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 愛國者

667 愛國者

林國開深吸一口氣,這個當兒門開了。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多年的老朋友黃訓衝進房間,「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真虧你這種時候還能在澳洲上岸呢。」林國開一副故作驚訝的口吻,「巡邏隊和澳大利亞皇家海軍是怎麼把你放過來的?」

黃訓一直盯着林國開的雙眼,他這些年苦練讀唇術,終於能勉強做到不靠手語交流,不過因為聽力問題,他的口語發音現在有些怪怪的:「這些都不重要,我問你到底怎麼回事!買美國戰爭債券是怎麼回事?不向國內提供鐵礦是怎麼回事?」

「買債券當然是為了表忠心啦,淡水河谷可是美國公司,而且是大公司,當然要做個表率。不向國內提供鐵礦嘛,是因為美國海軍的海上封鎖啊,反正船都過不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提供。」

「你!」黃訓伸手指著林國開的鼻子,「你這是叛國!你對得起林先生……」

「你也開始叫他林先生了啊?哼,那傢伙把我丟到澳大利亞來,一開始還知道給錢,後來乾脆錢都不給了,全靠我才打下這片基業,我才不想因為遠在德國的某個人把自己十年來的辛苦都斷送掉!為此,淡水河谷將和美利堅合眾國站在同一陣線,這也是公司高層全體的意志!」

「你!」黃訓氣得額頭的青筋暴起,他猛的衝上前去抓住林國開的衣領,「你這個叛徒!」

林國開一開始還試圖扯開黃訓的手,但後來發現這樣做沒什麼用,就乾脆的使出了一記過肩摔。

「我這些年都在爬山涉水親自勘探新礦脈,身板好得很。」林國開一邊說,一邊整理亂掉的衣服,「想用蠻力對付我是無效的。」

說完林國開才想起來,黃訓沒有看到自己嘴型的話,是無法判斷自己說了什麼的。

這時候黃訓開口了:「在德國的那些日子,你忘記了嗎?在那窄小的客廳里爭論振興大明的方法的時光,那些在交通工具上忍受德國人對我們膚色的異樣眼光的時光,你都忘記了嗎?」

「啊,太久遠了,忘記了。」

「在德紹戰死異國他鄉的兄弟們的臉,你都忘記了嗎?」

「是啊,忘記了。」林國開頓了頓,「某個靠着房東小姐的青睞平步青雲的傢伙的臉我倒是記得很清楚呢,他在德國逍遙,我在美國逍遙,說不定將來還能弄幾個美國神姬玩玩呢。」

黃訓瞪着林國開的臉,嘴唇都咬得失去了顏色。

「我看錯你了!你這混蛋!」

說着黃訓爬起來,轉身衝出了林國開的辦公室,離開的時候他用力的摔門,讓木門發出了悲鳴。

林國開站在辦公室中間,對着空蕩蕩的房間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隨後他搖搖頭,回到辦公桌後面一屁股坐下,仰躺着靠到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這時候通往側面辦公室的門打開了,鮑爾默進入房間,他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林國開。

「這樣真的好嗎?至少應該和曾經親密的戰友解釋清楚,不是嗎?」

「他口風很嚴,但是不會演戲,不把他騙了是不可能讓他的表現瞞過聯邦特工的。」

「不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現在你徹底成為一個叛國賊了。說不定還會背負上一輩子的罵名,這樣好嗎?」

「……鮑爾默,我老大派我來澳大利亞之前,就已經告訴過我這一切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跟我說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反正在我看來,他就是先知,是救世主,他從不出錯。所以,如果他說我成為一個叛國者對我的種族是有利的,我就相信他。總要有人來背負這一切。」

鮑爾默看着林國開的側臉,終於嘆了口氣。

「你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愛國者。」

「別把我說得那麼高尚,我在這裏確實享受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也許我內心深處也不想失去這一切,才會心甘情願的承擔下賣國的惡名。我都搞不懂我的真心是怎麼樣了。」林國開長嘆一口氣,「果然賢者們說得對,人最搞不懂的其實是自己。和『自己』共處一輩子,卻看不透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這大概要比陌生人之間的距離要更加遙遠。」

鮑爾默到酒櫃旁邊,拿出杯子和威士忌,滿上兩杯拿到林國開面前,把其中一杯遞給林國開。

兩人碰杯之後各自輕抿了一口,隨後鮑爾默說:「你越來越像個哲人了。」

「大概是鑽山溝的時候沒事幹,所以想得有點多吧。」

「夫人的孩子快生了吧。」

「是啊,生在這戰亂的世界中,真是不幸。」

「等他記事的時候,戰爭就該結束了。」鮑爾默再喝了一口酒,他屁股靠在辦公桌的邊緣,擺出現在紐約時尚雜誌最喜歡的照片POSE,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真是有意思,可能整個中國的人都在大罵你是賣國賊的時候,我一個美國人卻知道你其實是個愛國者。」

「倒是你鮑爾默,你竟然沒有將我告訴你的東西都透露給聯邦調查局,按照傳統觀點看,你已經是個賣國者了吧?」

鮑爾默大笑三聲,隨後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這都是你整天跟我念叨的功勞,我現在算半個泛人類主義者,我就想看看泛人類主義最後會把人類引導到什麼地方去,不關它最後是失敗還是成功,我都想見證這整個過程。至於叛國什麼的,現在整個美國可沒人認為我叛國了,他們反而認為我在幫助合眾國控制淡水河谷這件事上出力甚多,等我從淡水河谷退休,他們鐵定還會送我一枚勳章呢。和你比起來,我可是世俗社會眼中根正苗紅的愛國者啊。」

「世俗社會眼中啊……」林國開輕輕晃動手中的杯子,看着紅色的葡萄酒在杯中晃蕩出的波紋,久久沒有說話。

——這就1940年尾巴上,發生在世界一角不為人所知的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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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戰不可能這麼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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