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第一章 楔子

咚……咚……咚……,鐘聲敲過,依梅安然地坐在辦公室里。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現時針也指向了十一點。她是這家小型公司的老闆,所以理所當然地往往成了最後一位離開公司的人。可今天有些不一樣,她是有些不敢回家,因為白天做了一件有足夠理由讓本就脾氣暴烈的母親生氣的事。想起母親現在說不定就在家裏氣呼呼地等着她歸來,她就覺得手腳有些涼。她本不是喜歡逃避問題的人,但對於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覺得偶爾迴避一次也沒有關係。隨後,她又想起過去母親對自己用錯了方法的愛時又婉然一笑,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邊「咀」著、一邊翻看起了手中的資料。

又過去了一會兒,鐘聲再次響起。依梅欠了一下身,又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時針與分針也走到了一起,現也是午夜零點。忽然,一陣「叮?叮?叮」的門鈴聲響起,她神色一變,但多年的生活經驗讓她很快又慎定了下來,理了理頭,從容的走到門前把門打了開來。門外站着一位陌生人,但她仔細一看,他的笑容又似曾相識。

依梅看着門外有些青的臉龐心裏雖有些毛,但又想到來人既然能通過門口保安老李的詢問,故而是壞人的幾率就大大的降低了不少,於是心下稍稍平穩了些,鎮定的說:「請問你是……」

來人一直微微而笑,摸著寸短的頭道:「小梅,你就不記得我了么?雖然分離的時間有點久。」

依梅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現眼前的這個人有些地方確是像極了一個讓她一直都魂牽夢縈的人,但長相確實又差了太多,心下不敢肯定。她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道:「你是……哦!我記不大起來了,對不起!」

「沒有關係!」陌生人繼續微笑道:「記不得了可以慢慢去想,但你可不要真把我當陌生人般堵截在門口!」

依梅笑了笑,讓過了身子,說:「哦!請進!」

兩人進屋子坐下,一個坐在辦公桌的前面,一個坐在後面,相隔了四五米。沉默片刻,依梅依然沒法確定眼前的這個一直微微而笑的人的身份,所以她也微微的笑了起來,說:「對不起,您說出來吧,我真是記不起來了。」

「難倒你有愛人了?」來人忽然微笑着說了這一句不答反問的話。

依梅一怔,覺得這人說話怪怪的,心想不知是哪位朋友叫了個陌生人來與自己開起了玩笑,於是當下也就說笑了起來,道:「你是哪位與我有沒有愛人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你如果沒有愛人就一定是還記得我。換句話說,你如果愛上了別人,自然也就早忘記了我。」來人說什麼話好像都是一個表情——微笑。

「你是……李明智?」依梅一下子就激動的站了起來,她現在才肯定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就是讓她這十年來都一直思念不已的李明智了,因為他此時說出了他臨走前說過的一句話。不過他的樣貌實在是變化了太多,所以她才半天都認不出自己本應該最熟習的人。

「是!」李明智的情緒也有些激動,但相比於依梅,他又要顯的平淡的多,說:「總算在約定的時間的時刻趕了來,心裏對你的愧疚感才稍稍的淺了些。」

依梅本想衝過去一把抱住李明智,但一看到他現也大變的臉龐與稍嫌冷漠的眼神,心裏就平添了幾分陌生,走了一半,一下子又停了下來,說:「你的樣子怎麼變了這麼多?」她這時細細打量着他的臉龐——臉形雖沒怎麼變,但氣色和表情與當年何止相差萬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老了吧。」李明智苦笑着說。

「哦?」依梅繼續向李明智走去,但明顯比一開始要慢出許多,語氣平和但不失關切的說:「你這些年都去了哪兒?都幹什麼了?」

「這話說來就太長了!」李明智吐了一口氣說:「我現在只能給你說的是,我惟一能夠實現的承諾就只有如約而來了。」

「這也就夠了。」依梅眼圈兒紅,在李明智身旁坐了下來,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本來沒抱任何的希望,但你還是沒有遲到一分鐘的如約而至,你真的……真的太讓我……」

「我這次來只是……」李明智打斷了依梅的話,但他自己的話卻又只說了一半,半天也沒有再往下說,並且隨之把身子向外摞了摞,與剛緊靠着他而坐的依梅拉開了一些距離。他雖然只是做了一個微小的動作,但有時候要想傷害一個人,一些微小的動作就已足夠。

「李明智!你不會在大半夜的只來我這裏坐一坐吧?」依梅看着李明智向外摞了摞的身子,說話的語氣有些生氣。也難怪,任誰現自己是熱臉對別人的冷**時都不免會生起氣來。

「是的,我只是來坐坐而已!」李明智微微一笑,點燃了一支煙。他雖然點的是煙,但抽的卻是無邊無際的落漠。

依梅厭惡的瞥了眼李明智手上的煙,邊站起來邊道:「房間太小,空氣不太好!」說着就把窗戶打了開,頓時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擅。

「你又何必找那麼多借口?還像當初一樣?」李明智低頭沉語。

依梅瞟了一眼李明智,回頭坐回了原先辦公桌後面的位置說:「我從沒找過任何借口,只是你不能理解我說的話的意思而已!」

「是么?」李明智苦笑了一下,當避開依梅的眼睛時,眼裏也閃著淚花,「那你為什麼不能用我能夠理解的方式跟我說話呢?」

「對不起!這是我的習慣,我沒法子改變!」依梅顯然還在為剛才的事堵氣,但表情卻顯的有些痛苦!

頓時,空氣沉靜了下來,看着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兩人都不免有些尷尬。良久,依梅終於忍不住又問道:「你……,這麼多年沒見,你難到就是為了來我這裏坐坐?況且還是大半夜的?」

「本來我是好多好多話向你說的,但見了你以後又不知從何說起了!」李明智低頭沉語,聲音小的似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不過,遠在幾米外的依梅卻聲聲在耳!

「好吧!現在已好晚了,我要回家了,你有去處么?」依梅站了起來,她徒然現李明智並不是單單變了相貌那麼簡單。

「嗯!這點小事還難不到我!」李明智回答的很隨意。

「這就好!明天……」依梅欲言又止!

「明晚我再來!需要我送送你么?」李明智站起來問。

「我就住在……旁邊,……不用!」聲音越說越小,她說的這句話明顯言不由衷!

李明智似乎沒能理解依梅說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傻呼呼的邊走邊道:「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依梅看着李明智的背影獃滯了一下,回神看了下牆上的鐘,然後就出了辦公室!

依梅出了辦公室后看了眼深邃的過道,現李明智也沒了蹤跡,心裏就有些失落,因為她覺得他的背影很好看!

公司保安室里坐着個年齡並不算太大的老頭。他仰著頭,嘴裏含着一支冒着一縷縷青煙的捲紙煙,眼睛閉着,似乎是正在打着磕睡。過一會兒,捲煙似乎是燒到了嘴唇,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捂著嘴巴呼天搶地直罵娘。「老李,怎麼了?生了什麼事?」聲音急切,但又不失穩沉。

保安老李一下子就聽出了這是老總林依梅的聲音,急忙回頭一看,林總就站在保安室門口,於是又急忙說:「哦……,剛才一隻老鼠鑽進了這兒,我怕它把廠子裏的衣服給咬壞了,就趕它出去,那知反被它咬了一口。」

「居然咬在你嘴巴上了?」依梅看着老李一直捂著嘴巴問。

「哦……沒有,咬在手上了,我只是在用嘴吹……吹!」老李趕緊把手從嘴巴上拿了開,隨手就對着吹了兩下。

「哦!剛才從這裏出去的那個人從哪邊走了?」依梅並沒有心思聽他說些什麼,只是看着廠子門口的兩條路問。

「嗯……從哪邊走了呢?嗯……」老李摸著腦袋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哦?你也沒看見?」依梅想着這李明智也確實夠神秘的,自己剛才明明就是跟着他的腳步出來的,那知一眨眼還是失去了他的蹤跡。

「看……看見了!」老李的嘴巴剛才雖然被煬的不輕,但並不影響它的硬度,他又硬著頭皮說:「往左邊的那條路走的。」

「哦!」依梅輕應了一聲,然後說:「注意安全!多到廠子裏面去轉轉!」

「是!我剛才才去轉過,林總你就放心吧!」老李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那我就走了!」依梅笑了笑,然後就向工廠對面的一幢樓走去。

……

依梅來到自家門口,偷偷從門縫裏看了看裏面,現裏面沒有燈光,於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她輕輕的打開門,輕輕的關好門,正躡手躡腳的朝自己卧室走去時,一個聲音突的就響了起來:「你終於是回來了?」

「媽!你還沒睡么?」依梅很是被嚇了一跳,喘了一口氣后把燈打了開來。

「睡?我生了你這麼一個女兒我還用睡覺?」沙上坐個老太太說。

「媽!」依梅苦笑了起來,說:「我不是挺孝敬你的嗎?你要什麼我沒給你買呀?」

「買了東西就孝順了?你幸福了才算是對我的孝順。」老太太說的氣不打一處來。

「現在我不是生活的還可以么?」依梅不知該怎麼與老太太說了,心想:要是十年前她這麼想就好了!

「我不跟你扯這個,今天我讓你去見的這個人你怎麼不去?」老太太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

「我這不是忙嗎?再說了,如果我去相親的事被我的員工知道了會不知怎麼樣笑話了!」依梅一臉苦相。

「笑話?那你就不怕你的員工笑話你嫁不出去?忙?你還有我忙?整天要侍候你死老爹吃,又要侍候你死老爹喝,還要里裏外外打掃整個房間,我都有時間給你去找對像,你怎麼又會沒有?」

依梅正苦於脫身,忽然卧室里又出來一個穿着睡衣的老頭,說:「你怎麼又扯到我了?關我啥事呢?半夜三更的也不睡覺,剛才還明明躺在床上的,現在卻又鬼鬼祟祟的跑到這裏來了。」老頭說完,一副無奈的表情。

「你還好意思說,這事還都怪你……」老太太一見到老頭更是氣的不行。

老頭打斷了她的話說:「又來了,出了問題要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一便秘就怪地球沒引力!當年那個李明智我瞧著也是不錯的,可你卻要嫌這嫌那,要不然你現在還要費這心?」

「你……,」老太太稍稍舒了口氣,氣的笑了,說:「好呀!你現在卻當着小梅的面做起好人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機。」

「我哪是做什麼好人?我只是在講一個道理!」老頭淡淡的說。

「講道理?你倒是真講了一輩子道理。哦,對了!你不是去找吭了你幾塊錢的王胖子講道理去了嗎?結果如何呀?」老太太一副嘲諷的語氣。

「他不是給我道歉了么?」老頭不已為然的說道。

「道歉?」老太太笑着搖了搖頭說:「對呀!他是給你道歉了,但一邊給你道歉一邊下次照舊吭你不誤!」

……

依梅見老兩口相互嘰笑的正歡,趕緊抽身躲進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她想起了當年彪悍的母親、牆頭草兩邊倒般的父親、內心極度好強但又無所作為的李明智……。隨後,她又想起了自己為滿足母親想從女婿那兒得到的物質生活所付出的艱心……,過後她轉而又想:自己的所有努力不就是為了母親能夠接受也許十年過後仍然一無所有的李明智么?但他卻……。猛烈的思潮將她的心緒一次次推上雲端,她徹夜未眠!

……

第二天,依梅早早的來到公司。當她準備工作時,現辦公桌的最上面有一張紙條,上面字跡工整的與着:

小梅對不起!情雖在,但人卻也非故。昨晚我本來是來與你道別的,但見了你以後我卻開不了口,所以只有留下這張紙條。謝謝你對我的感情,可惜我也沒法去享受,很遺憾!我送你的那塊玉佩你現在可以送給別人了。

你不要認為我太殘忍、太絕情,我也是沒有辦法,因為我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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