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賭注(七)

只是賭注(七)

可是沒有證據,她也是依靠德妃私下用香這件事所推測的,她們雖然都用過同一種香,但德妃有沒有服過鬱金她並不能確定,就算她站出來告訴其他人,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說不定還會被幕後真兇反咬一口旆。

只是昨晚的宴會沐婉君神情迷亂,和她之前中毒的情形十分相似,她猜應該是同一種手法,那麼兇手也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就算不是為了沐婉君,為了她自己,她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小福子,你立馬去幫我查一件事。」慕千葵急忙吩咐道,神色十分緊張,「不要讓人察覺到端倪,一定要小心行事。」

說完,小太監就退了下去。

豆芽端着裝蛋的碗進屋,左瞧右看沒看到元寶的人,忍不住問了一聲:「主子,小福子的人呢?窠」

「我吩咐他去霽月殿了。」

「霽月殿?」

豆芽臉上露出一絲驚詫之色,「那不是德妃娘娘的宮殿嗎?」

「沒錯。」

豆芽打量她的臉色,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索性乖乖掰掉蛋殼不再追問,反正等小福子回來,她找他問清楚就好了!

慕千葵點頭,沐婉君昨夜裏的衣服上的確有股濃濃的丁香味道,只要等小福子回來,她就能夠查清楚這件事了。

一個時辰后,小福子匆匆趕回來,前腳踏進門,聲音已經迸出來:「主子猜的沒錯,霽月殿裏兩天前連熏屋子的香料都換了。」

慕千葵聲音里透出一絲恍然,「難怪德妃她突然會發病。」

突然加重了幾倍的藥量,看來兇手是等不及了。

「有沒有問到是誰負責香料的事?」

小福子微微垂頭,回道:「雖然有專人管,但這次據說是德妃娘娘親口吩咐的。」

豆芽一聽這話,不由朝慕千葵望去,「這個德妃是自己害自己?」

「她大概又是聽信了別人的讒言,不過對方藏得如此隱秘,相信手法也很乾凈,不會留下什麼把柄,」慕千葵蹙眉思考了一會兒,只能嘆氣搖頭,「如今惟一的辦法,只能親自去找德妃,讓她親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豆芽生怕慕千葵又去淌這趟渾水,連忙阻止道:「既然她從來沒有對外人提過,說明那個人深得她的信任,恐怕也不會輕易告訴主子。」

「如今她自己變成這副樣子,我想我有辦法說服她。」

慕千葵暗暗沉住氣,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出躲在背後的那個鬼影般的人,只要這個人存在,在後宮的日子就無法真正安寧。

豆芽將揉過眼睛的雞蛋放回碗裏,拉住慕千葵的袖子,不肯讓她出門,「可是那個德妃娘娘人已經瘋了,還會殺人,主子你真的要去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慕千葵微微眯眼,目光變得促狹不已,「放心,你主子吉人天相,向來命硬得很,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燒好飯菜等着我。」

慕千葵見他欲言又止,隨即笑問道:「小福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無妨!」

「奴才剛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皇上派了人過去,要把霽月殿裏的一干宮人統統嚴刑審問,任何人如今都不得出霽月殿。」

說着,小福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若不是他溜得快,恐怕就出不來了。

「陛下動作好快啊!」

慕千葵暗暗吃了一驚,這下子就不妙了!

霽月殿裏的宮人一旦被隔絕的話,她就沒法子繼續調查下去,就算從沐婉君的嘴裏問不出線索,原本也打算從霽月殿裏的宮人那裏套問近日內霽月殿裏的人員來往情況,慕千葵手心一握,只差這一步,不能夠這樣功虧一簣!

「要不然我們去求皇上吧?」

豆芽忍不住說了一句,就算這個真兇躲在暗處,這宮裏還有比皇上更大的官嗎?!

「不可以。」

慕千葵斷然拒絕道,或許是經歷過中秋宴會上的事後,她再也無法把鳳帝當作值得信賴的人了!

況且急急忙忙封鎖霽月殿的人正是當今陛下,早些時候沐婉君處理中毒一事他就有敷衍之意,讓人不得不心存疑慮,連對方的意圖都沒有摸清楚,冒然跑去向他說明一切,絕對是最不理智的行為!

連皇上也幫不了她們,豆芽像只無頭的蒼蠅,這宮裏比慕府還可怕呀!

「我不能一直這樣糊塗的活在宮裏,」慕千葵抬起頭來,目光如炬,「目前惟一的辦法,只有偷偷潛入霽月殿。」

聞言,豆芽和小福子兩人雙雙目瞪口呆。

小福子拿了一件自己的太監服出來,慕千葵換上衣服整理了妝容,再從內室里出來完全變成了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太監。

「主子,你真要自己去嗎?」

豆芽惴惴不安地問道,「要不然就讓奴婢和小福子去也是一樣的。」

「我想親眼見見德妃的狀況,興許還能找到一些線索。」

慕千葵解釋道,說着將太監帽戴在自己頭上,系好帶子,提了提腰帶,然後接過小福子的腰牌大搖大擺出門了。

沿着宮道走到霽月殿的附近,果然門口有重兵把守,宮廷禁衛守在門口,沒有宮人出入,而道上寥寥幾人,經過霽月殿前腳步都格外匆匆,生怕被卷進這場風波里。

慕千葵思索著找個借口進去,慢悠悠停在霽月殿門口,院門通向的大殿門窗緊閉,既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也看不見裏面的人。

「幹什麼的?」

一名守衛朝她望過來,表情十分嚴肅,就像在審問犯人一樣眼神犀利。

慕千葵掩了掩嘴角,斷斷續續道:「我是來霽月殿找,找人的。」

「找什麼人?這裏現在被查封了,進不去。」

守衛冷冰冰地解釋道,把人伸手往外趕,「走走,這裏現在被查封了,任何人都不準進去。」

果然不行!

慕千葵皮笑肉不笑,裝作一臉驚訝的樣子,故意問道:「查封?為什麼被查封?」

「這個就不需要你知道了!快走吧——」

不等她話音落盡,守衛已經開始往外趕人了!

慕千葵賴著臉皮磨磨蹭蹭轉身,看來直接從大門進去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我這就離開!」

說完,她轉身從宮道往回走,忽然眼前一亮,恰好往這邊走過來的人一襲赭紅色的御醫服,手上拎着藥箱子,走起路來溫文爾雅,格外氣宇軒昂。

這人正是杜蘇文!

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見他!自從上次和他訴過苦后,慕千葵就把他當成知心朋友了!

她心裏一喜,忙不迭迎上去,笑臉盈盈,故意沖他眨了下眼睛,甜甜糯糯地輕喚了一聲:「杜大人!」

杜蘇文一瞧是她,眼神頓時愣了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這番打扮,心裏越發好奇不已,「你,你這是做什麼?」

她瞧着他手中的箱子,忍不住問道:「杜大人這是去哪兒?」

「我正要去霽月殿,德妃娘娘病了,皇上派我們太醫署給她治病。」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太好了!」

杜蘇文不明白她的意思,「什麼太好了?」

慕千葵沖他促狹一笑,「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帶我進去,我有事要問德妃。」

杜蘇文驟然明白過來,又好笑又好氣,「你膽子也太大了點!」

「這不是沒有辦法嘛!」

慕千葵主動把他的藥箱子接過來,不等杜蘇文先開口,她先搶言解釋,「你不是想查嗎?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杜蘇文看了她一會兒,猶豫地問道:「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萬一被發現了,就是性命攸關的事了!」

慕千葵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氣嘟嘟地質問道:「在你眼裏,我有這麼沒用嗎?」

杜蘇文被她生氣的模樣逗笑,沒錯,他覺得慕千葵就像個愛使壞的小孩,雖然自作聰明,但是又讓人無可奈何!

「那德妃娘娘她——」

杜蘇文打量着她的神***言又止,慕千葵悶哼了一聲,「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杜大人若是以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杜院士,那就太高看我了,其實我就是想抓出兇手為自己報仇!」

杜蘇文點頭,又搖搖頭,對她的冷嘲熱諷十分頭疼:「不管你是為了別人,還是為了自己,我都希望你不要以身犯險。」

「杜大人的心腸還是那麼好!」

慕千葵笑著稱讚道,笑容可掬,即使扮成小太監也如明花照人,杜蘇文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蟄了一下,心裏沒來由的一絲絲的觸動。

他笑了笑,看着她急匆匆走在前面的身影,目光一片溫柔。

到了霽月殿宮門口,守衛認出慕千葵來,不由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慕千葵撅起嘴角,「當然啊,杜大人讓我幫他拎藥箱子。」說着,她還故意把手中的藥箱提起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守衛看到一襲赭紅色御醫服的杜蘇文連忙施禮,十分恭敬地喚了一聲:「杜大人!」

杜蘇文雖然供職太醫署,但是也是吏部記錄在案的五品官,再加上其父杜淮山院士的威望,而且朝中官員幾乎都請過杜家父子治過疑難雜症,自然不敢怠慢。

杜蘇文襝衽,一派斯文有禮的作風,說話有禮有節:「是我讓他來幫忙的,我需要一個助手,不可以嗎?」

守衛互相交換眼神后,連忙抬手讓道:「不敢,杜大人身負皇命,小的們豈敢阻攔?請進——」

「多謝兩位!」

杜蘇文抬手回禮,然後領着慕千葵走進霽月殿的宮門。

一進殿裏,慕千葵連忙把殿門牢牢關上,空蕩蕩的殿裏沒有人,其他宮人估計都被帶去霽月殿其他地方審問了。

「德妃娘娘?」

慕千葵一邊往裏頭走一邊輕輕喚沐婉君,「德妃娘娘你還好嗎?我來看你咯~」

杜蘇文也跟着她走,就像遠遠在後面護着她一樣,直到兩個人看到緊閉的內殿房門,然後齊齊發出同樣的聲音:「她估計在內殿裏。」

可是房間里一點聲音也沒有,慕千葵不由納悶,沐婉君不是變瘋子了嗎?怎麼會這麼安靜?

相視一笑,慕千葵輕輕推門,房門沒有上鎖,她前腳就要跨進去,忽然被杜蘇文喚住:「等一下!」

「呃?」

慕千葵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着他,「怎麼了?」

「還是我走在前頭。」

杜蘇文朝她莞爾一笑,連忙推開門先跨進房裏,沐婉君的寢殿十分寬敞,無數的粉色帷幔從房樑上垂懸下來,朦朦朧朧,反而不能一眼窺盡屋裏所有的事物。

「把手給我。」

杜蘇文轉過身來,忽然朝她伸出一條手臂,長指纖細,骨節分明,「德妃娘娘如今神智不清,難保不會做出什麼事來,我拉着你,放心些。」

他說放心些,一時也分辨不清是讓她放心些,還是讓自己放心些。

慕千葵猶豫了一下,很快就握住了他的手,沐婉君既然能殺死自己的宮女,難保不會突然鑽出來攻擊他們,想到這裏,慕千葵不由縮了縮脖子,她從來沒有請算命先生替自己算過命,應該不會這麼短命死在這裏吧?

杜蘇文牽着她,溫熱的掌心源源不斷地傳來熱度,每一步都左觀右望格外小心,「德妃娘娘,我是太醫署派來的御醫杜蘇文,我是來替你治病的,請你現身。」

慕千葵也在後面跟着說:「德妃娘娘,杜大人能夠治好你的病,你快出來吧!」

兩個人慢慢走到床邊,杜蘇文陡然止住步伐,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出聲,慕千葵跟在他後面好奇地探頭往床上看去。

「啊——」

一聲驚叫還沒喊出來,被她自己用手捂住嘴巴趕緊逼回去。

沐婉君一動不動仰面躺在寬大的床榻上,身上穿着就寢穿的緋紅色暗紋軟緞大衣,也沒有梳髮髻頭髮全部散開披下來,而美麗的雙眸睜得又圓又大,紅艷的嘴唇張開,嘴角邊流溢出一道暗紅色的血痕。

杜蘇文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尖和脖頸,然後退回來朝她搖頭,低聲說:「她已經沒氣了。」

「怎麼會這樣?」

慕千葵腦袋裏一下子亂成麻團,沐婉君死了,是誰下的手?

「看樣子是中毒而亡的,而且血跡沒有幹掉。」

杜蘇文一邊分析,一邊皺起眉頭,「這裏有禁衛把守,究竟是誰幹的?」

「她死了?」

慕千葵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忽然發現枕頭上熟悉的東西意識到什麼,立馬湊到床前沾了點血漬放在鼻子邊又嗅又觀察,心裏驟然涼了半截,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榻,「她是死於鬱金和丁香之毒,劑量用得很重。」

說完這些,她又哭又笑的補上一句,「我完了。」

杜蘇文被她的反應嚇倒,蹲在她面前,俊眉緊皺,問道:「你說什麼?」

慕千葵指了指枕頭邊上打開的小瓷壇,裏面膏狀的東西還剩下一半,香氣馥郁十分好聞,「那是我釀製的百花蜜,因為需要一百種花料,裏面也摻合有鬱金,原來如此,兇手居然是利用了我的百花蜜,與她屋子和衣服熏香里的丁香恰好形成毒藥。」

聞言一凜,杜蘇文立馬把東西拿起來仔細嗅過,雖然花香濃郁,但是那股濃烈的鬱金味還是能夠辨認出來,可見份量頗重。

「既然是百花蜜,百種花,這鬱金用到的份量是不是有點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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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被我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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