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淺淺的笑意出現在她的唇邊,出乎意料的結果,讓她的心情從疑惑轉為愉快。

情況的轉變出乎她的預期,她下意識移步往前走,為了掩飾唇邊的笑意,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縱使已經經過掩飾,她的笑意卻明顯讓梁靖亨無法忽視,若怒正在氣頭上的他,他一把扯住她,將她拉回來。

往前的作用力,被往後一扯,她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撞進他的胸口,意外的被抱個滿懷。

突來的軟玉馨香,讓梁靖亨微微一愣,低頭看着她輕點黛眉的小臉,月光下能見到她微粉的頰,清亮的眸又深又亮,直直的迎視着他。

她的身子散發淡淡的香氣,是發香?還是沐浴乳的香氣?

這隱約的味道,在這些年裏,偶爾會飄在他的鼻尖,在他與她共同審著設計稿時,充斥在他的思緒里。

從來……他都沒把這個味道放進心裏。

因為太熟悉,因為太習慣,所以不曾有過別的想法,可是……某種既清晰卻又讓人驚詫的情緒,在短短的一秒里,竟然洶湧得讓他害怕。

他像是著了魔,不停不停的往下傾近她的臉,像是想確認那種異樣的情緒,想確認那樣的異香,與他這些年聞到的味道,是不是全然相同。

楊思毓不是沒瞧見他的動作,但是她卻震懾到完全無法移動,只能由着他那張好看的俊臉逐漸放大,甚至能從他深邃的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的眸像是無言的正在鼓勵他,他情不自禁的靠近,熱燙的唇輕輕貼上她的,首次淺嘗到她的甜美……

才吻上她的唇,他就彷彿著了迷。

薄唇輕輕碾壓着她的軟唇,又香又滑,有如正在引誘他的深吻,教他情不自禁的挑開她的唇,靈活的舌直接探入她的口中。

這、這、這……

在被熱切吻她的這一刻里,楊思毓的腦袋糊成一團。

她的全身一陣說不出的虛軟,連膝蓋都使不出力氣,像是被抽去骨頭,整個人只能無力的偎在他的身上。

無力的倚靠里,她能感覺他的大掌緊緊固定住她的腰,將她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充分感受他胸膛的結實。

隨着他吻得愈深入,她愈加使不出力氣,只能勉強攀住他,雙手攀在他的頸項,纖指在他的頸后緊緊交纏。

碾壓的熱吻轉為細細的舔吻輕咬,梁靖亨幾乎無法想像為何她嘗起來會出乎意料的甜美,讓他欲罷不能。

他吻得更深,勾引着她給予回應,他身上的熱度燙着她的,她纖細的體溫同樣也有着炙人的熱度,洶湧翻滾之間,彼此的血液彷彿都在沸騰,胸中翻著激烈的情緒。

楊思毓的頭好昏,生澀的回應着他的吻,學着他的動作,在他熱舌勾引里,被他誘回他的口中。

不曾有過那種心口一震的感覺,梁靖亨的喉間不自覺滾過一陣低吼,大掌忍不住收得更緊,像是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點也不想停。

熱吻持續很久,彷彿過了一輩子,梁請亨才讓自己放開她的腰,鬆開她的唇,望進她迷濛的眼裏,還有她被史得紅腫的唇。

只是,這麼一望,他才慢半拍的意識到,他剛才做了什麼事。

他……

他竟然吻了她!

天、天啊!他做了什麼?

梁請亨的腳步不自覺往後踉蹌一步,俊臉霎時一陣青白。

他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

思毓是朋友、是夥伴,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怎麼會是……怎麼會是被他擁在懷裏,吻得七葷八素的含羞少女呢?

天啊!

糟了,他犯下一個最不該犯的錯誤,他斷了自己與她將來的路。

好朋友是一輩子的,情人卻不見得能永久走下去,而他竟然像是失心瘋一樣,猛然的就吻上她。

眼前這個相處十來年的好朋友……什麼時候開始,居然也讓他輕易失控了?

楊思毓瞧着他青白的臉色,不可思議的表情像是被嚇壞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別說是他,她自己也被嚇壞了。

他吻她。

他真的吻她了。

原來,他真的對自己有感覺,在他的心裏,她也是個女人,熱吻的滋味甜美得讓她不敢相信,卻又真實的在她的唇上熱燙著。

所以,他剛才真的在吃醋?

真的不是她的自作多情?她的胡思亂想?

楊思毓的思緒同樣混亂,但是迎向他的眼神卻沒有他那樣的慌張,她縱使被這個吻弄得心思紛亂,卻仍是欣喜的成本居多。

只是,在他的眼神,她卻沒有看到高興的情緒,很快的,她發現有些不對勁……

「靖亨……」楊思毓輕聲的開口,往前移了一步,對他關心的伸出手。

但是隨着她的靠近,梁靖亨卻是往後退了一大步,像是她伸出的手,是一條正在吐信的毒蛇。

梁靖亨與起單手,阻隔着她的接近,極為緩慢的搖頭,全身一陣僵硬,開始移動的偉岸身軀,不是朝着她走去,反倒往後退去。

「梁靖亨?」這一次,楊思毓連名帶姓的喊他,基於對他的了解,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再次聽見她喊他的聲音,梁靖亨的腳步退得更急,連着幾步,很快的就退到他座車的旁邊。

楊思毓唇邊的笑容,至今始凝結。

「對不起,思毓。」想了半天,梁靖亨擠出的第一個字眼,就是他的道歉。

楊思毓搖頭,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梁請亨,你到底是……」為什麼吻了人之後,跟人說道歉?邦是指什麼意思?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的頭搖得更厲害,「剛才……剛才--」

「我不需要你說對不起。」楊思毓打斷他的話,只是想讓他知道,對於剛才的發展,她雖然心裏驚愕,卻沒有半分反感。

「不是……不可以……我沒有……我對你,不是那種感覺……」梁靖亨一向聰明,但是眼下這情況,卻讓他手足無措到連一句話都講不清楚。

只是,這些個字眼縱使並不完整,卻已經足夠讓楊思敏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愉快的情緒,由天堂落到了地獄。

他吻了她,卻不想承認吻了她。

被嚇壞的表情,像是吻了個男人。

他向她道歉,說他跟她之間……不是那種感覺。

楊思毓的一雙大眼瞠得極大,挺直的腰像只是撐起一個虛殼,活像是被抽了魂。

「思毓……」梁靖亨輕喚着她的名字,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太遲,在無意間、失控里,他跨過維持十幾年、危險恐怖平衡的那條線。

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但……為什麼他在起初沒有見到她的難受,卻在他道了歉之後,見到她傷心欲絕的表情?

他不想去猜想,在她的心裏,正在歷經什麼樣的心理轉變。

他只是儘力的想讓彼此,回到原本的角色,讓一切失控的情緒,再度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思毓,我大概是酒喝多了,你千萬別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梁請亨清了清喉嚨,找到自己的聲音。

楊思毓只是搖頭。

不放心上……

他竟然用着請求的語氣,要求她千萬別把剛才的吻放在心上。

「不會的,不會的……」她搖搖頭,聽到自己的聲音。

她不會把剛才那件事放在心上,她只是在發生的那一刻里,把一切放進了心裏。

聽到她這麼說,梁靖亨的臉上有着輕鬆的微笑。

「你能理解就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梁靖亨一臉的愧疚,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楊思毓長長呼出一口氣,找不出任何的字眼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他的歉意讓她實感沮喪,那麼一個讓她心跳加速的吻,在他看來,竟然只是錯事一件。

錯事一件。

一件天塌了,都不該發生的事。

她輕咬着唇,逼着自己露出笑意。

縱使到了現在,她也不願意讓他感覺難受,甚至是任何的壓力。

「沒事的,不過是一個吻。」楊思敏紅唇勾起笑容,對着他笑眯一雙眼,好像她滿心的愉快。

只是,笑眯了她的眼,為的只是不讓他看清她眸底的難過。

很顯然的,這個吻讓她知曉一切她該知道的事--關於他的心事,關於他對自己的想法,關於……很多很多她早該看清的事實。

她真的……想太多了。

朋友,就是朋友,無論她怎麼冀望、怎麼痴想,他們……永遠都是朋友。

心,像是在一剎那間落到谷底,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只是一個吻而已。」她又重複一次,心口的痛又錐了一次,「又不是沒吻過,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該死心了……楊思毓在心裏告訴自己。

再多的妄想,都只是傷害自己。

她該退回自己該站的位置,收回自己不該有的心意。

聽着她一次又一次,重複着他說出口的要求,不知怎地,他的心沉了起來。

突然間,他覺得她好似離自己好遠。

「思毓,還是朋友吧?」她有些提心的問。

從來,他不曾擔心過她會背叛自己,因為她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是他最好的朋友。

但此時,她臉上的笑容仍在,可他的心口卻湧上一陣再明顯不過的驚慌。

她明明還在這裏,但他卻覺得她退得好遠好遠……幾乎,就要退出他的身邊。

一雙黑眸凝視着楊思毓的眼,想要看清她眸中的神情,但她長長的睫微垂,躲避着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愈是看不到,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喧囂,持續退後的腳步,在這個時候不由自主的往前。

楊思毓退了一步,鐵了心的要跟他保持距離。

夠了,真的夠了。

剛才的傷害已經夠痛,她不想再讓自己承受更多。

她撫著自己的頭,微微眯上了眼。

「我想回去休息,覺得頭有些不舒服……」她找個藉口想離開,無法在此時此刻面對他。

他有情,卻也無情,體貼,卻也同時更加傷人。

「我送你回去。」梁靖亨有些慌,不知道為何心口會有那種說不出的心情。

「別……不用了。」楊思毓想也不想的拒絕。

既然鐵了心要拉開距離,她就再也不會與他同處在同一個空間。

「思毓,你……」梁靖亨首次有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生氣了?」

楊思毓只是搖頭。

「沒的事,我只是……人不舒服。」她不想讓他難堪,也不想讓他為難,「我只是想說,關於趙家千金的婚紗,你應該還沒談成……」

「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可以先送你回去。」梁靖亨無法理解那種奇怪的感覺,像是現在留不住她,就再也留不住她了。

楊思毓迎向他的眼,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還能這麼溫柔。

她深吸幾口氣,在彼此的對視里,整理她紛亂的情緒。

看着他一向篤定的黑眸,揉進慌亂的情緒,彷彿正擔心着什麼。

是在擔心那個吻,會不會毀了他們長久以來的合作嗎?

是在擔心她一離開,就再也不會替他工作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確有擔心的理由。

她想安他的心,卻不知道該找什麼樣的說法,能讓自己也覺得好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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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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