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燈塔（上）

我死了嗎？

瓦里安睜開了眼睛。不知為何，他竟感覺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下意識地側過了臉，映入藍色眼眸的是希亞梨花帶雨的笑臉。

「蒂芬……」他難以置信地伸出手去觸摸希亞的臉，很輕鬆就做到了，沒有一點像受過重傷的樣子。「我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會看見你？」

「瓦里安……」希亞輕輕撫過他的臉，語意溫柔。「你不會死的。你得活着。」

「父親！」一個溫暖的小身體撲進了他的懷裏。「嗚嗚嗚……父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不要離開我！我……我害怕極了。」

瓦里安坐了起來，手輕輕撫摸在懷裏的小腦袋上，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再次流轉，掃過了伯瓦爾和布魯爾難掩喜悅的臉。

他輕輕地握了握拳，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力量。

這感覺……真不錯。

瓦里安張開了手，將身側的希亞也擁進了懷裏。感受着懷裏妻子和兒子的氣息，他的心裏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喜悅。

「我……」

「瓦里安！」一個紅色的身影衝進了墓園。

瓦蕾拉顧不得大家看向她的古怪眼神。來不及去想為什麼的她只顧得急着開口：「你怎麼還在這裏？快去聖光廣場吧！出事了！！大主教已經快頂不住了！！！」

瓦里安沒想到自己一醒來就要面對這樣的問題，皺眉道。「怎麼了？我不過是遲到一會兒……」

「不！不是這事！」瓦蕾拉簡直無語了。他們都聾了嗎？「是敵襲。黑龍來報復了。而且不知道是誰敲響了教堂的喪鐘——於是有謠言說你已經死了！現在現場很混亂，光靠大主教已經鎮不住了！你必須馬上露面！」

被瓦蕾拉這樣一說，墓園裏的眾人這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瓦里安鬆開了希亞。以一種抱歉而又擔憂的目光看着她。

「我明白的。」希亞搶先開口，笑道：「你去吧！帶安度因一起！！」

她總是理解他的。

瓦里安點了點頭。「我很快就回來。就一會，你等我。」

「當然！」希亞微微側了側臉，笑靨如花。「去吧。」

瓦里安拉起了安度因的手。「走吧，安度因。」

「不要……」安度因有些抗拒。「我想留在這裏，陪着……媽媽……」

小王子的心裏更多的是愧疚和不好意思——他之前居然懷疑這個人不是媽媽。而既然現在已經得到了證實，不管是出於補償還是孺慕心理。總之他此刻只想待在母親的身邊，一分一秒都不想錯過。

「哎！！」瓦里安不悅地沉下了臉。「安度因，身為王、儲。你現在應該出現在需要你的人民面前，安定他們的心。」

「可是！！」

眼看父子間又要起爭執，希亞半跪着彎下了腰，輕輕撫摸安度因的臉。「安度因。聽你父親的話。好嗎？」

安度因抿著嘴，表情有些委屈。

希亞笑着，替他理了理亂了的金髮，又正了正他的衣襟。

「你要知道，安度因，你父親有多麼愛你。所以，你要相信他呀。照他的話去做吧。我期待你能成為一位了不起的烏瑞恩國王呢。」

「好吧……那，我就去一會……」安度因像是下定了決心地鼓了鼓嘴。主動將手遞給了瓦里安。

瓦里安握住了兒子的手，這麼聽話的安度因可是很少見的。畢竟是母親啊……他看向希亞，目光里滿是驕傲與喜悅。

「安度因走過去的話，會比較耽誤時間。」解決了安度因，瓦里安轉而向布羅爾請求道：「布羅爾你能幫忙下嗎？」

「沒問題。」布羅爾微微一禮后變成了夜刃豹。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瓦里安頓了頓，看了眼伯瓦爾：「讓伯瓦爾陪你一會好嗎？我想他和你應該也有很多話想說。」

「嗯！」希亞只是笑着，催促道：「快去吧，有伯瓦爾在，你不用擔心我。」

瓦里安何嘗想離開，可是國王的使命在召喚他。「瓦蕾拉，我們走！」

「哎！！」瓦蕾拉似乎有些不想去，但夜刃豹的一個眼神過去，她不情不願地屈服了，只嘴裏還在嘟嘟囔囔抱怨著：「我又沒必要非要去不可，我也想和希亞說說話么……」

微笑着目送着他們離開了視線里，希亞這才轉向了伯瓦爾。

「伯瓦爾。」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伯瓦爾已經痛聲道：「你的眼睛……為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嗯，你看出來了？」希亞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嘴角卻依舊淺淺而甜蜜地笑着。「那，能扶我一下么？」

知道伯瓦爾已經看出來了，希亞也不再掩飾，朝着他聲音的方向伸出手。「我的墓地好像在這裏呢？我想……」

她笑了下，沒有說下去。

因為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伯瓦爾的心裏一片酸楚。喚回失去的生命，這樣的禁術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在只是眼睛而已，他是該難過還是慶幸？

他急忙地扶住了她的手，指尖傳來她冰冷的溫度。

這冰冷的溫度卻讓他平靜了下來，只要她還在，就讓他做她的眼睛罷了。他會用一生去尋找的，總有辦法讓她恢復的吧。雖是這樣想着，雖然墓園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伯瓦爾卻仍是不敢逾越分毫，連握住都不敢，只托着她的手小心地將她領到那墓碑前。

「就是這裏嗎？」希亞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上刻着的墓誌銘。「上面刻得是什麼？伯瓦爾，能念給我聽聽嗎？」

伯瓦爾忍住了所有的酸澀，努力發出了正常的聲音，念道：「蒂芬.伊雷利安.烏瑞恩，暴風城王后。公平正義，智慧仁慈。願聖光繼承您的溫暖，照耀沒有您而變得冰冷的世界。」

希亞輕輕鬆開了他的手，坐了下來。她倚在自己的墓碑旁，失笑道。「我哪裏有那麼好。」

「不，」伯瓦爾跟着半跪在她的面前，一如忠誠的騎士守護他的摯愛。只是，唯有在她看不見的此刻，他才能不用再去掩飾眼中那些愛與心痛，柔聲說道：「你比它所描述的更好……」(未完待續。)

ps：為什麼要用燈塔這個做標題呢？因為我覺得黃媽這首歌和這兩章內容很合啊……所以，你們猜……

ps.謝謝一絲邪笑的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