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三十五章 為何要逃

第兩千一百三十五章 為何要逃

夏初很好奇,這樣一個傢伙,如何做得出這般可口的美味。不到半個鐘頭,一碗香氣四溢的麵條放在她的面前。她本是打算拒絕的,但是人在飢餓的情況下,是無論怎樣都無法真正挺直腰板的。一開始還能矜持着小口小口的吃,等看到高陽蹲在牆角根處呼啦啦地便吃完了一大碗,便也就覺得這樣造作沒有任何必要。飢餓是無法成就淑女的。

吃完了午飯,放下碗筷,高陽穿上了外套:「走吧!」

嘴角還留着麵湯殘汁的夏初吃驚地張了張嘴:「去哪兒?」

那人唇角輕揚,有些輕挑:「想在這兒過日子不成?」

夏初的臉微微泛紅,羞惱道:「過日子也不能跟你一道!」

高陽也沒有反駁,似乎根本沒聽到一般,率先出了門,在門外站了許久,仍然不見那姑娘出門,心道:難道還真想留下過日子了?但這個念頭很快從腦海里被他打消了,也不催那姑娘,他在門外點了一根煙,在稀落的爬山虎下蹲著抽煙。左口袋是象徵身份的黃金葉,右口袋卻是他自己最終情的利群——那年初入二部時,他們一個月只有幾十塊錢工資,一根煙總是四個人分了抽。

如今物是人非,煙草依舊是原來的味道,人卻已經走了。

兩根煙抽完,擦乾了手的夏初從小院裏走了出來:「我把碗筷洗了。」

高陽微微有些愕然,蹲在牆角的男人抬頭看向聲音輕快的姑娘——明媚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離得近,所以他甚至能看得到那張年輕面孔上的淺色絨毛反射著的光澤。他便那樣仰著頭看着她,如同年輕的時候與那些生死與共的袍澤並排蹲在牆角里,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姑娘。

「走吧!」夏初覺得這傢伙眼神有些不太對勁,終於還是想起了自己人質的身份,微微嘆了口氣道,「你究竟在幹什麼?」

高陽站了起來,很認真地看着姑娘道:「我是壞人啊,當然是要幹壞事。」

夏初有些惱火,但不再理睬他,徑直往停在弄堂口的那輛車走去。

只是高陽似乎並沒有開車的打算,從車旁直接與正在拉着車門的夏初擦肩而過。

「你……」夏初一跺腳,咬牙轉身跟上高陽的步伐,「為什麼不開車?」

「看來你並不太經常出外勤。」高陽聳聳肩膀,「我們已經換過一次車了,若是按照二部的速度,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快查到這兒來了,但假如只是地方上的公安,也許要上明天這個時候。不能賭啊,輸不起!」

夏初緊跟在他身後,她是人質,但如今她卻有些怕他跑了。

高陽帶着夏初離開小院后不到一個鐘頭,戰風雨一臉踹開了小院的大門。陽光已經到了小院的那頭,兩張躺椅還那樣並排地陣列在靠牆的地方,廚房裏飄着菜籽油特有的香味,洗好的碗筷放在灶台旁的木桌上,碗底水珠晶瑩剔透。

「晚了一步!」木蘭花將整座小院搜了一遍,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戰風雨卻舉起手中的一枚發卡:「這是她的……」他頓了頓,接着道,「這是在江州時我打賭輸了後送她的。」

木蘭花接過發卡看了一眼,又將發卡拿近了仔細看了看:「老戰,上頭有字!」

戰風雨連忙接過仔細端詳:「真的有字,炸……彈……?有炸彈?」

木蘭花立刻緊張地環顧四周,而後鎮定下來,搖頭道:「還是跟頭兒彙報吧。」

江州這邊的最新情況很快便匯總到了京城東山的那座四合院內。

昨夜徹夜未眠的李雲道對面坐着女軍師澹臺學君,涉及到高陽此人的絕密信息,在進行過加工處理后,有些結論便開始慢慢地浮出水面。

「你認為高陽叛變的可能性有幾成?」澹臺學君笑着打量自己的這位頂頭上司,雖然這幾次自己與他在一些事情上會有不過的見解,但最後總還是能在國家利益最大化的基礎上達成一致。這位澹臺家最聰明的姑娘其實心中也很清楚,自己存在的作用是為這位智商和能力絕對都在自己之上的二部掌舵人提供一種辯證的思維,而不是真的事事唱反調。用李雲道的話來說,人在高處待得久了,也一樣會定勢思維,這時候便需要有人不時地從另外一個角度來提醒自己,在某種情境下也許還有另外的某些可能性。

李雲道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問題他還沒有完全想透,沉默了一會兒后,他才笑着道:「你說,他們四個年輕的時候好得幾乎能穿一條褲子,為什麼人到中年了,反而越來越梳離了?」

澹臺家的姑娘笑着搖頭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李雲道輕笑,拿起紫砂茶盞給兩人都加了些茶,說道:「我只能說,我相信秦老的眼光。從這些絕密的歷史資料我們也能看得出,老爺子在高陽身上花了很多心血。嗯,比其餘的三人都要多得多,若不是我了解老爺子,一定會覺得高陽沒準是他的私生子……」他笑了起來,「開個玩笑而已。有一點我很困擾的是,若是高陽這麼重要,老爺子臨終前囑託了那麼多人和事情,為什麼偏偏唯獨沒有提到他!」

澹臺學君也輕輕點頭道:「這一點也是我很疑惑的。以資料來看,若是高陽叛變,其能造成的危害絕對不容小覷。從這一點來看,既然老爺子打定了主意要你**,就不可能不去提醒你。眼下,是好是壞,老爺子都直接忽視了這件事,這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值得斟酌的。」

李雲道點頭道:「我現在其實在擔心一件事情,從平欒到平曉奇,再牽扯到歐陽靖和高陽,我是不是打亂了老爺子之前的某些部署。」

澹臺學君安慰道:「這倒也不一定,事情的發展永遠都是會有意外的,處理得當的話,倒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樣吧,既然你這麼放心不下,我跑一趟江州吧,省得老戰和木蘭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到時候生出別的麻煩了,反倒不美了。」

李雲道搖頭道:「算了,學院那邊你哪裏能跑得開?有陣子沒回江北了,也是時間回去看看老朋友們了。」

澹臺學君想了想笑道:「你就不怕你去了,目標太大?」

李雲道笑道:「魑魅魍魎,總要現了身才好讓鍾魁一道捉了,他們總這樣在背後搗鬼的話,對我們接下來開展工作也是不利的,雖然不影響大局,但總有蚊子在耳邊嗡嗡,總還是很難受的。」

澹臺學君問道:「若是抓到了高陽,你打算如何處置?」

李雲道聳肩道:「你覺得呢?」

澹臺學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有時候,真相併不是我們眼前所看到的事實。」

李雲道點頭:「我知道,放心吧!我能感覺得出來,他帶着風雨和木蘭他們在兜圈子,總應該是有所圖的,不然以他的能力,獨自一人離開江州的難度並不大,而後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所以,我有種預感,他是要等人。」

澹臺學君不解:「等人?等誰?」

李雲道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等他的同伴,也許在等著誰來揭開什麼真相……嗯,夏初這回是吃了不少苦頭了,不過我倒不太擔心那丫頭的安全,倒是風雨的狀態,我有些擔心……」

澹臺學君愈發不解:「為什麼?」

李雲道大笑:「此刻,要是被人帶走的是你,你覺得我家小師叔會如何做?」

澹臺學君漲紅了臉:「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而後,她突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風雨對夏初……」

李雲道點了點頭:「日久生情嘛,這是人之常情,而且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原本也沒覺得不好,但眼下這種情況,風雨的判斷力應該會受到影響了……」

澹臺學君說道:「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關心則亂嘛!你去江州的話,帶上龍五吧!」

李雲道笑道:「我本來打算把他留在京城保護你的……」

澹臺學君立馬道:「不需要……」

李雲道笑着問:「怕他監守自盜?」

女軍師幾乎是羞紅了臉逃出了書房,一臉懵懂的龍五從窗外探了腦袋進來:「你跟她說啥了?」

李雲道清了清嗓子道:「商量啥時候給你們辦事兒!」

小師叔原本蹲在窗台上曬太陽,聽到了這話差點兒沒從窗外上摔下來,好不容易穩定了身形,竄進書房,一臉討好的看着李雲道問道:「她咋說?」

李雲道看着一臉期翼的小師叔:「你真打算娶學君?你可要想清楚啊,娶了學君,你這輩子就要被女人管到底了!小師叔,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以學君的智商和手腕,你基本上這輩子是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了!」

小師叔卻一臉不解地認真問道:「為什麼要逃?」

李雲道莞爾一笑。

是啊,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既然如此,又為何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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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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