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犧牲
席芊芊痛苦地跪在地上，雙手揪扯著頭髮，一邊哭泣一邊念叨著：「小恩，你忍一忍，你再忍一忍啊。是媽媽害了你，你如果出了什麼事，媽媽會陪着你的！」
初雪的心揪著疼，哪裏是席芊芊害了小恩，明明就是自己連累了小恩啊！母親本來是帶着小恩來投奔自己的，他們在國外遭受了欺負，是走投無路才回來找自己的，可自己給了他們什麼？如果自己真的連累了小恩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麼還不如席芊芊母子不要回來，哪怕繼續在國外遭受婆家的欺負，也好過回國來卻牽扯進嬰靈事件之中，無辜受到牽連，丟了性命要好啊。
鄭千恩的叫聲凄厲得很，聲聲都刺進了初雪的耳膜里。突然，鄭千恩一聲「媽——」冒了出來，拉着長調。
∟無∟錯∟小∟說，.qu≤led←u.席芊芊猛地起身，「小恩在叫我，他在叫我！」
「不，是嬰靈，那是嬰靈！」沙莎忙上前去拉住席芊芊，「剛剛他叫的不是『媽』，只是無意識的聲音，恰巧發出了這個音而已。嬰靈是不會說話的，這個已經發育得差不多的嬰靈當然也不會說話，他只是會無意識地亂叫而已！」
沙莎話音剛落，席芊芊剛要去相信沙莎的話，屋子裏便傳來了鄭千恩的聲音。
「媽媽，救救我！」
這一嗓子把沙莎和初雪都給驚呆了。席芊芊更是不顧沙莎的阻攔，想要去開門。想要進去保護鄭千恩。
也許是曹道長那道靈符的作用，嬰靈已經不能完全控制鄭千恩了，所以鄭千恩恢復了一些自己的神智，可嬰靈仍舊不肯從他身上離開，因為受到了靈符的作用，反而開始痛苦掙扎，順帶着折磨鄭千恩。初雪能夠想像到此刻屋子裏的情形，小恩此刻一定是遭受着如同自己之前那樣的痛苦！可他還是個孩子啊，他能夠承受得住嗎？
「媽媽，媽媽！」鄭千恩仍舊凄厲地叫着。他就在門口。跟門外的三個人一門之隔。於此同時，房門傳來了重物撞擊的聲音，每次撞擊的時候，隨着一聲悶響。還有鄭千恩發出的哼哼唧唧的呻吟聲。聽聲音。那是鄭千恩在用頭撞門！很快。鄭千恩求救的聲音弱了下來，可以想像，他受了傷。沒了力氣。
門縫的下方，紅色的液體緩緩蔓延出來，那是鄭千恩的血。鄭千恩像是困獸一般，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也要衝破這牢籠應該是說嬰靈如同困獸一般，不惜以鄭千恩的性命為代價。初雪可以想像，靈符是貼在鄭千恩額頭的，如果用額頭去撞門，受傷流血的話，血液會使得靈符掉落。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嬰靈已經無法控制，他受靈識的指引，想要衝破一切障礙，找到他的仇家，他自以為的母親，也就是初雪自己！
席芊芊本來被房門的撞擊聲給嚇傻了，但在看到門縫下方的血跡的時候，她突然發瘋一樣，去掙脫沙莎的阻止。沙莎仍舊死命抱着席芊芊，任憑席芊芊用力向後，把沙莎的背撞向牆壁，一下又一下。
「初雪，快給華生他們打電話，我扭不過這個瘋狂的母親啊！」沙莎的雙臂死死環繞住席芊芊。
初雪卻緩緩走到席芊芊面前，用超脫一樣的口吻說道：「算了，還是開門吧，王韜早就算到了這一點，他算到了一個母親的心，也算到了我會心軟，不會讓我的弟弟替我襠下這一劫難。這門，早晚是要開的，小恩受了傷，如果再不快些送去醫院，恐怕真的有危險。」
沙莎也明白初雪的意思，聽聲音，看着出血量，裏面的鄭千恩恐怕真的是性命攸關，晚一步，也許真的就救不回來了。
「讓它沖着我來吧，小恩年紀還小，根本經不起這種折騰，再晚一步，恐怕就無法挽回了。但我不同，我還有最後的依靠，也許，我不會死。」初雪大義凜然般的，站在了門口，想要把門打開。
「不，初雪，你去地下室，由我們開門送小恩去醫院！不能讓小恩接觸你！」沙莎大聲叫着。
初雪搖頭，「不，你不懂，嬰靈只要找不到我，就會一直纏着小恩，一直會通過折磨小恩的方式引我出現。小恩經不起這樣的折磨的！我不能那麼自私，一味躲避！」
沙莎痛苦地閉上眼，她認輸了，她承認他們還是輸給了王韜，王韜果然是神運算元，他算到了初雪會心軟，初雪不會逃避，初雪不會自私到自己躲起來，留鄭千恩一個小孩子替她去承受她該承受的厄運和痛苦，王韜更是算到了華生要是在場一定會阻止初雪心軟，或者讓初雪躲藏起來，所以他才特意要趁著華生他們都不在的時候，控制嬰靈發瘋一樣的尋找初雪。
席芊芊聽懂了初雪的意思，她不再掙扎，而是無力地癱軟坐在了地上，她不住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但初雪和沙莎都能夠體會到這個母親此刻的抉擇，在兒子和女兒中選一個，放棄一個，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是天大的抉擇，致命的折磨。
「媽，放心，我會沒事的，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鬼樓里的那個鬼魂吧，他會保護我的，他救過我好幾次了，這次也一定會出面救我。可小恩不同，只有我能夠救他。」初雪說着，便伸手扭動門把手，深呼吸一口氣，心裏默念著馬鳴海的名字，然後猛地把門推開。
門的下沿在血泊中劃出了一道痕迹，馬上又消失。三個女人看得清楚，鄭千恩已經倒在了血泊里，他的頭髮全部被血浸濕。但他仍舊瞪着一雙惡狠狠的眼，在門開的一瞬間，那雙眼突然轉向門口的初雪，隨即，鄭千恩像是瞬間恢復一般。一下子從地上躍起，沖着門口的初雪狂奔過來。
只那麼幾步的距離，初雪眼睜睜望着向自己狂奔過來的鄭千恩，看着他那雙眼，似乎是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初雪知道，是靈識的指引，指引著，甚至是強力吸引著那個最厲害的嬰靈要進入自己的身體，也許，嬰靈是沖着自己來的。也許。它是沖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去的，不管怎樣，初雪已經做好了要迎接一切痛苦甚至是死亡的準備。在做好這準備的同時，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她不想死。因為她懷了華生的孩子。她還有華生。因此她祈禱馬鳴海更夠再次救自己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因為她想起了在古墓中，跟馬鳴海的一面之緣。那時候，馬鳴海說過，還會跟在她身邊保護她，因為馬鳴海知道，她還有最後一次劫難，還有賈斯汀為她和華生準備的「驚喜」。初雪知道自己對馬鳴海的這個請求多麼自私，請求一個深愛自己，應該說是深愛自己前世的男人去救自己，成全自己跟另一個男人的未來。但初雪也知道，馬鳴海大度寬容，他不會責怪她的自私。
想到了馬鳴海，初雪眼前的黑暗中似乎出現了馬鳴海的影子，彷彿回到了古墓之中，在晦暗的環境裏，一片黑色的背景中，她看到了馬鳴海的笑臉，那笑那麼溫暖，一如百年前馬鳴海對小淼的笑。
緊接着，初雪感覺到有一股力量猛地衝進了自己身體的腹部。那力量如此強大，讓她一下子被衝撞得連連後退，撞到了牆上。
睜眼低頭一看，鄭千恩已經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腰。他是用盡全身力氣撞向自己的，準確來說，是嬰靈，那個嬰靈是用盡了所有的怨毒和復仇的心切，沖向自己的！
緊接着，初雪只覺得腹部猛烈絞痛，她疼得全身如被雷劈一樣，整個人順着牆滑落在地上。
而鄭千恩此時也已經陷入了昏迷，鬆開了雙臂，躺倒在地上。
沙莎最先回過神，她一把抓住鄭千恩，塞進了席芊芊的懷裏，「快，快送小恩去醫院！」
席芊芊馬上回過神，抱起小恩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后，她回頭去看初雪。
「放心吧，有我照顧初雪，你快去醫院吧！讓李悟開車送你們去，快！如果晚了，就辜負了初雪的自我犧牲了！」沙莎大叫着。
席芊芊不舍地望了初雪一眼，然後便撒腿跑出去。
沒過三分鐘，別墅的門被粗魯地打開，華生首先大跨步跑了進來，「雪兒，雪兒！」
客廳里，沙莎和初雪從沙發上站起，面對着近乎發狂一般的華生。華生的後面還有一個曹道長，曹道長的手裏緊緊抓住一條繩子，繩子捆綁着的則是王韜。看來，他們已經成功制服了王韜，並且把他綁了起來帶回來。
沙莎問：「你們碰到席芊芊和小恩了嗎？李悟送他們去醫院了嗎？」
華生不回答沙莎，徑直跑到初雪跟前，上下打量着她。發現初雪似乎沒什麼異常，他這才稍稍暫時放心。
曹道長把王韜推到客廳里，一腳踢在他腿上，讓他跪倒在地上。「是啊，剛剛碰見了席芊芊和小恩，李悟已經開車送他們去醫院了。但願小恩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也沒來得急問席芊芊。」
華生心痛地望着初雪，問道：「你還是開門了對不對？」
「沒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小恩被嬰靈折磨死啊。」初雪抱歉似的苦笑。
華生直接用拳頭砸了一下自己的頭，懊惱自責地說：「怪我，怪我，怎麼就沒想到，怎麼就沒想到會是這樣！我該留下來的，我該留下來陪你的！」
初雪忙去握住華生的拳頭，阻止他自殘的行為，「不怪你，真的。幸好當時你不在，如果你在，阻止我去救小恩的話，我想，我們以後是會有隔閡的。」
「以後？」一直保持沉默的王韜突然反問道，「你以為，你們還會有以後？」
曹道長冷眼瞪着王韜，「怎麼？你終於肯承認了？終於不再偽裝了？」
剛剛在別墅區里，華生他們發現王韜的時候，他就在扮演他的善良熱心大哥，一個對席芊芊有好感，因此才關注他們的男人。一直到華生突然掏出繩子，幾個人把他五花大綁，他還在裝作莫名其妙，聲稱自己的無辜。這會兒，王韜終於露出了邪惡的嘴臉，打算以真實身份面對初雪他們了。
王韜冷笑，「是啊，現在也沒有必要再偽裝下去了，反正你們抓到了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再裝下去也沒有必要，不如表明身份，眼睜睜看着大仇得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