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精神病院

中午時分，陳過也終於帶隊離開，宿舍內僅剩下的兩個戰隊出於禮貌，還是出來送一下。馮勝依然靠在門邊，冷眼旁觀。

「師兄，」焦灼和陳過握手，「一路保重。」

陳過笑了：「很久沒聽見你叫我師兄了，大概只有小時候才這麼叫吧？」

「因為中間一大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該叫你『師兄』，還是『師姐』。」焦灼回答。

陳過有些尷尬：「其實我本意也不想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唉！現在都習慣了。呵呵。」

「你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一個成功的藝人。」焦灼回答，「同時也是一個武者。」

「哦，意思是我是不怎麼成功的武者么。」陳過嘆息，「終究還是不願意承認我啊。」

焦灼沉默，算是默認。

「不過也許你說得對，」陳過話說回來，「從和你們對戰之後，我才真正體會到。功夫在現代社會的確需要轉型，但以拍影視作品的轉型更加傾向於『舞』。而以遊戲pk為主的轉型，反而更傾向於『武』。這其中，或許只有一種爭鬥的區別，然而爭鬥才是武的本質。」

陳過的兩個武字，雖然發音相同，但在場眾人都聽懂了。焦灼遙望遠方：「武者該如何轉型，誰能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大賢大能，沒什麼獨到見解。只是我覺得遊戲也是一種不錯的轉型方式。」

「說的不錯。」陳過點頭，「也許以後有空，我會常常玩遊戲的。真的弄個戰隊什麼的也有可能。哈哈！」

眾人也含笑附和。陳過轉頭再看了一眼靠在門邊的馮勝，還是轉頭和林廣說：「老馬。其實在社會上混久了，有些東西。努力一輩子也趕不上別人。該退讓的時候，還得退讓。」

林廣點點頭：「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是剛出學校的人。當然沒你混的好。不過有時候，人總有一些不可退讓的底線。」

「我曾經不過是一個隨便玩玩的普通玩家，身手比一般人強一點，僅此而已。」林廣接着說，「很榮幸，我認識了大俠，認識了吳天藍。認識了以拓氣等眾多高手。他們為遊戲發展，費盡心機，不畏強權，而我如今作為bug天團代理隊長，我該做什麼？我能退縮么？」

「說大了為了遊戲平衡，說小了也是為了對得起他們。」林廣坦然，「現實中我沒這麼勇敢，沒這麼偉大。但如果遊戲中都做不到，為了幾件裝備而縮手縮腳。那真是……」

林廣沒說下去，因為對方就是縮手縮腳了，再說下去等於是罵人了。陳過領走之際，也不想把矛盾激化。就此打住。

「咦？」背後馮勝卻突然開口，「裝逼裝了一半，怎麼不裝了？逼格要下降了。」

眾人：「……」

陳過點點頭：「那就祝你們好運吧。」

「謝謝。」眾人回答。陳過擺擺手。帶領眾人離開，大家也揮手道別。回頭一看。已經只剩下兩個戰隊。

馮勝冷笑：「剛剛背對着我裝逼，現在要面對我裝逼了么？」

眾人：「……」

「真是可笑。」馮勝懶得廢話。帶人徑自上樓。

樓下bug天團此時倒還有另一件事情擔心，林廣剛剛打了神豪幾個電話，都在關機，估計還在忙着。此時再打一個，倒是通了，按下擴音鍵，讓大家一起聽聽。

「神豪，案子怎麼樣了？」林廣問。

「嗯，哦，這，這個，」神豪有些支支吾吾。

「快說啊！」醉月已經開始咆哮，「贏就贏，輸就輸。你的水平我們又不是不知道。」

「算是贏了。」神豪回答的有些勉強。

「贏了？」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贏了你怎麼這個口氣？」

「是這樣的。」神豪解釋，「法庭上我和小辮王唇槍舌劍，互不相讓，最終法官相信了大俠和吳天藍的供詞，他們的確感覺到科長扒他們褲子。判處他們無罪。」

「真的嗎？」眾人激動，但還是有些疑惑，「那你剛剛什麼口氣？感覺好像輸了一樣。」

「但是法官認為這是他們的幻覺，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兩個被判定為精神病。暫時收容在精神病醫院。」神豪有些尷尬的說完後半句。

眾人：「……」

「你再說一遍？」林廣忍住沒摔掉自己的手機。

「大家不要緊張。」神豪急忙解釋，「目前我就在精神病醫院裏，你們可以一起過來。」

「好，我們馬上過來。」林廣當即下令。比賽要明天才進行，下午基本上沒事。法律上的事情大家都不怎麼懂，但居然被判定為精神病，還真是匪夷所思。不過一想這是神豪當的律師，又似乎覺得合情合理。

眾人風風火火一路衝到門口，門口工作人員當即阻攔：「各位，你們這樣讓我們很難做。比賽期間戰隊成員是不能隨意外出的，昨天出去一趟之後，結果弄得……。如果你們今天再出去，有什麼問題的話，大家都不好交代。」

林廣冷笑：「網游至尊，艹天神劍，得此劍者，艹翻這天！」

工作人員：「……」

「對方已經擁有艹天神劍的情況下，居然還有在門外做什麼小把戲。」林廣此時也有些火氣，「你放心，如果再有人扒我褲子，我一定站着不動，讓他扒完，絕不會用手碰他一根毛。」

「哎，你這個……」工作人員還想阻攔。

林廣手一揮，直接大步闖出去。這些工作人員也只是做做樣子，也不是真攔，眼見對方火氣大，也就退到一邊。

眾人一路乘車加問路。終於找到這家精神病醫院，在醫生的引導下來到大俠和吳天藍的病房。林廣等人也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本以為大俠被綁精神病椅子上，接受某種強行治療。不過到地方一看，兩人也只是很平常的坐在床上。

林廣等人進去之時，正巧房內大俠的家屬和吳天藍的家屬都在，裏面空間不大，兩個疑似大俠和吳天藍老媽的人物在裏面又哭又鬧，看上去非常傷心。說來也是，原本平平安安的打打遊戲，誰會想到變成這種情況。

林廣等人不太會應付類似場面，裏面又擠。當即用手機把神豪叫出來。拖在角落裏責問：「怎麼回事？」

「是我的錯，」神豪嘆息，「我沒有能力證明科長真的扒了他們的褲子，而對方也沒有能力證明他們兩個看到『科長扒褲子』是假的，結果雙方僵持不下，就弄成這樣了。可能真的是我水平不夠。不過放心，醫生也知道他們兩個沒病。之所以躺這裏，只是出於一種策略。」

「什麼策略？」林廣詫異。

「以大俠和吳天藍有被迫害妄想症，還有一些其他的疾病。暫時在這裏接受治療。」神豪回答，「目前的治療也就做做樣子，過幾天就回去了。」

眾人沉默，被神豪這麼一說。似乎問題並不大。說到底不過是推人下樓而已。

「對了，」以拓氣想起一事，「那個科長傷勢怎麼樣？」

「摔斷了腿。」神豪回答。「還有幾處擦傷和扭傷，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不過關鍵是，小辯王似乎還有不服。」

「怎麼說？」眾人一驚。

「對方可能會再次提出上訴。」神豪也皺眉不已，「這次理論上還是我贏，可能……對小辯王來說是一種恥辱吧。假以時日，必將捲土重來。」

「話說對方既然號稱小辯王，是怎麼敗在你手裏的？」焦灼忍不住奇怪。

「我拉低了對方的智商，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了他。」神豪似乎有些自豪。

醉月冷哼一聲：「所以把兩個人送進了醫院？」

神豪又低下了頭。

「神豪，」以拓氣拍拍他，「如果對方再上訴，你還有幾分勝算？」

神豪沉默良久，還是搖搖頭。連帶眾人也一起沉默。

半響還是神豪開口：「你們先回去吧。這邊他們兩個的家屬都在，而且悄悄告訴你們一下，他們家屬中有人對玩遊戲很不滿。還好你們沒進去，不然可能會引起麻煩。」

眾人沉默，林廣設身處地想想，如果是自己玩遊戲，結果玩出了精神病，被強行坐在床上。自己老爸也必然大為光火，恐怕對遊戲也會有很大意見。畢竟在很多人眼裏，遊戲終究是不務正業的行為，何況還進了醫院。

邊上一個穿着拖鞋的禿頂老頭緩步走過來，對着眾人冷冷一笑：「你們知不知道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眾人：「……」

「走，回自己病房去。」後面醫生呵斥，這老頭也不多說什麼，緩緩走了。

神豪一怔：「難道他就是失蹤多年的火雲邪神？」

「大哥，」林廣黑著臉，「他只是神經病而已。」

「先別管這種人了，」焦灼揮揮手，「我們大老遠跑過來，總不能讓我們就這麼走了吧？大俠吳天藍都是老朋友，來都來了，總得看看吧？」

「他們家屬大概傍晚就會走，」神豪回答，「你們待會兒再來吧。」

眾人無奈，在醫院裏找到一個花園，林廣等人當即找了兩張臨近的長凳坐下。各自商量事情，或者拿手機出來看網上情況。

此時的論壇當然還在大肆評論bug天團打敗花月戰隊的事情，曾經被擊敗的bug天團，最終還是靠自己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這類帖子無疑很有噱頭，也引發眾多人討論。同時也對大俠和吳天藍的近況表示關心。

而對於艹天神劍，感覺評論已經少了很多。原本幾乎整版整版的都在爭論，而才沒幾天，眾人彷彿都已經習慣了。吳天藍原本試圖帶領大家進行輿論攻擊，但可惜自己先進了醫院，而其他人威信不足。已經難以維持。

人的怒氣當然也有持續時間，除非遇上特別大事。有多少人發火能發上兩三天的，而且還是為了別人的事情。人們或許會為之不平。或許會網上說兩句，但也僅此而已。八大公會等人已經相當仗義，幫了bug天團很多，但也僅限於遊戲內而已。想讓他們也跳起來和遊戲公司作對，無異於強人所難。

慶幸的是，家屬們走的比想像中的要早。林廣等人當即前去看望，為了讓大俠高興，林廣還是第一時間說：「我們贏了，5比0輕鬆獲勝。打爆了花月戰隊。」

「我已經知道了。」大俠笑着點點頭，「神豪都告訴我了，你們打的很好。」

林廣仔細觀察了一下，大俠神色一如既往，邊上吳天藍也微笑相他們祝賀，完全不像受到莫大冤屈，苦大深仇的人。淡定從容，鎮定自若這種氣質即便他們不玩遊戲，也會表現出來。他們現實中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平民。錢賺的一般，手裏也沒啥權利，然而他們卻比很多名人更加值得去崇拜，和追隨。

「這老媽一走。人就立馬笑了。」邊上吳天藍調侃，「剛剛還一副苦着臉的樣子。是在自己隊友面前，不能掉了氣度么？」

「呵呵。」大俠笑笑，「沒辦法。家裏人又哭又鬧，也得配合一下。不然會不高興的。」

「大俠，」焦灼湊近，「醫院沒讓你吃什麼葯吧？」

「有啊，」大俠回答，「好像是些什麼鎮定安睡的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沒病不要亂吃藥，」焦灼顯然在醫院待過，「實在不行倒掉，或者一會兒吐掉。亂吃藥沒病都能吃出病來。」

邊上吳天藍插嘴：「明天就是最終戰了，有什麼感想？」

大俠有些憂傷，「可惜啊，老夫不能陪你們到最後了。對方已經天下無敵，有我沒我，也沒什麼區別。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一直不說話的以拓氣突然開口：「很奇怪，那個科長扒你們兩個的褲子，到底有什麼目的？」

眾人沉默，以拓氣渡著步子，一路走到窗前：「吳天藍當時已經失敗出局，對方還要挑釁，為什麼？雖然吳天藍得罪的人的確很多，但這個科長似乎也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後續還找來律師，明顯有預謀。但這個目的是什麼？」

「我估計，是因為我發起了那個帖子，」吳天藍回答，「遊戲公司可能不願意看到，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對付大俠可能只是臨時起意，畢竟不可能料到大俠會突然過來看望，不過大俠在遊戲公司內也算頭疼的人，反正扒了一個了，索性就再扒一個。我估計是這樣的。」

以拓氣皺眉：「那這樣一來，他們的目的似乎並沒有達到，你如今還是可以發帖，煽動輿論。而對方自己反而為此摔斷了腿？」

「不過醫生目前還沒給我手機。」吳天藍回答。

「這完全不是問題，」以拓氣搖頭，「大不了我手機借給你用就行。」

林廣一怔，突發奇想：「也許把你變成精神病才是對方的目的，因為你現在即時拿到手機發帖，對方也會以你是精神病人，而對你的言論一笑置之。」

眾人：「……」病房內一陣沉默，一時間都覺得這件事情錯綜複雜，對方招數又匪夷所思。

神豪嘆息：「是我的錯，身為律師，本該匡扶正義，發掘真相。讓罪惡之人繩之以法，而我卻讓無辜之人變成了精神病。唉！」

「不要中二了，謝謝。」醉月黑著臉。

「實在不行，」神豪有些猶豫，「我去找我爸，他人脈比較廣，應該比我有辦法。」

說曹操，曹操到，房門推開，神豪他爸已到眼前。眾人都是一驚，急忙點頭叫：「叔叔。」

神豪他爸隨意點頭，朝神豪招招手：「你出來，我和你有話說。」

兩人當即被叫出去，林廣微微奇怪，馬上跟蹤了出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兩父子來到某個拐角，神豪他爸當即開口：「你聽着，這件事情你別管了。背後牽扯很大，弄不好會引火燒生。」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神豪冷笑。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中二了？」神豪他爸很氣惱，「你還真覺得江南小辯王會敗在你的手裏？你對你的朋友做的也夠多了，這件事情就此打住。你的朋友很快也會『痊癒康復』，然後啥事也沒有，不好么？」

神豪平靜的看看他爸，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砰！邊上門被推開，一個醫生衝過來，看見神豪愣了愣：「哪個病房的？」

神豪一驚，有些尷尬：「我是，正常人。」

醫生狐疑的上下打量他：「醫院不許大聲喧嘩，知道么？」

「是是是。」神豪點頭如搗蒜。醫生也不多說什麼，轉頭進去了。神豪定了定神，接着說：「因為我的失誤，我害了我的兩個朋友。我不能就這麼甩手不管，大俠吳天藍都是正派人士，他們不該受這種待遇。」

「你簡直白痴，」神豪他爹忍不住罵，「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在律師界會得罪多少人，為了一個遊戲？值得么？」

「當律師還怕得罪人嗎？那官司都不用打了。」神豪反駁。

「不是說不打官司，但為了遊戲而已？」神豪他爹詫異，「打個遊戲搞這麼大，有必要麼？而且明顯是遊戲公司對你們有意見，這才是根本，不是什麼扒你褲子的行為。根本不解決，你就算告贏這個科長，還會有下一個科長過來扒你們褲子。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神豪似乎很生氣，「我只知道真相只有一個！」

神豪他爹：「……」

神豪他爹沉默片刻，搖搖頭直接走了。也許他已經決定自己兒子智商太低，無法交流。林廣悄悄離去，回到病房，眾人都問怎麼樣了？林廣卻不知如何回答。

片刻，神豪也回來，神色如常，彷彿得了他爸天大的幫助。不過在場聰明人很多，對比林廣的神色和神豪的神色，多半能猜出一點，神豪的演技也不太出色。

對此，大俠只是笑笑：「對方耍出這種手段，其實反而代表他們已經窮途末路。否則又何須自己摔斷腿來誣陷我們？只需擊破他們這一手，那麼他們必將原形畢露。對我們來說，其實勝利就在眼前。」

「說得好，」林廣點頭，「那我們先走了。也祝你們兩個早日出院。」

「嗯，」兩人點頭，「我們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