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如果那時候心痛的話,會不會氣得嘔血?會不會恨你自己為什麼三年前撒手不管?」方世榮的眼光像望穿了黑色蒼穹,望到了外太空,望到了某一點。

「應該會……我這個人常常動不動就嘔吐。」毛志玲放下手中的啤酒罐,眼神在飄忽明滅的星星之間游移。

聽到毛志玲無理頭的一句話,方世榮哈哈的笑出聲來,胸膛震動。

「洗天藍那傢伙太脆弱了,脆弱到讓我不忍心看到她哭泣。」毛志玲仰著頭,眼光漫無目的的遊走。「你能想像星星跟月亮從這片天空消失嗎?我可以。當洗天藍哭的時候,我就覺得整個世界一片漆黑,感覺好重、好無力。」

「天藍變成天黑了!」方世榮苦澀的調侃著。

「對啊!哈哈……」毛志玲用着乾澀的笑聲回應。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方世榮強打起精神坐起身,拿高手中的啤酒罐,跟月亮乾杯。

「喂,你今天幹嘛約我出來喝酒?老實說吧,到底是為了哪一個女的?」毛志玲想起洗天藍在車裏跟他說過的話。「是不是那個叫薛……薛莉的?」

方世榮仰頭把啤酒幹完,然後捏扁了空的啤酒鋁罐。「薛莉?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毛志玲點點頭,表示很能理解,他把手放在好朋友肩上。「你現在是不是心很痛?氣得想嘔血?」

方世榮躺回草地上,「嗯……」他閉上眼,星空他已不忍卒睹,喉頭髮出一句哽咽的嗓音。

毛志玲與他並肩躺着,眼角跟方世榮一樣,都有一顆發着微弱閃光的小星星。

一直到黎明,晨光初透,兩人才各自回家。

方世榮把車開進車庫,等到鐵卷門拉到一半,才從車庫走出來。

心情不好,沒注意到一旁的路燈下有一道人影,他拿着鑰匙開家裏大門。

「Simon!」一個聽來憔悴的女聲和沉緩的高跟鞋聲,從已熄燈的路燈發出來。

方世榮回過頭,鑰匙掉在門前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懾人的聲響,彷彿敲在他的心坎上。

「我要來問你一件事。」薛莉依舊美麗,但是眸子裏卻少了份自信的色彩。

「問吧!」方世榮輕輕的說。

「法國的經紀公司準備再跟我續三年的長約,你覺得呢?」薛莉站在淡淡的薄霧裏,就連眼眶中也籠罩一陣輕煙。「還……還是跟三年前一樣祝福我嗎?」

方世榮沉默了一會,然後他慢條斯理的撿起地上的鑰匙,把門打開。

「進來我再告訴你。」方世榮站在門邊,深深的看着她。

薛莉沒有猶豫很久,她踩着高跟鞋,朝他飛奔而去。

星期一,毛志玲一早就踏進工作室,繞了一圈,發現洗天藍還是沒來上班。

小高原本在忙,看到他的眼神四顧梭巡,便走到他面前說:「天藍向工作室請了一個長假,是Simon批准的。」

「媽的,你跟我說這個幹嘛?誰說我是在找她?」毛志玲啐罵,然後他一轉身,往方世榮的辦公室方向走。

「你那眼神明明就是在問洗天藍在哪裏嘛!」小高搖搖頭,又跑回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豬、肉、榮!」毛志玲一腳踹開他辦公室的門。

方世榮正好在講電話,抬頭看了來者一眼,他拿着話筒,表情甜蜜,但是眼神殺人。

「不說了,有一隻比豬還不如的王八烏龜又用腳開門了,拜,今晚我會去機場接你……」

然後毛志玲就看到方世榮對着話筒說了小小一聲我愛你,又喲了一下,才肯掛掉電話。

「忘恩負義、見色忘友,心情不好就找我出來喝酒,有了女朋友就只顧著沉醉在自己的幸福里,有異性沒人性!」毛志玲一等他掛下電話,就劈哩啪啦的開罵。

「你幹嘛一大早就發瘋?嗄——很難得耶!你最近半個月都是早上八點多就進來工作室耶!」方世榮又扯著題外話,不過這真的很難得,因為毛志玲通常都是快中午才會進工作室。

「有哪個心情不好的人睡眠品質會好啊?」毛志玲充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方世榮點點頭。

「小高說你准洗天藍放長假?」毛志玲左顧右盼,像在尋找兇器,只要他說是的話,就殺了他。

方世榮連忙用雙手蓋住有放美工刀的筆筒。「她媽媽打電話來請的,我能不準嗎?」

「媽的,魔鬼姥姥!」毛志玲踢著辦公桌前的椅子泄憤。

「它不是謝如花。」方世榮翻起倒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椅子。

忽然,小高從開啟的門扉探出頭來。

小高敲敲門板意思一下。「毛大師,有位洗先生找你。」

「洗先生?」毛志玲正火氣大。「去他的,這世界上姓洗的怎麼那麼多?以前也遇不到一個,遇到洗天藍后,怎麼好像很多人都姓洗,Shit!」

「洗天藍會姓洗是因為她老爸我姓洗的關係!」洗憲民走進了辦公室。

方世榮搖了搖頭,然後招呼客人。「原來是天藍的爸爸,洗先生請坐。」

「不必,我說幾句話就走。」要不是為了女兒、要不是有人逼他,他才不來。

洗憲民走到毛志玲面前,一雙精銳的眼睛,炯炯的瞪着他。「你這混賬小子,那天像拚命三郎闖進我家,一副找不到天藍就會殺她老爸我泄憤時的猛勁哪裏去了?」

「啊?!」毛志玲還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不是說對我女兒有意思,所以才去破壞相親的不是嗎?那你現在怎麼還不追?」原來洗憲民是上門推銷女兒的啊!

「那就請你先管好自己的老婆!」毛志玲恢復理智,但那賤嘴本性是一點也改不了。「你老婆對女兒有變態的佔有慾跟操控欲,洗天藍走到哪裏她就要跟到哪裏,那以後我要跟你家女兒約會的時候,是不是也要帶着她老媽?那我乾脆跟你老婆約會就好啦,反正老巫婆說什麼洗天藍就聽什麼,我跟老巫婆說要娶洗天藍的話,洗天藍也不敢不嫁給我!」

「你不能跟我老婆約會,因為她是我老婆。」洗憲民覺得是不是以前太過以貌「當」人,所以毛志玲是代表那些被他當的學生前來複仇的。

方世榮還是搖着他的頭,要毛志玲講好話很難,要他不講臭話更難!

「從相親那天回來后,天藍就在自暴自棄,她媽媽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從前還會抱怨、咕噥,現在根本就像具行屍走肉。」洗憲民嘆著氣說。

「你這男人怎麼這麼沒用?我要是你的話,就狠狠的打謝如花一頓,讓她知道自己錯了,嘗過苦頭后,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麼變態!」毛志玲越聽越氣,但也越聽越心疼。洗天藍現在連微弱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嗎?她打算放棄整個人生了嗎?

「對不起,我代他向您道歉。」方世榮知道對方可是在學術界得高望重、桃李滿天下的名教授,居然被毛志玲這渾小子大肆批評,他相當汗顏的向洗憲民鞠躬道歉。

「不用了……」洗憲民朝方世榮擺擺手,然後看向毛志玲。「你說的沒錯,我也有錯,我不該放任如花這樣管教天藍,不過現在,我們兩夫婦都知道錯了,是如花載我來找你的,她現在人就在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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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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