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5章 強買強賣

第1225章 強買強賣

昆崙山常年積雪,夏末的山風帶着山裏特有的味道吹進山腰處的那座古舊喇嘛廟。穿着迷彩短袖的短髮女子勤快地擦拭著大殿裏的那張陳舊條案,除了怕褻瀆了那尊慈眉善目的佛像,不敢去擦上面的灰塵,寺廟中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被勤勞的苦草姑娘擦得一塵不染。十點的時候,姑娘開始生火做飯,柴火劈得大小均勻,她很喜歡看自己的男人劈柴時的樣子,從掄起斧子,到劈中木柴的正中央,力量精準,一掄一劈,無不彰顯著陽剛之美。水是從幾裏外的小溪里挑的,是山上融下的雪水,清甜可口,沒有任何污染。在外人看來,這樣的生活很清苦,但陳苦草卻很快愛上了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外界的紛繁擾人,有的只是鳥語花香,山清水秀。

廟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苦草很警覺,腳步虛浮,跟弓角的腳步聲完全不一樣,這個在女子特戰隊經歷嚴格培訓的姑娘熟練地從腰間抽出軍刺,在那腳步聲踏入廚房的那一刻,軍刺的頂端便頂上了來人的喉頭。來人神色慌張,兩撇漂亮的小鬍子此時也亂糟糟的,正是山腳下流水村的村民布爾漢。

「我……我……我找李老大……李老大在嗎?」布爾漢看着那柄造型奇特的軍刺,就算沒見過,他也看得出,這玩意如果真捅進自己的喉嚨,鐵定是活不成了。

村民們時常來廟中祭拜佛祖,苦草對這些淳樸善良的維、漢混居的村民們印象不算差,此時見是跟小叔子李雲道明顯很熟悉的布爾漢,便收了軍刺問道:「你找弓角?」

「對對對,李弓角,武林高手!」布爾漢很笨拙地做了個白鶴亮翅的動作。

苦草見他滑稽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山裏的漢子們大多淳樸善良,也沒有城裏人的爾虞我詐,苦草其實很喜歡跟這些流水村的村民打交道:「弓角一早就進山打獵了,日落前才能回來。」

布爾漢面露焦急之色:「日落?那來不及了。」

苦草問道:「出了什麼事?」

布爾漢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村裏來了幾個玉販子,看中幾家存着的玉胚子,價格談不攏,那伙人硬賴著不走,還打傷了闊其喀爾和陳老四,這會兒鄉親們圍着那伙人,但他們有刀有槍,估計要出事了。」

苦草對質樸的流水村村民印象都不錯,而且據說弓角三兄弟說到底都是吃村裏的百家飯長大的,哪怕少年時經常跟村裏的少年起衝突,但到了如今這個年紀,講的是鄉里鄉親。苦草將灶膛里的火頭燜滅,拍了拍滿是灶灰的雙手,紮起頭髮:「走,我跟你去看看。」

布爾漢將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一個小姑娘能頂什麼用?要出了什麼事情,李家三兄弟鐵定饒不了我。」

陳苦草搖了搖常懸在腰間的那把軍刺:「我有這個。」

布爾漢繼續搖頭:「不行不行,他們有槍。」

陳苦草笑道:「放心,他們不會有機會撥槍的。」

布爾漢還是不放心:「大妹子,還是等李老大回來再說吧,他在的話,保准出不了事。」布爾漢一臉愁容,「這樣吧,我進山找找他,你在這兒等着我們。」說完,布爾漢急匆匆地出了喇嘛寺,沿着山道進山尋李弓角去了。

陳苦草望着布爾漢匆忙的背影,撇了撇嘴,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換上戰術靴,想了想,還是將56式軍刺摘了下來,換了一把常見的軍用匕首,便往山下的流水村趕去。

就在村口眾喇嘛迎走十力嘉措的空地上,流水村的男女老少幾十人將兩輛老式悍馬越野圍在中間,悍馬車的引擎咆哮著發出野獸一般的吼聲,車頭一次一次向村民們手拉手組成的人牆逼近。流水村的村民們臉上的表情不一,有的堅毅,有的害怕,有的憤怒。

紅色悍馬越野的司機是個平頭的年輕人,戴着墨鏡,穿着緊身的T恤,露出虯結而飽滿的肌肉。

「他媽的,給我衝過去,我就不信,一幫刁民,為了幾塊玉石,真敢把命豁出去。」副駕上是一臉橫肉的胖男子,大金鏈掛在肥碩的脖子上,面露凶光,不斷催促司機加油門衝出村民的包圍圈。

「老闆,真出了人命就麻煩了!」平頭青年不敢真這麼撞過去,尤其是看到人群中有老人和孩子。

被平頭青年稱為老闆的胖男人伸手便在青年後腦勺上給了一巴掌:「你他媽的吃裏爬外,你的工資是老子付的,我他娘的花錢雇你就是解決這種問題的,你他娘的現在告訴我怕出人命?操,拿錢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怕出人命這種事。給我碾過去,出了事情我負責!」

平頭青年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心中忿忿,正欲一腳油門踩到底的時候,忽然車身一顫,聽到外面車輪泄氣的聲音,青年卻沒原由地心頭一松:「老闆,車子好像爆胎了。」

「操,早不爆晚不爆,便便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怪不得要倒閉,回去就換了這輛破車!」胖老闆火氣很大,「下來換胎,一幫刁民,奈何不了我們。」

平頭青年從悍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卻來看旁邊白色悍馬的司機也下了車,兩輛車的兩隻後輪均癟了下去,兩名司機均意識到,這絕對不是意外。

「誰,誰把車胎戳破的?」白色悍馬的司機是個身材健碩、紋著花臂盤龍的大鬍子,後頸處有一條蔓延至後背深不見底的刀疤,此時他惡狠狠地拔出腰間的手槍,瞪着流水村的村民,圍成圈的村民們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村民們後撤時,穿着迷彩服和戰術靴的姑娘卻笑盈盈地走了出來:「幾個大男人,欺負山裏的老實人,有勁嗎你們?」

紋花臂的大鬍子眯眼打量著一身迷彩色的姑娘,很明顯,姑娘並不是這窮山惡水裏的人,儘管她臉上有着輕微的高原紅,但與這流水村的女人還是流露出完全不同的氣質。

平頭青年也很好奇地打量著姑娘:「是你戳破了我們的車胎?」

陳苦草指著那輛白色悍馬道:「做生意,一個願買一個願賣,這才是公平交易。你們用強買強賣的方法拿掉村民冒着生命危險進山采出的上好玉坯,這麼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平頭青年自知理虧,目光落在那花臂男的身上。花臂男獰笑一聲:「誰說強買強賣了?讓他站出來我瞧瞧!」

村民們都不敢當出頭鳥,包括闊其喀爾在內的幾個膽大的男丁都被打傷了,唯一一個敢說話的布爾漢又進山找李弓角去了,一輩子生活在窮鄉僻壤的村民們大多隻敢窩裏橫,面對花臂男和平頭男這類拿着刀槍的兇惡外人,卻沒了往常的勇氣與膽色。

「瞧瞧,我們做的是公平買賣,三萬塊買你們三塊玉胚,一萬一塊,這些刁民可是佔了大便宜了。」花臂男譏笑着走向陳苦草,「倒是姑娘你戳破了我們四隻車胎,這是要留哥哥在這兒當新郎的節奏嗎?」

陳苦草不退反迎了上去:「你要當我的新郎?」

花臂男淫笑不已:「哥哥身強力壯,保證你夜夜高潮……」

花臂男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身子突然憑空倒飛出去,近一百八十斤的身子,倒飛出五六米遠才頹然落地。

花臂男幾乎沒看清那姑娘是怎麼出手的,看旁觀者清,平頭青年看得目瞪口呆,花臂男一百八十斤,自己就是加速奔跑側踹出去,也就勉強達到這樣的效果,這柔柔弱弱的姑娘輕鬆一抬腳就將花臂男踹飛出五六米,這樣的功力就算放在部隊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陳苦草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半年的大山生活,別的沒幹,就光跟着弓角學功夫了。弓角練的是走陽剛路線的功夫,教給陳苦草的卻是陽中帶柔的內家功法。部隊里最多練練硬氣功,但這半年的內家功法練下來,陳苦草自己對這樣的成績也嚇了一大跳,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和欣喜。

花臂男掙扎了幾下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惱羞成怒,拔出腰間的匕首,如一頭髮瘋的狗熊般,轟隆隆地沖着陳苦草刺了過去。

陳苦草剛剛在為自己半年的成績開心不已,轉眼看到花臂男持着寒光閃閃的匕首沖了過來,嬌叱一聲,不退反進,小碎步迎上去,側身躲開花臂男的刀鋒,腳下微微一勾,左肘重重擺擊在那花臂男的後頸,轟地一聲,花臂男摔了個狗吃屎,騰起無數灰塵。

村民們很解氣地哄堂大笑,這硬激怒了摔得鼻青臉腫的花臂男,爬起來后扔掉匕首,掀起后腰的衣服,抽出一把仿五四式的手槍,對着天空就是砰砰兩槍。

陳苦草這下不敢再亂來了,早知道這傢伙身上配了槍,剛剛應該下狠手了,此刻自己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花臂男流着鼻血,模樣看上去猙獰異常,槍口對準了陳苦草:「你再來啊,再來啊!臭婊子,你再動一下看看,老子憐香惜玉,你當老子是病貓?」他端著槍,一步一步朝陳苦草逼近。

苦草不是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倒也不慌張,皺眉看着那花臂男道:「仿五四?你們是什麼人?」

花臂男一聲獰笑,端著槍衝上去,一腳踹在苦草的小腹上,苦草悶哼一聲,弓著身子倒退了三四步。

平頭青年勸道:「猛哥,算了,跟一個姑娘,沒必要斤斤計較,補了車胎,咱們早些下山就是。」

被稱為猛哥的花臂男瞥了平頭青年一眼:「你算什麼東西,滾一邊兒去!」說着,衝上去又是一腳。

這一次的力道比剛剛大出許多,苦草吃痛,後退了五六歲,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臂男不依不饒,槍口緩緩抬起,面目猙獰地對準了苦草的小腹:「不要你的命,但你這輩子別想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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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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