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影獵手

雨一下就止不住，許力和林越都被淋濕了一身。林越覺得雨水貼著肌膚極不爽快，若是孤身一人的話，他會呆在大樹下直到雨停，可是現在有了同伴，總要遷就一下別人。

許力似乎並不在乎這點雨，手中長弓虛張，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不過林越知道雨中趕路比平時要安全，至少像蝕骨妖蛾這樣的毒蟲不會在雨天盯着人不放，少見的無魂獸類也都縮在隱蔽的地方躲雨，敢於蠢蠢欲動的，幾乎只在林越發現的同時就被許力的箭矢擊穿。

一路過去，兩人竟然小有收穫，林越的戒心也慢慢變淡了。他隱隱感覺許力這個人是真的是這個時代罕見的古道俠腸，不會是那種表裏不一的人。

許力對林越也是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有那麼強的感應能力，這森林裏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他的洞察範圍內，稍有風吹草動，他就能發出警示。如果這樣的人加入自己的狩獵隊，那以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許力並不知道，林越擁有的是名叫「天心」的天賦，據老頭說，「天心」的天賦極為罕見，最低級便可洞察周圍環境、避開危險，如果能練到大成，還可以眼觀世間萬物、耳聽八方動靜，擁有神一般的能力。不過林越一直覺得老頭是瞎說，他的天心不過能看周圍百十丈的距離，而且從小到大一直都沒長進過。

幾道人影往這邊迅速奔來，許力一間便喜上眉梢，笑着迎上去。幾個人停到許力旁邊，寒暄幾句后，便開始冷眼打量林越。

林越看着眼前幾個高壯的男人，手臂裸露處隆起的肌肉，炯炯有神的目光都無一不告訴他，這些都是身經百戰好手。

許力拉過林越對大家介紹道：「這小子叫林越，林子裏遇到的，想一起到鎮上去看看。」

漢子們有些猶豫，附近一些城鎮最近受到了來歷不明的人襲擊，死傷不少，消息也已經傳到了東水鎮。這種傳聞已經聽得多了，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實在無法讓人放心。

林越看出那幾個漢子所想，反而放下心來，這說明他們沒有惡意。他淡淡道：「我只是想到小鎮上休整下，然後繼續遠行！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許力瞪了那幾個漢子一眼：「人是我帶來的，你們信不過他，還信不過我么？」

那幾個漢子還是猶豫，卻聽一個聲音在林越身後悠悠然道：「讓他和我們一起走吧！」

林越轉頭，見到一張飽含滄桑的臉，臉上皺紋堆壘，彷彿已經活了幾百年，但是眼神卻比年輕人還要鋒利，閃閃如電。那人慢悠悠地從林子裏走出來，乾癟的嘴上還叼著煙嘴，不可思議的是那煙嘴在如此大的雨下還有火的暗紅色，幽幽的在這暗林中閃著光芒。

滄桑臉走過來看看幾個人身上的獵物：「收穫也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回吧。」

言罷也不多話，徑直走了過去。幾個獵手恭敬地跟在他身後，許力拉了林越一把，一起跟上去。

「這個人叫王烈，是我們的頭，也是東水鎮上公會的理事。」許力邊走邊和林越解釋。

林越點點頭，天道崩潰后，世上沒了官府，各個人類聚集起來的地方都是各行其是、強者為尊，如果不是有真本事，即便是年紀大些，也不會有人尊重。也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讓人從心裏折服。

東水鎮離鬼影森林並不算遠，原本大家看到天上重重烏雲，都以為這雨要下到明日。可是不到半晌，陽光就徹底將烏雲擊潰，轉眼間又是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每個人的臉上都蕩漾著喜氣，走在林越身邊的許力還輕聲哼起了趕山調。出來打獵難得獲得如此豐碩的成果，最重要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受傷。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好運氣可不常見。

林越一邊走一邊想心事，據老頭說，在他畫的那張地圖上，能夠找到富含靈力礦石的地，都被他用嘆號標註，而這個小鎮邊正好有一個嘆號。林越這一年來一直照着老頭繪製的地圖走，但是那些嘆號邊的礦藏幾乎都已經被修真門派霸佔，不知道在東水鎮能不能碰碰運氣。要是真能找到靈石就好了，林越禁不住有些期待。不說上等靈石，即便是最下等靈石，一塊的作用也不必剛剛的妖蛾神魂差。只要能有那麼幾塊，自己的實力就又能上升一截，在這個時代活下去，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就在這時，頭頂大樹葉上積累的水忽然澆到林越頭上，林越心神一震，突然大聲道：「小心！」

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那走在最前面的漢子就是一聲慘叫，整個人帶着刀忽然騰空而起，在空中慘叫着掙扎幾下，隨後落到地上不動了。剩下的夥伴正要衝過去，卻被王烈一把攔住。那前面的漢子眼見是活不成了，屍體上竟然發出燒焦的糊味，繼而原本白皙的肌膚變得墨一般，又有一股臭味傳來。

林越靜靜的看着前方，那裏有一條和大樹一般顏色的蛇，歪過來的腦袋冷冷地看着這一行人，金黃色的眼睛下猩紅的信子不斷吞吐。若不是林越天生擁有「天心」這般神奇的天賦，剛才是決然無法感受到這大蛇與這樹榦有何不同的。不過可惜還是慢了一步，讓狩獵隊損失了一個人。

許力幾乎沒有半分猶豫，抬手拉弓射箭，他箭法雖准，可是那蛇避的也快，扭過脖子就將要害避開，卻是反身往一行人再度襲來。

林越正要拔劍衝去，一道身影卻是后發先至，王烈此時不復剛剛那佝僂的形象，只手就插進大蛇的脖子。

「這蛇毒性很強！」林越提醒道。在老頭的筆記中見過這種蛇的記載，腐魂蛇，血液中含有劇烈的毒素，沾染毒液者先受烈火炙烤之苦，心焦而死。眼見王烈單手斬蛇，林越心中不忍。

王烈卻是將那蛇屍扔掉，甩甩手上的鮮血道：「我這手不怕這些東西。」林越再一看，原來王烈一隻藏在袖子裏的左手，竟然完全由金屬製成，上面的機關還沒有收回去，想必並不是靠着他本身的力量將這蛇抓成兩截的。

林越想到一個問題，問道：「你們之前沒有遇到過這種蛇么？」

按照常理，若是遇到過，以這個狩獵小隊的經驗，不至於如此沒有防備。

王烈搖頭道：「鬼影林里沒見到過這麼兇猛的蛇！」

林越思索了一陣，才又道：「這種腐魂蛇，好像只有西南野人山才會有的！」

王烈也是見多識廣之人，聽到這話，不由皺眉，「你是說苗人也來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