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酒意微醺
日落西山餘霞漫空。
白三喂完四喜搖著扇子準備去喂自己。穿過長廊一腳剛跨上內廳的門檻就看見一華裝佳人坐在廳中。
佳人提着羅裙站起身來沖着白三莞爾一笑親切喚道:「白小三。」
公主茗微記憶里那個明戀夜梵七百來年的女孩子有些偏執有些羞澀挺愛哭鼻子如今娉娉婷婷地站在白三面前卻叫白三差點認不出。
不再是做姑娘時的若垂幕三千青絲用一根鏤花簪別住反綰腦後。茗微嫁為人婦眉眼顧盼間都成熟了不少。
此番回娘家探親茗微還帶着一大一小。
大的那個是茗微的新婚夫君龍子淵小的那個裝在茗微腹中還未出世。
白三兩眼直直盯着茗微尚未隆起的肚子敲敲手中的扇柄問道:「唔怎的這麼小?」
茗微捂嘴笑笑龍子淵隔着他愛妻的肚皮揉了揉他孩兒的腦袋柔聲道:「現在還未足一月看不大出來待以後就會慢慢長起來的。」
龍子淵南海老龍王家的二公子儀錶堂堂謙和有禮相貌人品都好的沒話說笑起來的時候還會露出兩顆小虎牙。
白三望着他嘴巴張了張又閉了。
龍子淵朝白三溫和一笑。道:「白公子有何想說地。但說無妨。日後都是一家人。無需有何顧及。」
白三其實想問。你原身是條龍。你地孩子將來也應該是條小龍。那茗微生下來地是個娃娃。還是個龍蛋。如果是個龍蛋。那是不是還要孵蛋。要孵蛋地話。是茗微天天抱着孵。還是你現了原身盤在蛋上自己孵?
當然這話在心裏想想尚可。萬萬不能問出口。所以白三隻得乾巴巴地笑兩聲。憋出一句:「唔……我想問。孩子是男是女。可知曉了?」
茗微在肚子上捋了兩下。答道:「還不知道。」又轉臉問龍子淵:「夫君希望是男還是女?」
龍子淵撈起愛妻地兩隻手往心窩子上交疊一放。再騰出手在愛妻鼻子上輕輕一刮。含情脈脈道:「只要是微微給我生地。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茗微輕聲喚了句子淵。龍子淵柔情喚了句微微。然後旁若無人地深情對望。
兩人周圍頓時環繞了一層奪目光圈光芒萬丈刺人眼。
白小三雞皮疙瘩掉滿地嘶嘶的倒抽涼氣抽得幾近背過氣時一個傳話的小丫鬟替他解了圍楚江為茗微兩口子弄了個接風宴現下叫他們去外廳用膳。
。
各式菜肴擺了一桌子眾人紛紛落座。
茗微快要做娘了母愛泛濫拉着麟兒和楚浩軒一邊坐一個給這個夾夾菜給那個盛盛湯。龍子淵和楚江崔珏坐一處三個人從老龍王最近的身體情況談到了茶葉又從茶葉過渡到名家繪本再從名家繪本扯到龍子淵和茗微的新婚之夜。
龍子淵說茗微嫁過來時頭上的紅蓋頭壓根就不是他掀的。
拜了天地共入洞房。案頭的紅蠟燭燭光正盛龍子淵插上門剛轉過身茗微便一把揭了蓋頭往地上一扔哭花的喜妝下一雙紅腫的眼倔強的對他說我心裏有人了。
苦命的新郎倌只得從窗戶翻了出去貼著牆根溜去書房對付一宿。
茗微羞紅了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龍子淵好脾氣的笑笑拿起酒杯沖夜梵一端亮出兩顆尖尖的虎牙道:「堂兄內子以前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還請你多包涵我敬你一杯。」說罷舉杯一傾而盡。
夜梵拎着酒杯道了聲言重飲了。
龍子淵酒興高漲再續一杯又要再敬崔珏站起身來和聲道:「子淵兄你我還未曾喝過。」拿着酒杯往龍子淵的杯子一撞仰頭喝了再一亮杯滴酒未剩。
龍子淵贊一聲好酒量開始纏着崔珏拼酒。
食過半晌茗微拉着兩個孩子歇了龍子淵連打了兩個酒嗝崔珏面色如常楚江開始絮絮地聊他那幾幅字帖夜梵道了聲失禮便離了席。
白三滅掉盤裏最後一塊粉蒸肉拿了一壺沒開封的酒罈子和兩個酒盅說了句告辭也追了出去。
二殿的庭院處處講究佈景觀賞絕佳找起人來就費些事。
夜色低沉銀月如鈎。
白三趁著月光拐過兩個弔橋翻過三個假山終於在一片藤蘿架下找到了夜梵。
竹制的棚架覆蓋了(一路看小說網,)一層青綠的藤蔓繁茂的足了軟枝便順着竹架纏繞而下三叉的嫩葉脈絡分明隨風搖擺。
夜梵隱在藤葉后斜斜靠在竹編的藤椅上兀自出神。
白三挑了葉簾走進來問道:「在想什麼?」
夜梵回過神來笑道:「在想你怎麼來了。」
白三將懷中的酒罈在石桌上一放兩個小酒盅擺兩頭拉了個椅子坐下道:「來陪你喝酒。」
剛才筵席之上白三和夜梵坐的遠隔着桌子不好說話只頻頻地望了望。除了被敬的那一杯夜梵從始至終都沒再沾酒。
白三以為夜梵在龍子淵面前難免尷尬席上便吃不痛快連酒都沒喝幾口。
夜梵看看那酒盅又看看白三奇道:「怎麼突然想起喝酒了?」
白三抬手給夜梵倒滿再給自己倒滿舉起杯子道:「細想想咱倆還未曾舉杯共飲過不免有些遺憾今夜趁著酒興未退不如再來上一輪。」
夜梵碾著杯口晃了晃應道:「好依你。」
酒過三巡白三便撂了杯子敗下陣來夜梵倒是越喝越敞亮話也多了起來。
夜梵說:「楚江房裏很多藏書我年幼時就總喜歡挑上兩三本捧到這裏來看。那個時候藤葉還不若現在這般密實午後時分陽光透著間隙灑下來照在身上很暖。」
再抿一口酒夜梵抬手朝藤架後方一指:「看。」
白三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轉頭那裏是一片傾瀉的藤蘿葉子。
夜梵再飲一口繼續道:「那後面其實是個假山藤葉後面有個不小的山洞山洞裏還有一小潭淺池水光粼粼映得整個洞裏都淌著流光安靜的時候還能聽見泉水叮咚響。」
白三仔細瞧瞧嫩葉藤蔓爬了滿山將洞口遮蔽的嚴嚴實實:「確是十分隱蔽。」
夜梵頷道:「是了小時候躲在裏面便沒人找得到。」淺飲一口搖頭笑笑又續道:「除他之外。」
白三聽得一愣剛想問哪個他就看到一個婢女急慌慌跑了過來在遠處朝他招招手。
白三道了句我去看看便走了過去問道:「何事?」
那婢女福了個身喘氣道:「白公子判官大人說五殿下飲酒至多三杯切不可過。」
白三心裏咯噔一下忙問:「為何?」
婢女道:「判官大人說五殿下酒量淺薄多喝必醉。」
白三皺皺眉頭道:「怎的現在才來說?」
那婢女頗覺委屈扁扁嘴道:「白公子奴婢眼拙尋了您幾次都沒找到最後還是判官大人讓來藤架下看看這才找到的。」
這地方的確不好找白三抖抖臉皮說了聲有勞那婢女一欠身退了。
白三心下惴惴走回石桌旁坐下拎起酒罈子掂量掂量整壇酒只剩個底兒在壇里打晃。
放下酒罈白三擔憂的看看夜梵夜梵瞧著挺正常面色不帶半星兒酒暈剛才說話的時候也挺利索沒覺得哪裏不對再想想興許是珏兒多慮了夜梵酒量沒那麼差。
就這一晃神的功夫酒罈子又被夜梵拿了過去最後那一點酒水也被倒進杯中。
白三一滯忽的反映過來不能再讓他喝了忙抬手去夠。
夜梵拿杯的右手手腕一抖酒杯平穩的滑向左手酒水半分未灑。白三伸去的手撲了個空。夜梵再一回手抓住白三的手腕往身前一拽白三整個人便趴在了石桌之上。
夜梵一雙丹鳳眼淺笑微彎一眨不眨的盯着白三得意道:「如何?」
白三半貼在桌上乾乾一笑:「好身手不過你喝很多了這最後一杯不如給我。」
夜梵眯了眯眼唇角挑起個弧度應道:「好。」
夜梵的這聲好在夜空中盪了出去映着滿目的漫漫藤蘿竟帶出幾分魅惑。
白三覺得自己錯覺了獃獃的看着夜梵抬起杯子仰頭一飲然後左手一甩那杯子便被丟了出去。
骨節分明的手搭上白三露出來的脖頸觸感微涼。指尖在白三下巴輕輕一挑白三的頭便順勢揚了起來。
晚風清響酒樽半傾空餘香。醉意微醺藤竹架下誰輕狂。
夜梵的唇帶着酒香貼近白三。唇齒微張溫熱的酒釀便緩緩流向白三的唇。
白三瞪圓了眼看着夜梵。
濃密的睫毛下夜梵的瞳色墨黑碎了星宇掬了月光在沉沉夜色中極亮極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