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八十七章 新的時代

第兩千一百八十七章 新的時代

朝陽和煦,晨風帶着一絲春天的氣息吹進那處高聳入雲的殿堂。仰卧在床上的老人雙目微閉,他輕咳一聲,一旁戰戰兢兢了一整夜的內侍連忙送上一口溫熱的茶水。

「幾點了?」老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嘶啞。

「陛下,剛過七點。」內侍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哪怕此時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的老人,對於他們來說,威懾力一樣如同一頭猛虎——在需要的時候,它會擇人而噬。

老人輕輕嗯了一聲,看似有意無意地對着那空氣道:「你的人安排得如何了?」

從建築的陰影里走出一個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黑袍中的男子,沉聲稟報:「已經回來了一半有餘,還需要一點時間。」

老人長長嘆息一聲:「好,別耽擱了良辰吉日就好。」說着,老人又重新躺了下去,內侍輕輕幫老人掩好被子,這才重新退到一旁。

黑袍男子做了個手勢,那內侍如獲大赦,小碎步離開老人的寢宮,出宮門那一剎那,幾乎是忍不住地拔足狂奔,彷彿身後有一隻張牙舞爪的魔鬼在追着一般。

經過那些高大巍峨的廊柱,又穿過那殿前的寬闊廣場,下了台階,內侍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出了聖殿,他終於放慢了腳步,臉上的惶恐表情也隨之一變,原本佝僂著的腰背此時竟然也直了起來。

他來到島上的市集,那裏有一處古玩店,專做遊客生意,只是最近島上風起去涌,鮮有上島的遊客,此時正值清晨,那百玩店大門緊閉。內侍走過那家古玩店,看了一眼,嘆息一聲,過門不入。

從出宮那一刻,他便已經發覺,身後有兩人在跟蹤。

到底還是暴露了。

但此刻還不能死啊,還有很重要的一則情報沒能送出去。

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從集市的主街拐進了一條弄堂,那裏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館。

他在前台點了一杯卡布基諾,便在小店種滿綠植的院子裏喝着咖啡。

上午八點四十五分,他起身又要了一塊蛋糕,續了半杯咖啡。

上午九點,一個亞裔面孔的男子,遊客打扮,逛進了咖啡吧,同樣一杯卡布基諾,與內侍背靠背地坐在小院裏曬太陽。

「老頭子把暗影的人從全球各地都招回來了,估摸著要對裁決殿那邊動手了。」內侍輕聲地唱着歌,只歌詞內容,是這島上極少有人懂的華夏少數民族的通用語。

那遊客模樣的男子不動聲色,長長伸了個懶腰,身體微微后傾時,才道:「大概在什麼時候?」

「還不太清楚,騎士團和外事廳那邊老頭子已經搞定了,老大人克瑞俄斯也被軟禁了,現在對病床上的老頭子來說,最大的威脅就是裁決殿了。我估計最快這兩天他們就會動手。」

說完,內侍終於起身,一臉滿足,走出咖啡館,只是還未曾走出小巷,便被兩名胸口綉有劍戟交叉圖案的黑衣男子攔住:「普羅米,跟我們走一趟。」

被稱為「普羅米」的內侍一臉惶恐,又恢復了那般人前人後都佝僂著身子的下人模樣,顫聲問道:「不知兩位大人找……找我做什麼……」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揚了揚下巴,另一人快步走進那咖啡館,里裏外外尋了個遍,卻始終沒找到剛剛在小院中的那個遊客。

「人呢?」為首的黑衣男子用力掐住普羅米的下巴,惡狠狠地問道。

「什麼……什麼人?」普羅米一臉驚慌失措,「兩位暗影大人饒命,我就是害怕了一晚上,出來喝點東西……這……這……這也不許嗎?」

為首的黑衣男子自然知道普羅米是在害怕什麼,從去年開始,聖殿中的內侍就在不斷地離奇失蹤,作為聖皇陛下最信任的暗影軍團負責內衛工作,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聖殿中甚至流傳著陛下以形補形的說法,眼前這內侍害怕倒也是正常的。

黑衣男子將信將疑地看着普羅米,最後還是決定暫時放過這個膽小如鼠的傢伙——實在是因為若是這傢伙死了,那麼今晚他們又臨時去哪兒找人伺候老人一晚上呢?這個叫普羅米的傢伙在能靠近聖榻前,他們就已經查過了他的十八代祖宗,土生土長的意大利,祖上出過黑手黨,但到這一代,便家道中落,否則又如何會凈了身將自己送進聖殿內當內侍呢?

「沒事不要瞎跑,這集市很亂,你以後不要再來了!」黑衣男子眯眼吩咐道。

普羅米小雞啄米一般地快速點頭:「是是是,以後一定不來了,不來了!」

「滾!」

普羅米當真連滾帶爬地離開小巷子,兩名黑衣人目視他的背影,其中一人道:「我還是覺得,他很可疑。」

為首的黑衣男子點了點頭道:「那就派人繼續盯着他,如若還有今天這種情況,直接處理了!寧可錯過,不可放過!另外,把剛剛那個人的照片分發出去,讓人留心監控,一旦發現,抓起來嚴刑拷問。」

黑衣部下應聲道:「是!」

待得兩名黑衣人也離開了小巷子,一個與剛剛亞裔面孔截然不同、連衣着都變了的男子出現在咖啡館的門口,朝着兩名黑衣人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白白浪費了老子一張皮面具!」

裁決殿,朝陽下,年輕的裁決大神官赤著上身,拳風如罡,動若脫兔,渾身上下被一塊參與動作的肌肉,彷彿都蘊含着無限的爆發力。

美艷的女廚神搬了張椅子,坐在背風的地方一邊曬太陽一邊饒有興緻地看這位年輕大神官練拳,不可否認的是,那具身體的確很有吸引力,赫斯緹已經吃過了早餐,但還是每看一眼,都要咽一口口水。

「真是的,明知道老娘好這口,還赤著在老娘面前晃,這就有點兒過份了!」美艷不輸一線歐美大模的美廚娘撇撇嘴,乾脆將椅子轉過九十度。

眼不見,心不煩。

但眼角餘光,總有個讓她心悸的東西在跳動。

她最終還是將椅子又搬轉回來,看着那年輕男子,問道:「騎士團,外事廳,這兩處地方加一塊兒,對老頭子的威脅都沒有你一個裁決殿來得大。現在連老大人都被禁足在家了,這擺明了是要對你動手了!之前那兩晚,一面是對騎士團和外事廳的震懾,一面其實也是對你的試探,你沒看出來,老頭子在逼你嗎?」

年輕男子做了個收勢吐納的動作,從一旁的血影衛手中接過一條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珠,才道:「我知道,他其實同時也在逼奧爾德斯和科托斯對我下手,就是不知道接下來,先動手的是誰?赫斯緹,你說呢?會是騎士團的人,還是外事廳的人,又或者乾脆是老頭子自己的暗影軍團,會來打頭陣?」

赫斯緹卻答非所問:「你為何這麼胸有成足?血影衛的確也都被你調回來了,可是苦修士們想要匯聚一堂,怕是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到不了的。以目前血影軍團實力,勉強能跟騎士團和外事廳的聯軍打成平手,但若是加上老頭子自己的暗影軍團,事情就很難說了。我說阿佛洛狄德,你難道真的對那把黃金聖座感興趣?」

年輕的大神官卻笑道:「我是不是對那把椅子感興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覺得我對那把椅子感興趣。」

赫斯緹無奈道:「那就是欲加之罪嘍!這你也能忍?」

年輕的阿佛洛狄德輕笑道:「我就從來沒想要忍啊,忍,從來都不是裁決殿的風格,嗯,米洛斯大人是這麼說的,他,也是那麼做的。」

提到「他」,美廚娘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而後精神氣質為之一變,抬頭看向年輕大神官:「你也要像他那樣嗎?你不要忘了,他最後說過些什麼。裁決,是他的畢生心血!」

阿佛洛狄德苦笑一聲,說道:「我如果說,我不知道,你信不信?」

赫斯緹嘆息一聲道:「你們倆太像了,在我看來,你們都太優柔寡斷了。」

阿佛洛狄德也嘆息道:「是啊,這個世道,本就不是給善良人準備的。」

赫斯緹反問:「那你就不能比他們更邪惡些?」

阿佛洛狄德自嘲笑道:「你說呢?」

美廚娘有些生氣,起身將那張椅子搬回了她自己的餐廳,留下一臉無奈笑意的年輕大神官。

一旁,血影侍衛小聲道:「這幾天,已經沒有人跟我們再發生任何衝突了。按您的吩咐,我們的人試着挑釁過奧爾德斯的人,也試着跟外事廳發生衝突,但他們都無一例外地選擇了迴避。大神官,屬下覺得,他們反應很不正常。」

阿佛洛狄德伸手感受着從海邊吹來的暖風,抬頭看向藍天白雲,他嘆息一聲道:「既然風雨欲來,那不如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一旁的血影侍衛抬頭看向這位年輕的大神官,前所未有地眼神炙熱。

新的時代,也許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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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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