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蒼天啊、大地啊！
哪位神仙路過，把她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去吧！
遠離平地的崇山峻岭，密林深處鳥語花香，松鼠在松樹林中穿梭跳躍，灰濛濛的天際陂濃霧籠罩，龍千尋朝哀號的龍婧婷伸出援手。
「妳還好吧？」她紅通通的小臉看起來快要哭了。厚實的大掌牽起她的細白小手，龍千尋將她拉上崎嶇難行的山坡。
「我現在強烈懷疑，就算前方有外星人，我恐怕也看不到了。」龍婧婷的胸脯劇烈起伏，本來興高采烈出門的她，現在爬得上氣不接下氣，摸黑爬山超過兩個鐘頭，看到的松鼠比富良野的人還要多。
「小心腳底滑！」溫熱的手臂撐起她的腰，龍千尋的藍眸中閃過一絲戲謔的淺笑。「一個小時前，妳還很倔強的告訴我妳撐得住！」
「再爬下去，或許一個小時后，我會留遺書電說不定。」
龍婧婷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同樣是趕路的人，為什麼你走這麼久還是神清氣爽的，我卻累得腰酸背痛，差點宣佈陣亡？」真是沒有天理！
「別抱怨了，翻過這個小坡，我們的目的地就到了。」龍千尋莞爾，小心翼翼地躲開樹枝，露水沾濕了兩人的鞋襪。
「希望前面真的有天堂美景。」不然她肯定會發飆，當場掐死他！
龍婧婷極不雅的翻翻白眼。「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看日出一定要跑到山裏，我們出來玩，不是該吃飽飽睡好好的嗎？」
「妳說的那種是度假，我這個是旅行。」清晨時分的森林格外陰寒，低迷氣息令人壓抑列喘不過氣來。
「像你這種應該叫探險吧？而且還是叢林探險。」龍婧婷撐著繼續往上爬，薄汗不時被冷風拂過，有點涼意。
「到了。」龍千尋終於在山坡高處停下腳步。
這天大的好消息實在令龍婧婷誇張得差點飆淚，可當她看到眼前的景物時，嘴角不時的抽動，想哭都哭不出來。
「我們千方百計的跑來，看什麼？大樹嗎？」跟他們一路上看到的景色有什麼不同？四方八面，無論她朝哪邊望，看到的全是密林蔓草。
「妳有沒有聽到淙淙的流水聲？」龍千尋面向著東方，他放下背包取出兩個人的外套，將黑色的小風衣遞給龍婧婷。
「剛剛就聽到了，不過這水聲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空氣好潮濕，天也不晴朗，她提出最困惑的問題。「我們不是要看日出嗎，在哪裏？」
有什麼事會是比看日出卻遇到陰天更為可悲？
「這座山的盡頭是瀑布，水流的濕氣就是從山頂來的，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半山腰上，離登頂還有一小段距離。」龍千尋穿上保暖的外套，額前被薄霧打濕的黑髮，更突顯他狂野不羈的性感模樣。
龍婧婷目光痴迷地盯着他看。
「你該不會想休息一會兒再繼續往上爬吧？又不是爬聖母峰，就算登頂也不會名利雙收，我看我們還是放棄吧！」
龍婧婷苦哈哈的表情令男人大笑，他邊笑邊指了指東方的天空。
「瞧，這座山最美的景色就是在這裏。」
龍婧婷隨他手指的方向往東邊看。可是她除了霧霧的天空外，其它啥奇景都沒有看到。
她垂下肩膀無力嘆息。「我怎麼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先喝點花茶，吃些小點心，我還帶了烤紅薯和玉米香腸，很快妳就會見到壯觀魄麗的美景，我敢保證妳一定沒看過那樣的景色，絕對會驚訝到目瞪口呆。」龍千尋從背包中取出保溫壺，倒了些熱茶給她。
「好香的味道。」沁人心脾的茶香充斥鼻間，輕啜一口，她深深感覺到那甜美的香氣在口中流竄，幸福的感動溢滿胸口。
「齒頰生香，這感覺可真好。」
「妳每次喝熏衣草茶都是這種反應。」龍千尋也一口口啜飲起來，唇邊噙著淡淡微笑。「我還記得第一次請妳喝茶時，妳差點連杯子都吞進去。」
「因為真的很好喝嘛，人要誠實地做自己啊！」龍婧婷吃起美味可口的和果子點心，臉上的笑容更是甜蜜百分百。「點心還是那麼好吃，又香又甜的。」
「在外面野餐感覺不一樣吧？」龍千尋坐在她身邊，藍眸流竄過一抹湛清的光彩。「有沒有覺得我的安排體貼到令妳感動？」
他近距離的貼近令龍婧婷心跳緊，吃點心的動作霎時怔住了。
「如果不走這麼遠的一段路的話，我想我會感動到痛哭流涕。」啪！白嫩的手兒打上下巴，龍婧婷的掌心摸到一絲黏稠……
嗚，山裏的大蚊子肯定跟她一樣餓！
「別用哀怨的眼神看我，我會過意不去的。」話雖這樣講，但龍千尋可是半點愧疚反省的意思都沒有，還從她手中奪走點心。
「你會過意不去才怪！」她笑着將點心碎末丟在地上喂螞蟻，忍不住抬頭朝雲端吼：「太陽啊，你究竟在、哪、里？」
她調皮的模樣引得龍千尋笑個不停，他想像著，樹林間的小動物奔相走告，燕子伉儷從她的眼前低空飛過，好似在將她的怒氣帶向空中，告訴遲遲不露臉的太陽公公……
原是密雲龍罩的死灰天空，也像是聽懂她的話似的，終於給予她無比「熱情」的回應，竟是劈哩啪啦降下水滴！
豆大的雨滴打在龍婧婷的身上、頭上，濡濕了她略微零亂的長發，她非常、非常無辜地仰望天空低語。「這又是什麼狀況？！」
樹枝就像天然的大傘，卻也難擋陣雨的強勁攻勢，龍婧婷忿忿不平地朝身邊男人咆哮：「你出門前究竟有沒有聽天氣預報？」
「天氣預報說：今天白天晴，清早會有陣雨。」龍千尋好整以暇地看她發飆，那派輕鬆自在的模樣令龍婧婷幾乎抓狂。
「你明知道會下雨，還把我挖來山頂上看日出？」淅瀝的大雨淋濕衣服，變落水狗的龍婧婷很不爽。她是不是太高占他的好心，低估他的惡質？
「妳看看腳底下。」叢林中的陣雨來得快也去得快，沒等龍婧婷看出端倪雨勢便驟停，她蹙起的眉，似乎表示也察覺到異樣。
「水流的聲音正在改變，繼續看着妳現在所看的方向。」濃霧逐漸擴散消失，似有光霞從雲的那端緩慢升起，帶來一種撥雲見日的美感。
「雲霧好像在流動，看起來好詭異哦！」龍婧婷好奇的瞪大眼睛，看雲霧在徹底散去的剎那，她的雙目霎時也變得閃亮亮，直驚呼：「MyGod！那是什麼？！」
她看到了城堡、牧場、孩童、人家……他們安靜的放牧，悠閑的生活。
「很奇妙對不對？」龍千尋雙瞳深幽迷離，他抓住龍婧婷的手握得更緊。
「哇！你看那些碧綠的草，還有初升的紅日，蒼翠的綠樹，好美啊！」龍婧婷不斷的驚呼：「那簡直……像世外桃源一樣美麗！」
「很令人嚮往吧？」他目光不曾離開她澄亮的大眸、美麗的小臉。「我喜歡那些像城堡、孩子一樣的雲朵。」
「花田，草場、牛羊……那根本就是人人渴望的生活。」龍婧婷喜悅笑着，情緒激昂使她上竄下跳，幾乎要失足跌落雲海中。
然而隨着時間過去，山谷間冉冉瀰漫的濃霧逐漸消失了……
花草、人、房子逐漸變得模糊……
在龍婧婷失聲驚呼的瞬間，雲霧極慢地從她眼前飄散。
「城堡呢？」如今只見深不見底的山谷，橘紅的日已出現在彼端。
「妳剛剛看到的全是海市蜃樓，這是『迷霧森林』最特別的美景之一。」
「你說那些全都是虛幻的？」龍婧婷驚訝的小嘴微張。「怎麼可能？」
「妳所謂的牧場其實是看到對面的森林，雲朵在我們眼前顯現出各式不同的景色……其實那都是妳心裏最美的想像，不知不覺間就將它和眼前的景物重合起來。其實要是妳不小心邁出腳的話，馬上就會跌進深谷的激流當中。」
這真的只是海市蜃樓？果然美好的景物總是曇花一現，轉眼間便又毫無蹤跡。
「日出好美呢！」金燦燦的光芒照在身上，她的心瞬間感動無比。
「妳一定聽過挪威森林的傳說，郡迷失人心的森林，一旦進入便再也找不到出口。」龍千尋握緊她的手，怕她滾下山。「這個迷霧森林也一樣，它會讓妳以為自己正處在最美的世界中。它們同樣美麗、卻也同樣蘊藏危機！」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龍婧婷深深吸著雨後清甜的空氣。「就像做了場夢一樣，明知道是夢幻卻又不願意醒來，跟我夢想中的家園好像。」
「夢想中的家園？」原本收拾背包的手怔住，他楞楞地望向她。
「有一大片翠綠的草地、大群的牛羊、幾個孩子在山坡上玩耍。」龍婧婷一臉陶醉的模樣。「我以後不但要和愛人環遊世界，更要做個稱職的賢妻良母……」
她開始幻想美麗的將來、幸福的遠景！
龍千尋呼吸漸頓。
這說明，她已經完全的動了情，想要和深愛的男人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龍婧婷轉身隨他步下山，伸展手臂呼吸的瞬間，腳卻踩到潮濕的苔蘚－－
「啊！」她跌落的身子直朝山谷下滑去。
龍千尋心神俱震！
「婷婷！」準確地抓住她滑落的軟玉溫香，在救回她的剎那，她軟軟的紅唇正巧貼上他緊抿的薄唇，電光火石間又是天旋地轉……
龍婧婷的心臟嚇得怦怦急跳，她摟住他的腰滾倒在地上，神思還沒回復就又被他的熱吻吞沒。他熱切品嘗她檀口中芬芳的熏衣草香。
龍千尋的健臂摟緊她纖細的腰肢，貪婪汲取她清甜的味道，直到兩人都氣喘不已時，才放過她香軟的身體。
「我們，可以永遠幸福的在一起嗎？」龍婧婷夢幻般的雙瞳閃動嬌羞，她被吻過的櫻唇紅艷誘人，似乎在勾引他二度侵佔。
那頰邊甜美的羞紅無疑令他心碎神傷……
他的腦海猛然浮現出那張記憶中可愛甜蜜的小臉。
他憶起那年正東京，在落滿櫻花瓣的庭院玩土的十歲女孩……
但他卻從龍婧婷臉上，看見了酷似她母親的容顏！
美艷卻驕傲、囂張到令他憎恨，那張絕美的臉……
「不要！」他猛然推開她，雙眸在掃過她精緻艷麗的俏容時，仿如一記驚雷擊中他胸口！
她翦水的雙瞳比迷霧森林的雲霧還迷離，雙唇的柔軟好似棉花糖教人想再三品嘗。此時的龍婧婷，就像一朵沐浴在陽光底下最燦美的花。
亮眼、美麗，但在亮麗外表下卻隱含致命的殺機，就像－－罌粟花。
龍千尋甩開頭，拒絕被她誘惑。
他幾乎快迷失在她醉人的柔情蜜意中，情難自禁地踏出危險第一步。
但緊緊握住的雙拳、極力剋制的理性，不斷提醒自己拒絕陷入情網。
傾盡全力將方才心中的欣喜，全數從心底徹底剝離。
「不！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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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良野的繁花落散，北海道的楓葉泛紅，龍婧婷在跟美好的夏天惜別後，經過一連串忙亂的註冊、繳費，御楓學院的新學期又開始了！
舞會是龍婧婷最厭惡的場合，但是為了許久不見的龍千尋，她來了。
她明顯感覺到他在疏遠她，她常因室友的問題去他的公寓「避難」，他也仍然為她準備霜淇淋大餐，只是他的感覺就像初重逢時一樣－－邪惡而且疏遠！
他的課業即將結束，她對他們曖昧的關係感到很不安。
舞會場合中，龍婧婷盡量讓自己窩在不受人關注的角落裏，打量眼前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同學們……
滿眼的Dior、LV，聞到的全是Chanel、Versace的濃烈香水味。她厭惡地皺了下眉頭……承認自己與眼前如花的世界格格不入。
漫不經心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着，龍婧婷將吃完食物的盤子放回餐桌，殊不知走來的身影正好擋住她的手，醬汁差點潑在自己白色衣裙上。
龍婧婷剛抬眼，隨即被一杯紅色的液體潑得滿頭滿臉的狼狽，葡萄酒汁沿着她的小臉往下滴。
「喂！妳做什麼？太過分了吧！」身旁的服務生跳起來驚呼，反倒是龍婧婷在驚詫之後，很快冷靜下來，知道對方肯定有話要說。
「原來御楓的小妖精就是妳！」
那美人身材高挑、金髮藍眼，卻能說一口流利的日文，一身Gucci艷紅禮眼，伴着濃厚Givenchy的香水味，她的臉上凈是龍婧婷看不慣的高傲神色。
「妳這御楓的敗類、蛀蟲！破壞我們學校優雅稱號的賤女人，待在這裏與我們呼吸同樣的空氣，妳配嗎妳？」
「妳……究竟在說什麼？」
龍婧婷的眉頭深蹙，她聽到周圍也湧起不小的聲浪。
「妳不過是妓女、情婦所生的女兒，妳憑什麼巴住龍千尋不放，難道也想像妳媽媽一樣，不知羞恥的四處招蜂引蝶？」
她的話引發更多人的交頭接耳，火光從龍婧婷的眼中冒起，原本平靜的眼神在聽到對方的侮辱和攻擊之後，轉而變為敵視怒瞪的目光。
「聽說妳媽以前是陪人吃飯、睡覺的妓女，現在妳是靠妳媽情夫的錢進御楓念書，妳憑什麼跟我們同起同坐？」
那美人高傲的仰起臉。「我羅薇娜，可是希臘富賈的女兒、龍千尋的未婚妻，他很快就要與我一起去希臘，妳就像妳媽一樣的被人玩……」
啪！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代表了龍婧婷全部的憤怒，重重揮在羅薇娜的臉上。
她是龍千尋的未婚妻？這是哪一國的無聊玩笑？！
龍婧婷生氣的同時又覺得這個女人很可笑，這女人活該！龍婧婷強烈的自尊心完全無法忍受別人指責她母親。
「妳們在做什麼？」清朗的男音傳來，龍千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他緩緩走向前，圍着她們看熱鬧的人群隨即敞開。
一雙深幽眸子掃過狼狽卻不認輸的龍婧婷，最後落在羅薇娜臉上。
「千尋……她打我！」毒舌婦變為柔情佳人，羅薇娜可憐兮兮地窩進龍千尋懷裏，龍千尋的眼則是轉向錯愕的龍婧婷，緊蹙的眉頭沒有鬆開過。
「她……真是你的未婚妻？！」見他並沒有拒絕美人的投懷送抱，不安的預感強烈襲上心頭，龍婧婷的心痛得好似被人狠狠扯裂。
「她只是一枚棋子。」
龍千尋的臉色很平靜，唇邊甚至帶着點淺笑，龍婧婷看了在旁邊急得跳腳的羅薇娜一眼，繼續用中文向他提出疑惑。
「為什麼？」龍婧婷困惑。「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跟她訂婚？」她其實是想問……他將來是否會娶這個女人為妻？！
「人要飛黃騰達，靠的就是互利互用，我們只有依靠彼此幫助，才能達到各自的目的。」
「目的？」她緊張得呼吸急促，因為看到他太過平靜的微笑，竟沒來由的令她感到恐懼，現在的龍千尋離她好近，近到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與心跳，可又好似離她很遠，他真的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復仇！」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與龍婧婷的不安形成相當大的對比。
「復仇？」龍婧婷訝異，紅色的殘酒汁液從她發梢滴落，她顧不得自己的狼狽相。「你怎麼可以玩弄女人？而且……」她頓了頓，才勉強開口續道：「既要利用她來達成目的，你又為什麼要來招惹我，你從沒有說過你有未婚妻，我不信，難道我也是你復仇的棋子之一？！」
「妳不是棋子。」龍千尋心中有抹異常的快感，他要讓更殘酷的現實將她整個人崩解。「妳是我……復仇的對象！」
晶瑩美眸不敢置信的瞠大，龍婧婷還沒從他的話中反應過來，就又再接觸到他冷硬如冰的眼神。
「我沒有得罪過你！」龍婧婷手足撫措、搖頭否認。「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為什麼要報復我？不可能，這太荒唐了！」
「因為『龍震霆』！」龍千尋緩緩吐出這個名字。轉瞬間，龍婧婷臉上的驕傲消失不見了！美艷沒有了，她慌亂的神情令他復仇的快感急速加深。
龍千尋的眸子被複仇火焰燒得紅透，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讓她痛苦、痛苦到生不如死，就跟他母親一樣，承受無邊的苦難！
「他……」這名字，令龍婧婷張口無法言語。
她的心頭像是被利刃劃過，血正汨汩的流出來。
「他供養妳們母女倆衣食住行，供給妳高額的貴族學費，他拋妻棄子投身到妳母親的懷抱，別告訴我妳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許我該再告訴妳，除了妳，我還有另一個報復對象……」龍千尋臉上的冷笑從剛才就沒停過。
「舞櫻姬！搶走我父親的賤女人，就是妳的母親！」
「不！」龍婧婷被他每一個字句打得節節敗退，震憾之餘，她努力搖頭，想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她沒有搶別人丈夫，龍震霆不是有婦之夫，他們只是……」她猛地停了嘴，想起龍千尋告訴她的故事。原來龍震霆真的拋棄了他們母子？！
「妳該不會想告訴我，他們是真心相愛才在一起的。」
龍千尋因為她的說辭而更加憤怒，「不知羞恥的女人！她教給妳的就只有怎麼樣脫罪，把自己的過錯推得一乾二凈嗎？」
龍千尋大踏步向前，用力扳住她的小臉，強迫她看清自己眼中的恨意。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媽媽！怎麼可能？她知道母親不是那種貪婪的女人，可是她完全沒有反駁的力量，甚至感覺到他的恨意明顯轉嫁在她身上。「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這樣報復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將來當妳的母親知道妳所受的痛苦時，她會痛上千倍、萬倍，那比直接報復她更來得痛快。」他眼中恨意的波光洶湧翻騰。
「看到我媽媽吃苦受罪，看到她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消失，看到她帶着遺憾墜入痛苦的深淵……」
「別再說了！」龍婧婷大吼，忍無可忍的她下唇咬得死緊。
「你想報復我媽，所以希望她也能看到我一天一天的死去，你要讓她承受和你一樣的苦難，所以……你過去對我表現出來的一切全都是虛情假義，你從沒有對我動過真情，是不是？」她既悲又憤，惱羞成怒的吼著。
「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龍婧婷虛弱的倚著桌子，她的神色悲凄。
「原來，我連棋子都不如。」
「我會親眼看着妳們，在自責與悔恨中痛苦度日，直到妳們的臉上再也沒有笑容為止，我說過，我是為復仇而生的靈魂！」他早就警告過她！
「是我心甘情願選擇飛蛾撲火，但我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媽會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你總有一天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的。」
龍婧婷憤怒的握緊雙拳向他咆哮。「我不會讓你的復仇得逞！等著瞧好了。」為什麼他要如此對待無辜的她？
龍婧婷轉身向會場外狂奔而出，現在她終於弄懂了，這可恨的男人給了她最美好的初戀，也是為了要親手打碎那份美好。
見她離去，龍千尋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他沒有做錯，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等到今天，不是嗎？
是她單純的夢想，加速了初戀的毀滅。
他的胸口脹痛，心中竟然有沉重的茫然與失落。仰頭他幹完一整瓶白蘭地，耳畔卻一直傳來她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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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跑一直跑，跑出熱鬧的舞會場地，跑過校園的紅楓小路……
龍婧婷想要一口氣跑到最遠的地方，她穿過馬路，越過櫻花庭院的木門，用盡最後的體力撞開木屋半掩的門……
噗通一聲，她跌跪在女人床前，帶着哭腔的嗓音嘶吼沙啞－－「誰來告訴我，他說的都是騙人的！我不相信、我不要……」
龍千尋！告訴我，你沒有欺騙我、你是真的愛我！
龍婧婷揪緊衣服，頓時呼吸一梗，便在舞櫻姬的驚呼聲中朝後倒去，暈迷前的她只有一個意識－－
這一切的殘酷都不是真的！