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隻消她一封家書

120隻消她一封家書

月湖遲疑問道:「娘娘您……打算怎麼辦?」沈渙梔咬了咬唇,道:「眼下自是保住皇后的命要緊。」「可若消息外傳,乾國豈不知曉?」沈渙梔冷笑:「他們知曉才好,唯有他們心裏清楚,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我凌天!」

「可這終究有着危險啊。」月湖憂心忡忡。嘆了口氣,沈渙梔正色道:「我也不過是信口一說,你不必掛在心上。具體要如何,還是容我想想罷。」月湖點頭。

正一嘆一愁間,星河已傳了膳,由兩個年輕的小宮女呈了進來,其中一個長相清麗,又伶牙俐齒,笑着道:「冬日苦寒,廚子特意上了鍋子來,配上了一碗參湯,給娘娘進補進補,又唯恐娘娘今晚不回來。」月湖瞧了她一眼,嗤笑道:「鍋子本就湯湯水水的,怎能再配參湯?」宮女啞了嗓子,沈渙梔笑着勸和:「你未免太嚴厲了些。」復又對着宮女道:「小廚房辛苦了,賞。」

小宮女喜從心上,一躬膝:「謝娘娘賞賜。」沈渙梔抬眸,瞥了眼月湖,她已不情不願地解開了腰間錦袋,從中掏出了幾錠銀子,用力撂在小宮女手上:「喏,收好了。」小宮女連連告謝,退了出去。

星河不動聲色地將桌子抬到沈渙梔面前,又拿起一旁的小襖給她輕輕披上。沈渙梔對着月湖淺笑:「我平日不常回傾顏宮你也是知道的,小廚房又不知我回不回,自然是做了菜又倒掉的,難為他們到了今天也不曾懈怠毫分,該賞的時候總是要賞的。」

月湖撇了撇嘴,道:「娘娘慈心,可奴婢就是看不慣那幫人請賞的模樣!」星河在一旁掌不住笑了:「月湖姐姐若喜歡,想必娘娘也會賞你的。」沈渙梔也笑:「不錯。」

嘆了口氣,月湖也罷了:「已是午夜時分了,娘娘快些用膳吧,不然過了困勁兒再睡不着,可傷鳳體了。」沈渙梔點頭,就著熱氣騰騰,蘸着芝麻醬,一口一口地進著羊肉。

星河不禁笑了:「娘娘是真的餓了。」沈渙梔搖頭:「我哪裏敢吃未央宮的東西?」月湖一面為她舀著湯,一面笑:「可皇後娘娘卻進得極香呢。」

「她倒蠢,怎麼也沒有太醫看出來嗎?」月湖蹙眉。沈渙梔冷呵一聲,道:「飲食里的功夫,難以想到。她仗着廚子是從乾國帶來的便自然更加得意了。」星河忙插嘴道:「怕是連她專用的太醫都是從乾國一併帶來的呢!」月湖點頭:「你這話倒是不錯。」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星河躊躇問道,聲調煩躁。沈渙梔思索了一會兒,道:「不如,就乾脆從她身邊的太醫下手。」

看着星河月湖訝異不解的目光,沈渙梔不緊不慢地潤了口參湯,道:「既然她身邊都是乾國人,那麼我們便不好直接指出她的飯菜被人動過手腳,只好拖累太醫做替罪羊了。這事兒,還得麻煩王的一句話呢。」星河仍不明所以,月湖卻聽出了些眉目:「娘娘是要安插其他太醫為皇后把脈?」沈渙梔點了點頭。星河反應倒快:「這事不必驚擾王。」

「可若不通過王,太醫恐怕難以願意踏足未央宮。」沈渙梔嘆息。星河言:「娘娘若着急也不妨一試。娘娘身為昭儀,使喚一個太醫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消明兒去見皇後娘娘,順便將太醫引薦給她就是了。」沈渙梔想了一會兒,道:「倒是可行。」月湖低下頭:「算不上萬無一失,卻可以一試。」星河眨眨眼,道:「富貴險中求嘛。」月湖忍不住笑了:「你倒會說嘴。」

沉思片刻,沈渙梔斷然答:「好。我們明日便去見皇后就是。」

第二日晌午,沈渙梔懶懶地倚在貴妃榻上,昨日來請安的太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渾渾噩噩。

「太醫昨晚想必沒睡好吧?今兒還要麻煩太醫,實在是無奈之舉。」沈渙梔聲音慵懶而愜意,正午的暖陽灑在她身上,在她的眼角灑下一層金粉。

太醫咽了咽,畢恭畢敬回道:「能侍奉娘娘是微臣的榮幸。故此不覺得辛苦。」沈渙梔微淡笑,看來昨日的事把太醫嚇得不輕,他恐怕此刻還在擔心位子還能不能坐穩,又或者更甚——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保住。

笑一笑,沈渙梔示意星河:「扶太醫起來吧。」星河甜甜地應了聲,上前不輕不重地拉了一把太醫,太醫卻一個踉蹌。不禁掩嘴笑了,月湖經不住開口道:「太醫還怕我們家娘娘吃了你么?」太醫慌亂中低下頭:「微臣、微臣不敢!」沈渙梔卻無意再打趣他,開門見山道:「不瞞太醫,本宮昨兒是在皇後娘娘處用的膳,故此覺得皇後娘娘的膳食出了問題。」

太醫是凌天人,想來與他知會也無妨了。

太醫一愣,抬起頭,訝異道:「這、這不可能!皇後娘娘處一直都是乾國親自派人來照應的,平常把脈也都是乾王欽點的太醫,怎麼會……」話說到一半,竟咽了下去,太醫也吃了一驚:「娘娘的意思是?」沈渙梔反倒蹙眉嚴肅道:「太醫說什麼?本宮不懂。」太醫額頭上汗珠滿布,只是微微躬身:「微臣並無他想。」沈渙梔點頭,笑意吟吟道:「這便對了。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鳳體康健自是最要緊的事,你我怎不盡心儘力呢?」

大驚失色,太醫復又跪下:「昭儀娘娘是要微臣給皇後娘娘把脈了!」沈渙梔斂了笑意,嚴肅道:「怎麼,不可嗎?若是不可,你也總要說出緣由來讓本宮信服。」

他一屆太醫,哪裏敢胡謅宮中是非?只好又將頭無力地垂下了,半晌,愣愣道:「微臣自知才疏學淺,不堪照應皇後娘娘。」頓了頓,太醫壯著膽子道:「還是,請娘娘另請高明吧。」沈渙梔漠然揚起了下巴,不去看顫抖而跪的太醫,姿態優雅而跋扈:「太醫如此通曉人事,想必知道,本宮在這宮裏是說一不二的。太醫一口回絕了我,你就萬萬不要想餘生能夠好生度過了。」渾身一震,太醫抬起頭來,痛心疾首道:「微臣自知若為皇後娘娘指出菜中有毒是怎樣的下場,娘娘又何必拐彎抹角呢?」

沈渙梔聲音清淡而悠遠:「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認命。」太醫苦笑道:「不錯,微臣只不過,是娘娘的一枚棋子罷了。」月湖插嘴道:「太醫只知是我們娘娘的棋子,卻不知我們娘娘從來不棄子。」咬了咬牙,太醫道:「左右都是一死,娘娘叫微臣怎能看到出路啊?」沈渙梔輕笑一聲:「你看不見出路嗎?擺在你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死,另一條則是聽本宮的話將實情和盤托出,從此榮華富貴。太醫覺得哪條是出路?你自然會選了。」

一臉狐疑,太醫遲疑地抬起頭:「娘娘所說為真?」沈渙梔清淡道:「脅迫你的方法有很多,本宮不屑失信於一個小小太醫。」太醫舒了口氣,心率亦微微平復:「微臣領命,也求娘娘保全。」

輕輕端起茶盞,沈渙梔笑道:「太醫請坐,若要保全,本宮還有些話要囑咐太醫。」太醫一愣,然後不自在地起身坐到了偏座上。「皇后那裏是什麼光景想必太醫生性聰慧,已知曉半分了。」太醫咬了咬嘴角,問:「可乾王緣何要置皇後娘娘於死地呢?」不動聲色將食指豎在唇間,沈渙梔淺笑高貴神秘:「太醫,亂說沒根據的話可是要殺頭的。有些事情,太醫不必理會,也無妨不知道。」

心領神會,太醫低頭稱:「是,一切都由娘娘主宰。」沈渙梔冷笑一聲:「本宮知道,太醫與我未必同心同德,不過是眼下為我之魚肉只好任我宰割罷了。可本宮還是要勸誡,太醫最好依靠着本宮的意思行事,本宮既然召了太醫來,此事辦好,太醫自然前途無量。此事若不好,本宮也會儘力保全。」太醫沉默了一晌,沈渙梔笑問:「還未問及太醫姓氏?」太醫笑意里夾雜着生澀:「微臣趙青蒙。」

沈渙梔淺然笑:「趙太醫。今日午後,本宮會到未央宮中,使皇後娘娘傳你把脈,你到時只直言皇後有中毒之兆就是。」趙青蒙仍有顧慮:「可皇后未必知道解法啊。」沈渙梔染笑嫵媚:「她何必會解?她只消一封家書遞迴乾國就是。」趙青蒙合乎禮度地微微牽了牽嘴角:「醫者父母心。」沈渙梔挑了挑眉,道:「本宮亦會提醒她,小心乾國的飯食。至於能不能活命,是她的造化。而你我的事,已完了。」趙青蒙嘆口氣:「娘娘心思細密。」

待趙青蒙走了,月湖憂心地問:「娘娘真的只要皇后的一封家書嗎?」沈渙梔鈴笑:「皇后一旦知道飯菜有毒必將大亂陣腳,不知會遞迴幾封家書,書中涉及的必然是極其隱秘之事,我只消截下其中一封,便可見一斑。」月湖眼前一亮,笑道:「娘娘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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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涼薄不知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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