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沒事的,因為你體內的毒素還沒有完全清除,這只是暫時的現象,你不要擔心。」夏芸兒連忙安撫。

為了不讓他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她躺上床,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他肩上的傷,輕輕的窩進他溫暖的懷抱里,深情的凝望他。

也許他此時真的不好看,但她不在乎,也不介意,除了因為他代自己承受這一切外,她很清楚自己有多愛這個男人,絕不會因他容貌的改變而有所動搖。

「怎麼了?」看她像只貓兒擠到他懷裏,還露出一臉滿足的笑意,他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我好愛你。」

「怎麼突然……」

她眼眶微微泛紅,「雖然我是很氣你的。」

「怎麼了?」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絕對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重,如果有下一次,也絕不可以救我!」她咬着下唇,想抑制即將斷線的淚水,「我、我不要、不要你受傷嘛,你怎麼就是不懂?!」

「不要哭,我會心痛的。」

「你受傷,我更心痛啊。」

他輕輕的吻上她的唇,嘗到了她鹹鹹的淚水,她深情的回應了這個吻。

這個吻雖然輕輕的,但不知怎麼的,他感覺特別溫暖,有種彼此珍惜、彼此相屬的承諾,包含了千言萬語。

在結束了這個溫柔的吻后,她仍眷戀的窩在他懷中,感受他的心跳。

如果他一直無法恢復原來的容貌,她該怎麼做,或者該怎麼說,才能讓他知道她完全不在乎他的外貌,只要他是他,這就夠了。

但如何才能讓他不受到傷害呢?

他不知道她小小的腦袋瓜里在想什麼,但隱約感覺到她的不安。那個朝他們射箭的人肯定逃走了,究竟是誰要對她不利?

他可以確定那把弓是對準她的!勤敬的朋友滿天下,各式各樣的朋友都有,那把弓箭還算是特殊,他得寫信給勤敬,托他揪出那名敢做不敢當的懦夫,要不然他絕不放心讓芸兒出門。

相愛的兩人心中想的都是對方的事。

由於御沙受傷,不一會兒就不由自主的睡著了。夏芸兒卻不敢睡,雖然她有多麼想睡在他的懷裏,但她怕自己不小心踢傷了他。

怕驚動他,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出房外,剛吐了一口長氣,竟看到一名熟面孔,「何大夫,你怎麼還在這裏?杜莫怎麼沒通報?」

「我就是看到杜莫走開后才過來的,因為——」他故意停頓一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點了她的穴道。

她難以置信的瞪着他。

「抱歉,讓你暫時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因為我可不想驚醒御沙貝勒。」他笑,「我只能先告訴你,我喜歡的女人很討厭你的臉,沒想到貝勒爺卻急着替你出頭。」他聳個肩。

她錯愕的瞪大了眼,他就是那名弓箭手!

「很驚訝?沒錯,確實是我,但是——」他邪魅一笑,「你該想的是,我怎麼會剛好出現在那裏。」

她倒抽了口涼氣。

「不多廢話,我想知道,是不是只要御沙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什麼事你都願意做?」

不能動也不能言的她只能眨眨眼。

他粗嗄的低笑,似乎預見了後續的精采發展,「那你可要聽清楚了……」

隨着他說的一字一句,她的心愈來愈冷……

一連幾天,御沙注意到芸兒變得很反常。

過去,她總是守在他身邊,哪兒也不去。但這幾天,從早到晚,卻不見她的人影,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問她去哪裏、做什麼,她啥也不說,甚至還故意避開了他的臉。

除此之外,晚上她雖然跟他同床共眠,但卻不讓他碰她,不是說她的身體不太舒服、就是她真的不想要。

以往就算他嫌她的睡姿差,她還是硬要跟他擠在床上睡,可最近他發現了她先是僵硬的躺在床上,等到他假寐熟睡后,她立刻下床,寧願在椅上打盹也不肯再上床。

一天天過去了,他實在不習慣這個愈來愈陌生的芸兒。

這一天,趁額娘、阿瑪及兄嫂、盈昕等人都來熙春閣探望他,芸兒也沒有外出,他故意當着大家的面問她,她總不好再閃躲了吧,他要跟她把話說清楚!

「到底怎麼回事?你最近很奇怪,一點都不像你。」他甚至有種被她討厭的感覺。

「因為你也不再像是過去的御沙貝勒了。」她臭著一張臉。

「你是指什麼?」他不解。

此言一出,其他人可嚇到了,除了盈昕外個個臉色丕變,急着要阻止她,「不可以——」

「我害怕你的臉!我好怕!」她幾乎是狂叫出來的。

「你在胡說什麼?!」御沙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其他人個個都震驚不已,難以置信的看着一臉厭惡的夏芸兒。

老福晉更是氣憤的怒叫,「你給我閉嘴!」

御沙蹙眉看着芸兒臉上的嫌惡及鄙夷,再看了他那變形的雙手一眼,他突然明白了。

「讓她說!」他的眼神轉冷。

「你不知道自己變得多醜,大家把鏡子全拿走了,就怕你看到現在的自己,可我呢?」嘴上說着惡毒的言語,可其實夏芸兒好想跑開,但她逼自己站在原地不動,承受所有人憤怒的眼神,繼續說着殘忍的違心之論,「誰替我想過?我得天天面對你這張——」

「夠了!」老福晉聽不下去了。連皇上派了御醫來看都沒有辦法,她已經夠絕望了,這個女人還這樣傷害她兒子!

「不夠,我受不了了,我每天跟他躺在一起,我睡不着,我好怕,他丑得令我害怕,夜夜作惡夢……」夏芸兒幾近歇斯底里的狂叫。

她是要瘋了,要逼自己說出這些傷害他的話,她心如刀割,真的希望自己瘋了啊!

他好醜?丑得好可怕?這等殘酷的批判怎麼會從她口中說出?而且說的還是自己?!他好震驚,但冷峻的眸光仍直直射向夏芸兒。

她忍着喉間的哽咽,逼自己也以冷酷的神情和他對峙。

「沒有的事……御沙,真的,嗚嗚嗚……」

「對啊,別聽她胡說!」

額娘在哭,還有些人的聲音此起彼落。

御沙深吸一口氣,「拿銅鏡來。」

「不要!」老福晉哭喊。

「拿來!」他狂怒咆哮。

白永在主子冷冽的眸光下,不得不去拿了面銅鏡進來,站在床前,頭低低的,老眼都忍不住濕了。

照着銅鏡,御沙面無血色的看着鏡中那名陌生的男人。

這個人怎麼可能是他?!他原本五官立體分明的俊臉不見了!

他顫抖着手,撫觸自己的臉,他一直覺得臉上有些浮腫,卻沒有想到那根本不是浮腫,而是一顆顆小肉瘤長得太密集,所以他的臉看來像是整個腫大了一圈,近看卻——

「看到了吧?你這可不是人皮面具,你好醜!丑得讓我害怕,每面對你一天,我就巴不得時間趕快到晚上,至少燭火滅了,什麼也看不見!」

夏芸兒傷人的話像刀鋒般凌厲,一句句刺傷他的心。

房裏所有人,根本無法置信嬌俏可人的她竟會如此狠心。何況要不是為了救她,御沙會變成這副模樣嗎?

「你心腸太壞了!」

「御沙,休了她!」

「不行,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她,叫她留下來照顧你。」

一堆叫罵聲陡起,但是——

「安靜!」他突然咆哮一聲,冷冷的看着臉色刷白的夏芸兒,「她留下,其他人出去。」

「可是——」

「出去!」他又怒吼一聲。

每個人面面相覷,再看到他鐵青的臉,只能順他的意離開,但在出去前,都給了夏芸兒一記警告的眼神。

房門關上了,他看着她,因為對她的感情太深,讓他不願相信剛剛的話是她的本意,且他更清楚她不是會以貌取人的人,她自己扮丑過啊。「是不是你天天照顧我太累了?還是身體不舒服?」

她在心裏哭號,不要對她那麼好,因為她必須讓他討厭自己,必須讓盈昕取代自己接近御沙,她才可以為御沙拿到解藥,他的臉才有恢復的一天,這是何慶漢的條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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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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