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幸福永遠(甜蜜終章)

番外五 幸福永遠(甜蜜終章)

這個男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又想不太清楚了。

女子秀氣的眉頭微微鎖起,轉頭詢問旁邊的族人:「把他就上來多久了?」

「剛剛一會兒。可是這人看上去好像是在海里呆的太久了,恐怕沒什麼救了。」旁邊有人回答。

女子蹲下身子,伸手談了談秦贏的鼻息,果然是沒有呼吸了,又扯開他浸透海水的衣服,雙手壓在心臟上,使勁而有節奏的向下按壓,按壓兩下就俯下身子捏住秦贏的鼻子對着他的嘴使勁兒的踱氣過去。

這樣的動作輪番進行,不斷地有海水從秦贏的嘴裏流出來,女子感到手下面的心臟開始有了輕微的跳動,更加認真的搶救起來

她現在沒有時間想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親密無間的去搶救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難道僅僅因為這個男人讓自己似曾相識?

可是記憶當中能夠記得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不過寥寥幾人,那麼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被自己刺傷的那個?

是因為欠着他的情?還是因為他的眼神讓她太過刻骨銘心,讓她不忍心看到他現在雙目緊閉的樣子。

或許是他的眼睛太過深邃漂亮,讓她還想要在看到他睜開眼睛的樣子。

她想不清楚,但是卻明確的知道,她不想讓這個人死,是的,不想。

周圍的人看到年輕的族長嘴對着嘴的和這個男人,雖然也知道族長是在救他,可是仍舊覺得非常吃驚。因為這些動作族長完全可以交給被人去做,她在旁邊指揮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親力親為的。

秦贏的心跳越來越有力了,他感到自己好像是躺在堅實的陸地上,身子下面好像是一片柔軟的草地,踏實又乾燥。

而且,一雙溫暖柔軟的手在他胸口不斷的按壓,雖然用力卻充滿了彈性,只讓他感到十分的舒服,身體的活力在一點點的回籠。

他嘗試着動了動手指,手腕,腳腕和大腿,身體的感覺越來越敏銳。忽然胸口上的按壓動作停止了,那雙溫暖的手離開了他的身體,轉瞬又一手托住他的後腦,一手捏住他的鼻子,讓他好一陣窒息。但是很快,兩片柔軟溫暖的唇瓣便壓在他的唇上,這感覺……那麼熟悉!

秦贏的心無法自控的狂跳起來,如果不是有一股芬芳甜美的氣息從那小口中吹進來,他幾乎要大喊出聲了。

他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可是眼前卻是一片漆黑,眼皮彷彿有千斤重。秦贏的心平靜了一些,一定又是幻覺。

可是,又是一口氣息,仍舊帶着芬芳和清新,而且那麼暖暖的濕濕熱熱的,這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讓秦贏不得不認為這和以往的幻覺相差太多。

又暗暗用了幾分力氣,秦贏的眼睛終於睜開了。

炫目的陽光頓時射進眼中,他立刻閉上,但是又迫不及待的睜開,向下看去。卻只看到一個烏黑的發頂和一隻秀氣白皙的耳朵,小小的圓潤的耳垂被陽光照色的近乎透明,像一顆粉色的珍珠,溫潤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捏。

秦贏的心不可抑制的有些激動,這麼真實的畫面,帶着溫度的碰觸,他那麼熟悉。尤其是這麼親密無間的碰觸而且明顯是一個女人的碰觸,他竟然絲毫不感到厭惡,相反卻是享受又期待的。

而秦贏除了翠微,其他女人的一點接觸都會讓他厭惡至極。

什麼都會錯,但是身體的感覺永遠不會錯!

這樣的感覺,只有翠微才能給他!

難道?一向冷靜理智的秦贏也抑制不住激動地心情,一陣狂喜席捲了他的心臟,一顆心有力的砰砰的跳起來。

他迫不及待的抬起一隻無力的大手,想要放在面前漆黑的發頂上。

正在踱氣的女孩也已經感覺到了男人的變化,那心臟跳得實在太有力,她分明的感覺到了。於是抬起頭來向男人看去。

四目相對……

女孩看到男人停頓在半空中的大手,和他眼中完全分不出是喜是悲的複雜眼神。那漆黑的眸子似乎更加是深邃,比之從前的更多了許多的滄桑。

她的心沒有來由的漏挑了一拍,為什麼自己對這雙眼睛記得如此清晰,這目光像一道黑色的箭輕而易舉的射中了她的心臟,讓她有些呼吸急促,一種不知何來的淚水瞬間湧上了眼眶。

而腦海中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叫囂著,慶幸著:真好,他還活着!

秦贏心中的驚濤駭浪則遠不是女子心中能夠比擬的。

眼前是一張他魂牽夢縈的臉,是他日思夜想的臉,是他刻入腦髓再熟悉不過的臉。但是整整兩年的時光,終歸是有些不同了

那種圓潤的臉蛋變成了小小的鵝蛋臉,小巧的下巴秀氣可愛,紅潤飽滿的雙唇還帶着水澤濕潤的瀲灧,鼻子的線條越加挺拔秀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著長而濃密的睫毛神采飛揚的看着自己,閃爍著奇異的神采。

皮膚似乎沒有從前那麼白了,而是呈現健康的淺淺的麥色,頭髮一絲不苟的攏在腦後,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是翠微最常用的髮型也把她的幹練自信和清麗開朗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的大眼睛清澈乾淨,裏面含着滿眶的淚水……

「翠微。」秦贏的聲音還帶着低沉沙啞,但是他聽在半空的手比他的話更快,話音才落,已經把翠微的頭牢牢的按在自己的頸窩之間,那柔潤,馨香,讓秦贏的心在狂喜之外終於找到了歸依。

秦贏的力氣好大,饒是健康的翠微也被他按的死死的。

他還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翠微的心頭也是一陣激動。臉頰之下男人的心跳已經蓬勃有力,讓她不由的想起兩年前的一幕,她的臉上開始升起一抹歉疚和尷尬。

「秦贏?」翠微輕輕的喊了一聲,身子動了動想要起來。

「別動,讓我抱一會。」男人的口氣如此溫柔傷感,帶着濃濃的繾巻深情和依依不捨。讓翠微竟然不忍心拒絕他。

終於又把她抱在懷中,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強烈的衝擊著秦贏的心臟,讓他看不到周圍的一切人一切事,更無心去詢問這是哪裏,自己怎麼會到了這裏。

他抱着翠微,感受到她的體溫,她的想起,她的柔軟,她的無言的溫柔……兩年近乎絕望的尋找。

翠微,總算是平安無恙。

翠微被秦贏抱得有些窒息也有些尷尬,畢竟身邊還有這麼多人在圍觀。

圍觀的人群臉上的神色可謂精彩紛呈,他們的族長到這裏兩年了,第一次有人來到島上就是族長的舊識而且看上去兩個人的關係很親密呀。怪不得族長對這裏的小夥子們一個都不動心。

不過大家都只是圍觀並不說話,秦贏和翠微就這樣抱着,忽然人群中擠進來一個年輕黝黑的青年,一見到翠微和秦贏這樣子,立時臉上一紅,頗有些尷尬的問道:「翠微,這……是怎麼回事?」

翠微更加尷尬了,臉上頓時燒起淺淺的紅雲。秦贏也放開了她,轉眸向來人看去。

「這個人遇到海南流落到我們椰子島來,我剛才在幫他搶救。」翠微站起身,彎腰扶秦贏坐起來,一邊說道。

臉上雖然紅彤彤的可是聲音卻很鎮定從容。

「救人也要趴在他身上嗎?」年輕男子的聲音明顯有些不悅,含着一絲不滿和質問。

圍觀的人們都是一愣,阿力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這樣和族長說話?

果然,翠微淡淡的轉過頭看了阿力一眼,清麗的臉色微微一沉,說道:「我怎樣救人什麼時候需要向你彙報了?」

「我」阿力頓時語塞,撓撓後腦,黑亮的大眼睛看了看翠微微沉的小臉,頓時現出幾分羞澀和急切:「翠微,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你別生氣。」

「過來,把他背到我的住處。」翠微也不理會阿力小心翼翼的討好神色,吩咐一句就當先走在前面。

阿力看向秦贏,眼中有顯而易見的警惕和敵意。

秦贏也看着阿力,這是個極為健碩的小夥子。高大魁梧的神采,一身短衫露出圓鼓鼓的肌肉,一身黑黝黝的皮膚襯著端正硬朗的五官也算是個英俊的男人。

秦贏雙眼微眯,青黑的眸子裏也滲出絲絲冷意。

阿力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秦贏,滿臉憔悴,一身襤褸不由也生出幾分同情,蹲下身子把秦贏背到背上,甩開大步子跟在翠微身後。

秦穎雖然已經極為消瘦但是還是一個極為高大的男人,阿力背着他快步向前,竟沒有現出一點吃力的樣子。

看來這個阿力對翠微是別有情意,不過翠微對他好像只是平常,這讓秦贏也稍稍平靜了一些。

翠微走的很快,在半人高的灌木和綠蔥蔥的雜草叢中非常習慣。阿力也走的很快,急匆匆的想要追上翠微的腳步。

翠微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忽然停下步子轉過身,說到:「阿力,他剛剛換過起來,你走的慢些,不要太顛簸了。」說完便繼續往前走去。

阿力本來還覺得秦贏有些可憐,現在被翠微這樣一說對秦贏的警惕之心更重了。這傢伙才來到椰子島翠微就對他這麼關心體貼,不知道兩個人是什麼關係?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聽了翠微的話,放慢了步子,但是還是忍不住低聲牢騷:「走路又不是坐車,我這麼厚的肉墊着他走得快點也不會顛簸到哪裏去吧?」

秦贏聽着阿力的這些話反倒覺得這小夥子憨厚的也着實可愛。只是,他如果膽敢和自己爭奪翠微,那就另當別論了。

阿力背着秦贏一路到了翠微的住處,翠微已經給秦贏收拾了一間乾淨的房屋,藤編的圓桌和圓椅,椅子上面墊著雪白的圓形的坐墊,一看就又清爽又舒適。

一張寬大的雙人床四面有着結實的柱子,掛着潔白的薄紗,床上照例是雪白的床墊,枕頭和薄被子。

「先喝點水,補充點水分,然後再洗個熱水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阿力,你去拿一身你的衣服過來給他。」翠微利落的吩咐著,讓秦贏做到椅子上,遞上一杯熱乎乎的白色的液體。

秦贏才接過來,立刻有一股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時椰子汁,我特意給你熱過了,你現在身子寒,不宜喝涼的東西。放心喝吧,很有營養的。」翠微坐在秦贏對面,笑眯眯的看着他。

秦贏抬頭看了翠微一眼,翠微比從前長高了很多,應該可以到自己的嘴唇了。高挑的身姿甚是健康挺拔,又不是女孩子的窈窕柔美。

閃亮的大眼睛鑲嵌在她略略麥色的鵝蛋臉上,比她從前白皙的時候少了些許可愛俏皮多了一份健康的美感和明朗。

一件白色的薄薄的短衫才剛剛過了腰身,緊身的款式勾勒出她柔美的曲線,聳起的胸脯讓秦贏不由勾唇一笑,想想這丫頭曾經還因為這個問題追問過自己是喜歡大的還是小的,如今真的是大姑娘了。

寬大的領口,短短的袖子,展現出她天鵝一樣優美修長的頸子和勻稱的手臂,一雙小手仍舊是纖纖細細,只是沒有從前那樣肉乎乎的了。

但是秦贏剛剛才感受過,這雙手仍舊是那麼柔軟嬌小。

掠過纖細的腰肢,下身穿一件米色的褲子,可是卻短的只到膝蓋上方,露出兩條修長健美的長腿,腳下蹬著一雙草藤編的鞋子,小巧圓潤的五個腳趾頭露在外面,淡粉色圓乎乎的指甲蓋閃著淡淡的光澤就像是五枚精緻的貝殼,那麼乾淨漂亮,讓秦贏都忍不住想要蹲下身去仔細的握在手中好好珍愛。

還是從前那個翠微,只是又不完全是從前那個翠微了。秦贏甚至有些遺憾,自己錯過了翠微這兩年的成長,兩年的變化。

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更加自信,更加迷人的大姑娘了。

那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長腿,纖細的手指,圓潤的小腳丫,挺拔的胸脯,柔軟的腰肢,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講都是一種無法抵擋的誘惑,自信中透著溫婉,優雅中透著明艷。

只是翠微的笑容總是缺少些什麼,她的眼睛裏缺少了一樣東西,是什麼呢?

秦贏低頭飲下杯中的椰子汁,甘甜清冽的口感在口腔中擴散。秦贏抬起頭,靜靜的看着面前全新的翠微。

她的眼睛裏缺少了那中憐惜的神色,那種時時刻刻不願自己受到哪怕一丁點委屈的憐惜。

翠微被秦贏看得臉上一紅,忙站起身攏攏頭髮,說到,「那個,水燒熱了,你可以去洗澡了。一會兒阿力會給你送衣服過來。」

「好。」秦贏收回目光,低頭喝光杯中的椰子汁,放到桌上,「很好喝。」然後走進翠微手指的方向。

這樣的情景是多麼的相似,當初在自由城翠微不也是用自己的浴室洗澡?秦贏躺在寬大的木桶中,仔細的清洗掉身上,頭上每一處污濁,溫熱的水汽縈繞在他身邊,再加上剛才溫溫的椰子汁,秦贏的體力在迅速的恢復中。

肚子也開始強烈的抗議了。

秦贏站起身,看着木桶里已經十分髒的水,有些發愁該怎麼辦?

「秦贏,你看到木桶上面有一個吊著的大木桶,連接着一跟管子,管子頂端有一個圓形帶柄的花灑,你只需要擰動上面一個開關,花灑裏面就會灑下溫水來,可以把身上沖洗乾淨。衣服我已經放在門口了,你自己來取。」翠微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

秦贏抬起頭,原來頭頂上一個碩大的木桶果然鏈接這一條管子,這管子像不一樣柔軟可是又滴水不漏,着實奇怪。然後他擰開開關,花灑裏面就噴灑出細密的水線,落在身上好不舒服。

這一定又是翠微的傑作,秦贏便沖洗邊驕傲的想着。

洗過澡,秦贏穿好衣服走出來。

「過來吃飯。」翠微聽到他穿好衣服的窸窣聲,頭也不回的說着,繼續彎腰把手中的一個瓷碗放到桌上。

秦贏走過來,低頭埋在翠微的頸子裏,深深的一吸,熟悉又陌生的問道,熟悉又陌生的是身體,秦贏急於去探索和親近。

「哎喲!」翠微一縮脖子,輕輕的叫了起來,秦贏的動作讓她又怕又癢,回頭瞪了秦贏一眼,「幹嘛,你最好老實一點。我救你不過是因為曾經傷害過你。現在我們一命抵一命,兩清了。」

「對了,你餓得太久了,吃點軟和的麵條比較好消化。我親手做的,還嫌熱湯麵,吃吧。」翠微抬手一指桌上的麵條,說到。

秦贏終於明白了翠微哪裏不對,原來她竟是完全不記得甘冽城之前的事情了,現在在她的記憶中,只留存着她對自己下手的那些事情。看來她甚至連鬼笑對她下蠱的事情都忘記了。

想清楚了這些,秦贏無法避免的有些失落,但是這點失落很快就被失而復得的喜悅淹沒了。只要翠微還在自己身邊,即使是失憶了,他也可以讓她再愛上他。

秦贏朝翠微爽朗的一笑,這一場歷經兩年的尋找,再看到翠微鮮活的站在自己面前,桌上是她親手自己做的飯菜,秦贏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都一掃而光了。

翠微被眼前男子明朗的笑容晃了一下。記憶中那個深情的男人竟然也有這麼陽光的一面。

秦贏的臉龐被海風和陽光磨礪黝黑了許多,一口雪白的牙齒,清澈明凈的黑眸。阿力白色的短衫下是他清瘦但寬大的肩甲,下巴自然的扎進肥大雪白的半截中褲裏面,更顯出他緊窄的腰身和健美的長腿。絕好的身體比例,頎長挺拔的身姿,一頭已經長及腰下的墨發披在身後,就像是腦海中留存着的動漫人物。尤其這身熱帶風情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活脫脫一個來這裏度假的高富帥造型。

翠微皺皺眉頭,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辭彙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可是面前的秦贏就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這些。

果然衣服也是要人來配的,從前穿在阿力身上時,自己怎麼從來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只是那一臉的大鬍子破壞了這美感,翠微回身就到柜子裏去拿剪刀。

拿完之後又匆匆的走出來,可不能讓秦贏一次性吃的太多,不然很久沒有進食的胃一定會承受不了可能會受傷的。

走出來恰好看到秦贏放下手中的碗,碗裏面還剩下半碗麵條,才放下心來。

「餓了很久吃多了不好的。」翠微說到,端詳了秦贏一眼,忽然笑道:「我來給你剪剪鬍子怎麼樣?」

「我的榮幸。」秦贏眼中笑意陡盛,伸手一摸下巴,剛才洗澡並沒有照鏡子,不過想想也知道這鬍子長成什麼樣子了。尤其是愛人親手操刀更是求之不得。

「油嘴滑舌。」翠微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打趣道。說完之後又忍不住紅了臉龐。這一來一往的說話怎麼讓她有一種打情罵俏的感覺?一低頭偏偏被秦贏意味深長的眼神捕捉進去,立刻咳嗽了兩聲,「坐好了,不然失手碰到你就不好了。」

秦贏果然聽話的端正的坐好,一雙青黑銳利的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着翠微專註的眼神,彷彿要把她吃進眼睛裏面去。

「眼睛閉上。」翠微覺得自己被秦贏一雙又黑又深的眼睛看的心裏砰砰直跳,小臉一沉命令道。

「好。」秦贏聽話的閉上眼睛,可是聲音里毫不掩飾的笑意卻讓翠微面紅耳赤,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自己真是腦子搭錯了線才要主動給這個傢伙剪鬍子,記憶中那個正經深情的男人哪裏去了?怎麼感覺這個傢伙眼睛裏好像總是在笑,咄咄的逼視着她,讓感覺自己內心當中那點隱藏的小想法和小情緒都被他看穿了去。

越是這樣想,翠微的臉越是燒的厲害,手上也失了準頭,東一下西一下的把秦贏的鬍子見得參差不齊。

「喲!呵呵呵……」翠微忽然忍俊不禁的笑起來,看着秦贏長長短短的鬍鬚,有的地方還有食指長,有的地方被自己剪得只剩下一點短短的須子,露出了裏面的皮膚。樣子好滑稽,哪裏還有剛才那滄桑瀟灑的樣子。

秦贏睜開眼看到翠微笑得小臉通紅,捂著肚子幾乎直不起腰來,心中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可是現在可不是他去照鏡子的時候,秦贏走到翠微身邊,一手拿過她手中的剪刀,擔心她會不小心刺著自己的肚子,另一隻手在她背上輕重適宜的拍打着。

「我不行了,不行了。」翠微捂著肚子,緩了口氣說到:「剪得太好笑了,我還是請島上的嬸子們幫你剪吧,他們有經驗。」

「不。」秦贏臉色一沉,除了翠微他不願意其他任何女人靠近自己。「我自己來,有匕首嗎?」

「當然。」翠微說着,找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交給秦贏,「浴室裏面有鏡子。」

秦贏走進去,才發現翠微的鏡子可不比一般的銅鏡,亮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陽,而且把人照的清清楚楚,一點也不模糊。

不用說,這又是翠微的本事了。

他手起刀落,黑色的鬍鬚紛紛落下,不一會所有的鬍鬚就都刮完了。

太帥了!翠微看到從浴室裏面出來的秦贏,忍不住在心中大肆的喊著。一旦剪掉鬍子,秦贏身上因為鬍子而生出的滄桑和一點邋遢的感覺蕩然無存,輕抿的薄唇,線條剛毅冷硬的下巴又為他清冷的氣質增添了幾分剛毅。

而且,他清晰的五官線條得以完全的展現出來,更加英朗逼人,乾淨的臉龐使得一雙他的眼睛更加純黑澄澈。就像漆黑沉亮的匕首,散發出沉靜冰冷的光芒。

他英俊的讓翠微感到有些窒息。

「可不可以帶我出去走走?」秦贏淡淡的問道。

「你需要休息。」翠微看着秦贏,他才剛剛被救回一條命來,不應該再都做活動。

「你留下來陪我。」

「不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翠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撒謊,明明今天下午她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可是一想到要獨自面對這個危險的傢伙她就有些想要逃避。

「那我出去走走。」秦贏簡直是有些無賴。

翠微看看他消瘦的癟下去的臉頰,咬了咬下唇,「好,我留下。」

秦贏心滿意足的躺到床上,一開始根本難以入睡,他不時的睜開眼睛側轉頭看着坐在桌邊的翠微手中拿着一隻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窗外陽光明亮,屋裏一室靜好,能夠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秦贏心中不由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不過,秦贏終歸也是血肉之軀,一旦放鬆下來,在海上漂泊了很久的疲乏質感還是重重的席捲了他,漸漸地就睡熟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翠微回過頭看着秦贏英俊的臉正對着自己的方向睡得正香。長眉漆黑舒展,睫毛濃密而卷翹,薄薄的唇上掛着淺淡的笑容。這睡姿如此安詳平靜,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

不由就這樣靜靜的一直看着。

——

族長把一個男人帶到自己住處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椰子島,島上男男女女都興奮的奔走相告。

椰子島是個海上的孤島,從前這裏的居民都過着最原始的生活,自從翠微來了,才帶領他們建立了嶄新的家園,所以他們才會個個心悅誠服的擁立翠微為族長。

族長來到島上也已經兩年了,她放佛是個神明一般,帶着他們發明製造了數不清的新奇古怪的東西,可是那些東西偏偏又好用的不得了,讓他們本來辛苦的生活變得舒適快樂。

可是族長早就成年了,而且長得如此美麗,族裏的小夥子們那個不是對她暗暗喜歡。她自己卻對他們每一個都一視同仁,從沒有對哪個有特殊的待遇。

椰子島民風淳樸開化,沒有那麼多的禮教束縛,所以這裏的居民大都是自由戀愛,男孩女孩也都奔放大膽。

但是由於翠微的無心於此,碰了壁的小夥子們一個個知難而退都重新選擇自己的伴侶了,只剩下阿力還在鍥而不捨的堅持着。

然而,族長對她仍是沒有什麼不同。

族裏的人為此深感擔心,擔心族長不成親,是因為她早晚要回到天上去做神仙,這時他們所不願意看到的。

還有就是,族長的堅持態度又讓他們擔心她是不是身體上有什麼疾病,才導致她根本不想男人,不需要男人,更不想成親。

總是,翠微的終身大事已經成了椰子島上所有居民的一塊心病。所以現在翠微當着在眾多族人的面竟然親自給那男人嘴對嘴的吹起,而且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一呆就是大半天,真箇椰子島都因欣喜而沸騰了。

只有阿力悶悶不樂。他從翠微家出來后就泡在海水中不出來了。他不知道那個男人有什麼好。雖然身材高大,可是卻被折磨的那麼清瘦,這麼弱的男人怎麼配得上他美麗睿智的族長?

秦贏的到來帶給阿力極大的危機感,他在海水中一個猛子紮下去,很久才從遠處冒出來,甩甩頭髮,抹一把臉上的海水,阿力決定先發制人。

秦贏這一覺j就睡到了大天亮,第二天,族長留男人在家裏過夜的消息更加的傳開了,族人們個個都提翠微高興的不得了,只有阿力一大早就衝進了翠微的住處。

「翠微,開門!開門!」阿力一邊敲門一邊喊著。

秦贏早就被他吵醒了,聽出是阿力的聲音,便起床走了出去。翠微也醒了,可是聽到隔壁房間秦贏起床的聲音,索性也就再睡一會兒。阿力實在是難纏,如果讓秦贏處理一下也好。

門打開了,阿力抬頭看才發現秦贏竟然比他還高一些,身上穿着他昨天送過來的衣服,一身鬆鬆誇誇的白色衣衫趁着他俊逸清冷的臉龐,黑如點漆的雙眸在清沉顯得格外明亮銳利,冷冷的看着他,也不說話。、

可是平靜之中暗含的那份淡漠的威嚴,頓時讓阿力自慚形穢。彷彿眼前這個落魄的男人昨晚才被翠微救回一條命的男人天生具有一種讓人臣服的力量,不敢直視。

「怎麼是你?我找翠微!讓我進去!」阿力因為感到自己和秦贏之間的差距而有些惱羞成怒,嚷嚷着就要往裏面沖。

在他判斷,秦贏雖然比自己高一些,但是看那瘦瘦弱弱的樣子,怎麼也攔不住自己的,而且如果他竟敢攔自己正好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想要靠近翠微先得過他阿力這一關。

想到這,他更加使出蠻力。

秦贏看着這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竟然橫衝直撞,如果放在平時,他到是有幾分欣賞他的勇氣,但是現在涉及到翠微,這可是自己的情敵,也就沒有那麼寬容了。

他頎長的身子悠閑靠在左邊的門框上,右臂輕鬆的往旁邊一伸,滴在另一邊的門框上,恰恰攔住了阿力,緩緩說道:「翠微正睡着,你不要進去。」

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更激怒了阿力,什麼叫翠微還睡着?他上下看了秦贏一邊,難道他們昨晚就在一起了?心頭不由又是難過又是憤怒。

「你閃開,我要進去趙翠薇問問清楚!」

「問什麼?她昨晚上累了,你晚些再問。」秦贏勾唇一笑,端的意味深長。

翠微躺在房間里聽見秦贏的話,差點吐了血,什麼叫自己昨晚累了?這麼有內涵的話讓別人聽見怎麼想?

果然阿力的臉上一陣漲紅,也不管那麼許多了,伸手就握住秦贏抵在門框上的右手,想要搬開他。

他原以為秦贏這樣瘦弱的人他只要用上一點力氣就夠了,可是一搬之下竟然沒有撼動對方分毫。心中暗驚又加上了七分力氣,還是不動。這下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令人吃驚的是,秦贏的手放佛釘在門框上,就是紋絲不動。

阿力看了秦贏一眼,退後幾步給了個助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使勁一推,可是奇怪的是,他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碰到秦贏就被一股力量反彈了回來,在地上做了個屁股蹲。不由吃驚的左右看看,不敢置信的樣子。

「我說過,你不能進。」秦贏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阿力本性不壞,他也沒有打算傷害他,不然這一下足夠他全身骨折,不死即傷了。

「喲,阿力,你大清早的在地上坐着幹啥?」正在這時,遠處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婦人,穿一身淡綠色的短衫短褲,頭髮梳成一條長長的髮辮盤在頭頂,黑里透紅的長方臉顯得利落勤快。看到阿力笑呵呵的打趣道。

「阿淺嫂,你怎麼來了?」阿力撲棱一下坐起來,尷尬的問道。

「我來給公子量一量尺寸,翠微讓我給他做幾套衣服呢。」阿淺說着抬頭看向秦贏,頓時眼前一亮。

怪不得翠微會喜歡上這個男人,要是她她也喜歡。在椰子島住了十二多年,她就再沒有見過比秦贏更英俊的男人了。不由有些同情阿力,這樣的男人怎麼是阿力可以比的呢?這小子最好識趣些,免得更加傷心。

「公子,翠微醒了沒有,我們進去量一下?」阿淺問道。

秦贏點點頭,也不看阿力轉身走了進去。阿淺連忙跟上。阿力一看也拍拍身上,跟在後面。心裏面卻酸溜溜的不是滋味。翠微竟然給這傢伙想的這麼周到,還專門給他做新衣服。關鍵是這傢伙完全不想看上去那麼羸弱,反而強大的很,這也讓這個憨厚的小夥子很苦惱。跟在秦贏後面好像已經矮了一截。

進了房間,翠微已經穿好衣服了,招呼阿淺坐下,遞上一杯清水又拿出幾張圖紙交給她。「阿淺嫂,這些樣子,你每樣做一身出來,另外這時一套睡衣的樣子,你也做出來。麻煩你儘快做,怎麼也不能讓客人總穿別人的衣服。」

阿淺找翠微擠擠眼睛,點頭說:「我會的,族長吩咐的事情我就是連夜敢做也得讓公子穿上新衣服不是?」

看着阿淺明顯誤會的眼神,翠微臉上發燙,又瞥見阿力瞪得彷彿着火的眼睛,翠微不由埋怨的看向秦贏,都是這傢伙剛才一句話惹的禍,他一定是故意的!

秦贏看到翠微氣惱的眼神,只是眉色不動站在一邊,坦然的接受阿淺的誤解,這感覺真是……好極了。

不過氣歸氣,接下來的幾天,翠微還是陪着秦贏在椰子島上到處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環境。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她竟然暗暗的喜歡上和秦贏在一起的感覺。

他總是那麼細心體貼,遇到寬一點的溝凹他只是把手臂輕輕一覽她的腰身就帶着他垮了過去;遇到下雨,他會扯一片很大的棕櫚葉為她撐在頭頂,自己則濕了半邊身子;她剛剛覺得有些口渴,他就能恰到好處的變出一杯冰涼的椰子汁;她才剛剛覺得有些餓了,他已經提議去吃飯了。

「秦贏,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吧?怎麼我不管想什麼你都提前想到了?」翠微坐在樹蔭下的沙灘上,一手抱着一隻大椰子愜意的吸著裏面的椰汁,一邊歪頭問道。

秦贏看着遠處浩淼蔚藍的大海,想起自己漂泊海上那種枯骨銘心的思念,又回頭看看翠微正活潑潑的坐在自己身邊,不禁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格外俊朗迷人。

「做你肚子的蛔蟲也不錯,就可以和你時時刻刻不分開了。」

肉麻!翠微腹誹,可是臉上卻又現出忍俊不禁的微笑。對於秦贏的這些殷勤和肉麻,她其實是一點都不反感的,相反卻滋生出絲絲的甜蜜。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翠微把椰子放在盤著的兩腿上,歪頭問道:「你不是在甘冽城嗎?怎麼會流落到這座小島上來?」

秦贏心中一動,反問道:「你不是也在甘冽嗎?怎麼也到了這裏?」

「我嘛,」翠微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椰子汁,望着大海說到:「當時你和那個鬼笑鬼屍打了厲害,我被東方顏玉手下的一個大漢帶出來,顛沛流離最後東方顏玉還想殺了我。只是那個大兵太傻了,被我幾句話就灌暈了腦袋,把東方顏玉和秋霞都賣到妓院去了。當時到處都瘋傳著秦王重傷的消息,而且不斷的有人打探我的消息,我前後一想就知道你就是秦王。我的媽呀,我刺傷了當今皇上還能活得了?正好身邊又有現成的船,我就悄悄的甩掉那士兵自己出海了,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就和你經歷的一樣了,暴風雨,海難,然後我漂流到這裏被這島上的居民救了下來。」

翠微說的極其輕描淡寫,秦贏沒有想到她竟然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可是聽她受到這些,他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陣鈍痛,這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孩卻因為自己而顛沛流離,使勁了苦頭。想想翠微一個小姑娘獨自駕船出海,如果不是因為很害怕,又怎麼有膽量去做?當她一個人架著船在茫茫大海上航行,該是怎樣的孤單無助,彷徨無依?

她又是靠着怎樣的毅力在海水中漂泊才能堅持到被人救起?這裏面太多的艱辛和痛苦自己竟然全然不知,那是的自己還躺在將軍府幹爽的床上接受沈青的治療,翠微卻已經惶惶的在海上漂泊了很久。

想到這些,秦贏就覺得自己尋找翠微兩年,在希望和失望之中來回交替的痛苦都不算什麼了,包括這次海難他都覺得異常慶幸,這些都是他應該承受的,誰讓他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只是心疼,他看着翠微,真想把她攬進懷裏。

翠微看秦贏不說話,抬頭看去,正對上他充滿憐惜的帶着痛色的眼神,這眼神多模熟悉,儘管她盡量想要忘記,可是這眼神也好像已經刻入了她的骨髓。這樣的憐惜,總讓她心頭噗噗的跳個不停,總讓她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說說你吧,一國之君怎麼會漂泊到海上來的?」翠微掩飾的轉過頭來,問道。

「為了找你。」秦贏低頭說到。

「找我?」翠微驚叫一聲,「不會吧?你這是不遠萬里來擒拿我歸案呀?要不要這麼執著的老大?」

翠微不知怎麼的,一聲老大就脫口而出,好像從前她經常這樣對他說起,腦袋裏不由一陣眩暈。

秦贏的心也是一震,這個熟悉的稱呼多久沒有從翠微的口中聽到了,他伸臂扣住翠微的後腦,便俯身下去,穩住了女子半張的誘人的小嘴兒。

翠微被秦贏這突如其來的吻震驚了,她想要反抗掙脫,可是卻根本不能。

秦贏的吻就像是狂風暴雨一般席捲了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他果斷有力的舌長驅直入,攥取着她口腔中的氣息,滾燙而又霸道。

翠微覺得身體里好像有一種感覺被喚醒了,這樣的吻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記憶不在了,可是身體是誠實的,一旦感覺被喚醒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感覺控制了翠微的一切,她忍不住輕輕的嘗試着回吻男人,小巧的舌尖試探著和他的舌尖相互碰觸,但是很快就被男人的舌糾纏,纏繞,吮吸。那種電擊一樣的感覺從舌尖傳來,翠微整個身體都感到燥熱難當,她更加渴望男人的纏綿,彷彿已經等待了幾萬年,全身的細胞都被激活了,都在熱烈的叫囂著,渴望着!

秦贏受到了翠微的鼓舞,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身,更加深入的吻著。女孩的氣息那麼芬芳甜蜜,和從前一模一樣,她的回應仍舊是那麼羞澀而又大膽。海風陣陣,海浪濤濤,秦贏和翠微已經吻得忘記了一切。

秦贏終於放緩了攻勢,又暴風驟雨式的熱吻變成纏綿的深吻,漸漸的變成溫柔的輕啄翠微的芳唇,眼睛,額頭和面頰。

翠微嬌喘連連,她閉着眼睛,感覺到一種心靈深處的滿足,不知怎麼,她竟然非常傷感,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只知道心中一種感覺被喚醒了,很痛很痛很疼很疼的一種感覺。男人的吻讓她瘋狂也讓她憐惜。

有一種天長地久的訣別的意味湧上心頭,怎麼會這樣,自己對秦贏的吻這樣熟悉,彷彿他們上輩子就是這樣吻著。這一吻彷彿吻了一輩子,隔着遙遠的時空的距離。

秦贏吻去翠微眼角的淚水,輕輕托着她的臉頰,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希冀,他的聲音有些急切和情動的暗啞,「看着我。」

翠微睜開眼睛,秦贏清澈漆黑的眼睛格外明亮,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秦贏緊緊的盯着翠微的眼睛,那裏面,那裏面有着他熟悉的憐惜和說不清的憂傷。

「翠微,你想起來了?」他迫不及待的問道,激動地心情竟然無法自控,就像一個懵懂的小孩子一般。

翠微這才如夢方醒,擦擦眼淚問道:「想起什麼?」

接着又傷感的垂下頭去,「其實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的過去,我又沒有親人,朋友,我住在哪裏是哪裏的人。我的記憶中只剩下甘冽城那最後的一點。你,鬼笑,鬼屍,東方顏玉,秋霞,那個士兵。剩下的就是一片空白。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透明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不記得別人,別人也不記得我。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女子的語調那麼悲傷,翠微也是第一次把內心最深處的彷徨和傷感對被人袒露。秦贏的存在讓她感到說不出的安心,彷彿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可以傾吐一切心事。

她明顯的感覺因為了這個吻自己身體的反應太過強烈,這種感覺遠遠超過了男女的身體之欲,它還帶着更多跟深沉的感情在裏面,雖然她不得而知,但是她還是暗中覺得自己和秦贏之間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是,她卻是真的記不起來了。

秦贏心中有些失望,但是翠微傷痛的眼神更加讓他緊張。他輕輕的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翠微,一個人失去了什麼並不重要,關鍵是現在她還擁有什麼。我很理解你這種找不到自己身份的空白感。但是如果記憶一輩子找不回來又怎樣?你沒有的只是過去,不是現在和將來。愛你的人會照常愛你,你會建立新的記憶,新的生活。記住有一個人會為你記得所有的過去,如果你願意聽,我會一點一點的講給你聽。」

翠微抬頭看着秦贏,眼中露出探究和思考。秦贏的話很能夠安撫人心。儘管這個小島上的人都對翠微關心備至,但是他們更多的是敬佩她,把她當做申明領袖一般的尊敬。即使有同齡的少年對她心生愛慕,但是這些少年的心思太過單純,無法給翠微精神上的開解和依靠,在她眼中他們就是小孩子,簡單而純凈。

她那些深深的傷感,記憶空白帶來的彷徨,他們永遠都能理解。

但是秦贏不同,他的話讓翠微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讓她終於可以跳脫出傷感的至酷。是呀,沒有過去不代表沒有未來。雖然她忘記了,可是那些愛她的人會為她記住一切。只是這裏面包括秦贏?她悄悄的想。

突然有一種想要知道一切真相的慾望,如果自己和秦贏是情侶她為什麼會突然刺殺他?如果不是情侶,為什麼當時秦贏的眼中沒有憤怒只有憐惜?為什麼自己對他的吻感覺如此熟悉而又強烈?

「秦贏,你記得我的一切?」翠微輕輕的問。

「枯骨銘心。」秦贏鄭重的點點頭。

「好,我要聽。」翠微說。

海潮漲了又退了,日頭從烈日當空到皎月升起,秦贏和翠微幾乎忘記了一切,一個在講述一個在傾聽。

到了後來,翠微已然熱淚連連。

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那麼豐富多彩的過去,發家致富,南征北戰,甚至還殺人放火,哈哈。

沒想到自己有那麼動人的故事,相遇相知相愛,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愛人。

太多的信息量讓她一是難以接受,雖然被感動,可是腦海中仍舊是一片空白,讓她有些焦躁。

「秦贏,我要回家。」翠微站起身來,牽着秦贏的手。

「好。」

吃過晚飯,秦贏照例睡在自己的房間。但是翠微卻遲遲不肯離開。

她穿着一件純白色的短裙,剛剛到膝蓋以上,整條胳膊都露在外面,筆直的修長的雙腿在短裙下分外漂亮。烏黑的長發今晚編成了一條髮辮翠微放大胸前,微微蓬鬆的髮絲更增添了幾分慵懶。

秦贏悄悄地咽了一口唾液,黃暈的燈光下女子周身籠罩着一層朦朧的柔光,她臉上有柔和的光影,大眼睛裏好像矇著一層淡淡的水霧,氤氳的看着秦贏。

秦贏的呼吸一滯。

翠微已然走過來,輕輕的伸出手臂攬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慢慢的送上自己的粉嫩的芳唇。

秦贏像被什麼東西一下子擊中了身體,一股熱氣從身體里迅速的生髮出來,青黑的眼眸便的幽深莫測,很快變被動為主動,一手攬著翠微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後腦,深深的吻下去。

這次再也無所顧忌,狂熱而猛烈,彷彿葉子島上隨時而來的熱帶暴風雨。

翠微很快就被這猛烈的攻勢弄得暈暈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腦海里只有這熟悉而又強烈的感覺,她也熱情的回吻著,呼應着,讓秦贏更加狂熱。

翠微覺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葉小舟,被秦贏引領着忽上忽下,好像隨時可以顛覆,卻又牢牢地被他抓在掌心。

一開始她只是想要再次尋找著熟悉的感覺,可是到了後來,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沉浸在和秦贏的漩渦中。

秦贏的臉上也終於染上淡淡的紅暈,女子的一切都這麼美好而芳香,讓他不想停止索取。他越抱越緊,彷彿要把翠微嵌進自己的身體。

兩年的相思和渴望就像是決堤的狂潮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什麼時候兩個人已經倒在秦贏寬大的白色床鋪上,秦贏看着身下雙頰酡紅的女孩兒,俯身又吻下去。

清秀的眉,迷離的雙目,小巧的鼻子,櫻紅柔軟的雙唇。他反覆流連,可是總是覺得無法滿足身體里的渴求,他想要更多更多……

身體里的熱浪奔突衝擊讓他漲的難受,急切的想要突破。

尤其翠微溫柔的回應,乖巧的任由他採擷的樣子,幾乎讓秦贏無法自控。

可是,秦贏忽然坐直身子,走到桌邊連續喝下兩大杯冷水,兀自平息著自己的氣息。

翠微感到身上的重量一清,睜開眼睛秦贏已經離開了,她快速的整理一下歪斜的睡裙,瞥見肩膀上點點玫紅,不有臉上一燙。

她下了床,從背後抱住秦贏緊窄有力的腰身,把自己滾燙的臉貼在他的背上,輕聲問道:「為什麼不?」

秦贏渾身忍得難受,心愛的女孩這般委委屈屈的隱晦的提出邀請,讓他周身彷彿被火炙烤著一般,彷彿一股灼熱的岩漿就要噴發出來。

他猛地轉過身,抱住翠微嵌入自己懷中,可是卻只是喘息著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翠微在他懷中抬起頭,奇怪的看着他紅暈的臉色,也察覺到秦贏忍得很苦。想了想才問道:「秦贏,你明明很想。我……我也不會拒絕,你……」

這樣的刺激簡直無法忍受。

秦贏深呼吸了幾下,才說道:「翠微,我說過不要委屈了你,我……可以忍。」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來的。

翠微心中湧起深深地感動,這樣的男人如果真的是自己的曾經深愛的伴侶這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惜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秦贏,」她咬咬牙堅決的說道:「我對你的,你的……吻。其實很……很有感覺,所以我想……如果我們……可能會幫助我恢復記憶。」

「我不希望你做孤注一擲的事情。如果之後你仍舊沒有恢復記憶,難道不會後悔輕易的把自己交付給你一個你現在還算是陌生的男人?翠微,我可以等,你也可以等。或者,我們可以從新再來,即使你沒有恢復記憶,我們還可以等到你重新愛上我的那天,一切才無怨無悔。」秦贏很少一次性說這麼多動情的話,但是翠微的這個決定讓他無比的疼惜她,又擔心自己的拒絕會傷害到她,所以,他耐心的安撫她。

而且,他的確可以等,也終會等到那一天。

翠微的心已經軟的一塌糊塗,自己何其幸運能夠遇到這樣的男人,如此珍惜又如此深情,就算是不能再記起,不能再愛上,她也覺自己自己再不會再上別的男人了,因為秦贏已經是滿足了她對男人的全部想想和渴望。

秦贏的目光堅定自信,讓翠微忽然也信心百倍。

為什麼呢不去嘗試新的生活,既然兩個人從前是情侶,那麼他們再互相愛上的可能性最起碼應該有百分之九十吧?因為人的審美總是不會變的,即使在記憶喪失的情況下。

「恩,我們一起努力。如果我愛上你,秦贏,」翠微停下來,注視着秦贏的黑眸,「再不許你愛上別人,更不許三妻四妾。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生老病死不分離。」

「好。」秦贏攬緊翠微。

翠微忽然又抬起頭,問道:「秦贏我想知道,我從前有沒有……做過?」

秦贏身子一僵,本來壓制下去的熱潮又兇猛而來,猛地放開翠微,飛快的衝勁浴室,裏面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

翠微坐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冷水喝下,不由輕輕的笑了。原來男人果然要用沖冷水澡來降火氣的,哈哈。

她放下水杯,才發現原來用的是剛才秦贏用過的杯子,可是為什麼她不感到一點排斥,反而因為這種親近兒淡淡的有些喜悅?

愛上一個人或許是一見鍾情的瞬間,恢復記憶也可以是靈光頓開的一瞬,但是在細水長流的生活中積累的一點一滴的情誼卻是那些轟轟烈烈的即興愛情所不能比擬的。

尤其是對於翠微,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自己內心的感情,只怕是急於恢復記憶的驅動下產生的假象,所以總在進進退退中遲疑。

可是無疑的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越來越不可分離。他們開始同進同出,沙灘,椰林,果園,工廠,都留下他們的成雙的腳步。

「翠微,你是怎麼做到的?這裏的一切簡直是我無法想像的。電燈,自行車,橡膠,風力發電……」秦贏走在翠微身邊,轉眼又是一年,雖然翠微的記憶沒有回復,但是秦贏卻見識到了翠微在椰子島所做的各種神奇的發明,她讓這個美麗的小島成為了一個是神奇的存在。

不用火的燈,更為明亮。高大的風車樣的東西就可以變成那種看不到摸不著的所謂電,還有這橡膠樹上割下來的乳白色的液體就能夠變成一根根軟軟的管子和自行車上的車輪輪胎。

還有打氣筒,削皮器……好多小玩意兒完全超乎了秦贏的想像。

可是這一切神奇的存在都抵不過他遇到她,愛上她這件事情如此幸運和神奇。秦贏每每看到翠微在自己面前一顰一笑,神采飛揚,就忍不住會這樣想。

天空蔚藍,大海無邊,秦贏注視着悠遠的天際,漆黑的長眉微微皺起。

整整一年了,翠微越發出落的迷人脫俗,更加上她越發成熟的氣質,秦贏幾乎每晚都夜不成寐。

聽着隔壁翠微均勻輕緩的呼吸總讓他周身燥熱,痛苦難當。

更重要的是翠微明明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感情,可是卻又總是若即若離,不肯再走近一步。而秦贏卻又不願操之過急。

夜幕降臨,窗外的星空悠遠明亮,伴着大海的濤聲,秦贏又去了浴室開始每晚數次的沖涼。只是今夜翠微也沒有睡,聽着浴室傳來的水聲,她的心情也是起伏澎湃,不能平靜。

轉眼一年過去了,自己對秦贏似乎越來越依賴了。

每當遇到難題,她都不由自主的首先和秦贏商量。而且,秦贏總是能過給她最中肯和實用的建議。有時候她有些不切實際的過分天馬行苦的想法,他也會一針見血的指出來,每當最難實施的工程總是秦贏帶領島上的年輕人身先士卒一馬當先為她解決。

好像有了秦贏的翠微才是完整的,也是輕鬆和充實的,她不知不覺得依賴他。新的想法她總是第一時間渴望聽取秦贏的意見;每當有了新的成果她總是想要得到秦贏的肯定,如果沒有這些她就覺得好像是生活中或缺了什麼,心裏有一處地方不能得到滿足。

這一年中男人不僅表現出對她的寵愛,憐惜,也更多地表現出作為王者的果敢和睿智,還有男人的擔當和決斷力。

他雖然從來不干涉她的抉擇,但是就像是一棵大樹,讓她無論走的多遠都會無悔的守候和給予她清涼和慰藉。就像是一座燈塔,無論她航行多遠都會看到他為她指引的方向。

其實翠微終於找回了曾經秦贏給她的感覺,既給她充分的發展空間可以施展拳腳,有隨時掌控着她努力的方向,再最關鍵的時候或者迷惑的時刻給她最及時和貼心的方向。

可是現在她無法知道這種感覺就是當年她無數次感受到的,反而因為這種對秦贏的依賴而有些惶惑。

是否因為自己想要快點恢復記憶而可以誇大了對秦贏的感情?是否因為知道了從前兩個人是情侶而影響了自己感情的方向?翠微不得而知,雖然心中有明確的答案,可是又覺得裏面似乎摻雜了太多主觀的個人色彩,這讓她感到深深地痛苦,如果愛情當中哦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或者摻雜了其他的目的,這樣的感情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這一年因為有了秦贏,她的許多精神的需求才得到了滿足,他們談論的話題涉及古今,情感,繪畫,詩歌,甚至談到人生的理想抱負,當然也說玩樂遊戲,穿衣住行,煙火生活。著讓翠微來到島上之後和他人無法交流的問題都得以紓解。

每天早晨,她習慣了秦贏在院子裏練功的烈烈之聲,每天晚上她喜歡和他道過晚安,然後等着他在她額上印下溫柔的一吻,吃飯的時候有秦贏為她布菜,她也會把秦贏喜歡吃的給他送到碗裏。

自己的每一個喜好秦贏都了如指掌,說的一絲不差,這讓她驚喜又感動。也留心觀察秦贏的生活起居。

她熟悉了秦贏的生活習慣,知道她喜歡讀兵書,喜歡軍事佈陣,喜歡研究武學,喜歡黑色的衣服,喜歡吃辣,喜歡靜靜的在自己不經意的時候在旁邊專註的看着自己。

這證明了什麼?翠微心知肚明,可是要她承認自己愛上了他,卻又讓她猶豫不決。

翠微的輾轉反側之聲傳入秦贏的耳朵。一年來翠微的變化,看自己的眼神,除了一臉又有了他熟悉的憐惜,這對於秦贏來講就像是重新生活了一遍。

這丫頭一定是又在糾結着什麼,有時秦贏對翠微也很無奈,明明聰慧又豁達的女孩有時候偏偏會鑽點牛角尖。,翠微的遲遲不肯明了態度又讓秦贏感到頭疼。

兩個人各自想着,忽然窗外傳來震天的聲響,巨大無比。

翠微和秦贏立刻翻身下床。

「怎麼回事?」翠微問道。

好像是從海邊傳來的,你關好門窗,我去看看。」秦贏盯住翠微就要出去。

「等等,我們一起去。」翠微拉住秦贏,目色凝黑,「我們不能再分開。」

秦贏垂眸看着翠微,反手握住她的纖纖細手,「好。」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是的,他們歷經兩年才找到對方,又歷經一年才漸漸再次熟悉彼此,不知還要在經歷多少年才能恢復翠微的記憶,才能讓翠微從內心中勇敢的接納自己。而人生當中又有多少個這樣的幾年?

秦贏抱起翠微,飛身掠出院子,海岸邊已經聚集了許多的村民,他們也都是被這巨大的聲響驚醒前來查看情況的。

可是黑沉沉的大海在夜色中根本看不出有什麼東西,大家見翠微來了,都朝她看過來。

「翠微,海上明明什麼都沒有,怎麼忽然這麼大的聲響?」

「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翠微看看大家,給大家一個安撫的眼神。

「秦贏,你的目力和耳力好,海上可是有什麼東西?」翠微問道。

秦贏要要退,來得時候他就已經仔細看過了,大海上除了浪頭很大之外真的什麼都沒有。

大家都莫衷一是,就連翠微和秦贏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耳邊有想起巨大的聲響,這次距離很近,大家都清楚的聽到這響聲是從大海深處傳來的,各自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恐懼。

翠微心頭一震,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大聲說道:「是海嘯!大家馬上帶着家眷到冬至山去!快!用最快的速度,一刻都要耽擱!」

翠微的聲音急切而又嚴厲,漆黑的眼睛在黑夜裏格外明亮。

「海嘯?海嘯是啥?」有年輕人迷茫的問道。

「是啊翠微。大家都在睡着呢,這大半夜的老的小的都動不了呢。不然我們等天亮了再上去?」

雖然大家都視翠微為領袖,但是他們心中都沒有海嘯這個概念,現在翠微雖然表現出平時從來沒有的嚴厲,可是仍舊不足以提起他們的警惕。

「大家聽我說,海嘯是一種破壞力很大的自然災害,它可以摧毀房屋,樹木,所以為了活命大家立刻、馬上回家帶着孩子老人到冬至山去,刻不容緩!」翠微壓制着焦急的心情向大家解釋。

時間就是晟生命,再晚幾秒鐘大概就是多少生命要被海浪淹沒。

「可是,可是著海面上什麼都沒有,怎麼會海嘯?」仍舊有人懷疑的說到,在他們看來事實勝於雄辯,翠微說的再可怕可是海面上分明什麼都沒有。

「算了,翠微的話什麼時候錯過,大家還是馬上回家上山。」人群中大多數的人還是選擇相信翠微。

「對,用最快的速度!馬上!」翠微再次強調著。

可是仍有少數人站在海邊持觀望態度,海嘯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他們腦海中真的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膽小鬼,就算是漲潮也不過是這樣,等海嘯來了咱們再走不遲。」

「翠微,海嘯這麼厲害,我們上山了,那家裏的房子,東西怎麼辦?我們的果園怎麼辦?我還是留下來,小心一點也就是了。」

海灘上只剩下十來個壯年漢子,固執的不肯離開。

翠微無奈的看看秦贏,「怎麼辦?還小一旦發生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如果不馬上撤離,不止這些人,就連同他們的老老小小都惜命不保?」

「翠微,你說的太嚴重了,咱們都是好水性,就是小孩子哪個不會游泳?沒事的,你放心好啦。」旁邊有人說道。

「嘎子叔,你沒有見過海嘯,它的威力絕不是大海漲潮可比的。你……」翠微急切的解釋道,抬眼看到水天相接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道白亮的水線,正飛快的朝這邊移動過來。

「嘎子叔,你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翠微喊道,緊張的抓住秦贏的手。

秦贏淡淡的掃過這些固執的居民,突然「砰」的一掌拍在嘎子的肩膀上,他頓時一聲慘叫,整條胳膊血流如注,等著秦贏:「你幹嘛!」

「馬上離開這!不然,我殺了你!」秦贏的眼神冰冷銳利的像寒光閃閃的匕首,整個人什麼傷散發出陰寒的煞氣,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一旦不按他的話做就真的會殺人的。

沙灘上十幾個人看了一眼周深殺氣的秦贏,再也不敢說話,撒腿就跑。

秦贏也抱起翠微飛身縱掠到是最先到達冬至山的。

很快,村民們就斷斷續續的上了山來,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垂著腦袋,有的滿臉疑惑……

「各隊隊長清點本隊的人數,看看大家都到齊了沒有。」翠微鎮定的吩咐著。又低聲對秦贏說:「秦贏麻煩你讓大家按照平日裏分好的大隊分開。」

島上一共有360戶人家,翠微把他們按照家庭分成了十個大隊,每隊36戶人家。

秦贏點點頭,提氣揚聲說到吩咐大家按隊站好。他的聲音幾乎響徹了整座冬至山,大家都驚異的看着秦贏,一個人怎麼可以有這麼大的聲音。

可是也都按照翠微的吩咐和很快站到了自己的隊列。

大家緊張的清點這人數,紛紛過來報告:「一隊人到齊了。」

「二隊人到齊了。」

……

清點到最後還有三隊少一戶,十隊少兩戶。

這三戶中有兩戶是小夫妻帶着幾個孩子,大概行走不便,另外一戶則是老兩口。

「大家都等在這,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我……」翠微張口說到。

「我去看看。沒事的,就在山下。就是海嘯來了我也能迅速的趕上來。」秦贏攔住翠微的話是說到。

「秦大哥,我們跟你一起去!」阿力站起來說道,經過這一年的接觸,阿力已經是秦贏的忠實追隨者。其他小夥子也都紛紛站出來。

秦贏看了他們一眼,指定了五個平日裏最為精壯和速度很快的小夥子,「跟我來。」

一行六人下了山。在山腳下遇到了兩戶帶着小孩的年輕夫婦,而年老的兩夫妻應該還在家裏沒有出來。

「你們幫他們帶孩子上山,我去家裏找找。」秦贏吩咐道,人已經掠出去很遠。

可是山上的人們已經發出一聲聲無法控制的驚呼:「看,海嘯來了!」

滔天的巨浪從海岸線飛速的衝擊過來,好像是一堵直達天空的巨大的水牆,馬上就到了岸邊,一直向著他們的村莊猛撲過來。

「真可怕!」嘎子獃獃的看着海浪來的方向,驚魂未定的說到,「多虧秦贏打傷了我,不然現在我們一家都死在海里了。」

其他十幾個人也都都紛紛點頭,慶幸秦贏剛才的狠厲威脅。

山下,阿力等人已經迅速的各自抱着一個孩子拚命的山頂跑,海浪撲過來了,彷彿隨時可以淹沒他們,他們拼了命的跑終於跑到半山腰,而巨浪已經衝擊到了他們的村莊。

他們回頭看了一眼,緩了口氣,再次往山上奔跑。

翠微的臉瞬間慘白,秦贏還在山下!她的心彷彿被一直巨大無比的手緊緊的攥住,讓她無法呼吸無法出生,只有滿腔的驚恐和絕望。

不行,她必須去找他!秦贏說過要共面風雨!翠微猛然撒腿就往山下跑。

「翠微!」立刻又年輕人跑過去拉住了她,翠微動彈不得,只有眼睜睜的看着越來越近的海浪席捲了沙灘,椰林,果園和他們的村莊。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已經死了。

她死死的盯着海浪的方向,度日如年。持續幾分鐘的海嘯在翠微看來似乎已經過了千年。看着剛才猛獸般的海浪逐漸褪去,

翠微渾身發軟,但是她卻強撐著自己顫抖的雙腿踉踉蹌蹌的朝山下狂奔。

茂密的灌木的葉子,枝幹劃過她的臉頰,胳膊和小腿,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疼。甚至幾次跌倒,身上臉上沾滿了泥巴,她仍然站起來向前跑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山下的,只知道滿眼看到的都是一片狼藉。房屋,樹木,果園都被摧毀了,她放眼四望,哪裏有秦贏的影子?

巨大的悲傷頓時擊中了她,那種痛,瀕死的痛,絕望的分離的感覺和不舍彷彿颶風席捲着她的每一處神經。

她想要尖聲大叫,巨大的壓抑讓她的大腦幾乎要崩潰了。

她彷彿回到了那個陰暗的甘冽城,也是這種難捨難離的感覺,也是這種無可奈何的悲傷,也是這種撕裂的傷痛,這種蘇醒的痛感和眼前的尖銳的閃電般的刺痛交織在一起,翠微忽然覺得腦袋裏有一個點尖銳的痛了一下,彷彿被電鑽在腦殼深處猛烈的往那一點裏面鑽,一直鑽……

「秦贏!」她終於忍受不住大喊一聲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翠微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易的帳篷裏面,張奶奶正守在她身邊。

「翠微,你可算是醒了。你……你想吃什麼?」張奶奶激動的顫巍巍的問道。

翠微扶一扶自己的頭,「張奶奶!」

對,張奶奶就是秦贏下山去搶救的老人,她還安然無恙!那麼……

「秦贏!秦贏他在哪?」狂喜過望的翠微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的。張奶奶這麼大年紀的人都能夠活下來,秦贏那麼高的功夫一定也是安然無恙的。

「翠微,你等等。」張奶奶歉疚的拉住翠微,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躲避著說道:「秦贏他……」

「他怎麼樣?」翠微心中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還在昏迷。」張奶奶說道。

翠微長長的鬆了口氣,還好只是昏迷。

「帶我去看看。」她強自壓抑著自己激動地心情說道。

張奶奶只好帶着翠微去了隔壁的帳篷。

簡單的單人藤床上秦贏臉色蒼白的躺着,頭上裹着一圈白色的繃帶,雙目緊閉。

翠微輕輕的走過去,握住秦贏的手。這雙手無數次牽着自己的手,讓她那麼踏實安心。現在卻毫無感覺到任由自己握住一動不動。

「他這樣多久了?」翠微轉頭問著島上的大夫。

「三天了。怎麼叫都不醒,身上也沒有什麼傷,就是昏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聲無奈的說到。

植物人?翠微的大腦里突然劃過這樣的辭彙,心中頓時一驚。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到這個詞,但是卻對這種人的深刻定義,難道秦贏就這樣永遠沉睡下去?

她俯下身子,把唇輕輕的貼在秦贏的手上,「秦贏,我們可以等,等你醒過來。」

「呵呵,好像我們一直都在等。從前是等我恢復記憶,現在是等你醒過來。」翠微幽幽的說到,「可是我們都不怕等待不是嗎?就算你一輩子不醒過來,我就等你一輩子。只是,你知道嗎?我……」

翠微哽咽了一下,「你知道嗎,我現在你好後悔,明明知道自己愛上了你,還一直彷徨猶豫。後悔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其實是像你愛我一樣的愛你。明知道……明知道你每天忍的好辛苦。呵呵,家裏浴室里的水用的好浪費。等你醒了,再這樣用下去的話我就要收水費了。」

翠微說着,淚水已經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掉落下來。

她似乎忘了還有別人在場,只是急於對秦贏訴說她的心意:「秦贏,你快點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我們就成親,我們可以雲遊四海,不管記憶能否恢復,只要我們擁有現在和將來,只要現在和將來的生活里,我們能夠彼此擁有,就已經足夠了。」

翠微自顧自的說着,卻沒有察覺秦贏的胸脯輕輕的起伏着,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秦勇?!」翠微終於察覺到秦贏的手指好像在動,驚喜的抬頭看過去,卻發現秦贏正用含笑的目光看着她,純黑清澈的眸子盛滿了喜悅,嘴角一抹得逞而又滿足的弧度。

「你,騙我!」翠微這才發覺自己上當了,本來應該生氣,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聲音里也充溢着無盡的慶幸和喜悅。

可是還是佯裝生氣的要起身離開。然而,秦贏怎麼會放手,大手反握一拉,就把翠微拉倒在自己的胸脯上,雙臂緊緊的鉗住她。

在海嘯來的時候,其實他已經雙臂各自挾了張奶奶夫妻奔了出去。生死時速間,他終於跑贏了海浪。

他深深的嗅着翠微身上的氣息,清爽乾淨,「你很香。」

翠微一愣,對呀,自己昏迷了應該也有五天了,按理說應該滿身汗味才對,怎麼現在一點味道都沒有呢?

「看着瘦,其實還是有點分量的。」秦贏淡淡的說到。

……

「你給我擦洗?」翠微滿臉羞得通紅,這個傢伙竟然趁自己昏迷每天幫自己擦身子,這不是被他都看光光去了嗎?

「對。」秦贏面目改色心不跳和坦然的答道。

「你?太壞了!」翠微抬起拳頭輕輕捶在秦贏的身上。

「沒有辦法,大家都以為我們兩個早就有夫妻之實了。」秦贏胸膛起伏着,發出清沉的笑聲,溫熱的氣息鑽進翠微的脖頸之間,微微發燙髮癢。

翠微羞得抬不起頭來,偷偷的轉眸看向旁邊,才發現張奶奶和大夫早就識趣的走開了,而且輕輕的帶上了門。

——

半個月過後,翠微的身體完全恢復了,島上的居民也在為她和秦贏籌備盛大的婚禮。

這天,艷陽高照,海口天藍,在大海邊金黃的沙灘上,搭起了一排排整齊的白色帳篷,沿路擺着一個個藤編的花籃,裏面裝點着村民們采來的五彩繽紛的花朵,一直延綿幾百米。翠微穿着白色的緊身短背心,勾勒出胸部完美的曲線,一身一件大花朵的鮮艷長裙,在裙子和短衫之間一小截若隱若現的纖纖細腰,平添了許多誘惑。亮澤柔順的長發沒有梳起,而是如瀑布一眼傾瀉在身後,鬢邊一朵熱帶風情十足的大花朵讓她微黑的喜歡肌膚更顯得嬌艷動人。

秦贏則是一席白色的短褲背心,背心外面罩一件白色的休閑西裝款式的外套,真箇人顯得高大挺拔,俊朗陽光。

他們攜手走過來,走過一路五彩的花籃,盡頭是一個個的小姑娘手中提着花籃,炒兩個人的身上撒去芬芳的野花。

然後走過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穿着和他們一模一樣的小一號的衣服,給他們的脖子上套上五彩的獻花花環。

島上最年長的老人站在背對大海的空地上,看着兩個人走過來。

全村幾千人都窒息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兩個人,他們站在一起那麼般配而和諧,彷彿是從大海磊走來的精靈。

「秦贏,翠微,今天我以海神的名義宣佈你們兩個結為夫妻。相親相愛,早生貴子。」老人的證婚詞樸實簡單。

秦贏和翠微四目相對,雙手交握。

「生老病死」

「永不分離」

「生生世世」

「唯此一人」

兩個人同時低聲說着,這是刻入他們骨髓的誓言。天地蒼茫,永不改變。

是夜,善良的村民們特意搬到很遠的帳篷,方圓幾里只剩下秦贏和翠微一對新人。

條件雖然艱苦,但是他們的帳篷里卻是溫馨甜蜜。

村民們趕製的格外寬大的藤床上仍舊是白色的床帷和床墊,乾爽舒適,透過帳篷的縫隙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耳邊是深沉的濤聲,似乎也在低低的訴說,輕輕的吟唱。

四周一片靜謐,只有帳篷裏面傳來床榻的輾轉和輕微的低吟。

秦贏看着身下的女孩一臉酡紅,通體都染上了粉紅的色澤,像一朵嬌艷盛開的花朵,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無限嬌羞又大膽的和自己目光糾纏,柔唇緊抿,卻又透露她內心微微的緊張。

「別怕,我會輕一點。」秦贏輕輕吻着她的眉眼,耳垂,翻身覆在翠微的身上。

海浪聲聲,星光低垂,在這靜謐的自然當中,萬物俱寂,似乎都怕竟然了帳篷里的一室旖旎春光。

這一晚不知道折騰了多少次,早晨醒來翠微覺得渾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酸軟無力,可是秦贏確實神清氣爽的躺在她的身側,靜靜的凝視着她。

秦贏看着懷中綻放的女孩,周身上下就像一隻熟透的蝦子,從頭到腳都泛著嬌羞的粉紅。體內又是一陣激動,昨晚的酣戰完全不能緩解他一朝迸發的渴望,這時看到女孩這般迷人的樣子,仍不住又翻身而上。

「等等!」翠微即時的開口制止,她真的是堅持不住了,這男人就像一隻索求無度的猛虎,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更為重要的是。

翠微勾住秦贏的脖子,深深的凝視着他的眼睛,遲疑的說到:「昨晚我夢到在一片雪地里你給我穿上一件白色貂皮的背心,夢裏都覺得好溫暖。我們是不是曾經有過那樣的經歷?」

秦贏的眼中急速的掠過一抹驚喜,「翠微,你終於想起來了。」

「不是啊,我只是想起了這一點。」翠微也很高興,「我一定會慢慢想起來的。」

「對。」秦贏點頭,忽然又暗啞著聲音俯身下來印在翠微的脖頸上,「不過你只要專心記住現在就好。」

帳篷外,清晨的太陽似乎都在微笑。

又是半年過去了,島上的一切設施都已經重建。

碧波萬頃的大海上一隻巨大的帆船正迎風起航,寬大的甲板上,秦贏和翠微並肩而立。

「秦贏,我怎麼忽然有點緊張?半年了我仍然只記起星星點點的片段,而且都是關於你的。至於其他人,我的爹娘,姐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回去之後,我真怕自己會……」

「你記住我就足夠了。」看着女子糾結的笑臉,秦贏一手攬住她的纖腰,淡淡的說到。

「霸道!」翠微輕笑着說到,把頭已在秦贏官大的肩膀上。

「嘔……」船身稍稍有些顛簸,翠微晃了晃身子,突如其來的一陣噁心。

「怎麼了?」秦贏緊張的握住她的手。

「沒什麼。」女子揚起一張神采飛揚的笑臉,踮起腳尖,輕輕的附在男人的耳邊,輕輕的說:「可能你要做父親了。」

秦贏低頭,看着女子眼中閃動着幸福的光芒,低頭吻住她光潔的前額。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感到如此的幸福?遇到她,愛上她,得到她,和她共同孕育生命,面對未來,不管曾經經歷過什麼。幸福,永遠不會太遲。

------題外話------

後面還會有三個番外,分別是:秦贏和翠微回到大秦的婚後是生活日常,東方焰和採薇的故事,冷麵的番外『但是暫時不會日更,因為這些天趕大結局實在是太累了,每天十二點之後才睡,早晨又五點多起床,睡眠嚴重不足,身體已經在抗議了,所以需要休息一下,暫定一周后回復更新,我們不見不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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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生水起之超強農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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