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一十章 又一場博弈來臨

第兩千一百一十章 又一場博弈來臨

太陽從這座地中海小島的東邊緩緩升起,穿過微微的海風,落在四周是石頭壘起的小院上空,穿過密佈在小院上方的葡萄架,斑駁地落在正躺在小院牆根里眯眼打盹的老人身上。作為聖教中碩果僅存的三朝元老,他的頭髮早已經掉得差不多了,白色的鬍鬚和眉毛如同他身處的這座用石頭壘起的小院一般歷史悠長。

小院座落在這座小島的東南角,每日清晨日出時分,老人會站在海邊迎接旭日東升,而後回到這裏,美美地打個盹,之後一個美好的上午也許便這樣就結束了。他的午飯一般來說都很簡單,一份蒸蛋,一份西蘭花,再加一小碗米湯,他便已經很滿足了。下午的時候,他會在島上走走,幾乎住在這個島上的所有人,都認得這個佝僂著身子的百歲老人,但此時敢與他多說幾句的人卻很少,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聖殿裏的那位與這位老大人在某些問題上產生了嫌隙,最近島上更是在盛傳,黃金聖座上的那位有意讓老大人退閣養老,讓外事廳大神官科托斯接替老大人的位置。在眼下這個敏感時期,更無人敢搭理這個得罪了陛下的老人。

他像往常一樣,在小院裏曬了一上午的太陽,中午吃了飯便背着手出門閑逛,這幾年住在島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隨着聖教事業的舉步維艱,大量的人手都安排出去以維持聖教在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如今在島上的多是女人孩子,看着孩子們在街道上嬉笑奔跑,女人們在雜貨鋪或水果店裏忙碌著,老人微微眯眼,背着手,弓著身子,一步一步地緩緩挪過這條橫穿小島的街道。

拐過一條小巷時,不過多處便是他那處用來安身立命的小院,此時數名身着紅衣侍衛正站在小院的門口,他微微一笑,加快了腳步。這些隸屬裁決大神官麾下的侍衛似乎也早已經習以為常,看着老人快步走來,其中一人連忙迎上去攙扶。

老人推開他的手,嘿嘿笑道:「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年紀呢!」侍衛嘿嘿笑着不說話,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陪在老人身邊,直到進了小院。

小院中,有人早已經不請自來,從那葡萄架上摘了一串蔥綠欲滴的葡萄,此時正躺在老人上午用來曬太陽的躺椅上,摘下葡萄一粒一粒地扔進嘴裏。見老大人克瑞俄斯在親衛的護送下走進院子,他起身迎了上來:「葡萄不錯,很甜!」他摘下一顆送進老大人的嘴裏,「眼看着天涼了,這是今年最後一季的葡萄了?」

老人家瞪了年輕的裁決大神官一眼,而後從年輕人手中奪過那已經吃了半串的葡萄,哼哼道:「你倒是手快,架子上已經熟了葡萄,就屬這串個頭最大,你就不能摘串別的?」說着,連忙又摘下兩顆扔進嘴裏,似乎生怕面前的年輕人再給搶了去。

回到他的躺椅上再次躺下來的時候,年輕大神官的親衛已經從裏屋搬了張椅子出來,就放在躺椅的斜對面,而後招呼所有人都出了院子,他們知道,院子裏的兩位大人物有話要說。

老人眯眼養神,年輕人扔手又摘了一串葡萄,沒剛剛那串個頭大,但也一樣甘甜。過得片刻才聽躺椅上的老人道:「出事什麼了?不是說好這陣子不出裁決殿了嗎?你難道不知道你坐上裁決大神官的位置后,有多少雙眼神在看着你?包括黃金聖座上的那位,所謂天威難測啊,你應該很懂這些的……」

年輕的裁決大神官阿佛洛狄德正色道:「是聖瑪麗亞的事情。」

老人陡然睜開渾濁的雙眼,看着年輕的大神官問道:「死了?」

阿佛洛狄德點頭道:「剛剛得么消息,她與天竺國梵天、島國忍者大師村長相約擊殺華夏鳳凰,但沒有成功。」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不是華夏人動的手,而是被梵天偷襲,最後兩人同歸於盡。」

老人怔了半晌,而後又緩緩閉上了眼睛:「咎由自取!島國人奸詐狡猾,天竺人更毫無誠信,與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查一查,你得查一查這件事情是誰牽的頭,聖瑪麗亞當年輸給了殷重明后一蹶不振,連有十足把握拿下的黃金聖座都失之交臂,眼下就更沒理由突然有信心跑到華夏去耀武揚威了。」

阿佛洛狄德笑了笑:「老大人,您覺得還有查的必要嗎?」他笑得很淡然,彷彿這件事情要麼微不足道,要麼他已經洞察了現象背後的本質。

微閉着雙眼的老人長長嘆了口氣:「查是做給他們看的,就算你現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去調查。聖瑪麗亞是長老,又死在異教徒手中,查明真相,懲罰元兇,這本就是你裁決殿的本份,也不存在做不做姿態的說法。」

阿佛洛狄德微微一笑,從老大人的話里,他已經聽出了,老大人恐怕在聽到消息的這一刻便已經猜到這件事情背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只是有些事情,如今以老大人的身份,不能說,不當說,也不想說。

話鋒一轉,阿佛洛狄德正色道:「聖女那邊,也來了壞消息,華夏那一戰受的傷深入骨髓,怕是那個位置又要換人了。」

老大人輕輕嘆息一聲:「忒亞是個做事的孩子,將她推上聖女的位置時,我是持反對態度的,但陛下一意孤行,加上外事廳的科托斯和騎士團的奧爾德斯在背後推波助瀾,我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聖子的位置,也不是人人都坐得的,更何況……」他沒有接着往下說,但坐在他斜對面的年輕大神官卻心知肚明。微微沉默了片刻,老人才又接着道:「換個人也好,但眼下教內能坐這個位置的,怕是寥寥無幾啊!」

阿佛洛狄德笑道:「他們已經放棄忒亞了,奧爾德斯推舉了一個女騎士,叫什麼阿塔蘭忒,說是在騎士團里戰功赫赫,他以為別人都不知道,那個大屁股的女人其實就是他的禁臠。科托斯倒是相對比較公正,也推舉一人,好像跟他們外事廳沒太大關係,但據說能力和水平都是差強人意,只是名不見經傳,恐怕在黃金聖座面前,得不了寵。現在就差我們了,對這件事情,我想聽聽老大人的你的想法。」

老大人睜開眼,深深地望着他道:「為什麼一定要有聖女?聖女這個位置,不過是幾百年前才有的,我聖教在這世上綿延數千載,沒有聖女的是絕大多數情況,只是在幾百年前,因為當時的聖皇陛下暴斃,引發了一場騷亂,長老會這才引入了聖女制,以期在特殊情況下,聖女能直接坐上黃金聖座執掌教中大業。」

阿佛洛狄德奇道:「那為什麼沒有聖子,只有聖女?」

老大人笑了起來:「在權力一道上,女人的權力欲永遠要比男人來得弱得多,這也是為了避免禍起蕭牆吧!」

阿佛洛狄德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似乎覺得這樣便引入了聖女制有些太兒戲了,但那是幾百年前前人所作下的決定和判斷,眼下在沒有大變故的前提,這制度自然是變不了的。「我說老大人,咱們還是聊點實在的,總要推個人上去吧?不然明天晨朝時,那幫傻缺又要說我目中無人了!」

老大人哈哈大笑:「你還怕他們罵人?上回是誰當着陛下的面,將奧爾德斯的人一腳踹飛出去?又是誰出言不遜,氣得外事廳大神官科托斯直接要割袍與你決鬥?」

那模樣俏麗得如同女子一般的阿佛洛狄德撇撇嘴道:「那到最後,他不也沒敢割袍決鬥嘛!我倒是很期待他簽生死狀,不過科托斯這人狡猾得跟狐狸似的,有危險的事情,他跑得比誰都快,指望他有種跟我決鬥,下輩子估計都困難。」

老大人克瑞俄斯點頭笑道:「科托斯的確是個沒蛋的貨色,但在外事上,這些事於我教還是有諸多貢獻的。嗯,如果一定要推舉一個人上去,我倒是有個人選。」

阿佛洛狄德眼睛一眯:「哈哈,我就知道,老大人您這兒,就是個寶藏!不過,我倒不太建議弄個太重要的人上去,您沒發現嗎,近百年來,咱們的聖女,好像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包括前面那位碧姬在內,別說問鼎那把椅子了,像忒亞這樣的,怕是往後生活自理都困難啊!」

老大人沖他勾了勾手指,阿佛洛狄德躬身湊到克瑞俄斯身前,兩人耳語了幾句,便見那張俊俏得不像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的神情。

「您……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阿佛洛狄德詫異萬份,「這……這樣真的能行?」

老大人微微一笑:「這樣做,似乎才符合你這位裁決大神官天不怕地不怕的風格嘛!」

阿佛洛狄德苦笑道:「老大人,這個名字呈上去,你就不怕我被陛下趕出聖殿?」

老大人笑了起來:「你怕被趕出來嗎?」

那俏朗無比的面孔上浮現出一抹驕傲的神色:「誒,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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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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