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禍根深埋

第508章 禍根深埋

當瑞寧人心惶惶的時候,陳明遠早已悄然返回了中海市,提前開始了春節假期,恰好避開了那些投資商的滋擾。

至於那些詢問求助的電話,他也一概推了回去,直言這是軍方高層的決定,不是地方政府可以干涉的,只讓大家安心過年等待消息,具體對策,等年後再行計較。

對影視城停擺的情況,他倒是毫不擔心,就打算藉著這股寒潮給過熱的市場降降溫,順便重新洗牌,把諸如賈奎這些投機者清除出局,等到海峽局勢逐漸緩和下來,再讓陸偉廷去收拾殘局就是了。

大年三十,陳明遠起了個大早,和母親楊休寧雙雙駕車來到了崇明島上的陵園。

「拜拜吧,讓你爸保佑你來年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楊休寧用手帕仔細的將墓碑擦拭了一遍,站起身子,望着亡夫的遺像,寒風中的容顏顯得有些蕭瑟。

陳明遠從旁邊的條案上取下三根長香,點燃之後,站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然後插在墓基上的銅製香爐里。

「媽,您要保重。」

陳明遠見母親還在默默出神,走過去幫她攏了攏脖頸上的圍巾。

楊休寧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浮現淡淡的微笑,道:「沒事,二十多年都過去了,再深的情緒也該耗得差不多了,現在就是有些感慨,今年,我終於可以給你爸一個完滿的交代了,如果他泉下有知,看到你現在的成績,又即將結婚成家了,指不定該多高興呢……而我呢,也總算沒有辜負你爸臨終前的遺願,可以就此安心了。」

「您現在可還沒到安心的時候呢。」陳明遠摟住母親的肩頭,笑道:「等我和佳音的孩子出世了,還得勞煩您多幫我帶帶呢。」

「你這孩子,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就急着給我安排差事了。」楊休寧嗔笑道,心頭的陰霾卻是驅散了不少,「不過媽倒是真盼著早點抱孫子,操勞了大半輩子,挺想享受一陣天倫之樂的。」

陳明遠不免有些心酸,父親早逝,母親獨立支撐著家業,而自己又不能長伴膝下,實在愧為人子,「媽,以後我和佳音一定好好孝順您!」

「你能有這份心,媽就很知足了。」楊休寧欣慰一笑,捋了一下耳鬢,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晚上吃年夜飯,還有一堆事情得張羅呢。」

很少有人會在大年三十拜祭先人,所以整個陵園裏也沒幾個人,母子倆慢慢的走在通往山下的石階上,周遭一片清幽。

「噯,明遠,問你個事。」剛坐上車,楊休寧忽然問道:「最近,任天平那邊有沒有跟你聯繫過?」

陳明遠一邊打火,一邊回道:「好一陣沒聯繫過了,他公司在瑞寧的工程,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堂弟直接找我,不過……也有個把月沒見着人了。」

「這樣……」楊休寧輕輕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狀,沉吟片刻,輕道:「你呢,接下來暫時也別跟他們有太多往來了,尤其牽涉到私事,絕不要沾惹上去了……這也是你爺爺的意思。」

陳明遠的心裏一動,睨見母親眉宇間的一絲憂慮,試探道:「媽,是任天平那邊出事了吧?」

「差不多吧……據說他在甬城那邊的生意出了些問題,甚至還引起了中央方面的注意,怕是一時脫不開身。」楊休寧搖頭一嘆,道:「你不是不知道,他的一些生意,實際上是見不得光的,再則……他和那邊的關係始終走得太近,難免太招眼了。」

楊休寧本想把話說得含蓄一些,不過當着兒子的面,還是點出了任天平和中海派系的關聯。

陳明遠面色不變,淡淡道:「媽,依您看,任天平能不能度過這個坎?」

「難說……不過,中海這邊,肯定會努力保住他的。」楊休寧低聲喃喃道:「總之,你暫時不要再和他接觸太深了,只管好好度過接下來的半年吧。」

陳明遠暗嘆一息,看情況,母親和家族的態度還是過於『樂觀』了,還遠遠預料不到任天平的慘烈下場、以及後面一連串的波濤洶湧。

任天平即將的垮台,陳明遠早有預料,在圈內大部分人看來,任天平大體是兩大派系權力博弈的犧牲品,但陳明遠清楚,這是一場新舊執政派系的碰撞,而任天平更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枚骨牌,隨着他的倒下,其餘的骨牌也將產生連鎖反應,依次倒下,衍變出一場史無前例的政治風雲!

先前,他確實嘗試過規避這一危機,可惜,任天平和中海系的牽連太深了,非人力所能改變,基於此,他只能努力讓家族擺脫這場危機的衝擊,再不濟,也絕不能讓家族成員牽涉其中了……

…………

回到老宅,陳明遠下車的時候,發現市委一號車停在了庭院裏頭,就知道岑瑞文來拜訪老爺子了。

楊休寧也扭頭瞥了眼岑瑞文的座駕,暫時沒動聲色,和陳明遠敲開家門進到屋子,看到張榮賢和陳曉梅都在,才問道:「姐夫、大姐,舅舅什麼時候來的?」

「噢,來了有半小時了,在樓上和爸說話呢。」張榮賢笑着道,神情卻有些不自然,陳曉梅則快步走來,拉過楊休寧,嚼舌頭道:「我們也是剛來,不過聽樓上的動靜,似乎情況不太對勁……嗯,倒像是有些爭吵,你說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楊休寧抬頭看了眼樓上,眉頭微微一蹙。

陳明遠也聽明白了,想來,岑瑞文和老爺子在某些觀點上產生了分歧。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隨着樓上一陣沉悶的關門聲,很快就見岑瑞文疾步從樓梯上走下來,深鎖著眉頭,金絲眼鏡后的雙眼瀰漫着深沉的陰霾。

「舅舅,和爸這麼快就聊好啦,不妨再多坐一會,馬上就要開飯了。」陳曉梅按捺住困惑,忙堆滿笑容迎了上去,「正好明遠娘倆回來了,再過一會,曉蘭和國梁一家也該到了,晚上大家吃個團圓飯。」

岑瑞文似乎情緒不太好,徑直擺手道:「我等會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說完,連多餘的寒暄都沒有,直接推門而出。

「這……」陳曉梅驚愣了一下,和張榮賢面面相覷,瞧這情形,岑瑞文和老爺子是真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否則何至於直接甩臉離去了。

要知道,這幾十年來,岑瑞文對自家老爺子那都是馬首是瞻的,又豈會大年三十把關係鬧得這麼僵!

楊休寧也意識到出了狀況,沉吟片刻,道:「明遠,你趕緊上樓看看爺爺。」

「對,明遠,你先上去看看爺爺,有事你再叫我們。」陳曉梅也忙附和道,想必老爺子此時正氣頭上,情況不明的,自己幾人跑上去問,難免要觸霉頭,索性先讓老人家最疼愛的孫子上去探探虛實再說。

陳明遠答應一聲,忙踩着樓梯上去了,推開書房的門,就看見老爺子正坐在書桌後面,出神的盯着桌頭,臉色也是陰晴不定的。

「爺爺……您沒事吧?」陳明遠輕手輕腳地走到面前,小心觀察著老爺子的氣色。

老爺子這才如夢方醒的抬起頭,看見孫兒,噢了兩聲,道:「和你媽拜祭完你爸了?」

陳明遠點點頭,從搖椅上取來毛毯,走過去給老爺子蓋在了腿上,道:「天氣涼,您可一定得保重身子。」

老爺子強打起一絲微笑,道:「不妨事,屋裏暖和著呢,況且,醫院不都說我的身子骨最近好轉了許多麼,起碼還能過一個安穩年……」話講到一半,猛的咳嗽了起來。

陳明遠趕緊幫着拍拭老人家的背,緊張道:「要不我還是讓醫生再來給您診斷一下吧。」

「不用……」老爺子深吸了兩口氣,緩過勁來,擺手道:「就是一時氣不順,喘過來就好了。」

陳明遠沉默了會,輕聲道:「剛才舅爺下去的時候,臉色也不太好看……」

「不用理他!」老爺子搖頭一嘆,道:「他啊,是仕途走得太順了,權欲熏心,鬧得越來越放肆了,簡直是膽大包天!」

陳明遠看着老爺子臉上的惋惜,一邊重新沏了杯茶,邊道:「是因為最近天一集團的那件事吧?」

「你都知道了。」老爺子的眉頭再次緊鎖,沉聲道:「當初我就提醒他別和這商人走得太近,他偏不聽,哼,現在偌大的中海,有誰還不知道那任天平是他岑瑞文的嫡系人,現在好了,火燒過來了,他卻還執迷不悟,竟想保下這黑心商人,真當新執政團體是吃素的!」

即使早有準備,陳明遠的心裏仍是沉甸甸的。

都說權力很容易讓人迷失了本質,岑瑞文無疑是一個典型,這幾年,隨着岑瑞文在中海的地位穩若泰山、又被派系推上了政治/局序列,岑瑞文隱隱已經不怎麼受老爺子節制了,他的行事作風逐漸變得獨斷專行、我行我素,甚至為了一己私慾和派系的利益,出格的行徑也屢見不鮮。

其中,對當今執政團體的漠視態度,卻是最令老爺子揪心的!

從老爺子的話,陳明遠能夠推測出,剛剛岑瑞文和老爺子大約就是針對如何處置任天平的問題發生了爭執,老爺子肯定是希望岑瑞文能儘快撇清和任天平的聯繫、避免引火上身,不過,岑瑞文想必是沒怎麼把老爺子的告誡放在心上,更深層次的,岑瑞文低估了新執政團體這一次行動的決心!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陳明遠對局勢看得很清楚,新執政團體拿下任天平只是第一步,那些人更大的目標,還是岑瑞文以及中海系!

窮圖終究是會匕現的,不過當岑瑞文明白過來了,卻為時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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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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