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傷痛

一切似乎都回來了。

當夕陽從樓道之中逐漸灑落進來，當粉塵在這裏面飄舞。

所有的東西，似乎都發生了改變。

陳澤顫抖著自己的手，敲了敲門。

哪怕是到了這個世界，陳澤突然發現，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的想像之中沒有太大的偏差，他的實力也依然全部保留了下來甚至於更加壯大了許多，這種壯大的程度，是難以想像的。

很多的信息，一股腦兒全部塞進了陳澤的腦袋裏，只不過他現在，雖然還沒有真正去弄明白這些東西是什麼，但這些東西卻總是在自己的潛意識之中浮現，這樣浮現的一些東西，讓陳澤在冥冥之中，還是什麼都知道的。

這就好像，有的人，雖然很多的東西在回憶里並不想起來，例如對一件事情，對一個人的印象……可是他們的心頭裏，卻依然在潛意識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於是，陳澤大致也知道什麼事情有些什麼樣的東西。

只不過他暫時不想去知道那些，甚至於他直接就不想要知道。

因為他知道在這中間實在是隱藏了太多的東西，而且這些東西是陳澤自己不想知道，甚至也永遠不想要去知道的東西。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出現了。

陳東升和張蕪，都看向了那個地方，看向了門口。

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陳東升直接起來去開門。

「誰啊？」陳東升拉開了門，然後……

陳東升目瞪口呆地站在了那裏，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才好。

「陳澤？！」

陳東升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是顫抖的。

張蕪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帶着一點兒條件反射地看向了門口，看到門口的陳澤的側臉。

張蕪趕緊跑了出來，然後，她也看到了陳澤的身影。她的語氣也變得顫抖起來，甚至揉了揉眼睛，確認了一下這真的是陳澤。

「爸……媽……我回來了！」陳澤說。

雖然他因緣際會，再加上自己的實力，學會了很多種語言並且都已經運用到滾瓜爛熟，可是，陳澤發現，自己用的最熟的，依然是這樣融入到了骨髓里的吳儂軟語……

「真……真的是你嗎？」

張蕪用顫抖的手臂。摸了摸陳澤的臉龐，上面傳來極端光滑的觸感，這樣的觸感很難代表什麼，可是，一種幾乎屬於血脈相連的感覺，卻依然讓張蕪很快認出了陳澤。

陳澤點點頭：「是我啊……對不起，我……」他發現自己無從解釋，不管怎麼說。自己似乎都無法解釋。

陳東升，也帶着幾分難受。然後，他卻微微搖頭：「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吧。」

……於是，那種感人溫馨的家庭重逢的場面並沒有發生，陳澤突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陳東升。甚至於他已經開始往外趕自己：「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趕緊走吧！別再在這裏了。」當陳東升往外轟陳澤的時候，一切都開始變得和劇本里和電影里都不一樣。

陳澤用了很多辦法，發現都無濟於事，於是，很快的。陳澤只好拉着張蕪到了廚房裏，然後問出了自己已經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媽……我爸他是不是……？」

張蕪沉默了很久，然後點點頭：「自從你失蹤之後……慢慢的，他就變得這樣了。」

張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他……反正醫院也檢查不出來，但他的確與以前不一樣了。」

陳澤開始用自己的各種辦法感受着陳東升的腦袋，感受着他腦海里，到底有沒有什麼不太一樣的東西，但是他發現，這一切的確和醫院裏說的一樣，他的腦袋，的確沒有器質性病變，那他出問題的地方，應該是精神，是他的零維度精神。

但是，如果對他的零維度精神動手的話……陳澤開始猶豫了。

因為一旦對陳東升的零維度動手的話，這就是，開始干涉到了陳東升的精神，這也許，在一些人想起來，並不算什麼，但是，從陳澤的角度來講，這個情況，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因為他感覺到，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做的話，那就是干涉了陳東升的本原意識……他似乎成為了自己手中的玩偶，聽從自己想要的東西來行動，這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因為那樣的話，他實在過不了自己心中這一關。

「玩偶？！」

當陳澤的腦袋裏出現這個詞的時候，他痛苦不堪，因為這開始牽涉到了他被強行塞進來的東西，這些東西，他本來根本就不想翻出來，可是，現在卻要逐漸被翻出來。

好吧，很多東西，就要這樣填滿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一切都要這樣嗎？

「回去吧！都回去吧！回到那個時候，回到那一天晚上！」

陳澤痛苦地抱着腦袋，想到父母現在的這些情況，他突然，這個時候，什麼都不想要了，想要的，只是讓一切回到從前。

回到從前？難道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可能會出現的嗎？這怎麼可能？！

世界上，無論是什麼東西，都換不回來一顆後悔葯，雖然說現在這個情況，並不是陳澤自己想要的，哪怕是陳澤自己後悔也沒有用……可是，現在，一切卻真的在發生。

只不過，陳澤卻感覺到，自己似乎的確是有可能，讓時光倒流的，只不過，這似乎要開始消耗能量，這個能量，還不少。

「消耗就消耗吧！只要一切，能夠回到從前。」

於是，在很短的一瞬間之內，一切都在改變，陳澤開始用一個冷漠的第三人稱視角，看着這個世界的各種改變。

很多過去出現的東西，現在重新出現，很多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現在重演。

然後，時間總算出現在了幾年之前，出現在了那個晚上。

「不準走！酒喝了再走。」飯桌上，這些大學同學，現在都在看着陳澤，逼他把酒喝下去。

陳澤本來當時跑出去，除了撒尿，也是要把自己扣吐，否則的話今天在這群二貨的人眼裏，陳澤要光榮倒下了。

於是，陳澤說道：「滾滾滾，都滾！洒家膀胱爆了，你們賠啊！」

然後，陳澤開始出去上廁所，企事業不是上廁所，他就是路邊找一個地方，找一棵樹去撒尿然後吐。

陳澤就在這麼一瞬間里，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他不顧一切……他只要時間能夠回到那個時刻，那個讓自己痛苦萬分的時刻。

陳澤回來了。

夜風吹了過來。陳澤一個瞬移，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然後找到了父母，當初的父母。

一切，果然還和從前一樣，只不過，他們這會兒一邊驚喜一邊為陳澤連夜跑回來感到驚喜。

「我不是應該欣喜若狂的嗎？一切都回來了？我憑什麼不高興？」

然而，此時此刻，陳澤卻突然發現了一個陌生的自己。

他覺得，自己現在和他想像之中的完全不一樣，按照自己的想像來看的話，自己應該會完完全全興奮的，自己會高興到無所適從，然後，共享天倫之樂。

然而，在陳東升和張蕪睡下之後，陳澤走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他看着窗枱外面的世界，看着那燈火絢爛的世界，還有聽到外面的所有聲音，然後，陳澤，突然感到了一種從心底深處上升的悲哀。

無法抑制的悲哀，也是，陳澤發現，自己無法解決的悲哀。

因為陳澤看到，這個世界，都已經變成了自己的。

他彷彿就是一台電腦主機，控制着這個世界的任何一件事情，於是，他如同電腦遊戲里的npc一樣，他們不僅是一串數據，是數據的一部分，但這些數據，其實也是整個遊戲。

這樣一來，一個可怕的邏輯，就出現在了陳澤的腦袋之中。

他讓時光倒流，他之前擔心破壞了零維度的陳東升的精神，就會破壞所有一切，也破壞自己心中的邏輯，可是，現在的時光倒流，卻要比那個還更加可怕。

陳澤發現，他終究還是讓這些東西變成了玩偶。

真的很可怕。

當陳澤發現，自己，和父母之間的那種感情，突然變成了自己控制着一切的時候，一切似乎帶着一種過家家的味道……

「過家家……」

這是相當可怕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陳澤，再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死去吧！一切都給我去死！」

陳澤在腦袋之中怒吼著，卻又只能安靜地看着窗外，感受着時光流逝。

然後，他消失在了這裏。

陳澤慢慢地開始把自己得到的一切的東西，都梳理一遍，那些自己被強行塞進來的記憶，現在也一點一滴，開始融入到陳澤的各種想法之中。

他要好好弄明白這一切，他要知道，這到底在說一些什麼東西。

然後，無數的事情，在陳澤的腦袋之中出現。

他明白的事兒，越來越多。

神秘人的身份，那個世界的秘密……

一切的一切，陳澤都清楚明白了。(未完待續……)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