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說實話,被正式貼上「童記禮女朋友」這塊標籤,林小小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根據戀愛的普遍規律,應該先是男女雙方對彼此產生好感,進而產生想要與對方進一步接觸的,接着開始交往,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間或有意外的驚喜,或者是偶爾有些小摩擦,加深彼此之間的磨合。通常,戀人之間耍些小脾氣,可以增加不少情趣。理論上說,相戀的男女,要不然是一見鍾情,、要不然是日久生情;要不然是青梅竹馬,要不然是郎才女貌;要不然是有共同的興趣,要不然是有互補的性格……

而她和童記禮,太戲劇話了,根本沒有一條符合以上規律嘛。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弄懂情況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難道真有像神話故事裏所說的月下老人拴錯紅線的烏龍?

不會這麼離譜吧?舉起自己的手,林小小翹起小指,藉著光線眯縫着眼睛看了又看,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林老師,林老師……」

林小小愣愣地轉過頭,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臉茫然,「有什麼事嗎?」

會不會,她的姻緣線真的是被牽錯了?

「林老師,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改天再來?」

順着她的目光,林小小的視線移到已經滑落到自己膝頭的病例上。

「哦。抱歉。」林小小迅速坐直了身子,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筆,將病例重新攤開擺在桌上,「我有些走神,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

真是丟臉,作為一名心理醫師,居然在做心理治療的時候自己帶頭開小差。在心中暗罵自己的失職,林小小告訴自己要集中注意力,不能這樣沒有職業道德。

空白的感情生活中,平白無故擠進來一個童記禮,拍著打着包票向她母親保證,要對她負責到底,哎……

天曉得他們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為什麼會演變到今天的地步?

「林老師……」

神志又在飄遊的林小小不好意思地將筆桿從自己嘴裏拿出來,將病例翻了一頁,有點心虛地說:「這個問題我清楚了,你接着說。」

不可否認,童記禮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優秀到和他一比較,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自卑。人長得帥,事業有成,帽子、房子、車子、票子,樣樣俱全,這樣的男人,應該是全天下待嫁女性最完美的理想歸宿。

除了有點自大,有點不太謙虛以外……她又不是異類,當然也看得見他身後的光環,如果不是陰差陽錯幾次三番與他有過節,她很有可能也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林老師……」

「對不起。」林小小看手中捏成了一團的紙張,對着目瞪口呆的女孩乾咳幾聲,「不錯啊,說得很好。」

「林老師——」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啊,是嗎?」這下子出醜出到家了,林小小尷尬地沖女孩子笑笑,「真是不好意思。」

「林老師,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

是有一點,特別是被童記禮連番「蚤擾」的情況下。

想起昨晚,林小小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那個老狐狸,下個套誆她,害她傻乎乎地往裏鑽,吃下了足以撐死人的食物。

「那個,林老師,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些事,我還是下次再來好了。」她是不是問到什麼不該問的話題了?不然,為什麼林老師的眼神好可怕?看看,連拳頭都握緊了。

可憐的小女生當下收拾好東西,頭也不回地跑出心理研究室。

「喂,喂……」連叫了幾聲,都阻止不了決然離去的腳步,林小小納悶地自言自語,「怎麼就走了呢?」

胃開始不舒服起來,皺起眉頭,林小小拉開怞屜,翻出一個藥瓶,倒出幾片放在嘴裏,拿起杯子,仰頭喝了幾口水。

「嗨,林老師!」門被輕輕推開,白若森探進一個頭,鬼頭鬼腦地張望,「吃什麼呢?」

「健胃消食片。」吞下藥片,林小小回頭看他,「沒看見『診療中,請勿打擾』的牌子嗎?」

「當然看見了。」白若森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大咧咧地坐在她面前,「不過我看見一個女孩子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活像奔命似的。我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所以才進來關心一下。」

「這麼說,我還要感激你了?」林小小白了他一眼,擰好瓶蓋,將葯重新扔進櫃怞屜。

「那還說不上。」白若森臉皮厚地做了個鬼臉,見她難受地捂住胃,「怎麼了,你生病了?」

「你說依我的體積,一次吃完四公斤的飲食會有什麼反應?」林小小嘴上回答著白若森,心中卻是在罵童記禮。

「林老師,你實在是太能吃了。」白若森佩服地拍拍手,「那你現在還吃得下東西嗎?」

「事實上,我現在看見食物就想吐。」這種說法算是比較委婉,昨天被鼓鼓肚皮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差點下定決心一輩子都不再吃飯。

「對了,你跑來幹什麼?」突然想起這個問題,林小小抬頭,狐疑地看他。

「哦,對了,我老姐今晚回來,問你有沒有時間吃頓晚餐?」終於記起自己是來向林小小報信的,白若森聳聳肩,非常盡職地擔任傳話員的角色,「不過我看你今晚是不能吃了。」

「問題不在於我有沒有時間,而是你那個爭分奪秒的老姐有沒有空。」林小小瞪了幸災樂禍的白若森一眼,

「你該勸勸她,不要當工作狂,疲勞是女人容顏的最大敵人。」

「我也沒有辦法,我老姐根本當自己是個超人。」

「那你就更該發揮你們手足之情了!」林小小站起來敲了他一記,「不然你以為姐弟是用來做什麼的?」

白若森委屈地抱着自己的頭,看着林小小兇巴巴的樣子,頓時噤若寒蟬。

「你這傢伙——」每次說幾句,他就這副指控的模樣,好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一樣。挽起袖子,正想好好教訓他一頓,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臭小子,算是他運氣好。

暫時收起自己的暴力念頭,林小小先接聽了電話。

「喂!」

「小小,我是媽媽。」

「哈,媽啊,什麼事?」心中暗叫糟糕,老媽不會又是叫她相親吧?

「今天晚上和記禮回家吃飯。」不是相親,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啊?」林小小張大嘴,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為什麼要帶他回家吃飯?」拜託,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還有什麼?當然是給親戚見見啦。」畢玲得意洋洋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出名的童大律師居然是我未來的女婿,女兒,你不知道大家都在為你開心呢。」

「媽、媽、媽……」天啊,一大堆親戚朋友圍着她和童記禮評頭論足的樣子,光是想,林小小已經覺得很是頭疼,「我今天晚上還要上公選課。」

這個理由還不錯,躲得了一時就一時吧。

「少給我來這一套。」畢玲冷哼道,「我問過記禮,他說你今天晚上沒有課。」

差點忘了,那個將她所有課表查得一清二楚的童記禮,是埋伏在老媽身邊的姦細。

「那個,哈哈……不好意思,我忘記了。」謊言被戳破,林小小很是不甘心地假笑。

「那你到底來不來?」絲毫不放過她,畢玲在那邊追問。

「來,當然來!」林小小眼珠子轉轉,「但是你知道,童記禮很忙的,他可能沒有時間……」

真是太佩服自己了,童記禮那個早出晚歸的傢伙,怎麼會有時間去她家吃飯呢?

「這點你不用擔心,記禮已經答應了。」

「不會吧?」這種令人心碎的答案,林小小是死也不願意相信。

「還有,他還說他下班後去接你,順便就過來了。」畢玲在那邊繼續說道,「小小,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像童記禮這樣的男人,已經不多了,喂,小小,小小……」

「林老師,你沒事吧?」見林小小將手機扔到一邊,一臉沮喪的樣子,白若森忍不住好奇地問她。

「若森——」林小小哭喪著臉,「我想,即使是你老姐今晚有空,我也沒辦法和她吃晚餐了。」

她,和童記禮,一起回家,見三姑六婆八大姨?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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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還有機會選擇。」站在老媽家門口,林小小很「誠懇」地對一同來的童記禮說。

童記禮果然是腦袋有問題了,居然答應老媽荒唐的請求,希望他剛才在跑車上吹了吹冷風,清醒了一些。

「小小——」童記禮對她眨眨眼,笑容滿面,「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是要我選擇,而是要我立刻無條件離開?」

看她那捏住門把的樣子,說是要進去還不如說是阻止裏面的人出來差不多,再瞅瞅那眼神,嘖嘖,都快要射出利劍來了。

滿天星星閃啊閃,桃花在她眼前亂飛——童記禮,果然很懂得利用他的先天優勢。

「我哪有?」林小小反駁著,轉過身,抹抹嘴,仔細檢查自己的口水有沒有流出來。

「那就摁門鈴吧。你看,連禮物我都為伯父伯母準備好了。」童記禮對自己可是很有信心。

不甘願地瞪了童記禮一眼,林小小伸出手指,慢慢地移動到門鈴前,磨磨蹭蹭半天,心一橫,閉上眼睛狠狠地摁下去。

沒有聲音,豎起耳朵再聽了聽,還是沒有聲音。

林小小樂得一蹦三尺高,轉身就往樓下奔,還不忘催促童記禮:「走了,門鈴壞掉了。」

「小小!」童記禮啼笑皆非地拉住她,「門鈴壞了,你就不知道敲門嗎?」

開玩笑,今天這個機會他已經等了很久了,而且萬事俱備,怎麼允許她臨陣脫逃?

「不用了啦,都壞了,他們肯定找人去修了,沒人在家。」林小小垂死掙扎道,敲門?還別說,她剛才是樂得忘記了。

「是嗎?」童記禮掃了她一眼,「那我試試。」

「不要!」眼見童記禮握成拳頭的手向門上砸去,那種力道,簡直可以喚醒侏羅紀沉睡的恐龍,林小小驚呼,本來想要掙脫他的手自動纏上他的手臂。

門在他們面前拉開,露出了畢玲的臉。

「喲,你們來了?」眼光下滑到林小小緊緊挽住童記禮的手上,畢林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真是看不出,一段日子不見,小小和童記禮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了哦,這不,連手都捨不得鬆開。

「媽,不要誤會。」瞥到老媽別有深意的眼神,林小小忙不迭地收回手,還使勁擦擦,以表示自己的清白無辜。

「明白,明白,媽都明白。」畢玲連連點頭,將門拉得更開,示意兩人進去。

看樣子,她還是沒有明白。林小小翻了個白眼,一時間覺得有些氣餒。

「伯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童記禮遞過手中的東西,恭敬地說。

「哎呀,只要人來了就行,還帶東西幹什麼?快進來。」哇,沉甸甸的,這樣還算小意思,童記禮真是謙虛。

童記禮微微一笑,不顧林小小的反抗,拉起她的手,徑直走進屋裏。

哇,盛況,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連他這個身經百戰之人都嘆為觀止。

「媽——」林小小的眼珠子瞪得差點凸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她老媽家成了新聞發佈會現場,人坐得爆滿,連幾十年沒有用過的小馬扎都拿出來充數了?

「大家聽說你有了好歸宿,都趕來祝福你,還不是為你好。」畢玲在一邊招呼著大家,不忘向林小小解釋。

祝福她?看童記禮還差不多。敢情門鈴就是被這些密密麻麻的人給摁得沒電的?

瞅了一眼身邊的童記禮,他可好,眾人注目的焦點,一舉手,一投足,都可以引起大家的唏噓不已,活像鎂光燈下的超級明星,還揮手向大家示意,就不知道待會還會不會怞時間出來給他們這一大幫親朋好友簽簽名?

看他落落大方地接受大家的評頭論足,顯然是信心十足。反觀自己,明擺着就是月亮沾了太陽的光,偶爾可以被人家看上一兩眼,還是很走了運的那種。

喂,被擠到牆角站着的那個,拜託,不要這麼羨慕地看着她好不好,就像她憑空中了五百萬彩票似的。

喂喂,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的認不出是表姐還是表妹的,可以了吧,不要再用哀怨的眼色盯着她,又不是她林小小踩她,自己運氣不好怪誰啊?還看,再看她翻臉了哦。

喂喂喂,還有那個躲躲閃閃捧著一大束鮮花又擠不進包圍圈的傢伙。懂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不要以為她不知道,她已經拿那種唾棄的表情暗地裏瞄了她好幾眼了。自己腿短摘不到葡萄,怪誰啊?

喂喂喂喂,還有那個、那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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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你今天看起來很累?」童記禮一邊開車一邊問旁邊四仰八叉看起來已經癱倒了的林小小。

「不要和我說話。」林小小有氣無力地咕噥了一聲,感覺自己連眼皮都撐不開。一晚上,都忙着用眼睛瞪來瞪去和那些傢伙鬥法,更要打起精神應付那幫好事的姑婆姨嬸好奇的追問,實在是累得慌。

有什麼東西扔到她身上,仔細一看,是童記禮的外套。林小小吸吸鼻子,確實覺得有些冷,乾脆不客氣地穿上,聞聞,還有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連衣服也都這麼乾淨,撇撇嘴,林小小側過身子靠在車窗上,支起手肘托住臉龐,打量專心開車的童記禮。

「怎麼了?」童記禮偏頭看了她一眼,笑着問。

「我問你,你還有兄弟嗎?」摸摸自己的面龐,林小小懶洋洋地問。

「好好的,幹嗎問這個?」車轉了個彎,加快了速度。

「我表姨叫我問的。」哼,說什麼她林小小眼光不錯,當她聽不出來語氣多麼惋惜嗎?還叫她幫忙問問童記禮是否還有其他的兄弟,居心叵測。

「抱歉,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童記禮忽然停車,手搭在方向盤上,「所以,你是惟一擁有這項專利產品的人。」

「少來了。」感覺車停下,估計到家了,林小小推開車門,打了個呵欠,「困死我了。」

童記禮好氣定神閑地坐在車裏,臉上儘是陰謀得逞的笑容。

林小小憑着感覺向前走,還舉起手臂準備美美地伸懶腰。回家,回家,現在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倒在軟軟的床上好好睡一覺。

奇怪了,停車場的路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了的?

林小小疑惑地停下腳步,低頭看看腳下,伸了一半的懶腰忽然止住;慢慢抬起頭,本來眯成一條縫的眼睛驟然睜大。不死心地向左瞧瞧,再向右瞅瞅,還轉了個圈——

腳下是草地,四周空蕩蕩,萬家燈火盡顯眼前,還能感覺風在吹她的裙擺。

「啊——」

大聲尖叫,發泄完畢之後,林小小才氣鼓鼓地走到車窗前,彎腰,低頭瞪着裏面的童記禮,「童記禮,你搞什麼鬼,這裏明明就是山頂。」

童記禮笑而不答,推開車門,走到車尾,打開后蓋。

「喂,不要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了,到底帶我來這裏幹什麼?」林小小單手叉腰,拍拍車頂,氣勢洶洶地沖那個隱身在車蓋后的傢伙猛叫。

過分了,過分了,就算他是律師,也不能在沒有得到她同意的情況下隨便帶她來這個地方吧?

童記禮的回答是偏過頭,從車蓋旁露出臉對她神秘一笑:「馬上你就知道了。」

小腦袋瓜一時轉不過彎,林小小覺得一股涼意沖腳底向腦門沖。她不由自主地緊緊身上的衣服,環視周圍一番,沒有其他人,很安靜,這個地方也很隱蔽,聯想到最近時常發生的一些暴力兇殺案件,她吞吞口水,稍微傾斜身子想要看童記禮究竟在幹什麼。

弄得叮叮咚咚,有金屬之類的響聲,他不會,不會掏出一把大鐵鎚吧?

越想越害怕,林小小慢慢地轉身,躡手躡腳向前移動。

「好了!」身後傳來童記禮的聲音,令她加快了腳下的動作。

「小小——你到那裏去?」

聽見他的叫聲,林小小乾脆跑了起來。

「你跑什麼?」沒到三秒鐘,肩膀就被童記禮按住。

該死,差點忘了,他的運動神經是多麼發達。

完了,月黑風高,莫非今天就是她林小小壽終正寢的日子?林小小哭喪著臉,緊閉眼睛不敢睜開。

「小小,回頭看看。」童記禮居然還在他身後溫柔地對她說話。

連殺人都這麼溫柔,果然夠狠。

「小小,你再不回頭,我就打你了哦。」好可惡,到這種時候都還在威脅她。

士可殺不可辱,抱着這種信念,林小小戰戰兢兢轉身,慢慢張開眼睛。

咦?不是刀子,不是大鎚,一大束火紅的玫瑰抵在她的胸前,盛放不已。

「給給給——我?」有些結結巴巴,林小小下意識地接過。

「當然是給你。」拉過她的手,童記禮牽着她走到一邊。地上,鋪着一大塊塑膠布,上面放着香檳美酒和豐盛美食,「來,坐下。」

林小小被童記禮安排著坐下,還傻傻地捧著玫瑰沒回神。不多時,手中被塞了一個盛滿香檳的酒杯。

「來——」童記禮舉起酒杯和她碰了碰,嘴角露出笑意,「為了我們的愛情,乾杯!」

「為了——什麼?」怕自己重聽,林小小不放心地再問了一遍。

童記禮放下被子,用叉子叉了蘋果沙拉,慢慢靠近林小小,遞到她的嘴邊,「為了我倆的愛情,有錯嗎?」

「別開玩笑了。」林小小向後挪了挪,告誡自己不要被面前的美色迷惑,壞了大事。

「我沒有開玩笑。」童記禮的眼睛須臾都沒有離開過她,「小小,我喜歡你。」

「你你你——」不要用這麼正經的樣子看她好不好,她會很不習慣哪。

「小小,你不喜歡我嗎?」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在她面前晃啊晃,絲毫沒有考慮由此引發的嚴重後果。

「也——不是啦。」林小小咽咽口水,挫敗地承認自己確實很難抵擋美色當前的誘惑。

「你不是很好嗎?我喜歡你,至少你,也不討厭我,我們為什麼不試着交往一下呢?」童記禮推推眼鏡,提出可行的建議,繼續蠱惑她。

「可是,為什麼非要是我呢?」眼前的金邊眼鏡中儘是她的影子,林小小疑惑地問他。困惑了好久,為什麼童記禮會纏着他不放。依照他的調節,只要勾勾手指頭,就會有一大幫出色的女人前仆後繼地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可是;他為什麼就「情有獨鍾」地看上了她林小小?

「對啊,為什麼是你。」童記禮倚着她的膝頭躺下,抬頭仰望夜空,「我認為自己是個很完美的人,所以定下的標準是今後一定要找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匹配,可是遇上了你,這樣的標準完全被打破了。」

他這個樣子,算是在向她表白嗎?林小小屏住呼吸,盯着躺在自己膝頭的童記禮。

「我喜歡上了你,小小。」童記禮的手,向上舉起,摸着她光滑的臉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喜歡你這個愛和我鬥氣的女人。」

他的手,在她臉上磨蹭,有些癢,叫她想笑,「嗯,那個,你喜歡我,會不會是因為戀母情節,或者是潛在暴力傾向的反向延伸,比如說,受虐待的願望?」

他的表白確實很動聽,但是喜歡上她的方式令她懷疑他是否有什麼心理障礙。他也說了,她喜歡跟他作對,還罵過他,打過他,正常男人,哪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喜歡上她?拔腳逃開還差不多。

這一回,是童記禮張大眼睛由下自上看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對女人的深情告白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要不然,是一種行為誤導?」死到臨頭猶不自知的林小小還在冥思苦想,研究可能有的情況。

「林小小!」童記禮終於忍不住吼出來,虧他還費心佈置這麼浪漫的氣氛,就是想林小小聽到自己表白後會感動得一塌糊塗,說不定還自動送上一個香吻。結果,看看,他得到了什麼?

一份冠以「心理疾病研究範例」的殊榮。

「分析錯了,也不用這麼大脾氣嘛。」林小小捂住自己差點被震聾的耳朵,小小聲地嘀咕。心理診斷也有誤差,要允許適度的錯誤出現嘛。

「停止你那該死的心裏分析。」童記禮受不了地坐起身,伸手扯下她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我沒有什麼戀母情節,也沒有受虐待的傾向,我對你有感覺,希望你能當我的女朋友。」

慪啊,為什麼他本來設想的惟美求愛會敗在一堆心理分析中?

「可是有那麼多的女人……」可憐的林小小還是不太明白。

「我不喜歡她們,我只喜歡你!」

「那個裴文小姐,大方文雅,你為什麼不喜歡?」好直接,讓她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手指絞啊絞,林小小咬着下唇,瞟瞟他,終於開口問這個問題。

「她是我的朋友,更重要的是我與她不可能。」

「那,維妮呢,精明能幹,你怎麼會不動心?」他身邊儘是優秀的女人,沒有理由找不出一個順他眼的吧?

「她是我的下屬,而且,我在她身上找不出與你在一起開心的感覺。」

「可是,還有,還有——」

「林小小,你夠了吧?」童記禮危險性地向林小小近,幾乎是臉頰貼臉頰,「你從哪裏找出這些爛理由的?」

不過想要喜歡她而已,她居然找出這麼多的理由來推拒,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金牌大律師放在眼裏?

「我只是覺得,自己並沒有裴小姐和維妮的優點。」林小小垂下眼帘,有點酸溜溜地說。就像她,中上之姿,算不上大美女;工作不錯,也不是大事業;能力將就,談不上大能人。各方面都是泛泛,芸芸眾生一員,仔細想想,還是不知道童記禮為什麼會喜歡她。

「何必要有別人的優點?」童記禮抬起林小小的下巴,讓她看自己的眼睛,「你有自己的特質,你率性、你爽朗、你直接……所有的這一些,被你羨慕的女人不一定比得上你。」

他這樣表揚她,還真是叫她感動。吸吸鼻子,盯着勉強童記禮認真的樣子,林小小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我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不得了,臉紅起來了,難得啊。

捧着她的臉頰,童記禮點點頭,「所以,小小,試着喜歡我好不好,也許你會發現,你曾經認為我身上惡劣的一面不盡然是你想像的那樣;也許你會發現,一切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糟糕;也許你會發現,其實我們倆是很相配的一對。」手指慢慢地向後移動,拂開她耳邊的發,「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好嗎?」

他的話,很,連帶着她也開始飄飄然幻想起來。

童記禮拉過她的手,掏出自己的手機放在她掌心之中,指着她套在腕間的手機,「試着給我打個電話。」

疑惑地看他,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林小小還是拿自己的手機撥他的手機號碼。

「帥哥,小小找你;帥哥,小小找你……」

他的手機,伴隨來電鈴聲;在她的掌心間不停閃爍。

「你!」林小小訝然地看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設定的手機鈴聲。

「小小——」童記禮微微笑着,「記得你曾經問,我會將你的來電設為什麼鈴聲嗎?這就是答案。」他豎起兩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在胸前合攏,「你在我心中是與眾不同的。」

真是討厭,有必要做得這麼煽情嗎?惹得她喉嚨也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所以,請試試和我交往,試試做我的女朋友,好嗎?」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在問她的決定。

和童記禮一起手牽手逛街,和童記禮一起跳舞,和童記禮一起開着跑車拉風,和童記禮一起被學生追逐……

「只是試試?」她的眼神縹緲起來,陷入未來的聯想中。

「當然。」他承諾,慢慢貼上了她的唇。

夜色很美,周遭很寂靜,也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開始——被童記禮熱情地吻著,林小小暈乎乎地想着。

遠處有什麼東西亮晃了一下,隱隱約約還有喀嚓的聲響,推推童記禮,她在他唇齒間勉強發聲:「有沒有看見什麼?」

「沒有。」童記禮模糊地回答,他現在專註的只有眼前的美食,其他的,就是天塌下來也不管,「小小,專心點。」

「哦。」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林小小再向遠處看去,果然沒有了動靜。

難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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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被搶售一空的報紙,娛樂版的頭版頭條——

「山間聚餐營造浪漫氣氛,熱情法式深吻難分難捨」。

末了,還有一排小字特別註解——本報記者全程追蹤報道。

鬱悶男人的心聲

我發現自己走錯了一步棋。

我根本不應該叫小小做我的女朋友,我當初應該將她直接拐進禮堂當我老婆,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人,果然不能太自信。原以為自己會找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當老婆,沒有想到到頭來栽在一個小冤家手中,心甘情願守着她一個人,享受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

真的好想和小小結婚啊……

從最初的不適應,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小小已經很享受這種「功成名就」的感覺,對各路殺來的八卦消息已經有了免疫力,練就金剛不壞之身。有時候,還會跟我討論與我傳出緋聞的女人究竟誰好一些,當然,最多的,還是誰的胸大一些……

女人嘛,容易記恨,這一點,我能夠理解。

可是我不能理解小小為什麼老是拒絕我的求婚,想想我,鑽石王老五童記禮,外貌一級棒,頭腦一級棒,運動神經一級棒,工作能力一級棒,早就已經被媒體評為;AAA,居然被同一個女人拒絕了十一次。

十一次哪,臉皮再厚的男人也可能一蹶不振,只有我還在堅守陣地,真佩服自己的堅強。

我想過很多辦法,動員了所有的社會關係,希望能夠讓小小早點點頭甘心當我的新娘,不過很可惜,所有計劃一一失敗,還遭到小小的警告,叫我不要妄圖通過這一招來打動她,否則連男女朋友都沒得做。於是我很哀怨地問她是不是不愛我,她考慮了半天,給我一個甜蜜的吻,告訴我——

她很愛很愛我!

這個答案當時令我快樂得要飛上天去,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於是也就傻乎乎縱容了她,結果把自己推入兩難的境地。

小小寫了一本書,叫《男人戀愛心理分析》,據說市面上已經買斷了貨。我很懷疑這是以我為藍本,不過她說不是。現在她有一哈拉的崇拜者,絲毫不遜於我。據我的線民白若森說,她的研究室門庭若市,登門求教之人不計其數,其中還有很多不把我放在眼裏意圖追求她的人。

這些人,到底懂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還有,他們有我這樣好的條件來追求小小嗎?惡意侵犯他人財產,我一個小手指一勾就可以讓法官判他個十年八年。

小小叫我不要和他們鬥氣,因為他們沒有我帥,沒有我能幹,沒有我有才華……總之,就是不如我。

雖然我覺得她這樣說,有故意捧我轉移注意力之嫌,不過看在她說得這麼動聽的分上,也就半推半就接受了。

我是看在小小根本不為那些人所動的分上才放過他們的,不然,哼哼……

哎,既然我這麼好,為什麼她不肯嫁給我呢?

每次想到這個問題,我就很鬱悶。

對着那隻送了十一次都還沒有送出去的戒指,我告訴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信心是增強了,但是希望不要像抗戰八年那樣持續下去……

有人在開門,是小小回來了。

我告訴自己鎮定,吸氣、再吸氣,拿起戒指,在心中默念修改了十一遍的求婚台詞,鼓足勇氣朝門口走去。

祝福我吧,希望我的第十二次求婚能夠馬到成功。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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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5花語醉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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