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毀掉

望着熊熊烈火,葉子和古清泉靜默了片刻。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也沒有人提出要離開,他們靜靜地站在那裏,聽着不遠處的山丘發出陣陣爆破聲，看着熊熊大火肆意燃起。

半晌，古清泉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靜，問道：「這是你弄的嗎？」

葉子點點頭,道：「算是吧,還記得我剛才進門時碰到的那個女孩嗎？」

古清泉回想了一下說：「是那個沒了雙腿的女孩？」

「嗯,」葉子回答，「那個女孩要我殺了她。」

古清泉沒想到那個女孩和葉子說的是這句話,愣神了片刻。

葉子沒有等古清泉的回應，而是直接說道：「我給了她一把刀,告訴她,我不殺無辜的人,如果她想死,可以自殺，不過我建議她如果還有力氣,不如去試着殺死自己的仇人,怎麼都好過現在這種情況。」

葉子的眼神渙散沒有焦點，似乎是在回想當時的情況：「我沒想到她會拉住我，她說她知道這個實驗室的自毀裝置在哪，讓我幫幫她，她不想讓這麼噁心的地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古清泉看向葉子，雖然葉子沒有表情，但是他知道葉子現在有些悲傷。

他握住葉子的手，將對方的整個手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以此給予安慰。

葉子沒有拒絕古清泉的鼓勵，繼續道：「我彈了一顆丹藥到她嘴裏，速度很快，動作也很隱蔽，所以你們沒有發現。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放開我后，一直在伺機而動。

「那顆丹藥雖然救不了她的命，但是至少能夠讓她支撐到自毀裝置那裏，我和你出來的時候，看見她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就知道她已經在她想要去的位置了，於是拉着你跑了出來。」

古清泉問：「你後悔了嗎？」

葉子搖頭，回答道：「我只是對自己的做法產生了懷疑，我一點兒也不後悔毀掉了這個地方，但是那裏面的實驗對象是不是也願意和那裏一起毀滅呢？」

古清泉知道葉子的疑惑，他們不是那些人，無法得知那些人的想法，也許那些人和那個女孩一樣，渴望通過死亡得到解脫，也可能那些人寧願苟活於世，那樣的話，他們至少還能擁有生命，還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古清泉的大手蓋住了葉子的眼睛，隨即，他感到一些溫熱的液體沾染到他的手上。兩行清淚順眼兩頰留下，古清泉沒有安慰，他明白，那是葉子為這些人在哀悼，這是他們所能做的，最後的哀悼。

收拾好心情，葉子和古清泉離開了那裏，已經出來很久了，雖然和家裏人說過，但是太長時間不回去，大爺爺他們會擔心的。

雖然這個實驗室毀掉了，但是從古清泉打探來的消息可以知道，趙家的人體實驗室並不只有這一處，只是這一處是最大的一個，就這樣毀掉了，想來趙家這段時間不會好過。

至於李松，沒有了古清泉作為威脅，古家人自然不會再忌憚對方，如果對方還敢來招惹他們的話，那這次可就不會再客氣了！

這一次再見到大爺爺，遠比宴會那次輕鬆愉快，不過趙家拿活人做實驗的事情，還是讓大家心情有些抑鬱。

趙家做人體試驗的事情一直都在他們這些家族中流傳，但是因為沒有證據，再則趙家抓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終究沒有危害到大家族，大家在沒有能力打壓趙家的情況下，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趙家人體試驗最猖獗的那段時間，正好是古翰林走火入魔的時候，那時候趙家的風光一時無二，自然就沒了過去那麼忌憚，很是發生了幾起虜人時間，百姓們也得到小道消息，說是有家族做人體試驗，一時間人心惶惶。

後來古家當家人醒過來了，這情況便好轉了許多，很多消息靈通的都猜測是趙家做試驗在，不然為什麼老對頭一醒就消停了呢？

趙家人也不是沒想過人心的力量，不然也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一再小心，但是實力帶來的膨脹感往往不是一般人能夠剋制的。更何況趙家的當家人趙老年紀大了，很多事都有心無力，偏偏小輩們有他的野心卻沒有他的能力，他也只能儘力保證在他在的時候保證趙家的安危，但是趙家日薄西山的情況，他確實最有體會的。

本來和李松結盟的時候，他以為趙家又有盼頭了，坦白說，李松的實力不錯，但也不算頂好的，他勝在進步快，從認識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年時間，但是卻能夠從一名中下等水平的異能者提升到上游水平，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李松擁有一些其他人所沒有的手段。無論是能控制住別人的蠱毒還是傀儡丹又或者是提升異能者實力的丹藥。

這些都是別的家族拿不出來的，有些時候，重要的不是物品本身，而是奇貨可居這件事。

沒有其他人擁有，意味着獨此一家別無分號，那麼需要的人就必須老找他們，來巴結他們，這帶來的不單單是利益，更多的是一種高超的地位。

趙老太爺將手上的資料輕輕放在桌上，最近來趙家求取丹藥的人越來越少了，去古家買丹藥的人越來越多，而這中間的厲害關係其實並不只是利益上的缺失，更多的是人脈上的損失。

他長嘆了一口氣，自己的二兒子趙建平雖然在幾個孩子中能力不錯，但是終究是沒有自己的老練，可是孩子大了，就沒有以前聽話了，他一再強調人體試驗是機密中的機密，一定要小心行事，萬不可泄露，他卻被短暫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認為缺少了古翰林的古家不足為據，可古翰林還沒死，他又哪來的自信呢？

罷了罷了，想到昨天深夜來找他的趙建平那萎靡的模樣，趙老太爺嘆了口氣，終究是自己的孩子，終究是自己的家族，怎麼也不能放任不管。自己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別的不行，保住家族的手段還是有一些的。

這麼想着，趙老太爺的眼裏露出一絲兇狠的精光。那樣銳利的眼神已經很少在他老人家的眼中浮現了，久到很多人都忘記了，趙家真正當家人到底是誰了。

葉子和古清泉到京城來最主要的任務已經基本,但是他們並沒有打算馬上就離開。

趙家的事情，他們不在這邊也就算了，既然來了，沒道理裝作不知道的，什麼都不做就回去，這不符合他們一貫的處事原則。

況且王暖暖和王俠父親的位置還在確定中，自從他們從新生基地出發就再也沒有收到過他們父親發出的消息了，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沒有絲毫進展，不過自從葉子他們破壞了趙家的那個基地，王家姐弟接收到的信息就多了起來，因此古清泉他們懷疑人就在趙家的某一個基地，而且應該是被控制起來了，而現在之所以能夠發送信息出來，正是因為葉子他們前幾天破環了趙家的一個實驗室，給趙家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使得他們的防禦有了片刻的疏忽，而趁著這個機會，王家姐弟的父親趁亂髮出了寶貴的信息。

通過這幾條信息，王家姐弟已經鎖定出了父親所在的大概範圍，不過想要知道更具體的位置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才可以。古清泉他們既然決定幫大爺爺他們，也就不急於一時了，葉子安慰王家姐弟，讓兩人不要心急，等查處他們父親的具體位置再去營救。

除了古清泉的回歸，他們還迎來了另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沈安明和段章的父母真的被找到了。

當初一來到京城基地，沈安明和段章就照例去填寫了尋人啟示，他們做這些與其說是還有多麼強烈的期盼，不如說是在項例行公事。當滿懷希望卻遭受到一次次打擊變成失望的時候，最初那顆期盼不已的心最終變得麻木，尤其是在暖陽基地的那次遭遇，更是讓兩人失去了本就所剩無幾的信心。

所以當幾天前，登記處的人通知他們找到人的時候，沈安明和段章還很是懷疑了一下，他們擔心這次又是如同在暖陽基地里一樣，是一個陰謀，還是古翰林看他們猶豫不決讓他們去看了再說，他們才前去登記處。

結果一進任務處的門，兩人就分別被一個中年婦女抱住，他們正想反抗，抱住他們的人卻開口說話了：「我可憐的安安（章章），都瘦了。」

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兩人完全忘記去反抗，在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再看看旁邊站着的人，赫然就是自己的父親！

母親還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詢問著自家孩子的近況，父親已經在一旁介紹起了他們到京城的原因。

原來沈安明的父親一直想去找兒子，結果半路碰上他們的另外一個同學，說他們已經逃出來了。正好這時候段章的父母也來找兒子，兩家人從自家兒子口中聽說過對方的存在，於是一合計便決定乾脆一起行動，反正都是找兒子，人多的話安全還更有保障。

兩人輾轉幾處，卻越走越遠，因為實力一般，四人最後決定去投奔京城的親戚，總比這麼漫步目的的尋找來的好，萬一日後末世過去，兒子肯定會來找這裏的親戚，到時候他們必然能夠一家團聚。

他們的想法是好的，思路也是正確的，唯獨沒料到的就是人心，須知——人心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