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得出這樣的結論,對這驕傲風流的紅髮美男子來說,無疑是重大的打擊,所以他垂頭喪氣地揚了揚馬鞭,向那令他恨愛交加的女子追去。

「不愧是水之國度的王城,這種熱鬧繁華,可不是一般的城鎮所能比擬的。」騎着馬在特蘭迪斯的街道上前進,姿態宛如女王出巡的夏莎拉,終於以恩賜的口氣作了以上的評語。

「能得到小姐您的讚賞,實在是我們特蘭迪斯人的光榮。」

忽然之間,在他們三人的馬後,響起了略有些低沉的聲音。

何時竟有人來到了他們的身後?艾塞斯和亞修都吃了一驚,急忙回頭察看來者,只有夏莎拉卻用手指點着自己的下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艾塞斯的臉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瞬間拉長,因為他認出坐在高大駿馬之上、身後簇擁眾多隨從的灰發男子,正是曾被夏莎拉贊為「美男子」的阿魯達。他已換下了初遇時所穿的旅行裝束,改穿正式場合的華麗袍服,更顯得神采飛揚、氣度不凡。

「啊!是你,很可惜沒有當上我隨從的那個灰發美男子……」

夏莎拉指著阿魯達叫出口的這句話,更讓原本就因此次巧遇而不大愉快的艾塞斯,俊眉危險地跳動了兩下。

「休得對殿下無禮!」夏莎拉的話也同樣挑起了阿魯達身後隨從們的憤慨,紛紛要驅馬上前,卻被阿魯達的一個手勢所制止。

「殿下?」一直不解地望着雙方相見這一幕的亞修,這時才狐疑地重複了一遍,目光凝佇在阿魯達的面上。

「不錯,這位正是我們水之國度的阿魯達王子。那邊的修女,還不把你那指著殿下的無禮之手放下!」

「喔呵呵呵呵……」夏莎拉壓根就沒把王子什麼的放在心上,聞言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你們的殿下可是險些就做了本小姐隨從的人,你們是本小姐隨從的隨從,竟然敢對着本小姐大呼小叫?」

艾塞斯懊喪地以手撫額。能夠與夏莎拉對話兩句以上還沒有與她結怨的人,估計是不存在於這片大陸之上的了。剛擺脫了那群可疑的黑衣刺客的追殺,這傢伙竟然就在水之國度的王城之中,公然蔑視他們的王子殿下。就算曾救過對方的性命,在這種情形下還能忍住不發火的人,恐怕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了吧?

但是,他們面前的阿魯達,似乎就是這麼一個很不正常的人。雖然身後的隨從們頭上都已經是青筋直跳,他面上卻仍然帶着淡淡的微笑,那雙棕色的眼眸,饒有興趣地凝視着正得意忘形的夏莎拉,於是開口:「說得也是。上次遇見,沒有能夠與您同行,實在是非常遺憾。現在既然能夠在特蘭迪斯重逢,請一定要讓我盡地主之誼,在王宮中招待三位。」

「王宮嗎?」夏莎拉眸中閃出光亮,開始認真地考慮起他的提議來,「據說,水之國度王宮中的御廚所做出來的海鮮料理,是全大陸首屈一指的。還有,拉朵阿特仙這道甜品,也是水之國度王家料理中的不傳之秘,啊,我早就想親自嘗嘗看了……去,去,我們一定要去,快帶路吧!」

真丟臉,丟臉到家了!艾塞斯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恨不得能找到一個地洞鑽下去。他身邊的亞修一臉的無奈之色,想來也深有同感。而其他的人,則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說得眉飛色舞的夏莎拉。

長久的沉寂過後,興高采烈的夏莎拉這才終於注意到身邊眾人的異樣反應,不耐煩地揚了揚馬鞭,「怎麼?沒有聽見本小姐的話嗎?隨從的隨從們還不快前面開道,帶本小姐去你們的王宮?」

「啊?」阿魯達的隨從們如夢初醒,忙定了定神,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女人,接受了身為王國第一美男子的王子殿下的邀請之後,竟然不是欣喜若狂、感激涕零,而是滿腦子想着吃的東西。在阿魯達的眼神示意之下,雖然不情願,他們也只有按照這怪異修女的指示,策馬在前領路去了。

夏莎拉當然立即就跟在了他們的馬後,而艾塞斯和亞修,也只能萬般不幸地追隨着他們那位難纏的主人,向水之國度的王宮進發。

留在最後的是阿魯達,雖然極能自制,在目送著夏莎拉背影的時候,他臉上的肌肉還是不自然地跳動了兩下,然後喃喃自語:「只是為了……食物嗎?……」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啊?

但是,在這樣想着的同時,也有異樣的光芒,自他那深棕色的冷漠眼眸中一掠而過。

【第九章】

「夏莎拉小姐,您對今天的招待,還算滿意嗎?」漫步於王宮的御花園之中,灰發棕眼的美男子彬彬有禮地提出這一問。

夏莎拉立即大點其頭,「滿意滿意,滿意極了。你家的御廚果然名不虛傳,以後如果你想解僱他的話,千萬記得要先通知我,我會勸服司祭大人收留他的。」

隱身於一株大樹后、豎着耳朵偷聽的艾塞斯忍不住想笑,不知道王子殿下此刻是何表情,想要和夏莎拉進行正常人的交談,絕對是白費力氣。雖然他在心裏如此編排著夏莎拉的不是,但是當晚飯後,阿魯達提出要和夏莎拉單獨在御花園裏走走的時候,他心裏卻忽然很不是滋味,這才偷偷尾隨而來。

「哼,我才不是擔心或嫉妒什麼的。片刻不離委託人的左右,這才是身為大陸第一傭兵的合理行動。」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好借口,艾塞斯心安理得地繼續偷聽下去。

微微一怔之後,阿魯達轉移了話題:「夏莎拉小姐,您看見了嗎?這池中的魚,成雙成對游弋著的姿態是多麼美麗啊……」

「嗯……看起來很肥美,該不會,海鮮料理的原料就是它們吧?」

艾塞斯終於「撲哧」一笑,幸好與此同時,阿魯達為了掩飾尷尬而咳嗽了一聲,這才沒有被他們聽見。

片刻的沉默之後,阿魯達終於再次開口:「夏莎拉小姐,您,相信一見鍾情嗎?」

艾塞斯的心猛地一跳,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屏住呼吸想要聽見她的回答,結果,卻聽見了讓人啼笑皆非的對話。

「一箭中琴?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要相信嗎?無論是七弦琴、豎琴,還是眾琴之首德帕,全都是非常大的目標,對於用箭的人來說,如果射不中的話,那還不如去死。不是我自誇,什麼一箭中琴,就算是一箭中蒼蠅、中蚊子,對我夏莎拉來說,也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艾塞斯懷疑自己再偷聽下去的話,一定會笑到吐血而亡。不過,他又狠狠地瞪了阿魯達一眼,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傢伙對夏莎拉有企圖,這才會約她單獨出來,自己如果不看着的話,誰知道那白痴會不會中了這傢伙的美男計,糊裏糊塗地把自己獻身給他?

以那白痴對感情的遲鈍程度來說,這種事情,完全有可能發生。想起了那一日被埋在地下時,她主動索吻的那一幕,艾塞斯竟情不自禁地紅了臉。

「很可疑哦,在這裏偷聽,而且還臉紅了。」

近在咫尺的聲音讓艾塞斯嚇一大跳,險些忘了掩蓋自己的行藏,但是說話的人立即用力一扯,拉着他一起在樹后藏好。

「你……你怎麼來了?」看着對方那俊美不遜於自己的臉,艾塞斯沒好氣地低聲道。

金髮的亞修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麼緊張那個傢伙,是不是,愛上她了?」

艾塞斯又差點栽出了大樹所能遮擋的範圍,亞修慢條斯理地又把他拉了回來。

「你……你少胡說!我只是,只是在盡身為護衛的義務而已。」

「是嗎?」亞修的臉上滿是懷疑的神色,「話說回來,那天你們倆在石板下面,究竟是在做些什麼?該不會,也是在盡身為護衛的義務吧?」

艾塞斯的臉漲得更紅。這個亞修,他究竟對那天的事知道了多少?

「這麼說起來的話,我忽然想起在傭兵界有一個傳言,說是我們中有一個紅頭髮的敗類,專會拈花惹草,臉皮厚得像城牆一樣,就算被人當面撞破好事,臉也絕不會紅一下……那個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說什麼?我才不像傳聞中那樣呢……」艾塞斯聽見對自己的不實傳言,大為不滿。

「臉皮厚卻是事實吧?」亞修卻不依不饒,「臉皮厚到幾乎沒有紅過的你,一提起有關那傢伙的事就臉紅,你還敢說沒有愛上她?」

啊?啊?!啊!艾塞斯目瞪口呆,心中不得不承認亞修說得有道理,自己會愛上那個傢伙?如果是的話,那絕對是一場最可怕的夢魘。那意味着永遠和自己以前那種自由放蕩的生活說再見,意味着和大陸上數之不盡的美人永別,意味着自己從今以後會變成任那傢伙魚肉的可憐奴僕……

天啊!我不要這樣!艾塞斯在心底深處沉痛地吶喊,卻又因為聽見了阿魯達的一句話而情不自禁地豎起了耳朵。亞修也不再逼問他,同樣屏氣凝神地偷聽着這場談話。

那句話說的是:「夏莎拉小姐,你喜歡我嗎?」

夏莎拉天真地回答:「當然喜歡,否則當初,我也不會要你當我的隨從了。要成為我的隨從,條件可是很嚴格的。」

「不是這種喜歡。」棕色的眼眸凝視着那對紫羅蘭色的美麗雙眸,似乎想要探究她心底的真實想法,「是另一種喜歡,是會讓你臉紅心跳的感覺,當你見到我的時候。」

「心隨時都是在跳的吧?否則不就死了嗎?至於臉紅嘛……」夏莎拉仔細地回想着,同時喃喃自語:「當時太暗,身邊又沒有鏡子,好像覺得臉上有點燒,不知道有沒有紅過……不過,感覺確實還不錯,我好像很喜歡那種感覺……」

「她……她究竟在說些什麼啊?」亞修聽得如墜霧中,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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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當我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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