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九回

第百十九回

那楊戩聽了這話,兀自半信半疑的,正在遲疑之間,卻瞧見孟玉樓胸口傷痕之處果然平息不見,玉體完璧如初,面色也逐漸泛起紅暈,嚶嚀一聲,竟是活了。只是還不曾醒來,輕微呼吸之聲卻是隱約可以聽見。

楊戩見狀,方知這老道是個翻著筋斗雲過來的,連忙躬身施禮道:「信士弟子不知原來是老神仙前來救苦救難,此番多多謝過。」那老道聽了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笑道:「哎喲,二郎真君這一禮忒大了,我老道當年與你同殿稱臣,你我同僚何必客套?」

楊戩聽這道爺幾次三番呼喚自己二郎真君,又記得年少時節母妃確實說過,夢見金龍入體方才生下自己,當日之事以為王子身份是個吉兆,莫非內中另有隱情不成……想到此處連忙殷切問道:

「老仙長稱呼下官二郎真君,下官家族之中篤信佛教,對三清之說並無十分瞭然,想來那二郎真君乃是天庭真神,豈是小可**凡胎可以冒叫的么?」

那老道聞言笑道:「二郎久在紅塵,遮蔽雙目,竟然不能醒悟,這也罷了,就讓貧道帶你一觀當日因由。」

說着,手中拂塵一揮,但見空中好似展開一面鏡子的相仿,那楊戩見了,忍不住讚歎了一聲道:「道爺好神通!」老道聞言笑道:「二郎贊謬了,如今牡丹姑娘身體已無大礙,你快去將她喚醒,一同觀看吧。」

楊戩聞言回頭一瞧,果然瞧見孟玉樓已經悠悠轉醒,見了楊戩,恍如隔世一般,抬眼一瞧那老道,怔了半日,嬌呼了一聲道:「吳神仙,怎麼是你……」道爺捻髯微笑道:「娘子多年不見,一向安好?如今你們夫妻兩個劫數已盡,貧道也要對你們說些當日根源。」說着,伸手一指那懸空的寶鏡。

孟玉樓原本得過這道人的點化,已經有了慧根,如今見老道施展神通,不敢爭辯,連忙點了點頭爬起來,一面低頭觀瞧自己胸前傷口,卻是撫平如初,衣裳都不曾破損的,心中知道定然是這位老仙長救了自己,連忙屏氣凝神,站在楊戩身邊一同觀看那寶鏡之中的神通。

但見雲霧散開之處,卻是孟玉樓的模樣,洗個一個清水臉兒,不施脂粉滿面淚痕,寶座之上端坐着一位絕世美人一般后妃模樣的婦人,秀眉微蹙說道:「牡丹,你身為哀家侍女領銜,如何偷了哀家心愛之物,那金簪頗有來歷,若是落入歹人之手,三界之中只怕劫數不斷……」

玉樓聞言哭道:「娘娘寬恕,只因那呂洞賓幾次三番糾纏奴婢,叫我偷來法寶拯救凡間黎民百姓,奴婢不曾入過凡塵,瞧見那老道幻化出來凡間風流富貴模樣,後來又遭了天劫,奴婢心中難免流連可惜,所以受了那道人蠱惑,私自偷了娘娘心愛之物,是奴婢一時胭脂油蒙了心,還請娘娘看在奴婢自小兒服侍的份上,饒了這遭兒吧……」

王母娘娘聽見玉樓抗辯,心中也是軟了,因說道:「這也罷了,你做下此事的初衷原本是為了三界生靈着想,本來不是壞事,也非是為了一己私慾,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既然方才你說那呂純陽將凡塵男歡女愛之事挑唆於你,哀家就成全你的心愿,判你剔去仙骨,下世為人,體驗一回紅塵情愛如何?」

玉樓聽見主母這樣判罰,早已羞得滿面紅暈,纖纖玉指絞著羅帶搖了搖頭說道:「娘娘如何這般取笑奴婢……」那西王母見狀,知道玉樓心中樂意,點頭含笑不語。

孟玉樓原先曾經在老道點化之下瞧見過此事前因後果,如今福至心靈,因對那老道說道:「老仙長,這第一件事說的,莫非就是奴家前身,牡丹仙子被貶下凡塵的始末緣由么?」老道聽了點頭微笑道:「大娘子果然慧根不淺,一眼就看破了天機。」

那楊戩也是個聰明人,心中已經猜到此番自己戀慕的這位娘子就是當日天界之中一見鍾情的牡丹姑娘,不想今世重逢,幾經坎坷如今還能完聚,心中也是歡喜慶幸。

正想着,又見那懸空寶鏡之中現出另外一幅圖景,乃是天仙寶殿之上文臣武將列立兩旁,當中端坐一位郡王,正是玉皇赦罪天尊大帝,但見他面沉似水,似有不悅神色。

一干文武神仙都是戰戰兢兢的,早有太白金星手持笏板出班啟奏說道:「不知聖上今日面帶不悅之色,可是三界之中有何為難的事……」那玉帝冷笑一聲,將一卷書冊從龍書案之後向地上一擲說道:「如今那中原皇帝竟是不把朕看在眼裏,看來他這個天子也是做到頭了!」

太白金星將那書冊拾起來一瞧,原是下界天子徽宗皇帝所燒的祭文,傳入天庭之中,旁的文法倒也沒什麼,只是那徽宗皇帝偏要賣弄筆墨,誰知蘸筆不甚,一滴殘墨正滴在「大帝」的「大」字上頭,粗略看去,好似「犬帝」一般,那太白金星強忍住笑意,復又啟奏道:「這下界天子也是個志大才疏不通之輩,吾皇又何必跟他一個凡人計較呢。」

玉帝聞言搖頭說道:「倒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只因宋室國運已衰,這一個人主也是鬧的不成個體統,朕想着此番小懲大誡,總要派一員武將下界,攪擾他宋氏皇朝一番,方才能平息此番雷霆之怒。」

兩班之中那呂純陽心中暗道不妙,只怕這樣一來,雖然宋室衰微,也要生靈塗炭,忽然想起當日楊戩在斬妖台上與那牡丹姑娘的一段姻緣來,連忙出班啟奏道:「聖上既然要攪鬧大宋江山,自然要派一員得力的武將下界,依微臣所見,這個差事非要陛下的外男,赤城王——清源妙道二郎真君莫屬。」

那玉帝聽了果然稱心,龍顏大悅說道:「純陽愛卿推薦的果然不差,那楊戩是朕的外甥,足可擔此大任,只是他性子高傲,不肯在天庭供職,是個聽調不聽宣的脾氣,此番還要煩請老仙長前去丹江口他的道場,替朕宣旨,就命他下界投胎……」說到此處掐指一算,早已知道下界根源,繼而說道:「轉世做了金國四太子完顏烏珠,將那宋室君臣刀刀斬盡劍劍誅絕,也好在三界之中立下朕不世之威。」

呂純陽聽了這話,口稱「謹遵法旨」,領了玉帝旨意,化作一道祥雲往下界丹江口而去。

到了二郎神廟門首處,遠遠的就聽見內中觥籌交錯之聲,那呂洞賓聽見了,蹙了蹙眉頭,正要上前射門,忽見房后跑出了一個小道童兒來,頭挽雙髻,身穿道袍,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的,見了他蹙眉說道:「你這老道好不知趣的,沒聽見我們二郎在裏頭宴客么?如今我們爺不公幹了,憑你是誰,速速離去,生得招了小爺心煩。」

那呂純陽見狀笑道:「你這小人兒倒會說嘴,我不跟你理論,快去通稟你家二郎,就說上界天使呂純陽前來宣旨,請他撤去杯盤殘席,速速迎駕要緊。」

那童子聽說是玉帝派來的傳令官,倒也不敢大意,連忙跑了進去,果然不出片刻,早有二郎真君迎了出來,這廂孟玉樓一瞧,生得竟與楊戩一般無二。但見那二郎真君見了呂洞賓,也沒個正形兒,輕浮一笑道:「我還道舅父派了誰來,原來是你這牛鼻子老道,怎麼,小王在下屆躲躲清閑,你又來給我大包大攬什麼差事,若不是美差,我自然不去,叫你無法復旨罷了。」

呂洞賓見他滿嘴酒氣,蹙眉說道:「二郎,不是貧道勸你,如今你這麼在下界混日子也不是長久之計……」說着,又往內間瞧了瞧,見那些酒肉朋友兀自胡吃海塞的,搖頭說道:「這都是哪裏的散仙,怎麼這樣沒規矩的。」

二郎真君笑道:「我為什麼如今出來散悶,難道你會不知道,若不是你將我那牡丹妹子連累了貶下凡間,我又何至於肉身成聖跑到此處消磨,前兒聽聞她已經下世為人,此番正要前去尋訪,裏面都是我的至交酒友,號為梅山六友的便是。」

那呂洞賓聽了二郎的打算,搖頭笑道:「你這風流王爺,看不出倒是個痴情的種子,當日之事原是貧道對不起你,如今倒替你想出一個主意來,叫你們在凡間做成個小兩口,就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

二郎聽了不解其意道:「牡丹姑娘原是仙女侍長,與我一樣位列仙班,方能做成一對夫妻,如今仙凡有別,縱然我下界來護她周全,也不過是睡里夢裏方能相見,如何成就秦晉之好,可見你這雜毛老道卻是扯謊。」

呂洞賓聞言搖頭嘆道:「枉你生得這樣伶俐通透的模樣兒,怎麼倒是不通的很,她既下世為人,你也下世為人,都是**凡胎,豈不是就能做成夫妻了么?」

作者有話要說:神魔部分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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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人醉杏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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