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珍珠珍珠

金銘區離石鍾住的地方挺遠的，四十多分鐘的公交之後，終於到了，好在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來過，石鐘沒有費多大勁便找到了花魚鳥蟲市場，此時雖然很早，但人也不少，喧嘩鼎沸，老人居多，也不乏一些像石鍾這般年輕人。

花魚鳥蟲市場很大，石鍾走了一圈，裏邊賣的東西複雜多樣，有賣魚的，有賣阿貓阿狗的，有賣鼠蛇鳥蟲的···總之，很多，許多東西石鍾根本叫不上名字，但是最後石鍾悲哀地發現，似乎沒有自己中意的東西。

突然，人群一陣搔動，人流開始往前邊流動。

「唉，朋友，怎麼回事啊？」石鍾抓着一個年輕人問道。

「你不知道？前邊有賭珍珠的，嘖嘖，居然有那麼好的雲氣，開出了兩個1.5cm的，那個老闆估計臉都要綠了！」年輕人道，旋即快速趕往那邊。

「賭珍珠？」石鍾疑惑道，他只聽說過賭石，還真沒聽說過賭珍珠的，抱着好奇的心理，石鍾也湊過去看看熱鬧。

其實，江浙省歷來就有賭珍珠之風，不過，一般來說，只有胖的蚌才能開出個頭大的珍珠，所以，珍珠不像賭石，一刀生一刀死的。

人很多，依仗着高大的身形石鐘好不容易擠了進去。

老闆年齡不小，有五十多了，此時他的臉色很難看，他的對面蹲著一位三十多的西裝革履，滿臉得意，手裏把摸著兩粒飽滿光亮的珍珠，個頭足夠大。

「嘖嘖，兩粒1.5cm的個頭，出手怎麼也得八九萬吧，這下黎老頭要吃虧啊，看起來不怎麼胖的蚌居然能開出這麼大個頭的珍珠來，真是前所未聞啊！」圍觀的一人道。

「要我說黎老頭純屬活該，這麼些年來，他不知坑了多少外行，把一些揀剩下的蚌拿來賭，今天算是倒大霉了！」另一人道。

「讓讓，讓讓，聽說這裏開出了1.5cm的珍珠？」一個腋下夾着文件夾的中年人擠了進來，頭髮背梳，一看便知是成功人士。

「是是是，我跟你說，我這裏的蚌可都是精心挑選的，個個都有可能孕大珍珠，要不然也不可能開出兩個1.5cm的珍珠不是！」黎老頭變臉很快，剛剛還一副哭喪的臉，現在已經是滿面笑花。

「喲，兩個？就這麼小的蚌？」中年人吃了一驚，顯然不怎麼相信黎老頭的話。

黎老頭急了，粗著脖子道：「還能騙你不成，喏，就是你旁邊這位先生手上的兩個，無論是色澤還是形狀都是上品，而且···」黎老頭大吹特吹，簡直是天花亂墜。

中年人被他說的很是意動，擺擺手，如暴發戶般：「給我開···十個先，對了，你這裏的價格怎麼樣？」

「四千一個，一口價！」黎老頭咬咬牙道。

「轟！」人群一陣搔動，就這樣的貨色四千一個，顯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大家都沒有說出來，畢竟人家開出過兩個1.5cm的，在行內，壞人生意是大忌。

那位西裝革履笑道：「這位老兄，說實話，四千一個不貴，瞧瞧，兩個1.5cm的，十萬！」

中年人擺擺手：「開！」整一個暴發戶。

黎老頭笑顏逐開：「好嘞！」說着，蹲下去，撿起一把菜刀，捏著蚌用力將菜刀的刀刃順着縫隙「咔嚓」一下切進蚌里，一扭，在大家火熱的注視下，蚌被一分為二，露出裏面的蚌肉和略帶着金色光芒的珍珠。黎老頭伸手抓進蚌肉里翻著，將九顆或大或小或圓或歪的珍珠摳出來，放進旁邊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塑料盆里，淡水珍珠和海水珍珠不同，每個蚌的產量很大，不只有一個兩個的。

「這也太次了吧！」開出的九個，除去有坑的、歪的，就只有一個是十分圓潤的，不過個頭也太小了，估計只能算是廢珠，磨作珍珠粉。

要知道，除了色澤形狀，這珍珠個頭相差一毫米價格差距都是巨大的，比如說，1.5cm的市價估計有四萬，而1.0cm的才三四千，沒上0.5cm的更少，幾十上百的都有。

接下來，黎老頭一連開了九個，最大的才0.8cm，，中年人臉都綠了，本來是聽說有開出1.5cm才來的，沒想到自己開了十個居然一個1.0cm以上的沒有，這一下子就損失了四萬，能不氣人嗎？

石鍾驚訝地發現，西裝革履的嘴角居然勾起一絲得逞的冷笑，雖然只是一瞬間，但石鍾確實看到了。

「沒想到居然是托！」石鍾猜想，估計這滿大框的蚌估計沒有一個能上1.0cm的，所謂的1.5cm珍珠根本就是黎老頭和西裝革履兩個人的雙簧。

中年人失望離去，圍觀的人群也就「唏噓」地散了，石鍾一直待在原地沒動。

「我說小夥子，你是不是也想賭兩把？」黎老頭見一個年輕人盯着自己的攤位發獃，剛剛又宰了個肥羊，心情好，不由得笑道。

「啊？哦，可是我沒錢！」石鍾回神道，他剛剛一直在琢磨這珍珠自己是不是有賺頭，從剛剛旁邊人了解到，這珍珠1.5cm的至少也有四萬，即便是1.0cm的也有三四千，自己完全可以好好艹作一番。

「沒錢？沒錢你擋在這裏幹什麼？別影響我做生意！」黎老頭臉瞬間放了下來，「一個窮光蛋也跑到這裏來，想一夜暴富啊？」

石鍾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老人家，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還有，你們剛剛的事情是違法啊，是敲詐，別以為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黎老頭還想過過嘴癮，石鐘的下半句話令得他趕忙閉上，神色慌亂，但仍舊色厲內荏道：「你···你說什麼，什麼違法敲詐的？我告訴你，你可不要污衊，我黎老頭在這塊地盤也不是個軟柿子！」

石鍾冷笑一聲，這樣的人就是要好好嚇嚇他才會服軟，典型的吃硬不吃軟，跑了一年業務的石鍾豈會不知道，道：「那好，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調查調查，看看你們兩個有沒有關係，還有，讓這裏的同行們也瞧瞧，你黎老頭是個什麼樣的人！」

「吧嗒！」黎老頭手上的瓢子落在地上，臉色發白，旋即又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哎喲喂，小夥子，火氣別那麼大，來來來，抽根煙，消消火，剛剛跟你開玩笑呢！」

石鍾見他服軟，也不計較，接過他的煙，坐在黎老頭對面凳子上，道：「黎老頭，做生意嘛，就要和和氣氣的，你說是吧？」

「是是是！」黎老頭笑呵呵道，儘是賠笑，「怎麼的，要不要賭兩把？我給你實惠價！」

「得了，你就收起你那兩套把戲吧，我看這裏的蚌沒一個好貨，你也別把我當冤大頭！」石鍾毫不留情地批道。

「嘿嘿！」黎老頭乾笑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其實我也不是有意要和你為難，你看剛開始的時候是你自己主動從我發火的，是吧？」石鍾道。

黎老頭不知道石鐘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是不住點頭。

「這麼着，我也是來做生意的，你這種珠子多少錢一個，我需要一些！」石鍾指著那些廢珠道。

「啊？」黎老頭沒想到石鍾提出的條件這麼簡單，原本以為抓住這樣的機會他會獅子大張口，大喜，忙道，「哎喲，看我，居然把上帝拒絕在外，來來，瞧瞧，自己挑，價格我絕對給你實惠！」

「這樣的多少一個？」石鍾捏著一個小小的，但色澤很好，個個圓潤，問道。

「二···一百！」

「我說，黎老頭，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啊，真把我當成冤大頭了啊！」石鐘不高興道。

黎老頭可憐巴巴道：「小夥子，我可真沒騙你，要是別人，至少也得兩百多，你拿的這個，雖然個頭小，但色澤光亮，而且形狀也很好，價格當然要高一點！」

「行，給我挑十五個這樣的！」石鍾今早把銀行卡里的兩千現今全部取了出來。

「一共一千五，我說小夥子，我今天算是見識了你的厲害，你給一千，我交你這個朋友了，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生意聯繫我！」黎老頭頗有義氣道，其實，心裏肉疼的不得了，沒辦法，這年輕人抓着自己的把柄啊。

「黎氏珍珠港，行，我記下了！」石鍾也留下了號碼姓名，提着十五個珍珠走了，他才不管黎老頭的話真假，省了五百塊錢比什麼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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