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92】

這天，我們來到龍山山脈。這裏崇山峻岭，連綿不斷。我們只好一座山一座山地尋找有價值的線索。突然我發現山頂有人縱身躍下，忙飛身過去，在半空中將他接住，慢慢落地。這是一位老人。個子不高，身體削瘦。頭髮、眉毛、鬍子皆已雪白，但臉色紅潤，兩眼炯炯有神。我忙問老人為何輕生？是什麼事讓他走到尋死的地步？老人一聽。嚎啕大哭。說：我命苦啊！人人都怕死，可我就是死不了。我忙問何故？老人說：今天我從家裏出來，本想進山讓虎吃掉。可我遇上三隻虎，和虎一說，虎扭頭就走。我想虎是獸中之王，自然不屑吃我這老頭子。那就讓豹吃掉吧！於是我便尋找豹。可我一直找了六隻豹，和豹一說，它們也是扭頭就跑。我悲痛難忍，不由痛哭起來。這時過來一隻狼，問我為何痛苦？我就把尋死的事和它說了，乞求它能成全我。誰知狼也扭頭跑了。狼最喜吃人，連狼都不屑吃我，你說我活着還有什麼用呢？於是我就把衣服脫下來，擰成繩，找了棵樹掛上。可樹上有一條毒蛇，兩眼看着我。我便跪下，給毒蛇磕頭，讓它把我吃掉。誰知毒蛇一聽，吧嗒從樹上掉下來，鑽進草叢中不見了。連毒蛇都不吃我，我只好上吊。可這時又來了只老鷹，把我衣服的結解開了。我再繫上，它又給我解開。看來上弔死也不可能了。我想那就爬到山頂，從山頂上跳下來，這樣不就摔死了嗎？我這麼大年紀，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向四周看看，沒有虎豹，也沒有狼蛇，更沒有老鷹。我想這次我是非死不可了，誰知你又把我救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啊！生我不能選擇，難道死上天也不讓我選擇嗎？我越聽心裏越糊塗，便問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老人說：昨天巫師占卜，說我們城堡將有一場大劫難，全城的人將在這場大劫難中死去。我想我活了三千六百歲了，要死也要堂堂正正地死，總不能在別人的羞辱中死去。這才早早起來，進山尋死。誰知還是沒死成。我聽后對老人說：我不知巫師說的劫難是什麼，但我有五千多名士兵，個個神勇。無論什麼劫難，保護你們城堡綽綽有餘。老人一聽，非常高興。說他叫糝祖，他住的城堡叫瑤池。便領我們進城堡去。我們順着山谷先向南走，一座高山擋住去路。糝祖折而向東。走不多遠，又有一座高山擋住去路，糝祖便領我們向山上走。半山腰隱蔽處有一山洞。糝祖領我們鑽進山洞。剛進去狹窄，可越走越寬。出了山洞，是一條小河。趟過小河，又鑽進一個山洞。等出了山洞，我大吃一驚：山裏山外截然兩個世界。一座金碧輝煌的城堡映入眼帘。糝祖見我吃驚的樣子，笑着對我說：西王母雖英雄蓋世，但畢竟是女人，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西王母？哪個西王母？我更是吃驚地問。糝祖說：你沒聽說過崑崙虛谷西王母嗎？他就出生在我們城堡。那一年我們城堡共生了六個女娃。河季家的女娃取名叫王母，柳下家的女娃便取名叫南王母。其他家的女娃便跟着取名叫北王母、東王母、西王母。坊東家的女娃最小，便取名叫小王母。後來人們把河季家的王母叫大王母。在這六個王母中，數西王母最不安分，非要治理天下不可。可治理來治理去，也沒把天下治理好。糝祖和我說着走進城來。街上的人見糝祖回來並帶外人來，便上來詢問。糝祖告訴他們，說我是來保護他們的。人們聽了非常高興。糝祖把我領進他的家裏。他的兒子粟翁、兒媳偲女見糝祖安然回來，更是非常高興。他的孫子鎮星給我們端上來金黃色的圓形餅子和碧綠的野菜讓我們吃。我問這餅子是用金子做的嗎？糝祖笑着說：不是。我們城堡一直延續神農大帝的習俗，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餅子是用田裏的稷米做的。這野菜是從山上采來的，你放心吃就是。那時候我哪敢吃東西？資料上說：只有神農時代的人才這樣生活。

「我們也是這樣生活。從沒聽說過什麼丹果之類的東西。一日三餐，也是大米、饅頭、餅子......」紅毛插嘴說。

「什麼？你們未來人也這樣生活？一天吃三頓飯？」共工吃驚地問。

「對。我們早上起來吃飯，然後去上班；中午回來吃飯，然後再去上班；下午回來吃飯，然後睡覺休息。每天都是這樣。」紅毛說。

「那你們要吃多少東西啊！你們上哪裏去尋找這麼多東西吃呢？」共工不解地問。

「我們那個時代有工人、有農民、有商人。農民就是專門種糧食。菜果的；商人用錢把這些東西買來，再賣給工人；工人做的衣服啊、電視機啊、影碟機啊再賣給商人；商人再把這些東西拉到鄉下，賣給農民。」

其實紅毛也不懂，他只是想當然地說。

「這時繞什麼圈子？工人和農民直接交換不就行了？」風后笑着說。

「我也不知道。」紅毛想想也是，不由地笑了，說。

「我讓糝祖給我講講西王母的故事。糝祖笑笑說：你別急，咱們邊吃邊聊。一會鎮星已置辦了滿滿一桌子的東西，可惜我一樣都不能吃。糝祖說：那你喝點酒吧！我見糝祖真誠，他的家人也熱情，於是便應允。他們用的是雕著花的銀樽。鎮星給我倒了半樽。誰知我喝了一口，大吃一驚。入口綿柔，味道醇香。這不就是資料中說的盤古井湯嗎？便問這酒從何而來？糝祖告訴我：西王母在時挖了一口井，取名盤古井。人們可隨意去井中取酒，以解除疲勞。所以餐餐喝酒是瑤池人的習慣。一聽說是盤古井，我的頭嗡地一下子大了。忙說：能帶我去看看嗎？糝祖笑着說：井就在場院裏。吃完飯就讓人領我去。吃完飯，糝祖說累了，要歇會，就不陪我了，讓鎮星領我去。鎮星領我來到場院裏，遠遠就望見這口八角井和這高大的石碑。走近一看，這石碑上的文字我不認識，便問鎮星。鎮星告訴我，這三個字讀盤古井，是西王母親書。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西王母的故事，糝祖講給你聽沒有？」無色好奇地問。

「找到盤古井，我非常高興。忙取出井水，帶回北山鑒定，一邊安排士兵秘密保護盤古井。等我安排完一切，回到糝祖家時，糝祖已經睡去。原來糝祖有個習慣，一睡就是仨月；醒來后，又是仨月不睡。等到仨月糝祖醒來時，黑帝的命令也到了。」

「啥命令？」紅毛問。

「黑帝說這口井就是盤古井，讓我好好保護。另外為了保密，必須將城堡里的人全部殺掉，不許留一個活口。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城裏的人如此好客，待人熱情，我又怎忍心殺害他們呢？於是我第一次違抗黑帝的命令，讓糝祖帶全城的人悄悄逃走，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糝祖問為什麼？我就謊稱魔王要來殺他們，我也不是魔王的對手。糝祖和全城的人信以為真，便紛紛逃走了。」

「那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你沒有問城裏其他人？」

無色還惦記着西王母的故事，問共工。

共工說：「問了。但他們都說講不清楚，讓我還是問糝祖。說別看糝祖年紀大，記性可好了。哪年哪月的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其實城裏的人也並非個個長壽，七八百歲、一兩千歲死去的人也很多。但象糝祖這樣活了三千多歲、身體仍這樣健壯的，全城堡就他一人。」

「活這麼長？我們那個時代，人活七八十歲就死了。人活一百歲就很不容易了。」

紅毛說。

「你們未來世界的人壽命這麼短？哪能幹什麼事？怪不得你們人多，原來壽命短。」

共工說。

「對啊。共工大將，他們未來世界的人壽命更長才對，怎麼反不及我們賤民呢？」

力牧也奇怪地問。

「我也弄不清楚。黑帝這樣聰慧的人，也解不開人的生死秘訣，冒着被女媧皇處死的風險去魔王處學凝魂聚魄術，何況我們？」共工說。

「這個糝祖真不簡單啊！共工大將，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匪思所夷嗎？」風后問共工。

「一切平靜下來以後，我也感到這件事太蹊蹺，便派人去追糝祖，想問過明白。可奇怪的是糝祖消失的無影無蹤。接下來我又和黑帝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