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那個女人

紅色的眼眸中，幽光再度幽幽升起。

可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卻叫她絕望。

瓦里安的頭微微側過，看着她，目光中滿是眷戀與不舍。

希亞的目光從他滿是血污的臉上緩緩下移，落在了他那個巨大的傷口上。

不……

她瘋了一般，拼了全身的力氣用法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向瓦里安艱難地挪去。

「不！」

她跪在自己的丈夫的身側，淚眼模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安度因依然緊緊地抱着自己的父親，戒備地審視着眼前這個他父親說是他母親的女人。

似乎……她真的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可是誰知道呢？幻化外貌的魔法何止一種。

只是，至少她的悲傷不像是假的……

安度因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樣出乎他認知的事情。不過很快，父親糟糕的狀況就奪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希亞抓起了瓦里安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頰。她的臉上已經濕成了一片……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也能感到瓦里安的手是那麼的冷，冷得再也沒有一點暖意。

「瓦里安……」她哽咽著叫着他的名字。「你不能死……你說過的，你不會讓安度因和你一樣失去父親的。」

瓦里安輕輕勾動起嘴角。他的眼珠慢慢地轉動，視線從希亞的臉上挪到了同樣哭泣著的安度因的臉上。

這孩子……是多麼的像他的母親啊……

瓦里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最後的空氣化作了力量。他吃力的挪動着自己的雙手。將雙手中妻子的手和兒子的手，慢慢地一起交疊按在他的胸口。

對不起，安度因……讓你看到了如我童年一般槽糕的夢靨。但是沒關係吧。你現在還有你母親，我們總會有一個陪伴着你。

「陛下！！！」

瓦里安恍惚聽到了伯瓦爾的聲音，他放下了最後一點心事，呼出了最後的氣息。

嗯，真好……這樣即使我不在，也沒有人可以傷害現在的蒂芬了。

蒂芬……

即使沒有我，伯瓦爾也會保護你的。

其實我知道的——雖然我不曾懷疑。但我是知道的。

這傢伙愛你呢。

可是，贏的人是我！而這一次，死的人也不會是你。

瓦里安注視着希亞和安度因——這世上他最重要也最愛的兩個人。似乎想把他們的模樣刻在心裏帶到另一個世界去。

他曾經很多次想過自己將來的死亡之時，他總以為一個戰士最光榮的死法就是戰死沙場而不是在很多年後安逸地死在自己的床上。

但是，沒想到他的死亡來得比他想的更快、更突然。

不過，沒關係。對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會比為保護自己的妻兒而死更榮耀更有意義呢。

所以。不要再哭了……

我愛你們……

天空慢慢變暗，國王的眼神漸漸飄遠，只剩下驕傲而滿足的笑容依然凝固在他滿是血污的臉上。

「不！」希亞驚懼地叫道。她感到了，覆在她手上的那雙手已經失去了力量。「不！！！！」

她俯身在瓦里安的身上痛哭失聲。而這行為影響了安度因。小王子扁了扁嘴，無可抑制地痛哭了起來。

和布羅爾一起衝進墓園的伯瓦爾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瓦里安，他的國王死了。

看着平安無事的希亞和安度因在他的身側痛哭，伯瓦爾一時間獃滯了，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或許是在競技場見識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布羅爾雖然難過。但顯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走上前去，施放了一個治癒術在瓦里安的身上。

理所當然的。毫無反應。

布羅爾重重地嘆了口氣，眼角發澀。「願艾露恩與你的靈魂同在。」

布羅爾的聲音讓希亞抬起了頭。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布羅爾，你救救他。德魯伊……德魯伊不是也會治療的嗎？」

布羅爾不忍地別過頭去。「抱歉，希亞。對於已經死去的生命，德魯伊……並不能夠……」

「不！不會的。」希亞表示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拒絕聽布羅爾接下去的話轉而將目光落在了伯瓦爾的身上。

她沒有開口，但是伯瓦爾卻明白他的意思。

「希亞……」伯瓦爾艱澀地開口，他不願意說出這麼無能為力而又殘忍的話，可是卻又不得不說。「聖光……聖光也並不能救回已經消逝的靈魂……」

希亞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尖叫道：「我不聽！我不信！不會的！不會的！！」

「你冷靜一點……求你，」伯瓦爾只覺得自己的言語是如此的蒼白無力。「看在安度因的份上。」

「安度因……」希亞定定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他那張酷似自己的臉上帶着無盡的悲傷與無措。

他還只是個孩子……

希亞猛地死死地抓住了安度因的手。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嗯，媽媽……嗚嗚……」或許是伯瓦爾和布羅爾的間接承認讓安度因接受了這個不可能的事實，或許是父親的逝去讓稚嫩的王子茫然地失去了主心骨，又或許是希亞話語中的堅決給了他一絲希望。安度因終於真心實意地叫了希亞一聲媽媽，繼而他如一隻受傷幼獸尋求庇護般撲入了希亞的懷抱。

溫暖的……孩子，此刻就在她的懷裏，叫着她媽媽。

如果是在一小時前，希亞會是多麼多麼的高興啊！！

可是，如今她只剩下痛苦與自責。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出現，如果不是她，安度因怎麼會失去父親。

…………嘿嘿，想救他？

呵呵……你肯定想，是吧。好孩子……

「怎麼救他？」希亞抱緊了安度因，問著腦中那個瘋狂而歇斯底里的聲音。

別這樣啊，好孩子，這樣的你可是真像那個女人呢……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啊啊啊啊啊！！！！

我真討厭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

啊啊啊啊……不許你提那個女人！！！

那聲音尖利而呱噪，有如金屬在沙石上摩擦，刺耳地讓希亞的腦子一陣子昏眩，但是她不敢錯過他說的每一個字，因為他說他能救瓦里安。

(未完待續。)

ps：感謝kernelias的月票，感謝小伯爵鄧蒂斯的恩仇的兩張月票，撒花。

嚶嚶嚶嚶嚶……（萌新繼續賣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