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天亮了,白函情想到今日的行程,早早便睜開眼睛。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在孟千波臉上,這個傢伙依然睡得像頭死豬。

不過,這頭死豬好像……好像還滿帥的耶!

白函情從來沒有認真打量過孟千波,此時仔細一看,孟千波的鼻樑高挺筆直,下巴有稜有角,從側面看上去非常完美,雖然皮膚黑了些,可是卻別具男子漢的粗獷魅力。

看着看着,居然看上了癮,他索性拉開被子看孟千波的身材。全身肌肉結實勻稱,沒有半分贅肉,四肢修長有力,性感的線條和光滑的肌理,展現出力與美的完美結合。

想到每天晚上,就是這樣的軀體緊緊壓住自己,而自己的雙腿就緊緊糾纏在這樣的軀體上……

白函情莫名其妙的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孟千波的臉,「起床啦!大白痴!」

在孟家兩者的千叮萬囑之下,馬車總算駛出大門。

白函情坐在車廂內,高興得差點放聲大叫總算自由了!

雖然功力還沒有恢復,但是白函情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中午的時候,馬車到了一個熱鬧的大市集。

白函情下了車,第一件事就是進成衣鋪子,買了幾件合身的衣衫,然後找了一間客棧,鑽進客房,換下身上的女裝。

這些天他都穿着女裝,早已厭煩,現在換上長衫,翩翩佳公子重新現世。

孟千波愣愣地看着白函情,只覺得她怎麼看怎麼漂亮,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娘子啊!

「娘子,你為什麼要穿男人的衣服?呵呵,不過你穿什麼都好好看喔!」

白函情俊臉一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另外收起一個包裹,往肩上一背,說道:「大白痴,聽好啦!第一,我不是你娘子,以後不準再叫我娘子;第二,從今天,不,從現在起,我們兩個分道揚鑣,一刀兩斷!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不許再跟着我;第三,我們之間的事,不準對別人說,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殺人滅口!」

白函情過河拆橋,這一番話卻把可憐的孟千波炸暈了,一時之間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隱隱覺得似乎大事不妙。

白函情來到大堂坐了下來,叫了兩個菜。

孟千波亦步亦趨地緊跟着白函情來到大堂,叫道:「娘子!娘子!你……你是什麼意思啊?」

店小二聽見孟千波叫白函情娘子,不禁詫異的打量他幾眼。

白函情又羞又怒,抬頭罵道:「看什麼看?老子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他轉頭又對孟千波大叫:「大白痴!我說過了,不準再叫我娘子!」

「可是、可是……你是我娘子啊!」孟千波可憐兮兮的說,不明白為什麼一出孟家莊,天地就變了顏色。

「我不是你娘子!」白函情氣紅了眼。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我娘子!我不管,反正我們……我們還洞房了,你就是我娘子!」孟千波心中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認死理。

此話一出,周圍怪異的目光一下子全聚集到白函情身上。

白函情面紅耳赤,大叫:「住口!大白痴!你胡說八道!」他索性站起來,向周圍的眾人拱手作揖道:「各位,這個惡人腦子有問題,一直糾纏我不放,還說我是他娘子!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怎麼可能是他娘子?大家來替我評評理!」

眾人見白函情玉樹臨風,分明是一個清秀俊雅的少年郎,怎麼也不像是眼前這個黑炭頭的娘子。

雖說男風鼎盛,可是這個俊秀非凡的少年無論怎麼挑,也不會挑到這個傻愣愣的大塊頭吧!

於是眾人紛紛開口附和──

「對啊,人家是男子,怎麼會是你娘子?」

「這傢伙想娘子想瘋了吧!」

「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非要人家做他娘子,哈哈……」

「就是、就是,這小子八成腦子有毛病!」

在眾人嘲笑怒罵聲中,孟千波虎目含淚,只覺得萬分委屈,幾乎要哭出來。

「你……你就是我娘子,我不管,你跟我回家,我要我娘來評理!」孟千波死死拽住白函情的袖子不放。

「放開我!」

「不放!我要你跟我回家!」

在這時,看熱鬧的人群中大步走出一位青年公子來,手持一柄摺扇,長得方頭大耳,滿臉輕佻。

他伸手攔住孟千波,「這位公子,人家都說不是你娘子了,幹嘛強人所難呢?」

白函情見終於有人出手打抱不平,連忙掙開孟千波的手,附和道:「就是啊!跟這個傻瓜真是說不清楚,多謝公子援手。」

那公子卻笑嘻嘻的說:「我看這個傻瓜對你真是念念不忘啊,莫不是你讓他嘗到什麼甜頭?」

周圍的人一下子笑了起來,十數道色迷迷的目光在白函情和孟千波身上來回打轉。

白函情羞惱交加,頓時紅暈上臉。

那公子見白函情面如桃花、眼若秋水,忍不住心中一動,抬手用摺扇挑起他的下巴。「嘖嘖,兔兒相公,乾脆跟了我吧,我替你打發這個傻小子!」

「對啊、對啊,看這位公子才像是憐香惜玉的人!」

「就是、就是!這位公子可比那黑炭頭好多啦!」

眾人竟紛紛取笑起白函情來。

白函情氣得銀牙緊咬。他生來命犯桃花,但一向都是他調笑別人,誰敢來調笑他白家三少爺?

自從中毒以來,也是桃花運不斷,可都是犯些爛桃花,小貓小狗也騎到他頭上撒野!

他還來不及說話,孟千波就攔在他面前,惡狠狠地說:「不許你欺負我娘子!」

那公子聳聳肩,「人家都說不是你娘子了,不關你的事。」

孟千波看看白函情,搖頭說:「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就是我娘子!」

那公子眉頭一皺,手一揮,身後跳出兩個手下,兩柄長劍向孟千波刺來。

孟千波絲毫不懼。孟家鐵砂掌也是名滿江湖,孟千波雖然傻,可是一套鐵砂掌卻是從小就練熟的,招招狠辣,頗得其中精髓。

三人拳來劍往,斗得不可開交。

眾人見動了刀劍,紛紛驚呼著往後退。

白函情趁著一片混亂,正想偷偷溜走,沒想到那公子一個閃身攔在他面前,伸手在他臉上一摸,笑道:「小相公,乖乖跟了我吧,包你舒舒服服,享盡榮華。」

白函情被人在臉上摸了一把,心中大怒,「住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白家堡白函情,你要是敢碰我,最好想想後果!」

那公子一愣,隨後又笑了起來。「哈哈,騙誰呢?白三少爺武藝高強,怎麼會做人娘子?」

白函情氣急。想他功力若在,誰敢碰他一根寒毛?

那公子抬手成爪,向白函情胸口抓來;白函情後仰便倒,雖然避過鷹爪,卻被他的掌風帶得搖搖欲墜。

千鈞一髮之時,身子卻落入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

「娘子,你沒事吧?」孟千波放下白函情,對那公子怒目而視,「你敢欺負我娘子,我跟你拼了!」

白函情見孟千波口口聲聲叫自己娘子,心想留在這裏只會徒增笑柄,還是趁亂想法子趕快離開為妙。

孟千波雖然功夫厲害,但是要打敗三個人連手,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白函情想了想,拉過孟千波的耳朵,俏聲嘀咕兩句。

孟千波聽得連連點頭,咧嘴一笑,飛身上前,鐵砂掌功力提至十成,雙手變得通紅,狂暴氣勁四竄。

那公子和手下吃了一驚,各自退後一步。

孟千波手掌一翻,掌力盡吐,目標卻是大堂中央那根木頭柱子。

轟然巨響中,木頭柱子承受不起掌力,斷成兩截,簡陋的屋頂轟隆一聲塌下來,瞬間磚頭瓦塊紛紛下落,眾人慌忙四散躲避。

一片混亂中,孟千波拉着白函情飛奔而出,跳上門口的兩匹駿馬,馳騁而去。

馬兒一直奔出好幾里,回頭看看沒有人追來,白函情才稍稍放下心來,放緩速度,任馬兒信步前行。

「娘子,你……沒事吧?」孟千波怯生生地看着白函情。

白函情鳳眼一瞪,「我說了不準叫我娘子!」

「可是……可是你是我娘子。」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白函情嘆口氣,只覺得無力,這個孟千波分明是個死心眼,恐怕說什麼都沒有用。

黑寶石般的眼珠子一轉,他想了想,便說:「大白痴,你知不知道你娘子叫什麼名字?」

孟千波一副為難、思考的模樣。

白函情咧嘴一笑,「你的娘子名叫沈含嫣,而我叫白函情,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自個兒找你娘子去吧!聽話,我先走了。」說完,他加快速度策馬前行。

孟千波愣了一愣,緊迫上去,一把拉住白函情的衣袖不放。「我不管你叫什麼名字,反正你是我娘子!」

真是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白函情無奈的轉過頭來,見孟千波眼眶淚花閃動,可憐兮兮,十足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狗。

想到他剛才奮不顧身保護自己,他心中倒也有些不忍,轉念一想,這一路回白家堡還有大半個月的行程,功力未回復,要是再遇到這種麻煩,還真沒有辦法應付,索性暫時帶他在身邊,有個擋箭牌也好。

可是……這小子口沒遮攔,張著嘴巴亂說怎麼辦?難道真要殺了他滅口不成?

白函情雖然嘴巴潑辣,但行走江湖好幾年,還真沒有殺過人,何況孟千波對他還挺不錯,怎麼下得了手!

白函情仔細想想,道:「大白痴!你要跟着我也行,但是不準再叫我娘子。」這可是攸關他白家聲譽的大事,不能馬虎!

孟千波委屈的說:「可是……你就是我娘子嘛!」

白函情雙眼一瞪,「我說不準叫,就是不準叫!」

孟千波皺皺眉毛,「可是……你是我娘子,即使我嘴上不叫,心裏也是明白的。」

被他打敗!

白函情不耐煩的道:「好啦、好啦!你心裏明白就行啦,但是不要說出來,好不好?」

孟千波眼睛一亮,大喜,「我明白了,娘子,原來你是害羞啊!唉,是我太笨,是我太笨!」他一個勁兒敲打自己的頭。

白函情只好順着他的話兜圈子,「對啦,我害羞,所以以後有外人在的時候,都不準叫我娘子,懂了嗎?大白痴!」

孟千波老實點點頭,「好!那……那有外人的時候,我該叫你什麼啊?」

「叫我白公子或者白少爺,隨便你啦!」

「那……娘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白痴?」

白函情不屑地賞給他一個白眼,「好啊,大傻瓜、獃頭鵝、黑炭頭、天下第一大笨蛋;這幾個當中,你隨便選一個吧!」

可憐孟千波被他弄得量頭轉向,苦着一張臉說:「那……那還是大白痴吧!」

「娘……呃……白公子,我們現在要到哪裏去啊?」

「當然是回我家,大白痴。」

「可是……莆田好像不是這個方向耶!」

「我說過我家在莆田嗎?我家在漳州,大白痴!」

「那我們可不可以走快點,找不到客棧住,我們就不能洞房啦!」

「出門在外,不能洞房的,大白痴!」

孟千波不解的說:「為什麼?」

「去問你娘!」

「可是我娘不在這裏。」

白函情冷聲道:「那你就回去孟家莊,問清楚再來。」

「那你會不會等我?」

「不會!」

「那……那還是算了吧!」頓了下,孟千波又問:「娘子,出門在外不能洞房,那可不可以玩親親?」

「不可以!」

「那摸摸呢?」

白函情的頭頂上開始冒火,「不可以!」

「那……」

「不可以、不可以!什麼都不可以!總之,不準碰我,明白嗎?大白痴!」

「我……我只是想說可不可以吃點乾糧?我好餓喲,你為什麼那麼凶?」

夕陽西下,兩騎馬兒越走越遠,人影也被拉得越來越長。

白函情苦着一張臉,看着遠方。這回家的路怎麼那麼長,好像走不完啊!

天已經完全黑了,白函情望望天空,又看看四周,一籌莫展,終於承認自己迷路了。

他從小就是個路痴,每次出門都帶着一群狐朋狗友或者是丫鬟僕從,哪裏操心過該往那個方向走?

至於孟千波,除了捧著乾糧大嚼,什麼也不會。唉,真是倒霉!

走了好一會兒,這片黑壓壓的樹林似乎沒有盡頭,一陣風吹過,枝葉晃動,隱隱帶着嗚咽之聲,聽得白函情頭皮發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天不怕地不怕,生平只怕一樣東西,那就是鬼!白函情怕被人嘲笑,這件事從來不曾說給人聽過。

此時,三更半夜,身在密林,陰風陣陣,簡直就是孤魂野鬼的天堂嘛!

不會有鬼吧?天靈靈,地靈靈,我白函情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你可別來找我啊!

白函情心驚膽戰地回頭四顧,見孟千波騎在馬上低着頭,好像在打瞌睡,心想這當口,哪怕是個大傻瓜陪着自己也好。

白函情連忙推推他,「大白痴你醒醒,大白痴!」

孟千波睜開眼睛,茫然道:「什麼事?到了嗎?」

「沒有!」

「哦,那我再睡一會兒。」

「不準睡!」

「為什麼?」孟千波好委屈。

「我……我無聊,陪我說說話。」

「娘子,你不是嫌我話多嗎?」

「我讓你說話,你就說;不准你說話的時候,就得給我閉嘴!」白函情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那……你現在到底是讓我住口,還是讓我說話?」孟千波摸不著頭緒。

「說話!」

「噢!嗯……娘子,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洞房啊?」

白函情狠狠給了孟千波一記爆栗。「你腦子就不知道想些別的嗎?大白痴!」

孟千波摸著腦袋,好委屈的樣子,「娘子,是你說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

「說別的都可以,這件事不準說!」

「噢!嗯……那……那我還是給你講故事吧!」

白函情知道孟千波講的故事都是小白兔和烏龜、小白兔和大灰狼之類的,可是有總比沒有的好。

「講吧!」

「嗯,講什麼故事好呢?好多故事都講給你聽過啦!嗯……對啦,我娘還給我講過一個鬼故事,可嚇人啦!你要不要……哎喲!幹嘛打我?好痛!」

「不準講故事!」

「可是,不講故事,我不知道說什麼?咦?今晚的風怎麼這麼大?娘子!你幹嘛抓我抓這麼緊?」

「你……你靠我近一點,大白痴!」

「可是你不是說不準碰你嗎?」

白函情又敲了他一記。「大白痴!我不准你碰我,但是我可以碰你!」

「可是……你碰到我,我就會碰到你啊!」

「住口!大白痴!你靠過來一點!」

「噢!」

「再過來一點!」

孟千波又移近一些。

「再過來一點!」

「娘子,你……你幹什麼?」

「你吵什麼吵?大白痴!我要和你同騎一匹馬,怎麼,不行呀?」

「你為什麼不騎自己的馬?」

白函情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怕冷!」

「噢!娘子,你千萬不能凍著,我抱着你吧!」

「嗯,抱緊點,別讓我摔下去,大白痴!」

「知道啦,娘子!」

縮在孟千波溫暖寬厚的懷抱里,白函情鬆了一口氣。

把頭靠在孟千波的胸膛上,白函情覺得又溫暖又舒適,忍不住昏昏欲睡。

可是……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啊,身後有個什麼東西頂着自己的屁股,硬邦邦的、熱呼呼的。

「喂!大白痴,不準動歪腦筋!」

「我……我忍不住了,娘子,我……我好想和你洞房……」

「不準!忍不住也要忍,否則我不當你娘子!」

「好吧,我……我忍就是,娘子,你別離開我。」孟千波緊緊抱着白函情不鬆手。

白函情靠在他身上,只覺得孟千波依然頂着自己,萬分尷尬。他想起和孟千波的幾次魚水之歡,似乎……似乎也挺舒服的。

想着想着,他身前的慾望不知不覺的硬挺起來。

完了、完了,再這樣下去,孟千波能忍住,他也忍不住啦!白函情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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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郎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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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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