哪兒?如果知道我在擔心,回個電話,哪怕回條微信也好啊!

一入夜,森林的深處便會傳來各種各樣奇怪的獸吼聲,考驗著搜救小隊成員的每一根神經。貓頭鷹的怪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將年輕的士兵嚇了一跳,親赴現場的中年少校笑罵了一聲「膽小鬼」,但腳下踩着咯吱作響枯葉,聽着那些莫名其妙的野獸「呼喚」,他也在心裏不停無罵娘。

「長官,發現了一部分飛機殘骸,搜救目標應該就在附近!」

「擴大搜救範圍,另外讓兄弟們注意安全,這一帶是野生狼群保護區,據說還有熊瞎子出沒,沒事別去招惹那些東西。」少校用通訊器吩咐道。等下完了命令,他才停下來,士兵送了水壺上來,他接過喝了一口,問道:「幾點了?」

士兵道:「報告少校,現在是夜間十點二十,距離墜機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

少校點點頭:「他娘的,這二世祖不會是跳完傘,自己走了吧?」

士兵道:「報告少校,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少校想了想道:「繼續搜救,如果到明天天黑時還找不到人,就可以認定他自己離開了。大家帶的單兵口糧夠不夠到明天晚上?」

士兵道:「應該足夠了。」頓了頓,士兵才接着道,「少校,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小子真死了,咱們會不會要背鍋?」

少校輕哼一聲道:「這鍋怎麼都甩不到我們頭上來,飛機是他自己偷的,我們沒追究他們的責任就不錯了!不過關係是咱們上級的上級的上級,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只要仁至義盡了,也不怕會有什麼後遺症。」

士兵道:「大夥兒都在猜測那小子的背景,說是一定關係通了天了,才會這麼不留餘力地去救他。」

少校笑罵道:「讓他們好好搜救,沒想這些有的沒的,有關係有背景跟咱們這些大頭兵有個屁的關係,我這輩子估計少校到頭了,能到中校那也就是祖墳冒煙了,你們就更不用說了,那些大人物的關係,咱們也攀不上!少想些有的沒的,抓緊!」

月色透過薄薄的雲層灑落在林間,落下斑駁光點,夜行的大型野獸們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在不遠處的林間嘶吼著發出恐怖的聲響。夜風撫過,林子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將一抹陌生的血腥味傳向更遠的地方。

縝密的針葉林,偶爾有幾隻小獸從枝杈間躍過,看到懸掛在樹枝間的陌生來客時,都會不約而同地停下來看上兩眼,見那人沒有動彈,便也就再次蹦跳着離開。這些單純的動物也許永遠都不會發現,一隻微閉着的眼睛正打量着它們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齜著氣。

他已經困在這裏足足八個鐘頭了,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跳傘時因傘不打開而摔死的人比比皆是,當年在入選突擊隊前的選拔考核時,他就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從他身邊慘叫着掉下去,他沒有看到那個人的死狀,但在當時訓練營里傳聞,那個吃飯時喜歡吧唧嘴巴的年輕人摔成了一團肉泥。高空跳傘是作為敵後運作的突擊隊員的必備技能,所以他能清楚在沒有打開傘的情況下,人的下墜速度會接近每秒五十米,若是這樣都摔不死,這就說明老天爺還站在這自己這一邊。

此時他的內心是欣喜的,儘管一根小臂粗細的樹枝貫穿了他的整個肩膀,讓他整個人掛在半空,但在經過短暫而劇烈的痛疼后,尤其是在他找到了處落腳的堅固枝杈時,境況就變得沒那麼糟糕了。

但他也還是不敢亂動,落時這片高大的針葉林時,他渾身上下都被樹葉割出了無數血口,就連一隻眼睛也似乎被戳瞎了,身上更是無數處骨折。饒是這樣,他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

他還活着,還能喘息,這就代表還有機會!

李雲道,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還要一刀一刀地將你凌遲處死,不,在這之前,我要將你的那些女人,一個一個地殺死在你的面前!

這樣的信念讓他支撐了很久很久,於是他馬上便意識到一個問題:身上的通訊設備在高空中就已經遺失了,若是沒有人來營救自己的話,也許自己就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自救!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可是,小臂粗的枝杈不用說他根本沒有工具處理,就算可以,他也不敢,這樣的傷口若是拔出樹枝,一定會造成大出血,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秋夜的氣溫越來越低,他也覺得越來越冷,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攝入過任何食物了,若是再這麼下去,自己很可能會因為低溫的各種併發症而死在這裏。

剛剛那些在樹枝間跳來跳去的松鼠一下的小獸,怎麼就離得那麼遠呢?

這樣的懊惱並沒有持續太久,細微的噝噝聲從身邊的一處枝杈上傳來,他瞬間欣喜若狂,老天爺待自己還是不薄的,想什麼來什麼!

月光下,一隻通體瑩綠的毒蛇自朝着這邊游繞過來。

朱瑾瑜眼疾手快,一把便擒住了那毒的七寸位置,這樣的動作在平時算不上困難,但此時卻是疼得他幾乎窒息過去。

好不容易緩了一陣子,他才伸手熟練地掐出蛇膽放進嘴裏,而後剝去蛇皮,對着那蛇身便是一口。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已經看着樹下有狼、有像狗卻又不是狗的野獸一一經過,每一個都抬頭看了看他,最終因為那樹太高而終於放棄了此次覓食。

他又不得不再次感激老天爺的慷慨,若是剛剛落地時低了一些,也許此刻早已經葬身野獸腹了。

此時又想到那個長得一對桃花眸的對手,恨得食其筋肉。

一陣陣的困意襲來,他卻拼了命地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睡過去,否則很可能在睡夢中一命嗚呼。

強忍着潮水般的困意,他開始想像未來某一日,自己大仇得報的畫面——在李雲道的面前,殺死他的女人們,應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枯葉踏碎的聲響驚醒過來,此時東方已經微微露白。

於是,他看到了那張此時他並不希望看到的面孔。

很美,卻很陌生。

那女子站在樹下,抬頭看向他,面無表情。

他笑了起來,扯動了肩膀上被樹枝貫穿的傷口,卻也無所顧忌。

「終究,你還是不會忘了你自己姓朱!」朱瑾瑜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來殺你的?畢竟,我現在只是一條瘋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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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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