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迎親隊伍開始亂了套,雖然這次帶了不少會武功的家丁和助手,但是對方人多勢眾,再加上明顯的武功差異,迎親隊伍漸漸趨於敗勢。

上官雨緊緊守在花轎旁邊,心裏暗惱實在太過大意,居然忘了迎親這等招搖大事最是容易被人偷襲,當初沒有多安排庄內的人手進迎親隊伍真是一大失策!

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奮戰不懈的上官雨盡量不讓偷襲而來的黑衣人近身花轎,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他心知肚明要是半個時辰內援軍再不趕到,恐怕今日他得葬身於此了。

只是連累了尚未拜堂的新嫁娘……

「林姑娘、林姑娘!」上官雨朝着花轎內大喊:心裏想着縱使今日必定葬身於此,也不能讓那無辜的姑娘送了命。

花轎內似乎有了動靜,但是那大紅帘子動了一下就又靜了,上官雨一時心急,內心的話不由得脫口而出:「各位好漢,你們的目標是我,別傷了無辜!」

此話一出,所有的黑衣人全都靜了下來,滿臉不解的看着上官雨,上官雨趁著這空隙,連忙把花轎里的新娘子給拉出來。

「林姑娘,我送你離開,千萬別回頭!」

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沒應聲,反而把紅蓋頭給掀起來了,手中的匕首也蓄勢待發。

「林姑娘,你……?」上官雨訝異新娘子的反應,而新娘子也給上官雨嚇了一跳,手上銳利的匕首還沒用上就掉落了。

「上官哥哥?」不會吧?葉裘揉了揉眼,天吶,這天底下最離奇的事都在今天發生了!

不過在這節骨眼上,可不是發獃的時機啊!

「上官哥哥你走吧!這幫人是來救我的,不是來殺你的。」身穿大紅嫁衣的葉裘推著發愣的上官雨,心裏暗自叫苦。

「上官哥哥?你是在叫我?你認識我!」上官雨走神的腦袋只對一句「上官哥哥」起反應,這個姓氏,他以為沒人知道的。這個未曾謀面的新嫁娘怎麼會知道他原姓上官呢?

「咦?你忘了我了嗎?唉,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現在得趕緊走,不然等會兒你就糟啦!」四周的黑衣人雖然還在打鬥,卻沒有把打鬥的動作延伸到葉裘的身邊,所以葉裘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上官雨帶離混戰之中。

上官雨任由葉裘帶離戰圈,不料後頭一道冷冽的劍氣朝他襲來,上官雨反射性的將葉裘推倒一邊,回過身硬接下那一道劍氣——

「雨!」一聲驚呼從黑衣人口中傳來,朝上官雨咽喉逼去的劍尖及時轉了個彎,一眨眼間就釘入了上官雨身旁的樹身三分。

上官雨雖沒實時接下那一劍,卻也反應靈敏地朝黑衣人出招了。黑衣人一反方才那凜冽的殺氣,現下可是只防不攻,一時間讓上官雨給打得是狼狽不堪。

突然間,上官雨收了招式,雙眼有神的瞪着眼前黑衣人。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諱?」

黑衣人眉一挑,雙眼透露著疑惑,他看了看一旁的葉裘。

「裘裘,他不認得你了?」

一旁心驚膽跳看着這場打鬥的葉裘搖了搖頭,「看這樣子,是不認得了,我想,他也不認得你了。」

「裘裘?」上官雨轉頭看了葉裘一眼,他記得林家小姐閨名不叫裘裘啊。

「姑娘,你是林家小姐嗎?這是來搶婚還是……」

新娘不是新娘,還有人來搶婚,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上官雨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呢,後頭的棒子就挨上了他的腦袋,他眼前一黑,就暈了。

「雨、雨!你醒醒啊!」睡夢中,像是有人在喚着他。

是誰呢?他認識的人裏頭,沒幾個人知道他以往的名字啊,就算知道,也從來不提,都當以前那個姓上官的少年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是水慕天。

他知道這都是老爺子的旨意,他也不怨,因為要繼承這家大業大的疾風山莊,就得正名,就得做回水家的子孫,否則沒人會服的,現在那些人服的不只是他的能耐,其中還包括了他的姓氏。

一個姓氏,可保他的地位與性命,當年老爺子堅持給他改名換姓就是這個道理,賠錢的生意沒人做,老爺子讓他繼承家業,同時也要他傳承下水家的命脈。

「雨……」又來了,這人怎麼這麼煩吶。

上官雨為了杜絕那煩人的聲音,張開了眼睛,卻感到腦後一陣抽疼。

「痛——」他直覺地喊出來。

「痛是吧?來,我給你揉揉,待會兒就不疼啦!」東方傲扶起上官雨的身子,控制着力道的手掌溫柔地揉着那紅腫的後腦。

上官雨看清了眼前的人,一驚,連後腦的痛都忘了。

「是你——是你打我的?」這人雖然換下一身黑衣,就連蒙面的黑布巾也給揭了,可是那眼神他可是深深記住的。

這人,看他的眼神不同一般,就像是認識他很久似的,可是他很確定並不認識這一號人物呀。

「不是……」東方傲連忙否認,他苦着一張臉看向候在一旁的葉裘。此時葉裘已經換下一身的喜服,清麗秀美的臉蛋瞟了東方傲一眼,惱怒之情顯而易見。

「是我打的,當時那情況,不打昏你只會讓情況更糟!」

上官雨細細看了葉裘一眼,他滿腦子的疑惑。

「姑娘,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上我家的花轎?又為什麼讓人來搶婚,這事,也應該說清楚了吧。」

「……」葉裘低低嘆息,原本一切都在算計中的,現在可好了,原本的新郎不是她想的那個。

要是他只是個水慕天,她這代嫁新娘乾脆就殺了他也就了事了,大不了賠上一命,偏他不是水慕天,還是表哥那朝思暮想的故人呢。

「你的新娘子林小姐不願嫁,你可知道?」終於,葉裘為這件事起了頭。

「林小姐不願嫁?」上官雨訝道。

難道是老爺子逼婚嗎?這就難怪了……

「是啊,事情的起因就是兩個月前林小姐上街買綉線,恰好給疾風山莊的老頭子給看見了,林小姐回去的隔天疾風山莊就上門去提親了,但是,你可知那林小姐可是有心上人的?」

「我不知道。」上官雨喃喃自語,雖然他不知道這整件事是怎麼發生的,可是他依舊難辭其咎。

「現在你也該知道了。」葉裘冷冷哼了一聲。

「那林家小姐是我小時候的玩伴,當年我遭逢變故時她曾經收留過我,我在偶然的機會得知這件消息,就決定代嫁,順便殺了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沒想到……我想殺的那個新郎居然是你。」

「裘裘,我想雨一定不知道這件事,你又何必如此針鋒相對呢?」東方傲扶著上官雨的身子,很明顯地感覺到上官雨身上傳來的輕微顫慄,他很明白這是上官雨激動的徵兆。

依他對雨的了解,他是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不過,那也只是他對十年前上官雨的了解罷了。

「就算他不知道這件事的始末,他也難辭其咎吧,傲,過了十年你還是這麼維護他,也不想想疾風山莊對我們做了多少好事……」

「裘裘,我相信雨一定被瞞在鼓裏,這些事你又怎能斷定是他做的?」

看着眼前一男一女為了他而針鋒相對,上官雨此時心中卻是百味陳雜,從這一對男女的言行舉止中很明顯的可以知道他們認識他,而且交情匪淺,可問題是,如果他們是舊識,為何他毫無印象?

這一對男女,是不是跟他十年前突然喪失記憶有關?

「你們……是不是認得我?」上官雨遲疑出口的一句話,讓東方傲兄妹二人全住了口。

「雨……你真的不認得我了?」東方傲不確定地再次問出口。

上官雨搖頭,「我只記得我到疾風山莊之後的事,在我大病初癒時,我甚至還不知道我以前叫做上官雨。」

「我們自七歲時就認識了,當時我們還約定了每個月都要比武,誰輸了就得聽對方一天的命令,你都忘了嗎?」

上官雨依舊搖頭,這些往事對他而言就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

「表哥,我早就跟你說了,他根本已經忘記我們了,你又何必多問?」

「雨……」東方傲不得不同意葉裘的話,他很明白自己之所以失常是因為內心深處極度不願雨將他忘了。

他早該想到的,疾風山莊的老爺子怎會讓義子繼承一切?水慕天又怎麼可能只是老爺子的義子,原來,江湖上以「笑面虎」這個名號著稱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上官雨……

面對東方傲無奈的凝視,上官雨突然感到一陣心疼。這個人要不是真是他過去的莫逆之交,就是演技實在太好了。

沉默之中,外頭突然傳來類似打鬥的吵雜聲。

葉裘先出去探個究竟,不一會兒她就鐵青著一張臉回來報備。

「疾風山莊的追兵殺過來了,我們必須儘快撤退!」

東方傲看着外頭突然大亮的燈火,知道葉裘所說不假,他深深凝視了上官雨一眼,然後伸出右手。

上官雨當然明白這個動作代表什麼意思,他是要自己跟他走,問題是,他連方才那些話是真是假都尚未證實,又怎能跟着他走?

葉裘則是瞪大眼,吼道,「傲,你瘋啦!對方就是來找他的,你把他給帶走,是存心要讓東方一脈滅絕嗎?」

「你們要逃,現在還來得及……」上官雨沒有伸出手握住那看起來溫暖無比的大手,反而出言勸導。

東方傲將伸出去的手握緊成拳,回身拿了牆上掛着的一把劍,丟給不明所以的上官雨:「這是你的九鈴劍,十年前我忘了還你,十年後也該物歸原主了……」語畢,東方傲從腰身中抽出一把軟如靈舌般的長劍,偕同葉裘就要殺了出去。

「等等!」上官雨卻在他們臨出門前出聲制止。

面對兩雙疑問的眼睛,上官雨解釋,「你們把我當成人質吧,這樣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上官雨非常明白疾風山莊那一票人雖然以他和老爺子為首,但是平時行事卻異常乖張,嗜殺如命,如果沒有能讓他們忌憚的對象,那一票殺人魔一定會趕盡殺絕。

東方傲那複雜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須臾,他輕輕揚起嘴角,「走吧。」

撤退的過程中雖然稱不上順利,事實上,東方傲這一邊也損失了許多人手,但是因為上官雨刻意相助的關係,他們總算是逃過一劫。

東方傲左手扣緊上官雨的腰帶,右手揮着手中的軟劍替身後的人開路,全然不覺這姿勢在外人面前看來有多曖昧。

直到將追兵扔在後頭超過十里的距離,他們才稍稍緩下速度。被迫跟上東方傲輕功速度的上官雨不停喘氣,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底子不如眼前之人,可他完全沒想過彼此之間的差距居然這麼多!

「你的輕功好俊啊!」自身氣息穩下后,上官雨第一件事就是稱讚東方傲的輕功。其實他也不是沒見過別人施展上乘輕功,只是他尚未見過提一口氣就奔了十里的人完全沒有疲憊的跡象。

「……這是多年逃命訓練出來的。」葉裘代替東方傲回答問題,她冷眼看着東方傲仍然不放開的左手,心中不是滋味。

這一句話讓現場的氣氛變得無比尷尬,上官雨急忙推開東方傲還扣着他腰身的左手。基本上,他們的立場與其說是敵友未明,倒不如說是敵人還來的恰當些。

老爺子對他說過,在尚未確定對方是敵是友前,絕不可透露出自己的弱點,這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你們已經逃得夠遠了,我也該回去了。」

「等等!」這次出口制止的人換成了葉裘,她將手中的長劍橫亘在上官雨的脖子上。

「裘裘,你這是幹什麼?」東方傲擰眉,他沒想到葉裘居然會這麼做!

十年的顛沛流離,讓葉裘由一個天真的大小姐變成了憤世嫉俗的小女人。

「讓他走,誰知道他會不會告訴那些人我們的行蹤?這太冒險了!」雖然她也百般不願讓上官雨留下來,可是逃亡十年的經驗告訴她,怎樣做才會對自己最有利。

「要嘛殺了他,要嘛帶着他當保命符。反正他也不記得咱們了,咱們還跟他說什麼交情?」

「裘裘!你忘了方才是誰自願當人質保我們平安了嗎?」東方傲心急,他知道葉裘這小妮子已經不是十年前那純真的孩子了,她真的會殺人!

「表哥,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為了追蹤我們才出此下策?畢竟他武功不如我們,怎樣都是趨於下風,自願當人質也許只是權宜之計!」這個上官雨已經不是表哥十年前認識的那個溫文瀟灑的少年了,偏偏就是有人執迷不悟!

她不懂,為什麼在上官雨已經將表哥給忘得一乾二淨后,他依然可以毫不遲疑地相信他。

難道他忘了,十年前就是因為姨父太過輕易信人,才會讓整個東方家面臨滅門的慘劇,要不是姨父壯烈犧牲,讓外人以為東方家早已覆滅,如今他們又怎能站在此處呼吸新鮮的空氣?

面對葉裘的質疑,東方傲無言以對,他知道她說的都是道理,也知道自己的立場實在站不住腳,可是……

「裘裘,要怎麼處置他,我們稍後再議如何?你先把他放了吧。」東方傲別無他法,只能先拖延時間再做其它打算。他知道,葉裘的話已經打動在場的眾人,縱使他有心想要力排眾議,也要顧及那些與他出生入死的家臣們的感受。

葉裘激動的眼神盯着東方傲好久好久,最後,她妥協了,不是因為她是錯的,是因為她還愛着東方傲。

「把他綁起來,喂他吃軟骨散,好好看着他,要是他敢逃,就剁了他的腳!」

晚風,涼到刺骨。

上官雨一人被綁在獨立的帳房內,帳外有兩名大漢負責看守他。

會落到如今這處境,該不該說是自己咎由自取呢?帳外的燈火突然閃了一下,上官雨從帳內可以清楚的看到帳外兩條人影倒下。

這是?

來人馬上替他解了困惑。

「你快把軟骨散的解藥服了,我帶你出去。」東方傲把手中的迷煙吹熄,再把蓋住口鼻的黑布巾摘下,讓上官雨清楚地看見他的容貌。

「你……」這人,完全不知道該為自己着想嗎?

就連他都默認了葉裘的話了,為什麼他還能義無反顧相信自己不會出賣他?

「噓,別說話,要是讓人發現就走不了了,你離開后往東走十五里,應該就可以看到搜索你的隊伍了。」

看着東方傲正忙着幫他解開繩索,嘴裏的解藥正在融化,上官雨突然痛很自己怎麼會忘了十四歲以前的記憶!

「你就不怕我像那姑娘所說的,會出賣你們?」手腳得到了自由,上官雨第一件事不是急着離開,而是質問眼前的男人。

「……」良久,東方傲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我相信你不會,就算你會,我也只能說服自己相信你不會。」

「……」上官雨沉默了,就連自己也不曾無條件地相信任何人過,眼前這人是入戲太深,相信放長線絕對可以釣大魚?還是太過輕易信人的傻子?

「走吧,別發獃了。」東方傲拉着上官雨的手,在探知帳外無人經過時,便拉着上官雨偷偷的溜走。

東方傲的手很溫暖,體溫從掌心傳遞過來,連帶着上官雨也溫暖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手牽手的感覺好熟悉啊,彷彿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如此做過,曾經有一雙溫暖的手常常摟着他、輕薄他……

是誰呢?他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一路上,為了避免被葉裘等人發現,東方傲還不敢在路上行走,只能運起內力施展輕功帶着上官雨一起飛檐走壁。看着樹梢上的繁枝茂葉,看着隙縫中灑落而下的月光,看着前方之人義無反顧的表情,上官雨緩緩閉上眼睛。

「以前的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嗎?」

東方傲緩下腳步,回頭看了上官雨一眼,「是,很要好。」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也許,他能夠想起來也不一定。

「……那沒有任何意義。」知道了又如何?裘裘說的對,現在的上官雨縱使還是他認識的那一個,也會因為環境際遇的不同而有所改變,他不該試圖去挽回什麼或改變什麼。

眼下最重要的,就只有怎樣才能讓東方一脈活下去這個問題。

上官雨的眼神黯淡下來,他說的對,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努力了十年,依然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又怎能異想天開的要去想起什麼呢?

柔柔月光隴罩着兩人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對神僊俠侶。

再次踏進疾風山莊的大門,心中的感覺卻變了樣。

以前,因為只有這個去處,所以只能把這裏當家。可是,現在他卻覺得這裏好陌生。他十四歲之前,究竟屬於那裏?他不敢去問老爺子,因為老爺子絕對不會說,老爺子甚至會阻止他去調查,要是會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說了。

沒有人再提起有關搶婚的事,甚至連有關婚禮的所有東西都被拆了下來,莊裏的人都當作根本沒發生這事一般。

進了大廳,毫不意外的,老爺子正在等他。

「慕天,你有沒有傷著那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老爺子的頭髮看起來更白了。

「沒有,我很好,只是一些皮外傷,不用擔心。」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老爺子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那一抹笑容讓老爺子的臉看起來似乎多了一點慈祥。

「外公……」上官雨正待提起林家小姐的事,老爺子就先開口了。

「林家小姐的婚事,就做罷了吧,都讓人搶婚了,這等不守婦道的女人我們水家要不起!慕天啊,改明兒外公再替你找一個更好的……」

「外公,林家小姐根本就沒答應我們的提親,是吧。」但是上官雨不想再當個瞎子。也許老爺子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去傷害別人。

「慕天,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呢!」老爺子一聽出孫子口中的言外之意,就氣到破口大罵。

一旁的水求譽連忙出來打圓場。

「老爺子,少爺只是誤信謠言,才會這般無禮。少爺,您也真是的,怎麼可以因為外人的一面之詞就懷疑老爺子呢?難道老爺子會害你騙你不成?一個外人的話根本不足以採信!」

「我方才根本沒提過是外人告訴我的,怎麼,你知道是誰告訴我的?」上官雨冷著一張臉,駁回水求譽的話。

這一番話,讓水求譽當場啞口無言。

「外公,這件事是林家小姐親口告訴我的,您覺得新娘子有必要告訴我假話嗎?」

「林家小姐?她不是給劫了?」

「不,是我把她放了。她根本就不想嫁給我,就算沒人來搶婚,知道這件事後,我照樣會放她走。」

「……你說這些,是在暗指什麼?有什麼話,你不妨明說吧!不必拐彎抹角來罵我老糊塗!」

「慕天沒這個意思,慕天只是想告訴外公,以後別逼人家良家婦女下嫁了,免得傳出去不好聽,也毀了人家閨女的幸福。」

「哼!下嫁?說是高攀還差不多!也不想想你那裏比別人差,那林家丫頭真不識貨!算了……連你也嫌外公多事,那娶親一事外公就再不插手,可你要知道,我希望你在過年前娶一房媳婦回來,外公老了……恐怕,活不到抱曾孫的機會了,你也讓我過過報曾孫的癮嘛!」

曾孫?上官雨失笑,現在這種多事之秋,他根本沒有心思娶親,更別說生孩子了……

只不過,只要是老爺子開口要求的心愿,他都會先答應下來再慢慢實現。既然他以後一定要走上成親生子這條路,那麼現在作出承諾應該也不違背早已規劃好的計劃吧。

「孫兒一定讓您抱到曾孫,只是這等事也不能急在一時,只盼外公別再干出傻事,讓慕天為難。」

「這是當然、當然……」

正當祖孫兩人談笑風生時,門外卻傳來了急報。

「報!」一聲急報驚擾了大廳內的眾人。

老爺子眉一挑,終結了方才的談話。

「出了什麼事?」上官雨也正了神色,一臉嚴肅地問著前來傳報消息的傳令兵。

「啟稟老爺子、少爺,綠園的姑老爺出事了!」

「姑老爺!」

「姑老爺?」

同一則消息,老爺子與上官雨卻是全然不同的反應。

上官雨看向一臉蒼白的老爺子,「外公,這個『姑老爺』是誰呢?」為什麼他還有親人,老爺子卻不告訴他?還是,他自個兒忘了,卻沒人提點他。

「姑老爺啊……他是你的姨父,對了,姑老爺死了,那綠意呢?綠意他怎麼啦?」老爺子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回答了上官雨的問題,他的心中,有一個更值得關切的目標。

「向少爺他……他長年壓制下的心病又發啦,現在正在綠園裏待着養病呢。姑老爺無端猝死,向少爺重病複發,屬下特別稟報!」

老爺子嘆了一聲,「好端端的就死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傳令兵見到老爺子這般激動,下面的話全噎在嘴裏了。

「老……老爺子……」傳令兵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說下去。」老爺子一揮手,示意讓傳令兵說下去。

「綠園現下亂成一團,要怎麼處置?」

怎麼處置?老爺子將視線放到了上官雨身上,久久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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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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