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中秋 月下香

賀中秋 月下香

煤球有話要說:

各位大大們!中秋節快樂!

謹以這篇小特輯獻給各位追文的大人們~~追文辛苦!

ps這文寫的糾結,前半章讓俺給手滑刪除了……只好從寫……當時那個淚啊~

篇頭話:話說這番外是在正文開始之前的時間段生的,也就是小夜梵還沒醒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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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朗月當空掛,月色皎潔,卻照不進窗內人一雙清洌的琉璃眼。

崔珏端坐在書桌后,左手掌書,右手提筆,懸著腕子在文書上行雲流水。

案頭的青燭火光搖曳,晃得一室浮影綽約。崔珏的臉被映得半明半暗,手下筆鋒一頓,合上文書,擱在一疊高高摞起的文冊堆上,再從一旁抽出新摺子,攤在身前。

燭頭的火苗子搖得益厲害,左搖右擺,終於噗的一聲,掐成一股細長線,滅了。

崔珏放下筆,指尖在額角揉了揉,方才抬眼,望着桌旁玩命扇摺扇的白小三,問道:「你到底想作甚。」

白三扇滅了燭火。甚覺圓滿。呼啦收了扇子。沖着崔珏撇撇嘴。委屈道:「珏兒珏兒。你都不聽我說話地么~」

崔珏神色淡淡道:「不是准了你們入凡么。還想怎地?」

白三挑起窗旁垂地地白紗帳。手腕一抖。扇柄順勢一轉。遙遙指向窗外一輪圓月。回道:「珏兒你瞧。多喜人。多圓潤。難道你就不想隨我們一同去凡間賞賞月么?」

沒了遮擋。白柔地月光潑水般傾瀉進屋。鋪了一桌。亮亮堂堂。

崔珏涼涼地道了句果然好月。取了摺子就著月光正待批閱。白三一個飛身撲將過去。搶過摺子揣進懷。道:「今兒個中秋。一個年頭挨過了也只這一天。常言道中秋月圓人團圓。難得大家都有興趣去凡間賞月。又怎能丟你一人獨守空房。」沖崔珏拋了記眼波。再膩著嗓音道:「好珏兒~從了我吧~」

崔珏僵著臉和白三對視。白三眨一眨眼。沖門外努努嘴。再眨一眨眼。崔珏終是軟了下來。扶著額頭。嘆出一口長長地氣。

或描花或賦詩的燈籠掛在門庭前,暖黃色的燭光透過燈紙暈開一圈,星星點點,連成一片,將**的月也染上一抹秋色的黃。

街頭巷尾,小販的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一聲疊過一生,響在這中秋夜。人群熙熙攘攘,拖家帶口的出門賞月。年輕的夫妻相攜著沿街溜達,懷中抱着依依呀呀的小娃娃。大一點的孩子便舉著個竹制的小風車,從街這頭嘩啦啦跑到那一頭,好不熱鬧。

風倚桂花香,街頭的幾棵桂樹花開正盛,花團錦簇。四周的人紛紛往這廂側頭,目光卻未鎖在那花枝上,而是頻頻往樹下盪。

樹下站着一群人,四男四女,模樣都俊俏得很,如此堆在一處,委實扎眼。其中一個手拿摺扇眼若春桃的男子,更是扎眼中的扎眼,無比奪目。

柳葉黃的外衫,青芽綠的內襯,腳上蹬了雙木槿紫的描金靴,整個人從遠處望去,黃燦燦,綠油油,居然比街頭李財主家門口掛着的繪彩大花燈還花哨。

旁人不免朝他多瞄兩眼,搖搖頭,心裏暗嘆一句,真是可惜了這幅好相貌。

涼夏忍無可忍,指著小三鼻尖,一臉鄙夷道:「你趕緊給我把衣服換了!你這樣不嫌丟人,老娘還嫌丟人呢!」

白三揮一揮摺扇:「你~不懂~這樣穿才最喜慶,配這中秋佳節,甚好~甚好~」扭身往崔珏身邊一靠,又道:「珏兒~你說是也不是~」

崔珏閃過白三湊上來的身子,不置可否,只往街上走,其他人也跟上。

沿街的小攤子頗多,染春、涼夏和暖冬站在賣胭脂簪花的賣車旁便不動窩了,幾個姑娘家家的談論哪個胭脂好看,哪個香味好聞,白二跟着染春,杵在一旁也搭不上話,只能不尷不尬的干站着。

小安和織秋兩個小孩心性,跑去看手藝人吹糖人,扎燈籠,戲雜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白三笑眯眯道:「珏兒,叫你來總是沒錯吧,這才有個過節的樣子,只可惜孟婆脫不開身出不得府,黑木頭也留下陪她……」話音未落,便被遠處高漲的叫好聲蓋過。白三順着聲音望過去,見到街西頭圍了一大群人,時不時響起陣陣掌聲,也不知裏面是個怎樣的形容。白三平素就好個熱鬧,當下扯了崔珏衣袖,三步並作兩步,往那頭殺去。

那群人走成個長隊,緩緩地往西邊動。白三追到隊尾,眼前密密麻麻的儘是人,什麼也瞧不見,只能從眾人頭頂上隱約看見一顆火球四處騰飛,火球后緊緊咬着火紅的兩條長龍。原來是中秋節的舞火龍。

白三站在外圍看不盡興,連竄帶閃的往裏鑽,找縫隙的工夫還不忘拉上崔珏。好不容易進了內場,小三這才看見個全景,忍不住贊個好字。

耍火球的漢子身形壯碩,臂力驚人。鐵質火球被一根七八尺的鎖鏈拴著,那漢子一路甩過來,氣息不見亂。火龍分作兩條,各自由八人舞弄,翻騰扭轉,穿插交錯,未得半分拖泥帶水。戲耍的十六人走步錯身,將兩條火龍舞的活靈活現,霸氣逼人。

小三貼在最里側,旁邊的人擠來擠去,也不知是誰踩他一腳。小三哎喲一聲,轉過身去憤憤道:「哪一個踩我~走路不看道么!」人群中自然沒人理他,反而越擠越凶。白三向後一撤步,躲過了人流,卻沒看見腦殼后那一顆掄近了的火球。

眼見着燒得噼啪響的鐵球就要招呼上小三的後腦勺,崔珏跨步上前,左手攬住白三右肩,向外一遞,右臂一揮,寬大的長袖輕飄飄一盪,那顆火球便偏了半分,擦著白三後腦呼嘯而去。

這一切生在頃刻之間,白三再轉過頭來,卻只瞧見遠去的火球,渾然不知剛才的驚險。崔珏負手站在他身側,目光淡淡的望着那火星點點,瀲灧的眼映着一層紅暖的光,嘴角嗆著一抹極淺的笑。

舞火龍的隊伍經過一座廟,廟裏香火旺盛得很,進進出出的儘是些青蔥年少。

白三瞅著好奇,又拉了崔珏進廟,抬頭一望,頓時明白了為何這廟裏跪拜的都是些小青蔥。

廟堂之上供著的不是尊佛不是菩薩,而是那手牽紅線渡人姻緣的月老。這廟,便是那問桃花的姻緣廟。

崔珏瞥了一眼便要走人,被白三一把攔下,生拉硬扯的拽到廟堂之下。

白小三一直覺得,自己雖然是根頗有年歲的老蔥,但勝在底子好,保養又得當,浸水裏泡兩泡,撈出來照樣是根鬱郁青青的**蔥。這小廟既然年輕人能求,那自己便也能求。當下抱了個簽筒晃蕩,沒兩三下,便摔出個籤條,拾起來一看,紅彤彤的兩個字,上籤。

白三心中甚歡喜,拉着崔珏也要求,崔珏不理,他便自己拿個簽筒,按在崔珏手中,壓着他的手搖了搖,便也摔出個籤條。

白三躬身去撿,腰彎下一半,手一滑,整個簽筒砸在地上,稀稀拉拉掉了一地的簽。白三啐自己一口:「哦呀呀,我這個笨!」挑了眼角去瞧崔珏,崔珏也不在意,只拿眼睛往地上一瞟,沒言語。

小三蹲在地上摸了摸,找到剛才那根簽,舉在崔珏面前,笑嘻嘻道:「珏兒,是上上籤~」

崔珏一雙眼不看那上上籤,只盯着簽子後面白三的臉,直把他盯得毛了,才斂了眼帘,轉身走了。

白三也走,到廟門口處停下身,從袖子裏掏出幾文錢,捐了香火。一旁的廟祝籠著袖子賀一句大吉大利。

白三斜着眼睛瞅他,又從袖口裏掏出個籤條,丟他桌上,簽面上黑黝黝的三個字:下下籤。白三低聲道:「這位小哥,會做生意不會?香客來這裏自然是為求個喜慶,你筒子裏這麼多下下籤,往後還誰來求?豈不是給自己找晦氣。趁早摻進去些上籤上上籤,香火必然比現在興旺。」

那廟祝湊過身去,小聲道:「這位爺說的極是,小的明白,這簽筒里早就換上了好籤,這下下籤,一整個筒里也僅這一根,想搖出這個,怕是比那正經簽筒里搖出根上上籤還來得不易。」

小三頓時無語,只瞪着兩隻眼珠子,珏兒果然不凡,旁人都搖不出的,他隨手一搖,偏偏就中了。

廟祝是個機靈人,反手從抽屜里拿出三炷香遞給白三,趕緊陪笑道:「這就當作給您去晦氣的,您老別介懷,以後還請常來。」

白三接過香,嘴皮子抖抖,道了句:「常來,常來。」便出了廟門。

門外等著的卻不只是崔珏,其他幾人也都在這碰了頭,涼夏腕上多了個鐲子,暖冬髻上綴了根花簪,小安和織秋一人舉了盞紙燈籠,染春買了一盒月餅兩包甜點,白二則摟了一打桂花釀。

崔珏掐了個字訣,一道白光閃過,眾人便回了地府。

銀月如盤,扣在夜幕之上,月華大盛,逼得環繞其旁的群星顏色皆失。

眾人團坐在桃樹下,叫來孟婆黑木頭,行酒令,猜燈謎,觀花賞月,慶得好個中秋節。

酒宴將散,半醉的踉蹌回房,醉了十成的倒地便睡。唯一清醒的崔珏回了書房批摺子。白小三醉了個七八成,守住靈台一絲清明,拿了杯酒磕磕絆絆的走到山洞口,往裏望了望。

洞裏漆黑一片,白亮的月光投進去,就好似照進一團迷霧裏一般,連個影兒都照不出。

白三一**坐地上,將手裏的酒杯放草地上,從懷裏取出那三柱小香,打上火苗再一吹,三縷白煙裊裊而出。

白三將香並排插土裏,合掌拜了拜,含糊道:「閻王爺,我,我白小三,在您這兒住了百來年,今~今天便算做個見面禮,也算打過招呼了~承您老保佑~」

嘀咕完了,將那杯酒端起,傾腕一灑,澆進地里。

酒勁兒一輪輪泛上來,白三仰天打了個酒嗝,倒身躺在草地上,兩手交叉墊在頭下,翹了個二郎腿,抻著脖子看頭頂的月亮一個變倆,倆變仨。白三擠擠眼,三個月亮又重疊成一個,打着圈在天上晃。

白三看着那月,這麼圓,這麼亮,忽的就想到百年之前,他過中秋的時候,身邊是不是有個人陪着;有的話,也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他一直在地府里待着,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上那個人;遇上了,那人能不能認出他來;認出了,又會不會再要他。

倦意襲上來,小三迷迷瞪瞪合上眼,入眠的前一瞬恍惚想到,如果那人還要他,肯陪着他,那兩個人守在一處,長長久久,其實也挺不錯。

緩風輕撫,青綠的嫩草窸窣浮動,插在地上的三炷香燒了一半,散出的白煙隨風灌進山洞。

花前月下共言歡,同賞中秋夜。

清風小駐踏青來,獨聞月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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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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