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雨漫江汀
煤球有話要說:
全篇上~遲來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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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蔥的一聲哥叫的無比順口和著屋外的落雷驚天一擊砸在白小三的頭蓋骨上。
小三受了這一驚肚裏的酒水又翻滾得厲害瞬時騰升出一股酒氣順着喉嚨往上涌最終逼出了一個酒嗝響亮且渾厚。
小青蔥聽着聲回過身拿眼把小三掃了一遍抬着下巴道:「你怎麼在這裏?」
白三嗝兒個不停一時沒法答話對面的崔珏起身接道:「十殿下他是五殿的人如何不能在這兒倒是殿下在這裏耽擱了數日不知何時才回去。」
小青蔥扭過頭頗委屈道:「哥你怎的和我如此生分。」
崔珏道:「今非昔比殿下如今貴為冥主在下一介判官自然不可失了禮數。」
小青蔥皺着一張臉扯著崔珏袖子晃一晃喚了聲:「哥~~」話音挑高了半調透出一絲撒嬌的意味。
白三在旁邊一聳一聳的打嗝被這句膩膩歪歪的哥激出了一身冷汗。
崔珏讓小青蔥纏得不行。苦笑一下。問道:「父王他。怎麼樣了?」
小青蔥道:「父王身子好地沒話說。就是想你。哥。多少年了。五殿就這麼好么?你總也不回去看看。」滯了一滯。又加了句:「其實父王早就不怨你了。」
崔珏垂下眼帘。沒言語。只提起唇角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強。
白三冷汗落下去。嗝兒也不打了。站起身來打個圓場:「五殿正值多事之秋。回家省親地事兒不妨等到夜梵回來。到時候大家一起去。人多熱鬧么。哈。哈哈。」
小青蔥一雙水汪汪地眼睛從崔珏轉到白三。弱水三千變奪命小刀。唰唰地飛過去。
窗外又是一陣雷聲轟鳴。崔珏抬眼看看夜色。將袖口從小青蔥手裏抽出來。道:「夜色已晚。都回去休息吧。」
牆角斜立着兩把油紙傘一把小青蔥的一把崔珏的。小青蔥打着傘衝進雨里十分得瑟的轉了個圈對着白三甚挑釁的笑了笑。
白三抱着胳膊歪在門框上看看斗大的雨滴劈啪砸地蹭了蹭鼻子再抬頭望天。天上的雲濃黑似墨大團大團的堆在一起白三幽怨的嘆了口氣頭頂上忽的就罩上一片竹青傘葉。
白三一怔扭頭去看崔珏站在他身側一身素白的儒衫映上了些許的青道了句:「一同走罷。」
小青蔥的臉被傘檐遮住了瞧不見只看到一雙紫色描金靴頓了頓掉了個頭鞋尖沖着這邊。
白三心裏大樂清了清嗓子不甚地道的肉麻道:「珏兒~你待我真好~~」那描金靴頗孩子氣的跺了跺地再轉回去踢踏着走開了。
白三眼見着小青蔥走遠了往崔珏身旁湊湊問出了堵在心裏的一句話:「珏兒你怎的也沒提過你是十殿下的哥哥?」
崔珏淡淡道:「你從未問過。」
白三被嗆了回來猶不死心又道:「那也不回去看看?十殿下說你爹挺想你呢……」
崔珏舉傘的手一緊眼前閃過多年前的那一夜。
那時候的記憶不大清晰了只記得自己剛成年散落的用個白玉冠別在頭頂不大適應。大理石地板的寒氣一分一毫的浸入骨跪到後半夜腿已沒了知覺起身時跪倒了三次才站起來。父王暴怒之下摔出的茶杯就碎在一側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上紅腫一片。還有跨出門檻時父王的一句出去了就再別回來。
雨水沿着傘脊滑下來崔珏伸手接了輕嘆一聲道:「我只是……不知以何顏面回去見他。」
。
這一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一大早白三從床上摸起來看着屋外一副雨過天放晴風吹楊柳條的景象時腦殼子還有些犯懵。
殿牆外隱隱約約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夾雜着人聲嗡嗡隆隆也聽不清說的個甚。
長廊里跑過幾個小廝一個個臉上春光燦燦的。白三挑了個春風颳得最極致的抓來問話那小廝喜滋滋道:「白公子還不知曉?殿下的戰告捷大獲全勝!」
一句話將那春風萬千刮上白三的臉枯木逢春別樣紅白小三一瞬之間了芽容光那個煥。
趁著天晴白三就提着鳥籠子四處溜達。
四喜和啼歡兩隻還是老(一路看小說網,)樣子白三在罐子裏添食兒時四喜居然睜開小豆眼瞅了瞅他。白三蜷指在它脖頸處蹭蹭四喜咕咕兩聲。一旁的啼歡看看四喜再看看白三瞧准了白三的手指尖下嘴就是一啄。
白三縮手啼歡炸開了毛護在四喜身前扯著嗓子啾啾的叫喚圓溜溜的小身子還不如四喜肥碩。
崔珏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將小青蔥一尊大佛送回了十殿小安樂呵的不得了和白三打招呼時嘴角都帶着笑。
麟兒和染春隔三差五就來找找白三三個人湊做一堆在桃樹下吃吃茶聊聊天呆。
時間恍如流水蔫無聲息的就過去了許多天。
五殿的雨時下時不下下了也是綿細小雨摻和著沙場上傳來的頻頻捷報真真兒的潤物催新綠。
白三被雨阻在屋裏出不去左右沒事做便端著夢回瞧一瞧小夜梵。瞧了十天半個月終於將這過去的事順了個門清兒。
夜梵和雅然的故事恐怕比那東巷口叫賣的蜜糖麻花還要糾結上幾成。
小夜梵跟在雅然身後轉了幾十年終於甩脫了一身包子肉修成正果。
夜梵那時初成少年身量拔高不少肉又掉得多小身板不似成年後的肌理勻稱而是個細長條纖瘦單薄。小時候柔軟亂翹的頭也長了黑黑亮亮的披在身後遠遠看去頗有幾分現在的風骨。
兩年之後年幼的白二和黑木頭也相繼出現在夜梵身旁。
再過一年夜左晗受命出征一個月後便回來了。
夜梵在殿門口相迎一雙眼睛還沒長成如今的丹鳳目又圓又大眼角微微上揚女孩子一般。
夜左晗像小時候那樣在夜梵頭上摸了摸指尖有些涼柔聲說了句:「二殿的紫藤花開了你娘生前最愛此花你去看看罷。」
夜梵應了他爹的話去了二殿沉香苑裡的紫藤花架上莫說怒放的花顏連絲嫩葉都還未抽出來。夜梵愣了愣猛然回過身楚江站在他身後慘白著臉抖著聲音對他說了五個字你爹去世了。
夜左晗勝了戰卻受了重傷拼着氣力挺回了五殿交代妥當終究是撒手人寰。
夜梵從二殿折回去卻只能看到昏黑的天幕和滿殿的白綾。
各殿的公子走的走散的散雅然站在殿門口手裏攥著封信函是父王的親筆書。信上字跡寥寥明明白白寫着三日後成*人禮五日後傳位典。
雅然去向夜梵辭行夜梵站在靈堂前不言不語一身墨黑的衣衫映着一室白紗格外刺眼。雅然在他身後站了許久直至離去夜梵都沒有回頭。
地府不可一日無君夜梵的登位典禮即日舉行。
夜梵自夜左晗去世后一直沉默不支聲也不哭鬧白三在一旁瞅著總覺得這麼憋下去遲早出事。夜梵的一腔悲情醞釀了數日終於到了火候在登基典禮那天爆一不可收拾。
登基當天各殿冥主齊聚在五殿大堂夜梵著一身紅黑錦袍站於殿。
歷代閻羅登位皆需有仙官主持仙官呈上閻王印璽夜梵接過當着滿堂冥主和仙官的面一把摔下了大殿。
印璽滾下階梯砸在地上咔嚓一聲碎了半形。
仙官大驚上報天庭玉帝老兒怒顫著鬍鬚降下一旨罰令。
這道諭旨揣在仙使袖中從南天門渡到鬼門關被立在關口的雅然截下。
傳旨的仙使抖抖袖子端著架子勸慰一句:「十殿大公子這五殿的事兒你不該管也管不得你的傳位典也沒幾天了府上應該忙得很還是儘早回去吧。」
雅然躬身拘一個禮恭聲道:「仙使大人在下位於五殿判官之職主上有過乃是做臣下的失職願代其受過。」
仙使吃驚不小看雅然一臉的決絕又不像個說鬧的遂又顛顛的回了凌霄殿再將此事回呈玉帝。
玉帝氣頭將消思慮到地府正值易主之時閻羅離不得身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將話收回來面子何在收不回來地府又怎辦。正為難中仙使氣喘吁吁的又揣著諭旨回了殿前玉帝大喜順水推舟將過錯推給了雅然面子在地府也在。
雅然一個冤大頭當得皆大歡喜被貶入凡間歷劫三世方可歸來。
夜梵面上不說心下愧疚寡言少語的等了他三世。
從人間走了一遭再回來高束的白潔的衣那人恭恭敬敬的立在殿堂之下。
夜梵走近了輕喚了聲雅然伸手去扶。
雅然後撤一步一拘拜到底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殿下臣下不可逾禮。」
夜梵面無表情收回來的手再沒伸過那一聲雅然也再無人叫過。
白三托著腮坐在台階上遠遠看着這兩人從彆扭到疏離再從疏離到淡漠心裏五味雜陳。
從夢回爬出來白三有些脫力窗外一早下起的雨卻也停了。
白三撐開窗小風帶着潮氣灌了進來。白三裹了被子對着窗戶呆了呆也渾渾噩噩的睡了。
第二天半夢半醒間白三動動身子覺得冷將被子扯扯拽到身上冰涼一片愈的冷了。
白三睡眼惺忪的挑開眼皮朦朦朧朧的在屋裏掃一圈眼角瞟到窗外怔了怔撐起身來閉上眼再睜開瞪了一會兒再閉上睜開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窗外的雪花似鵝毛洋洋洒洒飄落而下順着風絲兒盪悠進屋撒在枱子上片刻便融成了冰水。
白三下了地推門而出崔珏披着一身毛裘大衣站在門口一張臉蒼白無色鼻尖被凍得微紅。
崔珏喚了聲:「小三。」呼出的氣凝成白霧聚成一團再撕扯著消散。
輕絮雪花漫無邊際的往下落覆了新綠融了春泥。一切皆失了顏色唯有鋪天蓋地的白。
崔珏說:「小三前線傳來了消息隨行的隊伍中出了姦細殿下在帳內遇刺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