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鮮花插在牛糞上

第5章 鮮花插在牛糞上

程斌雖然很風流,但唯一還能讓人諒解的是,他對秦玉茗是真心的。兩人結婚這麼多年,程斌行為出軌很多次,但精神從來沒有出軌過,每次被秦玉茗發現之後,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與第三者結束關係。被丁爺發了江湖通緝令,他還想着秦玉茗,讓方誌誠保護秦玉茗,這便說明秦玉茗在他的心中份量很重。

程斌給丁爺戴了綠帽子,丁爺要找回場子,豈不是要給程斌送一頂綠帽子?所以秦玉茗還真挺危險!

方誌誠匆匆洗漱,十來分鐘後站在隔壁門口,理了理襯衣領角的褶皺,摁響門鈴。

秦玉茗只開了半扇門,躲在門口,她昨日失眠,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如今還未睡醒,見是方誌誠站在門外敲門,先是一愣,想起昨夜的事情,臉色不自然,旋即笑道:「原來是你啊,等我去換身衣服。」

兩分鐘后,秦玉茗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下身是條牛仔短褲,上身是件寬鬆的t恤。秦玉茗今年二十八歲,雖然結婚多年,但因為是銀州大學舞蹈學院的形體老師,又沒有生小孩,所以身材保養得很好。

方誌誠坐在沙發上,秦玉茗在廚房裏準備早飯,未過多久,捧了一碗雞蛋面出來,笑問:「上班之後,你就早出晚歸,很少見到你,今天怎麼有心專門來看嫂子?」

儘管秦玉茗掩飾得很好,但目光與方誌誠交匯時,她在下意識地閃躲。昨晚發生的事情,她想了一夜,已決定藏在心中一輩子。

方誌誠琢磨著開誠佈公地說出來不太好,一邊吃面,一邊應付道:「一直想來這邊坐坐,只是程哥在家,我過來怕打擾你們休息。」這話說完,他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不對勁,耳根突然紅了。

「難不成咱倆還必須單獨見面了?咱倆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生分了?」秦玉茗柳眉一挑,咯咯笑道,「對了,你怎麼知道程斌不在家!」

方誌誠乾咳一聲,撒謊道:「程哥剛給我打了電話,說他要隨團下鄉義演,走得很匆忙,估計要有一兩個月回不來。」

秦玉茗隱約覺得不對勁,凝眉道:「他隨團下鄉的事情,怎麼不跟我說,跟你說了?」

方誌誠繼續圓謊:「他說打你的手機沒撥通……」

他覺得這個借口沒有說服力,聲音弱了下去。

秦玉茗茶几上取過手機,翻了翻發現沒有未接來電,又給程斌撥了一個,那邊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於是盯着方誌誠上下掃了掃,沉聲質問:「志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嫂子?」

方誌誠見秦玉茗的目光如炬,覺得這件事紙包不住火,沉默許久,放下碗筷,索性坦白道:「程哥出事了,要出去躲一段時間,他讓我跟你說一聲……以後有什麼事要幫忙,你直接找我便可以。」

方誌誠說完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秦玉茗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秦玉茗雖然堅強,但畢竟是個女人。

秦玉茗清秀的臉獃滯片刻,旋即掩面痛哭了起來,恰如「玉容憂愁淚瀾干,梨花一枝春帶雨。」

方誌誠則坐着,進退兩難,過了半晌,走到秦玉茗身邊,膽子一大,把她半個嬌軀摟在懷裏。

秦玉茗沒反應過來,聞着方誌誠身上濃烈的男人氣息,頓時芳心亂顫,想起昨夜偷窺的日記,更是覺得尷尬無比,便推了方誌誠一把。

可方誌誠的力氣很大,她沒能掙脫開。

方誌誠沒注意到秦玉茗的反抗,他摩挲著秦玉茗柔滑的玉背,輕聲道:「嫂子,你心中不舒服,就爽快的哭吧,如果覺得懊惱,就打我幾拳……」

秦玉茗意識到方誌誠並不是惡意,而是想要安慰自己,便索性倚在方誌誠的懷裏,哭了起來。

方誌誠摟着秦玉茗的香肩,一動也不動,感慨良多,暗忖秦玉茗嫁給程斌,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終於,秦玉茗停止哽咽,從桌上取了紙巾擦了擦眼角,輕聲道:「事情我知道了,放心吧,嫂子沒事,你還得上班,回去休息吧!」

見秦玉茗委婉下達逐客令,方誌誠沒起身,低聲道:「程哥,這次惹的人挺厲害……我怕他們找上門,從今天起,我住在你家的客房吧……家裏有個男人,也好有個照應?」

「志誠,你的好意,嫂子心領了。程斌只是躲躲風聲而已,又不是『死』了,你進這個家裏,摻合一腳,這算是什麼事?你還沒娶媳婦,就少操心吧,免得污了你的名聲。」秦玉茗凄美地笑了笑,揮手道,「明天起,我住學校單位宿舍,諒那幫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去學校找我。」

秦玉茗的話也沒錯,兩家關係雖好,但畢竟是鄰里,惹出什麼閑話那可就不妙了,住學校,的確比住小區要安全些。

從秦玉茗的語氣,聽得出她對程斌失望透頂,否則也不會說出「死」字。但方誌誠不知道,秦玉茗果斷拒絕方誌誠,其實也是為了斷了他的念想。

秦玉茗既然知道方誌誠暗戀自己,自然要與方誌誠保持一定的距離,否則怕是會玩火**。

方誌誠嘆了一口氣,只能告辭,帶着滿腹心思回到家中。從冰箱裏取水,喝了兩大口,他突然發現胸口一片濕漉漉的,才想起秦玉茗剛才便倚在那裏哭的,沾滿了秦玉茗的淚水,便下意識捻了一下,似乎還留有香水的味道。

……

回到市委大院,方誌誠便開始忙碌起來,宋文迪雖然沒有吩咐任何事,但方誌誠還是努力做些什麼,比如梳理工作行程表,打掃衛生、整理文件檔案。市委書記的工作量很大,因此保證清晰合理的計劃性,這是至關重要的,也是秘書的本職所在。

宋文迪中途出來了一次,見方誌誠在給近期的文件編號,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道:「下午去組織部開會。」

方誌誠隨即給司機劉師傅打了個電話,交代宋書記改變了行程。

劉師傅跟着宋文迪有七八年了,鐵打的司機,流水的秘書。對於領導而言,司機比秘書更為重要,一些比較隱秘的工作,領導會安排司機私下去做。因此方誌誠給劉師傅打電話時,異常地客氣。

下午來到市委組織部,先召開了組織部工作會議,組織部長曹紅章主持會議,宋文迪眯着眼睛聽完眾人所做的彙報之後,提出了幾點批評意見,這讓曹紅章光禿禿的腦門上滿是汗珠。

原來前段時間,政和縣縣長洪光然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竟然說「縣長的電話是一般群眾不能打的電話」。這段話經過媒體曝光之後,引起軒然大波,嚴重損害了銀州官員的形象。省委書記為此還特地給宋文迪打電話,專門對此事進行了批評。

宋文迪是一個儒官,看上去沒有殺氣,但坐在正中,自有一股凌然的官威。他緩緩道:

「第一,組織部要堅決管理一下銀州部分官員的『臭嘴』!洪光然酒後失言的事情,我已經在常委會上安排組織部處理,但組織部卻在剛才給我一個回復,管不了!那麼組織部究竟能管什麼呢?難道組織部只管官員擢升,出了問題,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那不如改為銀州市委幹部擢升部,如何?」

「第二,組織部要注意對官員素質進行嚴格篩選,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咱們已經過了土匪當官的時代,如果官員素質不提升,如何代表堂堂國家職能部門?因此組織部要把素質不過關的官員,清除出咱們隊伍。」

「第三,組織部要那處具體的處罰措施,以文件的形式下發至各級部門,杜絕官員再發生亂說話的行為。不要遇事都打醉拳,這件事在全國引起熱議,要處罰合理,並進行公示,讓外界知道,咱們銀州是主動處置此事的。」

會議結束之後,曹紅章滿臉鬱悶,垂著頭走在最後面。邱恆德站在宋文迪身側,竟然將宋文迪帶到自己的辦公室。眾人對這個細節洞若觀火,知道在宋文迪的心中,邱恆德比曹紅章更重要。邱恆德在組織部的人氣自然要水漲船高,漸漸壓過曹紅章了。

方誌誠坐在辦公室外面,與邱恆德的秘書宋進書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同時琢磨著今天會議的關鍵所在。

宋文迪此舉無疑是在給曹紅章施加壓力,同時給邱恆德予以堅定的支持。對於市委書記而言,必須要抓住組織部門,才真正擁有權力,而曹紅章與市長夏翔走得太近,所以宋文迪必須要把曹紅章從這個位置給攆出去。而邱恆德便是宋文迪用來制衡曹紅章的關鍵人選。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邱恆德將宋文迪送出來,並與方誌誠用力握手,感激道:「小方,一直沒找到機會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啊!」

方誌誠謙虛道:「邱部長言重了,那是我應該做的。」

「當時岸上那麼多人,只有你一個人敢下水,這充分說明你俠肝義膽,勇氣可嘉!」邱恆德拍著方誌誠的肩膀,幽默地邀請道,「等有時間,去我家吃頓飯,我老伴一直說想見見你。不然啊,她可得每天垂淚,獨守空房了啊!」

方誌誠點頭微笑道:「等您有空,我親自去邱部長家拜訪吧……」

想進邱恆德家中的人,如同過江之鯽,但大多被拒門在外,如今邱恆德主動邀請,自己又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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