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孟千波恢復記憶以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同,魅力十足。他不但武功奇高,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才武略都是上等。

每次他侃侃而談時,那眉飛色舞、英氣逼人的臉龐,高大挺拔的身姿,無時無刻不透出一種指點江山、睥睨天下的豪邁氣勢。

短短几天,白函情就已經大為傾倒,和孟千波無話不談,引為知己。

但讓白函情煩惱的是,每天看着孟千波英俊的臉龐、漂亮的身材卻吃不到,真像是貓兒抓心,難受至極。

這個孟千波好像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只把白函情當作肝膽相照、同生共死的朋友,一路上雖然照顧有加,卻一本正經的以大哥自居,偶爾面對白函情的脈脈秋波,也飛快的轉過臉去;可憐白函情的一番擠眉弄眼,全都付諸流水。

白函情生性風流倜儻,一雙丹鳳眼勾魂攝魄,哪個不是見了他一眼,就被迷得神魂顛倒?可是偏偏這個孟千波正襟危坐,讓白函情無計可施。

騎在馬上,看看身邊昂首挺胸的孟千波,白函情忍不住在心中咒罵:大獃瓜!大白痴!沒眼光的大傻蛋!

孟千波當然聽不到,回頭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道:「白兄弟,天色已晚,我們找家客棧休息一下,明早再趕路吧!」

白函情大夢初醒。原來已到了梅華鎮,這裏離孟家莊已經不遠,可是和孟千波的關係沒有一絲的進展,怎麼辦?

白函情苦着一張臉,跟着孟千波進了一家客棧,抬頭一看,客棧名叫「同窗客棧」,住的多是進京趕考的考生。

白函情心中一動。同窗?同床?嘿嘿,好兆頭!好兆頭!

進了客棧,孟千波跟老闆要兩間上房。

老闆看了看兩人,面帶難色的說:「客倌,眼下是各地學子進京趕考的時節,哪裏還有多的上房?本店目前只剩下一間,你們要不要住?」

見孟千波略微猶豫,老闆急忙又道:「鎮上的客棧差不多都住滿了,你們不要,待會兒想要也沒有了。」

白函情大急,連忙說:「要!要!怎麼不要?孟大哥,我們都是男子,在一起將就一晚,也沒什麼吧?」

孟千波表情古怪地看看白函情,無奈的點頭;白函情則心花怒放。

這一路上住客棧,孟千波都是要兩間房,絲毫不曾踰矩,弄得白函情好似老鼠咬雞蛋,無處下口。

白函情回頭吩咐店家送些酒菜進房,然後拉着孟千波喜孜孜地進了房間。

房間雖小,但是卻乾淨清爽。

「啊!好累啊!孟大哥,我想先洗個澡,你要一起洗嗎?」

孟千波睜大了眼,「一起洗?這個……呵呵,還是不要吧,你先洗,我出去轉轉。」說完,臉上一紅,他逃也似的奔出房間。

孟千波哪裏還敢跟白函情一起洗澡!

這些日子和白函情在一起,他雖然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心裏早已暗暗叫苦。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看見白函情,就覺得胸口跳得厲害,害得他懷疑自己再這樣下去,搞不好年紀輕輕就要心力衰竭。

白兄弟的臉好漂亮,跟白玉似的,真想摸一下;那雙眼睛就像最純凈的黑寶石,亮得人心裏發顫;還有那張粉紅色的小嘴,每次看他一開一合的說話,就想一把抱住他狠狠咬兩口;還有,他的身材纖細挺拔,皮膚白皙,從頭髮到腳指頭都漂亮得毫無瑕疵,真想抱一抱、親一親……

可是,這樣的念頭怎麼能讓他知道?

結果這一路孟千波上不敢多看白函情,住宿也必要兩間房。可是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心裏只想着白函情的睡相一定也很可愛,他脫了衣服會是什麼樣子?他手腳的皮膚都漂亮,身上一定也好看。

嗯……他現在正在洗澡,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子?晶瑩剔透的水珠掛在他潔白的肌膚上,不知道有多麼美麗?

等等……什麼東西在往下滴?他伸手一抹,啊!鼻血!

孟千波手忙腳亂,急忙捂住鼻子,仰望天空。

真丟人啊!竟然想着白兄弟想到流鼻血。該死、該死!你還像個做大哥的人嗎?怎麼能對自己兄弟存着這樣齷齪的念頭?

孟千波狠狠責罵自己,好一會兒才止住血。

這時,身後的門開了,他轉身一看,白函情穿着一件雪白的長衫,三千青絲柔順地垂在肩上,面若敷粉,唇紅齒白。

白函情微微一笑,一派俊雅風流樣,「孟大哥,我這樣穿好看嗎?」

孟千波只看了一眼,稍稍別過頭去,「好……好看!不過,白兄弟,你本就生得秀氣,這樣打扮難免有失咱們男人的英氣。」

「是嗎?可是孟大哥,你以前最喜歡我這樣打扮,而且常常誇我好看的!」

孟千波見他神色黯然,一陣心疼,連忙說:「那……那個我不記得了,但是,你這樣的……的確很好看!」他只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

白函情伸手將孟千波拉進房。

這時,小二已經把屋子收拾好,酒菜也擺滿了桌子,退出房間,關上門。

小小房間里,就剩下白函情和孟千波兩個人。

紅紅的燭光下,白函情俊臉罩上一層紅光,更增添幾分嫵媚。

孟千波覺得白函情今日有些不太一樣,一舉一動都似乎風情萬種,嫵媚惑人,把他一張臉窘得通紅,心彷彿要跳出胸口。

白函情給孟千波斟上一杯酒,然後舉起酒杯,微笑道:「來,孟大哥,我們好久沒一起好好喝一杯了。小弟敬你一杯,祝孟大哥心想事成,也祝我們兄弟二人情義長存。」說完,他當先喝了一杯。

孟千波也喝了,放下杯子,有些狐疑的問:「白兄弟,我們以前常常在一起喝酒嗎?」

白函情微微一笑,「當然啦!孟大哥最喜歡和我一起喝酒,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哦?我們都說了些什麼?」

白函情臉上一紅,偷偷瞥了孟千波一眼,「別的我都不記得啦,不過、不過孟大哥喝醉了的時候,倒是可愛得很!」

「為什麼?」

「呵呵……孟大哥你好幾次喝醉了,都抱着我叫我……娘子!」白函情抿著嘴偷笑。

啊?筷子一下子掉在桌子上,孟千波下巴都差點脫臼。

「有……有這回事?」

「孟大哥不必難堪,你只是喝醉了,鬧着玩的。」

孟千波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難怪自己看見白函情就心跳加速,原來自己以前就對他心懷不軌。哎呀!真是該死!該死!怎麼能這樣?

他心有餘悸地問:「那我……我還干過什麼事沒有?」

怎麼沒有?我還要想法子討回來呢!白函情暗想,臉上卻笑嘻嘻地說:「沒有啦!孟大哥只不過還喜歡和我同床共枕,秉燭夜談。」

「哦?我們都談些什麼?」

「嗯,其實也沒什麼,大部分時間裏,孟大哥都喜歡聽我講故事。」

「什麼故事?」

「嗯,我想想看啊!你最喜歡聽的有小豬、小白免和烏龜爭鬥,還有被著羊皮的大灰狼……」

啊?孟千波錯愕萬分,皺着眉頭,哭笑不得。「我……我喜歡這些故事?」

白函情連連點頭,「對啊、對啊,其中你最喜歡聽的就是披着羊皮的大色狼,哦,不,是大灰狼,我講了好幾遍,你都還吵著要聽呢!」

白函情暗中鬱悶,這傢伙以前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大色狼,只可惜現在變成了披着狼皮的小綿羊!

不過沒關係,你變成了綿羊,就讓我來做大色狼好啦!想到把孟千波剝得光溜溜,然後將他壓倒在床輕憐蜜愛……白函情就興奮得盾飛色舞。

白函情想得喜孜孜,連連勸酒,「來,我們喝酒,祝賀孟大哥恢復龍虎之姿!」

孟千波驚愕了好半晌,實在不明白自己以前究竟做過些什麼,可是隱隱覺得十分難堪。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不敢看白函情的俏臉,只好連連喝酒,不到片刻,桌上幾壺酒大半都進了他肚子。

俗話說酒壯人色膽,半醉的孟千波雙眼迷離,滿面通紅,愣愣的望着白函情,只覺得眼前的人兒如神仙中人。

「白……白兄弟,你……你生得真好看!」

白函情秀眉一挑,悄悄移近他,「是嗎?那……孟大哥,你喜不喜歡我?」

白函情的臉近在咫尺,孟千波醉眼望去,杏眼桃腮、俊美難言的白函情令他的舌頭有些不聽使喚,「嗯……喜……喜歡!」

白函情站起身,「孟大哥,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休息一下,好不好?」說完,也不等孟千波答話,他伸手攙扶著孟千波,將他拖上床。

孟千波看着白函情的笑臉,迷迷糊糊地坐上床,被他按倒在床上。

白函情的手指靈巧地開始解他的衣扣。

孟千波渾身一顫,睜開眼睛,「白……白兄弟,你……你幹什麼?」

白函情笑着湊到孟千波耳邊,輕輕地道:「大白痴!不脫衣服,怎麼睡覺?」

孟千波只覺得這一聲「大白痴」聽起來無比熟悉,白函情說起來的時候,滿臉都是魅惑,腦子裏又是一陣暈眩。

白函情笑得十分得意,手下動作也加快,不一會兒就脫光孟千波的上衣,露出結實健美的胸膛。

孟千波身上一涼,微微清醒些,立刻覺得胸前紅點被白函情的手指抓住,一陣揉捏,好似一道電流麻麻的傳入四肢百骸,又是難受又是舒服。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他伸手握住白函情的手,「別……別這樣……」

白函情爬到孟千波身上,湊近孟千波的臉,灼熱的呼吸噴到他臉上,曖昧中帶着情慾。

白函情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透著幽怨,喃喃地道:「孟大哥,你……不喜歡我嗎?」

孟千波勉強望了他一眼,心兒怦怦亂跳,全身上下的血液沸騰起來,身體熱得發燙,啞著嗓子說:「當……當然喜歡,可是、可是……」

白函情微微一笑,「沒有什麼可是,孟大哥,我喜歡你,我想親親你……」

「我喜歡你」這句話像一道雷將孟千波炸得暈頭轉向,他傻傻地看着白函情,不知說什麼好。

眼看那張俊臉湊近,孟千波又慌亂又無措,好想抱住他狠狠親熱,可是……這樣做似乎是不對的,想推開他又萬分不捨得,怎麼辦?怎麼辦?

白函情糾纏着孟千波,慢慢把嘴湊近他的嘴唇。

然而,就在兩唇相觸的瞬間,孟千波忽然渾身一震,猛地推開白函情,倉促套上上衣,跳下床,竄出房外。

白函情愣了一愣,暗罵一聲該死,順手提起桌上長劍,跟着躍出窗外,追着孟千波而去。

客棧外的大街上,一名年輕女子正和幾個家丁模樣的男人拉拉扯扯。

女子淚流滿面的哭叫:「放開我、放開我!救命!救命呀!」

靜夜之中,聲音傳出老遠,很多人拉開了門,看看幾名家丁身上的衣服,又趕緊關上門,不敢多事。

衣衫不整的孟千波幾個起落,就擋在幾個人面前,滿面怒容的大叫:「你們放開她!光天化日……不,半夜三更,你們強搶民女,沒有王法了嗎?」

為首的一個家丁打量孟千波幾眼,不屑地道:「哪來的臭小子,敢攔我周家莊的人!告訴你,在梅華鎮,我周家莊就是王法!」

孟千波生平最恨這種恃強凌弱的傢伙,不再說話,衝上前去就打。孟家鐵砂掌豈是好惹,片刻間就將幾個男子打得落花流水,慘叫連連。

「姑娘,你沒事吧?」孟千波將倒在地上的女子扶起來。

那女子雖然身着布衣,面目卻清秀可人,此時梨花帶淚,分外惹人憐惜;見孟千波溫言相問、面色和藹,停了哭聲,向孟千波行了個萬福。「多謝公子搭救!」

話落,她腳下卻一軟,站立不穩。

孟千波急忙伸手,女子剛好摔入他懷中。

此時,白函情趕到,見孟千波和那女子緊緊相擁,心中酸氣直冒。

沒有得到發泄的慾火瞬間轉化為滿腔怒火,抓過地上的一個家丁,就是一頓老拳,罵道:「早不搶,晚不搶,偏偏這個時候搶,你們是不是專門和爺爺我過不去啊?」

那人被白函情打得鼻青臉腫、鼻血直流,沒挨幾拳就暈了過去;白函情仍然一肚子火,下手毫不留情。

孟千波連忙放開那女子,拉住白函情,叫道:「白兄弟,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白函情不甘心的鬆了手。

幾個家丁連忙上前扶起那人,連連叩頭,「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孟千波問道:「你們為什麼半夜三更強拉人家姑娘?」

為首的那人驚恐地看着兩人,結巴地道:「是……是我家少爺白天在嘉義樓見許姑娘生得漂亮,讓我們來請許姑娘進庄聊聊,實在……實在沒別的意思……」

他話沒說完,就被白函情一腳踢了過去。

「哼!請人聊聊,用得着三更半夜嗎?說謊也要打個草稿嘛!你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後面一句是對許姑娘說的。

許姑娘見白函情雖然生得俊美,卻是一副凶神惡煞的神情,不由得往孟千波身邊靠了靠。

孟千波感覺到她身子直發抖,伸手攬住她的香肩,柔聲道:「別害怕,把事情都說出來,我一定會給你個公道!」

許姑娘頓時心安,道:「小女子名叫許惠心,原本和爺爺一起來尋親,沒想到親人早已不知去向,盤纏用盡,爺爺又生了重病,不得已在嘉義樓賣唱,沒想到、沒想到……」話語哽咽,她抽泣著又哭起來。

話雖沒有說完,事情卻已經明明白白。周家少爺看上許惠心的姿色,調戲不成,半夜派手下搶人。

許惠心哭得傷心,孟千波將她攬入懷中,細細安慰。

白函情見到這一幕,心裏十分不舒服,一把拎起那家丁。「帶我去找你們周少爺!爺爺我唱歌給他聽!」

那家丁哪裏是白函情的對手,被白函情扭住手臂,痛得哇哇大叫:「大爺放手!小的帶大爺去就是!」

「白兄弟!」孟千波叫住他。

「放心吧,我去教訓那個周少爺一頓,不會鬧出人命的!」他若不找人當沙包,心中的悶氣哪裏出得來?

跟着幾個家丁找到周家莊,白函情伸手點了他們的穴道,藏在花園后。

按照其中一個家丁指示的方向,找到周少爺的屋子。

那周少爺長得圓圓滾滾,肥頭大耳,倒是一個好沙包!

白函情伸手點了他的啞穴,然後放開手腳,好一陣拳打腳踢,心頭悶氣才慢慢紓解。

再看那周少爺時,早已暈了過去,一張臉腫得好似豬頭。他忍不住噗哧一笑,「哼!能做我白三少的人肉沙包,是你這隻大肥豬幾世修來的福氣!」

拍拍手,最後一腳將周少爺踢到床腳,然後翻身跳出窗子,白函情如一隻大鳥般躍出周家莊。

回到了同窗客棧,孟千波正蹲在房門外打瞌睡。

白函情搖醒他,正要開口,孟千波卻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說太大聲,許姑娘哭得累了,剛剛睡着。」

「你怎麼把她帶到這裏來?她不是還有個爺爺嗎?」

孟千波雙手一攤,「我也沒有辦法!我送她回家的時候,看見她爺爺早已吐血身亡,許姑娘哭得幾乎暈過去,我怎麼放心她一個人待在那破房子裏?我看……我看她挺可憐的,所以……」

「所以你就讓她到這裏來?那你打算怎麼安置她?」白函情感到不安。

孟千波眼中滿是憐惜之色,「許姑娘無依無靠,實在可憐,她求我收留她,我已經答應了。反正孟家莊多她一個人吃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白函情無話可說,嘆了口氣,心中卻七上八下。

孟千波轉過頭來,帶着歉意的說:「抱歉,害得你也沒地方睡覺,今夜只有在這裏將就一下。」

白函情坐在他身邊,孟千波伸手摟住他。

白函情有些詫異,卻聽孟千波說:「你累了吧,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

孟千波說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

瞥見他關心的眼神,白函情心中一暖,像一隻貓乖順地趴在他懷中,緩緩閉上眼睛。

呼吸著孟千波身上的氣息,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他的胸膛還是那麼寬廣、他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這一切都讓他無比眷戀,睡着的那一刻,只想着:我不會離開你!大白痴,無論你記不記得我,無論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把你讓給別人,誰也搶不走!

睡着的白函情,並沒有看見孟千波溫柔地捧着他的長發輕吻,像捧著價值連城的珍寶。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寵溺和憐惜,還有……一絲無人可以改變的決絕!

記憶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你刻意去回憶,卻什麼都想不起;可無意中打開某個開關,就什麼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第二天,孟千波幫助許惠心辦理了許爺爺的後事。

許惠心一身白色孝服,烏髮如雲,只在鬢角插了一朵小白花,看起來楚楚可憐,好幾次哭倒在孟千波懷裏。

而孟千波也不知道避嫌,摟住許惠心柔聲勸慰,直把白函情氣得銀牙緊咬,手指甲都戳進了肉里,也不覺得疼。

飯桌上,白函情試探著說:「許姑娘,我和孟大哥都有要事要辦,我另外派人先把你送到我家好嗎?」

許惠心戀戀不捨地看了孟千波一眼,搖搖頭,「多謝白公子的好意,只是……孟公子對我有大恩,我……我早已經下定決心此生定然追隨孟公子,哪裏都不去。」說着,她的臉微微紅了,更顯得面若桃花,嬌艷欲滴。

白函情暗叫糟糕。這個許惠心這麼說,分明有以身相許之意,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他再看看孟千波。這個傢伙居然偷偷看了許惠心好幾眼,臉上露出微笑,雖不答應,但也沒有拒絕,說不定心裏已經想着和美人兒洞房!

白函情氣得七竅生煙,心中煩悶,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先走一步。」

他站起來,回頭一看,孟千波正笑眯眯地為許惠心夾菜,連叫住他的意思都沒有。看這樣子,他倒像是個多餘的人!

心悶得隱隱發疼,白函情咬緊下唇,翻身上馬,猛揮馬鞭;馬兒長聲嘶叫,狂奔而去。

風從他耳邊掠過,幾粒沙子忽然進了眼,一陣刺痛。

他停下馬兒,揉揉眼睛,淚水流出來,連忙用手背擦去。

誰知眼淚越擦越多,好像總是擦不幹凈;擦到最後,他心中酸楚,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曠野中,只有風兒伴隨着白函情的哭聲,說不出的寂寥凄涼。

白函情哭了一會兒,才收起眼淚,心想:哼!孟千波,你別得意!我白三少豈會沒人要?你不理我,我不會另找別人嗎?到時候,你不要後悔!

調轉馬頭,白函情想返回白家堡。

走了兩步,他又想起孟千波從前糾纏自己的情形──

你是我娘子,我要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照顧你、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就算我死,也要護得你周全……

一字一句,那麼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可是……如今都已經煙消雲散,人家什麼都不記得,只留下自己還念念不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萬一……萬一孟千波又想起自己呢?白函情一時之間猶豫不定。

他又想起自己曾下定決心要跟在孟千波身邊,要讓他記起所有的事。

遇到這麼個小挫折,他就潰敗而逃嗎?這實在不是白家的風格!

可是,難道非要自己和許惠心爭着討好孟千波嗎?別說自己不想對孟千波獻媚,就憑自己是堂堂男子漢,怎麼能和一個女子爭風吃醋?這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嗎?

白函情左思右想,煩惱不己;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悄悄溜走。

他卻依然拉着馬,坐在路邊一塊大石上,拿不定主意。

風中,依稀傳來女子銀鈴般的笑聲。

白函情抬頭遠望,看見孟千波和許惠心各騎一匹馬緩緩走來。

孟千波似乎說了什麼笑話,逗得許惠心咯咯嬌笑。

看見孟千波的目光瞧過來,白函情賭氣地轉過身去。

孟千波早已看見,笑道:「白兄弟,原來你在這裏,你可別走得太快!」

白函情翻身上馬,沒好氣地道:「你孟大少爺有美人相伴,還會記得我嗎?」

孟千波臉一紅,「你胡說些什麼呀?」他回頭對許惠心笑道:「惠心,白兄弟最愛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惠心?還叫得真是親熱!白函情心中更是惱怒,回頭看許惠心時,她臉上竟然有一絲得意之色,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隱藏了一份挑釁。

這下子可激起白函情的怒火。他向來吃軟不吃硬,若許惠心一直低聲下氣、柔弱堪憐,他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現在許惠心居然對他隱約有敵意,那反而不能輕易退讓。

白函情昂起頭,跨上馬背,笑道:「是啊!許姑娘,我是開玩笑的。我和孟大哥是生死與共、情同兄弟的好朋友,說話沒遮攔,你不會介意吧?」

許惠心低頭一笑,「白公子客氣了,惠心怎麼敢?小女子孤苦無依,全靠孟大哥收留,孟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還請白公子不嫌棄小女子才好。」

許惠心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同時認識白函情和孟千波,卻稱孟千波為孟大哥、白函情為白公子,明顯和孟千波更親近幾分。

白函情心中氣惱,眼珠子一轉,不再理她。

他快馬加鞭,與孟千波平行前進,開口和孟千波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所談論的話題全是各地風土民情或者武功門派,許惠心半點插不上嘴。

白函情看許惠心沉着一張臉,默不作聲,心中暗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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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郎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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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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